悍妇1949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麻辣香橙
怪不得这时节野猪从深山老林子跑出来呢,田大花心说,剿匪了好啊,好好的一片山林,谁还不想过太平日子。
“剿匪了?”奶奶点点头说,“好事情,西山那边的土匪早该管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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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正在收拾桌子,姜根宝来了,一家人忙起身招呼。
姜根保也是一身军装,身后跟着他家的两个孩子。
姜根保跟姜茂松算是同宗的远房兄弟,姜根保比姜茂松大了几岁,孩子也大一些,他一走七年未归,闺女姜丫头都已经十四了,长得秀秀气气的,儿子姜铁蛋也十二了。
大孩子跟小孩子不太玩得来,姜丫头来了以后就笑眯眯坐在她爸身边,铁蛋倒是活泼些,很快就跟福妞和小石头跑出去玩了,仨小孩跑去院外草垛旁边捉蟋蟀。
姜根保特意带了一包洋烟,说是孝敬姜奶奶的。
“战利品,我自己都没舍得抽。”姜根保笑着说。
当地是有个别老年妇女抽旱烟的,不过奶奶平常不抽,就说不要,让他自己留着抽。
姜根保就递了一支给姜茂松,两人抽烟说话,聊一些打仗的事情,田大花和奶奶坐在一旁听他们聊,奶奶偶尔插话问上一两句。
“茂松,你往后怎么个打算?”姜根保问,“你养伤养了两个多月,我听说地方上现在十分缺人,也要从部队抽调一些到地方,你打算留在地方还是归队?”
“服从上级安排吧。”姜茂松说。
“我看呀,你不如留在地方,眼看着仗也该打完了,全国都要解放了,我们要建设新中国啦,你又认得字,就在地方上肯定更有作为。”姜根保嘻嘻地笑着说,“再说,你留在地方,离得近了,小林肯定是支持的。”
“咳……我服从上级安排。”姜茂松很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那什么……哈哈,我不多嘴,横竖你自己打算。”姜根保打了个哈哈。
“什么小林?” 旁边奶奶开口问道:
“哦,就是……一个战友。”姜茂松说。
女子捂着脸哭着跑了。
奶奶爬起来坐在床上,老半天摇头叹气:“作孽呦。”
总归是陌生人,不相干的,这要是她家的孙女,她怎么也得好生管教管教。
这天晚上,姜茂松很晚才回来,夜已经深了。
这段时间剿匪,他身上混杂着山林和火药的气息,进门前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正了下军帽,推门进去。
屋里亮着灯,老奶奶已经睡了,还打着小呼噜,床边的桌子上摆着吃剩的晚饭,看样子老奶奶给他留了一半饭菜。
悍妇1949 25.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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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其他皆为盗版。 田大花默默听了半天,发现村里这些婶子大娘们,还真是……会安慰人啊。
“翠芬嫂子,你是该想开些, 光哭有什么用。”田大花劝了一句, 叫一旁呆坐的姜丫头, “丫头,去给你妈拧个毛巾擦擦脸, 叫她别哭了。”
田大花看着围坐一圈的婶子大娘们,真心觉得现在跟吴翠芬探讨对策不是个好主意。她看着姜丫头拿来湿毛巾给吴翠芬擦脸, 就随便找个借口,默默离开了姜根保家。
姜茂松回来的那天是一轮圆月, 八月半,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时候, 如今这些天过去,天上就只剩下一个银亮的钩子了。田大花就在这如钩的弯月下,一路想着事情, 慢吞吞回到自家的院子。
姜茂松既然没回来, 小石头就自觉自发跑回来, 跟田大花一屋睡,已经躺在他的小床上睡了。田大花在院里转了一圈, 四下寂静, 她打了一盆温水, 端着进了奶奶的屋里。
“奶奶,我给你洗洗脚。”
奶奶正在纺线,见田大花端着洗脚水进来,忙放下线砣子,伸手来接水盆。
“奶奶,您坐着,今晚我给您洗。”
田大花放下水盆,却端端正正跪了下来,伸手去帮奶奶脱鞋子。
“呀,你这孩子,今晚怎么了这是?”奶奶吓了一跳,赶忙就想站起来拉她。
田大花却没回答。她伸手一挡,压住奶奶让她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地脱了奶奶的鞋子,一层层解开裹脚布,把奶奶一双三寸金莲放在水盆里。
奶奶惊疑地连声问了几遍,田大花都没作声,默默把奶奶一双小脚洗干净,拿毛巾给她擦干。
“奶奶,您就让我给您洗吧,今晚我再最后给您洗一次脚。”田大花说,“明天我就打算带着小石头走了,我嫁到老姜家这些年,您对我这么好,我心里感激您。往后我不能伺候您了,您自己多保重。”
“你……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呀?”姜奶奶一着急,扶着板凳想要起来,田大花却伸手一压,偏不让她起来。
“大花,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啊,到底发生啥事了?你要带小石头去哪儿?哎呦你这孩子你可急死奶奶了,你倒是说呀。”
“茂松要跟我离婚。”田大花说,“看来我们祖孙媳的缘分尽了。”
田大花就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末了低着头说道:“奶奶,他既然不要我了,我也没半点法子,我更不忍心留下小石头,让他摊上个后妈。我明天就带着小石头离开姜家,我不会厚脸皮赖着他姜茂松。我娘家也没人了,我就带着小石头当叫花子讨饭吃去,活一天算一天,活不下去饿死了那都是命,你就当没有小石头这个重孙。你往后好好保重,茂松如今有地位有能耐了,往后肯定能让您过好日子,等他娶了年轻漂亮的城里姑娘进门,你们老姜家多有面子呀,你就把我和小石头都忘了吧。”
田大花一字一句地说着,奶奶被她压在板凳上,一开始震惊着急,听到后面,气的连声骂姜茂松糊涂混账。田大花说到后来,忍不住也落了泪。
“大花,你先别走,你要还认我这个奶奶,你不要走,也不要说这些心酸的话,老姜家从来没有那无情无义的人,茂松他对不住你,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奶奶抹了一把眼泪,说:“你信奶奶的话,回你屋去睡觉,这几天哪儿也不许去。”
“奶奶,不是我不信你。”田大花说,“你看看姜根保,他爹娘未必是不想管,儿大不由爷,他既然铁了心要抛妻弃子,你再怎么打骂也管不回来。”
“我知道了。”奶奶沉默了半晌,叹气,“大花,是老姜家对不住你,你再等几天,我总得管一管他。”
第二天清晨,田大花起床后简单洗漱,没吃早饭就上山了,等她背着一捆柴,拎着一只野兔下山回来,家里只有福妞和小石头两个小孩在家。
两个小孩告诉她,爷爷下田干活,太奶奶让茂林小叔赶驴车送她进城去了。
田大花心说,奶奶是个精明人,这事情要想“和平解决”,眼下先看老奶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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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姜是老的辣。
姜茂松听到别人转告,匆匆跑回宿舍,果然看见奶奶盘腿坐在床上,左手一团棉花,右手捻着线砣子,正在不紧不慢地纺线。
“奶奶,您怎么来了?”
不知为什么,看着奶奶这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姜茂松头皮有些发麻。
“我来投奔你呀。”奶奶眼皮都没抬地纺着线,“你是我孙子,我不找你我找谁?”
“奶奶,您……您怎么来的?”
姜茂松出门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别的人,奶奶在屋里扬声告诉他:“不用找了,茂林赶驴车送我来的,路可不近,大清早就动身,走了一半天呢。”
“那茂林呢?”
“我让他回去了。”奶奶说着话,眼睛始终没离开手里的棉线,一边捻着线砣子飞快转动,一边头也不抬,半句也不多解释,再问就索性不搭理他了。
大中午的,姜茂松只好匆匆跑去食堂打饭。
等他打来饭菜,奶奶吃了饭,把碗一推,说要午睡一会儿。
奶奶一觉睡到太阳偏西,醒了要水喝,喝完水就盘腿坐在行军床上,继续纺线,中间喊姜茂松扶着她去了一趟茅房。
老奶奶七十多岁的人了,姜茂松也不敢走开,就只好在附近守着。可他好说歹说,奶奶只说来投奔他,别的也不多说,姜茂松简直无可奈何。
眼看着天都黑了,老奶奶不光没有走的意思,还喊姜茂松赶紧准备晚饭。
“奶奶,您到底……干啥来了?您看,我这儿很忙的,这是部队,可不是旁的地方,您在这儿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你是我大孙子,你爹又不中用,你不养我谁养我?你放心,你该干啥干啥,我不给你添麻烦。”
虽然他这是单独的宿舍,可毕竟是部队营房,让老奶奶住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啊,尤其他现在还是政委,这个影响……
姜茂松看着外头黑沉沉的天空,软下声音跟奶奶商量:“奶奶,要不,我去给你找个近点儿的旅馆,你凑合住一晚上,咱明天回家,我陪您回去,行不?”
“我不去住啥旅馆,我这把年纪了,我住这儿你也方便照顾。”奶奶眼皮都不抬,质问道,“我不回去,你这是赶奶奶走?”
没法子,姜茂松只好服侍奶奶洗脚睡下,自己跑去办公室椅子上坐了一夜,好像刚眯眼,起床号就响了,姜茂松一路跑回宿舍,老奶奶已经睡醒了,这次终于离开了床,自己在门口溜达了一圈,丝毫也不管一道道奇怪的目光,坦然回来等着姜茂松打饭。
“奶奶,我今天真的有任务,紧急任务,要出去,您看我也顾不上你,奶奶我求您了,我真有任务。您看您在这儿影响多不好,我现在叫人送你回家,行不?”
“我怎么影响不好了?”奶奶说,“你有任务你去忙,我又不用你管,你忙你的。”
姜茂松头都大了。
从昨天到现在,好像旁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出来进去,就连门口的哨兵都比平常多瞧了他两眼。
老奶奶什么话也不提,可姜茂松心里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儿,可是他现在……是真的有任务。
姜茂松只好拜托了一个战友帮他照应着老奶奶,自己匆匆出城执行任务,奶奶还嘱咐了一句“小心些”,便盘坐在床上捻她的线砣子。
下午,姜茂松还没回来,宿舍里却来了个年轻女子,推开门,便看见老奶奶躺在床上闭着眼睡觉。她轻手轻脚走进来,床上的老奶奶却睁开了眼。
“奶奶……”女子呐呐叫了一声,神情无辜又无措。
“你是谁呀?”奶奶侧身躺在床上,眼里还带着几分睡意,“谁家的小姑娘?”
“奶奶,您……我……”那女子眼睛迅速泛红。
姜茂松这几天本来就游移不定,开始躲着她,如今老太太又跑来安营扎寨……女子的脸色一点点黯然,变白。
谁不爱英雄啊,尤其这英雄英俊高大,年轻有为,带着灿烂的光环出现在她视野中,她精心照顾了英雄两个多月,一颗芳心早就沦陷得彻彻底底。
原本她以为,英雄一定是属于她的,她有那个自信,她配得上……
“谁家的姑娘呀,你怎么哭了?” 奶奶说话慢声慢气,一副闲聊的语气,“我跟你说,我大孙子要换媳妇了,给我找了个城里的孙媳妇伺候我,老姜家恐怕是祖上积了大德了。我呀,就等着享清福了,我这次住下就不走啦。”
田大花和姜茂松很快吃完早饭,怕福妞醒来饿着,就说要买点儿吃的带回病房。
“买几根油条吧。”姜茂松说,“包子馒头都容易冷,冷了就不好吃了,我上回看福妞还挺喜欢吃油条的。”
“小孩子生病吃油条?”田大花看了他一眼平平陈述,“不消化。”
姜茂松走的时候,福妞才几个月大,小石头都还没出生,他哪里照顾过小孩子呀,更不知道福妞爱吃什么,想了想,只好又问田大花:“那你看买点儿什么好?我去买。”
田大花四周看了看,也没看见什么合适的,小孩子生病应该吃些热食,她索性说:“先别买了吧,等福妞醒了,再给她买点儿热粥。”
姜茂松把店家叫过来付钱,等着找钱的工夫,田大花已经走出多远了,姜茂松只好快步赶上去,在医院大门追上了田大花。这时候,大门口开过来一辆电车,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匆匆跑进医院大门。
“姜政委。”那女人看见姜茂松,笑着喊了一声,挺热情地问道:“你来找小林呀,今天怎么得空来?”
田大花闻言打量了一眼,女人穿了一件时兴的卡其色干部装,手里拎着个薄牛皮纸的袋子,像是没看见旁边的田大花似的,笑吟吟拎起纸袋问姜茂松:“姜政委早饭吃了吗?我刚买的沙利文牌面包,要不要吃一个?”
“吃过了。”姜茂松一边回答,一边飞快地看了田大花一眼,脸色有些尴尬,对那女人语带告诫地介绍道:“这是我家属,我妹妹生病,正在医院里。”
“哦?”那女人目光在田大花身上略一打量,点点头,“头一回见,你好。”
田大花见姜茂松态度有些冷淡,心里琢磨着连姜茂松都不待见的女人,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尤其这女人打量她的目光带着某种轻慢,让田大花总有些不舒服,于是,她便不冷不热地点点头。
女人的目光只在田大花身上逡巡了一圈,很快便回到姜茂松身上,换了一副很关切地表情问道:
“姜政委,你妹妹是怎么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不用麻烦,小孩子就是有点发烧,你忙你的。”姜茂松说完,就招呼田大花,“大花,我们走吧。”
田大花便淡漠地转身走了,那女子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原地站了片刻,才匆匆走进医院。
姜茂松本以为田大花会问些什么,比如小林是不是就在这家医院工作,这女人又是什么人,可田大花却根本没问,姜茂松原本还在心里斟酌着,要是她问起小林,该怎么说才好。
姜茂松发现,好像,似乎,田大花跟他在一起时总是带着三分冷淡,却又不像刻意而为之,似乎天性就淡漠凉薄,什么都不在意似的。可明明,她跟奶奶,跟小石头和福妞在一起时笑语宴宴,并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认知让姜茂松有些挫败,不管两人之间怎样,被漠视的感觉总是不太好。
刚才那个女人,就是姜根保离婚后要娶的谢白玲。姜茂松想了想,反正这女人和田大花应该也不会有多少接触,既然她一副没兴趣问的样子,他也就没再多说。
“我想起来了。”姜茂松正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要不,我们也去给福妞买点儿面包吧,她一准还从来没吃过呢,那东西松软,应该好消化。”
悍妇1949 26.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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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其他皆为盗版。 田大花站在奶奶身后, 心酸又高兴, 也不知能说什么, 许多闻讯的村民赶来,挤过来热情地跟姜茂松打招呼,这个说:“茂松兄弟你可回来了,太好了。”那个说:“茂松侄子大命, 如今大出息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院里人那么多, 一片欢声笑语, 一堆人挤在跟前,都轮不上田大花说话的份儿, 田大花索性默默转身进屋倒茶。
“茂松,看看,这是你的儿子小石头。你一走七年,这孩子都七岁了, 还没见过爹是啥样。石头,这就是你爹, 赶紧叫爹。”
奶奶把石头推到姜茂松面前,瞬间又落泪了。
姜茂松摸摸小石头的脑袋,又蹲下来抱抱他, 一时间百感交集, 不禁也红了眼睛。他离家时田大花才刚发现怀孕, 如今儿子都这么大了。
“石头,我是你爸,叫爸爸。”
小石头有些腼腆,眼睛里满是陌生和好奇,很乖巧地叫了一声:“爸爸。”
奶奶又把福妞拉过来叫哥,姜茂松拉着两个小孩,不禁也红了眼睛。
此情此景,一家人都忍不住心酸,旁边几个婶子、伯娘赶忙劝慰一番,村民们簇拥着姜茂松进了堂屋。
田大花在八仙桌上倒了一排茶水,农村待客没那么讲究,大碗茶,村民们渴了就自己端。
姜茂松端起一碗茶,侧头看见田大花,对她笑了笑,就忙着回应村民们寒暄说话。
村民们对当兵打仗的姜茂松充满好奇,围着他问这问那,问起他逃走后的情形。姜茂松说,他和姜根保当初逃出去,一时没敢回家,怕被捉回去,就商量着要往北去找队伍参军抗日,也找不到稳妥的人捎信。这些年不是没想过写信,可这样战乱的形势,隔着国统区,解放区,敌占区,写信也没法寄到,又怕给家里惹来祸端。
村民们围坐喧哗了半天,才各自散去了,又有几家近房邀请姜茂松去家里喝酒。
“我看咱们今天就不要请了,改天吧,都改天再说。”三婶大嗓门地笑着打趣,“茂松兄弟刚回到家,今天又是中秋节,咱们总得让人家一家子团聚说话,光忙着招待我们了,你看人家小两口都还没顾上说话呢。”
大伙儿一阵哄笑,又说笑几句,才一一告辞离开,姜茂松起身送到大门口,再回来时,田大花正在收拾满桌子的茶碗,姜茂松看着她微笑。
“大花,你好。这几年你都好吗?”
“还好。”田大花说,“你的伤……好利索了吗?”
“好利索了,不用担心。”
一问一答之间,田大花仔细打量了一下姜茂松的脸色,这男人生的眉目俊朗,面色却带着大伤初愈的苍白,看来他前阵子受的伤肯定不轻。
奶奶在旁边见两人说话,会心一笑,絮絮叨叨地跟姜茂松夸奖起来。
“茂松呀,你可不知道,你这一走七年多,我们这个家,可真是多亏了你媳妇,你看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妈又早早地……你走的第二年,你妈就撒手去了,茂林那时也才十岁,一家老小全指望在你媳妇身上,她辛苦等了你这么多年,替你把儿子养得这样好,如今你终于回来了,可要好好补偿她。”
“是这个话。”姜守良也在旁边说,“茂松,你媳妇是个好的,又能干又孝顺,是你的福气,你如今有出息了,可要好好待她。”
“奶奶,爹,看你们,说这些干啥。”田大花忙说。
姜茂松低头没言语,半晌抬起头,眼睛泛红。
“奶奶,爹,我知道的。都是我不孝,我妈病死我都没能尽孝……这些年家里受苦了,我想去给我妈上个坟。”
奶奶一早准备好的祭品,当地的风俗,女人一般是不上坟的,姜茂松就跟茂林一起去上坟,茂林拎着装纸钱、祭品的篮子,姜茂松把小石头也领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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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茂松上坟走了以后,田大花就开始张罗午饭。
“大花,你看咱中午包顿饺子行不?”奶奶喜滋滋地建议,“接风饺子送行面,茂松小时候最爱吃我包的韭菜饺子。”
田大花想了想,也行,中午接风饺子,晚上再多炒几个菜,一家人好好过个中秋节。
家里的小菜园就在屋后,田大花去割了一把韭菜,奶奶坐在小板凳上择菜,福妞去煎了几个鸡蛋,田大花和面揉面,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把饺子包上了。
姜茂松上坟回来眼睛通红,怕是在亡母的坟前哭过了,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吃过了午饭的接风饺子,姜茂松就拿了几包从城里带来的月饼,去看望本家近房的几位老长辈。
之后又有村民来串门,也有外村的亲戚得到消息专门来走动看望,一下午家里你来他往,就没断过人,当天是中秋节,等到黄昏时就都回去过节去了,家里才安静下来。
一轮圆月爬上天空,洒向大地一片清辉。老爷子特意吩咐把晚饭摆在院子里,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吃了一顿来之不易的团圆饭。
红烧野猪肉,野猪肉炖土豆,尖椒炒猪大肠,煮熟切片的猪肝、猪心蘸着细盐吃,红辣椒爆炒的野鸡一大盘,还有炖豆角、炒苋菜、炒花生米、蒜泥茄子,加上白面大馒头和自家做的花生红糖月饼,还有姜茂松从城里带来的酥皮月饼……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
“啧,这也太丰盛了,多少年没吃上家里的好饭好菜了。”姜茂松说。
“大哥,你猜这野猪肉哪儿来的?”福妞嘴里塞得鼓鼓的,一边问,一边就笑嘻嘻看着田大花。
“哪里来的?村里节前上山打猎了吧?”
“我妈打死的。”小石头抢着说,拿筷子指着桌上的炒野鸡,口气中满满的自豪,“还有这个野鸡,也是我妈打的,上次我妈还捉了野兔,反正只要我妈上山,家里差不多就能吃到肉。”
姜茂松顿时意外了,这家里老弱妇孺,他原本以为,怕也只有茂林能跟着村民上山打猎。
他不由地就看向田大花。掐指算来,两人成亲前只在相亲时,在父母和媒人的陪伴下远远见过一面,婚后统共一起生活了两个来月,白天干活晚上困觉,他其实真不是太了解自己这个媳妇。
“大花,你打的?”姜茂松问,“你还会这个?你怎么打的?”
“我会下套子,野鸡野兔有时能捉到。这个野猪,算是白捡的。”
田大花还是那套说辞,她心里清楚,自己那一身怪力,随便说出去会吓到人的,自家人倒还罢了,传出去未必是什么好事。
她这么想这么说,俩小孩却不乐意了,福妞和小石头一边夹着野猪肉吃得满嘴流油,一边争着给姜茂松讲“野猪跳崖”的故事。跟三婶讲的不同,故事在三婶嘴里就是好运气,到了俩小孩嘴里,生发想象一番,就变得十分凶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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