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蓝艾草
她这番游说,堪比戏班子里的头儿,楼院里的妈妈。
几个月以来,韩夫人算是见识了这一位的舌头,有着市井人家的泼辣,什么话都敢往外蹦。她活了大半辈子,何曾与这样的人物打过交道?每回应酬完了通判夫人之后,回去都要生一回气。
就连韩小娘子也劝了她好几回:“娘亲且别生气。通判夫人就是这种人,娘亲若认真与她置气,倒显的娘亲跟她一般计较了!”
韩夫人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
既然通判夫人开了口,韩夫人今日又被通判夫人劝着多喝了几杯,酒气上头,以往肚里的怒气便朝外顶,立刻令丫环去外面换一筐铜钱来,霹雳叭啦砸了下来,通判院里这帮美人们何曾见过这种打赏方式?唯有市井里打赏猴戏的大约就是这种方式了。
胡娇假作不见,抿一口酒,扭头与段夫人继续讲育儿经。两大高手斗法,她就不掺和了。
通判夫人原意是讽刺韩夫人以及她的忠实拥趸,只会这些娱乐之道,她府里姬妾也会。哪知道府君夫人真会让人抬一筐铜钱来打赏,这是将她府里的姬妾当外面上不得台面的戏子了?
当下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通判夫人心气儿不顺了,韩夫人就心气儿顺了。通过数次交锋,她也摸出门道了,立刻拉着通判夫人的手,笑道:“妹妹府里这些美人儿都是各有本领的,姐姐瞧着真是羡煞不已。一时高兴之下,就打赏的多了些,妹妹别见怪!”还举杯又饮了一口酒,以示自己酒意上头。
通判夫人何等油滑老辣,立时便调整表情,还替那些被铜钱砸过的美人们道谢。
“姐姐能瞧得上她们的本事,那是她们的福气!还不快谢谢府君夫人的厚赏?!”
众美人齐齐屈膝谢赏,委委屈屈下去了。
好歹她们也是通判大人千娇万宠的美人儿,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心里不恨府君夫人,那是不可能的!又连带着将通判夫人也埋怨上了,这是拿她们当外面供爷们取乐的家伎来使唤了?!
这一个回合,竟然是府君夫人赢了。宴席散了之后,胡娇与段夫人往外走,竟然不无感叹:果然多阳春白雪的美人儿,被逼急了也会扇人耳光的!瞧瞧被惹急了的府君夫人。以往她瞧不起的人,多是冷怠而已,如今倒好,已经跟通判夫人咬起来了。
前院男席上,通判大人与府君大人倒是相处和谐,称兄道弟,以年齿叙称呼,都快赶上了家子亲兄弟了。更何况席间上的是通判夫人娘家祖传秘酿,似许清嘉这种不好酒的都连饮了好几杯,更何况府君大人,将这美酒夸了又夸,又大赞通判大人娶得如此贤妻,当真是好运道。
长久以来,尉迟修在长安官场之上,不得意的便是妻家出身太低,有点上不了台面,因此总被人嘲笑。还有人嘲笑他只顾肚肠,不顾体面。如今被韩府君夸赞娶妻有道,颊边酡色更浓了几分,连敬了韩府君好几杯酒。
胡娇也不愿意久待,便让跟车的小厮去前厅给许清嘉传话,她自己先回去了,让马车回头再来接他。
马车到了府门口便回转了,胡娇下了马车,由小寒扶着往府里去了。通判夫人家的酒后劲很足,当时不觉得,出来吹吹风就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今日胡娇又避着府君夫人与通判夫人的锋芒,刻意多喝了几口,被小寒扶着进了府,只觉府里的石子路都有些不平,她皱着眉头吩咐:“怎的这路高低不平,让永寿带人来重新铺一铺。”
小寒知道她这是酒意上头,也不反驳,“夫人小心脚下,我回头就告诉永寿哥哥。”
一主一仆缓缓往回走,前庭里许小宝与武小贝正在院里撒欢,身后跟着花猫与大牛,摇着尾巴追的紧。看到胡娇,立刻朝她扑了来。两只小猴子跟两只小炮弹似的撞了上来,若是平日,胡娇定然能稳住,今日却是脚步虚浮,被俩小子一撞,瞬间朝后倒去。
小寒力气不及,胡娇朝后倒去的同时,她自己也被带着朝后倒去,主仆二人都跌坐在了地上,胡娇怀里还抱着懵了的俩小子。
这种游戏他们寻常做惯了的,俩小子自从发现娘亲力气不小之后,常往她怀里撞,半途中胡娇就能伸出两臂将俩小子捞起来,提手里作势要丢出去,然后在俩小子吱哇乱喊声中,娘仨笑成了一团。
但今日这结果大出意料,许小宝与武小贝坐在胡娇怀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娘亲搂着他们,在他们额头上各响亮的亲了一口,傻呼呼笑:“乖儿子!”啾啾,又在各自肉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两口。
远处的宁王殿下与崔五郎原本就看着这俩小子在园子里疯闹。之前考校过了俩小子的功夫,发现方师傅教的很是尽心,至少这俩小子气力见长。便由着他们混闹。等见到胡娇被撞倒,崔五郎眉头便拧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按胡娇的身手来说,被俩小子给撞倒,也太不可能了。
宁王身长腿长,已经大步向那边走了过去,崔五郎紧随其后。到了近前,已闻得一股酒气,小寒已经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夫人被她扶着给摔了一跤,怎么都是她不够尽心。伸手去扶她,胡娇却觉得地上冰冰凉,甚为舒服,索性盘膝坐着不肯起来,将俩小子搂在她怀里坐着。
“这是……喝酒了?”
宁王殿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胡娇仰头瞧了一下,脑子也有几分迟钝,好一会才分辨出来:“宁王殿下……”口齿倒很清楚,却拍了拍地上:“请坐!”这里甚是舒服。
宁王:……
崔五郎有心要欺负下她,可是想想自己欺负一个醉了酒的妇人,就算她清醒了似乎也不太记得,没什么成就感,遂作罢。
小寒细胳膊细腿,连忙爬起来扶胡娇:“夫人快起来!”
胡娇这会酒意上头,有几分迷迷糊糊,死犟着不肯起来:“这里舒服。”脑袋转来转去,非要找许清嘉:“许大哥呢?不会是跟那个……那个什么继芳跑了吧?”
小寒哪知道什么继芳?
这都是他们夫妻间的私密话,背了人讲的。倒是宁王殿下与崔五郎知道贾继芳其人。宁王殿下见她眉眼如丝,颊带晕红,人却迷迷糊糊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可爱,心里就跟被羽毛轻轻挠了一般,有点痒痒的,想挠又找不到地方。端方的美人他见的多了,可没见过这么……这么无赖的!
她又是这么个胡说八道的性子,真不知道许清嘉是如何纵容的,认识好几年了竟然也没改掉。
崔五郎嘴角抽搐,蹲下来与她平视:“你再坐地上,你家许郎就跟那个继芳跑了!”
胡娇眉毛直立,嘴里蹦出俩字:“他敢?!”脑袋转来转去,不依不饶找许清嘉,就是不肯起来。
宁王与崔五郎简直拿她没办法了。
地上这么凉,她若再坐下去,难保不受寒。小寒都快急哭了,俩小子却觉得娘亲这模样很好玩,往她怀里蹭了又蹭,拿小手指悄悄在她脸上戳,见她抓住了他们的小手指,作势要咬:“咬掉算了?”脸蹭到孩子脸上,他们在外面跑了一会,脸蛋冰凉,很是舒服,胡娇便蹭了又蹭,就跟大狗一般。
许小宝与武小贝被她蹭的咯咯笑着直躲,当娘的也在傻笑。
宁王吩咐小寒:“还不快去寻你家大人,让他快点回家国。”等小寒跑了,这才与崔五郎使个眼色,“将这俩小子抱起来。”
崔五郎一手一个,将俩小子揪了起来,宁王一把握住了胡娇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胡娇自然起身,脚下一个踉跄,眼瞧着朝前栽去,宁王拦腰一扶,她这才缓了面部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命运。只不过,他手下那柔韧的腰脚,哪怕隔着冬日的棉服也能感觉到。鼻端嗅到清香的味道,既不是脂粉香也不是花香,似乎是被冬日的太阳照过的太阳的味道,宁王忽想起很久以前,武小贝与许小宝说过的,尚美人身上好臭,都没有娘亲身上香之语,他总算……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了……
许清嘉回来的时候,胡娇正满院子寻他,不肯进屋去。见到他立刻便扑了上去,圈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念叨:“可让我抓住你了,你可不许跟……跟那个什么继芳跑了……”
同知大人在宁王殿下与崔五郎两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厚着脸皮将她楼在怀里。不搂也不成,胡娇可没准备撒手,跟只八爪章鱼似的巴着他不放。
胡娇搂着他不说,还在他唇上重重“啾”了一下,笑眉笑眼,特别憨傻的小模样,许清嘉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人后他倒不介意老婆热情,可是当着宁王殿下与崔五郎的面儿,还是算了。
小寒立刻将许小宝与武小贝的眼睛捂住,“别看别看,小寒姐姐带你们回屋去。”
许小宝的声音闷闷的传了来:“我已经……看见了!”
“我也是!”武小贝随声附合。
再待下去还不知会如何丢人,许清嘉当机立断,将老婆抱在怀里往后院走去,身后立着宁王殿下与崔五郎。
崔五郎嘿嘿怪笑,“真没想到这丫头醉后是这般德性。”
宁王殿下目送着许氏夫妇走远的身影,淡淡道:“倒也恩爱。”语带寂寥。
崔五郎没皮没脸凑了上来:“殿□边美人环绕,只要殿下想恩爱,哪个美人会不应承?!”只是宁王殿下于女色上头实是寡淡,从不曾见过他对哪个美人呵护有加,倒是整日泡在军营里,与兵士相处的时间都比与美人相处的时间多。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大约还有一更吧,总要把没更新的补回来。让我分两天补,乃们觉得如何?
屠户家的小娘子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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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过完了年,宁王殿下跟崔五郎又回定边军营去了,郡守府也开了衙,许清嘉又开始忙起来了,许府的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听说楼夫人为儿子请了位很有名的先生,段夫人与胡娇便去许托她,想让自家儿子也去楼家读书。楼夫人想到段家许家俩淘气的儿子,再想想自家小大人一般的儿子,总觉得有这四个孩子一起闹腾着,楼大郎板正的性子也应该能改改。
哪知道事出意外,段家与许家的四个小子淘的厉害,开学第一天,楼大郎新上身的竹青色的袍子就遭了殃,段家大郎与武小贝打起架来……楼大郎受了池鱼之殃,被溅了一身的黑点子。
楼夫人:……
她原想的是,让这几个小子闹腾闹腾,影响下自己家儿子的性格,可没想到……段家许家的小子也太闹腾了。
胡娇万般无奈,亲自去成衣店按着楼大郎的身形买了件锦袍送了过去,再三向楼夫人道歉,回家之后武小贝就被罚面壁思过了,许小宝连坐。
对此许小宝很是不愤:“是小贝跟人打架了,又不是我打架了,为什么我也要被罚站?!”
胡娇冷笑,“小贝打架的时候你做哥哥怎么不肯阻止?恐怕还在房煽风点火吧?”这俩小子的性子她现在十分的了解了,一个干坏事,另一个必定是望风的。
“是不是弟弟打架的时候,你还在旁边望风,瞧先生来着?”
许小贝瞪大了眼睛,怎么娘亲说的……就好像她当时就站在旁边一样?
于是乖乖受罚。
这天晚上胡娇动了真怒,就算是同知大人回来求情,俩孩子也被饿了一顿。当晚听着永禄哥哥的睡前故事,许小宝与武小贝听到一半,十分可怜的拉着他的手央求:“永禄哥哥,你有吃的没?”
永禄起身去门口听听动静,夫人房里门早关着,里面透出隐隐的灯光,似乎已经准备在就寝。他闩上了门,轻手轻脚回来,从怀里掏出俩油纸包,一人一个递了过去。
许小宝与武小贝打开油纸,见里面包着胡麻饼,还热乎乎的,顿时对永禄充满了感激。
“这是我悄悄儿出门去街上买回来的,你们吃完了就乖乖睡。”
永禄是饿过肚子的,总觉得饿着肚子睡是一件凄凉无比的事情,他看着俩小家伙晚上没饭吃,心里很是同情,晚上悄摸从后门出去,寻了个饼铺买回来的。怕饼凉了,一直在怀里揣着呢。
等哥俩吃完了,他拿了水来给俩人漱水净面,这才劝他们:“夫人好不容易去求了楼夫人,让小郎们去读书。你们倒好,不是去读书的倒是去打架的。这是好多人求都求不的机会,可别白费了夫人的心血。明儿起来,跟夫人认个错,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可好?”
俩小鬼对永禄的话向来有几分信服,总觉得能讲出好故事的永禄,必然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况且又有一饭之恩,便应了下来。
一夜好眠,天亮之后,永禄带了这哥俩去正房用早餐,许小宝与武小贝便垂着小脑袋向胡娇认错,“娘,我们错了!娘,我们再不敢了!”
许胖妞看着俩哥哥低头哈腰,在乳娘怀里咯咯的笑,也点着小胖下巴去弯腰,只不过动作笨拙,倒逗的胡娇与许清嘉暗笑不已。只是大的俩小子在认错,这时候他们若是笑出来,就大失做父母的威信,便绷着,只淡淡道:“吃吧,昨晚一顿没吃,想必饿了。”
许小宝与武小贝交换个眼神,乖乖坐下吃饭。
胡娇还怕他们饿的厉害了,今天桌上的早饭全是软糯易消化的。等俩小子吃完了,与许清嘉道过别,当爹的去了衙门,当娘的才关起门来训子,将永禄许胖妞的乳娘等都让在外候着。怕许胖妞冷,就给她披着小斗逢去哥哥们的厢房里呆着。
许小宝与武小贝再去楼家读书,先向楼大郎道歉,又向段家哥哥道歉。最小的倒了道,段家小子倒也不好再绷着,于是相处日渐和谐。
俩人年纪最小,但是身子骨儿很健壮,楼夫人听闻楼大郎提起,许小宝与武小贝还请了武师练功,便生了让楼大郎也跟着练的意思,她去请托胡娇,胡娇一口便答应了。
“楼姐姐都不嫌我家那俩淘小子,你家大郎斯斯文文的孩子,我最是喜欢了。等回头跟方师傅说一声,跟他们读书识字的时间错开即可。”
“我倒没指望着大郎练成武艺,只想着能强身健体。他那身子骨儿,打小就弱,后来还是我细心□□,这才好了许多。只是到底算不得强壮,将来万一进了考场,没个好身体可熬不下来。”
她说的倒也是实情。
楼大郎要来学武,段夫人听了也来央胡娇,二人交情又好,自然不好单撇下她,胡娇便去求方师傅,只道请他连小贝的同窗都一起教了,给小贝多找三个伴儿。
方师傅对宁王一向忠心,自然盼着武小贝身边能多几个朋友,便应了下来。自此,上午几个孩子读书识字,到了下午后半晌,便来许家学武,许小宝与武小贝,以及段家楼家的三个孩子正式开始了走读生涯。
楼夫人原来心里对胡娇的出身未尝没有轻视,可是其人相处下来,却是一点市侩没有,最是爽利不过,倒渐渐与她打成了一片。总觉得心里肚肠少弯几道的人,相处起来也很轻松。
刘夫人听得这几家孩子一起练武读书,也求过了楼夫人与胡娇。
胡娇想到刘家小郎君那娇怯怯的模样,便有了几分迟疑:“刘姐姐可要考虑清楚了,方师傅教功夫很是严格的,决不容许偷懒。”
楼夫人也是见识过刘家小郎君的,她与刘夫人虽然交情不差,可是对刘家小郎君却没什么好感。她好端端一个嫡子,跟着庶子混在一起,而且万一刘家小郎君在堂上哭起来,那让先生去上课呢还是去哄孩子呢?
“不如……让你家小郎先来读几日试试,若是能坚持下来再说吧。”
刘夫人喜孜孜只当她答应了,立时便谢过了她,第二日便送了刘大郎来读书。
对于这个孩子,楼夫人的心态真是甚为矛盾,恨不得段家许家的四个小子这两日淘气一点,顶好是将刘小郎君吓跑。可惜许小宝与武小贝最近都十分听话,段家俩小子回去被段夫人扒了裤子揍了一顿,也老实了。
四个小鬼头凑在一起交流打完架回家之后的惩罚,段家小郎惊异的发现,他们家娘亲下手真狠,顿时对胡娇充满了好感:“我要是你们家的孩子就好了。”又笑的鬼头鬼脑:“你们被罚饿肚子,没偷吃?”
偷吃之事,那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许小宝板着脸一本正经:“我跟小贝做错了,自然甘心受罚,怎么能偷吃呢?岂不费了娘亲一番苦心!”又作惊诧状:“难道……难道段家哥哥被罚不给饭吃,都是背着段伯母偷吃的?”
段家大郎二郎面面相窥,颇有几分汗颜,吭哧吭哧好半天才讷讷道:“我们……我们也就是偶尔……偶尔偷吃。不然半夜饿的慌。难道你们半夜都不饿?”
武小贝摸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皮,一脸的天真烂漫,“不会饿啊。”自从有了永禄哥哥,就再也不怕被娘亲罚断食了。
因此,刘家大郎来到学堂,受到了同窗们的一致热情对待,都没人欺负他。
不过这孩子天生娇怯,学生不罚,不代表先生不罚,头一天来还好说,先生只当他年纪小,也不深教他,只让他学握笔描红,都是从笔画开始。下半晌又跟着别的孩子们去了
方师傅可是个认真严格的师傅,督促起练功来,一点也不马虎,刘大郎当天是哭着回去的,见到刘夫人哭的凄凄惨惨,只道他胳膊也疼腿也疼,第二日更不肯起床去楼家读书,只道胳膊疼,连笔也拿不动。
刘夫人板起脸来将他从被子里扒起来,忍着心疼送进了学堂,还未到中午他就哭着回来了。
——说是胳膊疼拿不了笔。
没办法,刘大郎从小都是被人抱在怀里养大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连摔在地上磕一下的经历都没有。方师傅虽然没逼着他怎么样,可是稍微练一练,那全身的筋骨肉都疼了起来,再让他忍疼去练,那是死也不肯了。
刘大郎的向学之路算是断了。
刘夫人长吁短叹,在楼夫人与胡娇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想着让楼家大郎与许家俩小子跟刘大郎亲近亲近,也好带动他读书练武的热情。可是楼大郎是个板正的性子,也就最近被那四个孩子闹腾的话也多了,偶尔也肯开句玩笑话了。为此楼夫人是喜闻乐见。让他去跟刘大郎亲近,楼夫人是真不愿意。
她略跟儿子提一提,楼大郎便皱着小眉头,十分抗拒:“娘,那刘家大郎娇滴滴比姑娘家还娇气,既不愿意读书又不愿意习武,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儿子还想着好好读书考童生呢,哪得空去陪他?再说了与其陪他,还不如跟许家小宝小贝练练武呢,这俩小子虽然年纪小,可是不怕疼不怕苦,练武也肯下恒心,读书认字也灵性,倒是俩好孩子!”
楼夫人只得作罢。
胡娇问起小宝小贝,这俩小子更干脆:“等刘大郎什么时候不哭了,再来跟我们玩吧!”
这让胡娇很为难,刘大郎的性子她也见识过了,让他不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再说她家小子太淘了,跟那孩子也不是一路的,压根玩不到一起。
许小宝与武小贝真淘起来,十个刘大郎也抵不住的,更何况是一个。
万一真把人家细皮嫩肉的孩子给磕着碰着了,可如何是好?
胡娇于是很委婉的回绝刘夫人:“刘姐姐也知道,我家那俩小子太淘气,刚进书院就跟段姐姐家儿子打架,还白糟蹋了楼家大郎的一件袍子。又跟着武师练过,整日动手动脚……我就怕他们出去打人……”
不等她说完,刘夫人脸色都变了:“这……我家大郎从小斯斯文文,最不喜与人打架。”还是去寻楼家公子玩吧。
等她走了,段夫人捶榻直笑,“你瞧你把人家吓的,也就我家那俩小子能淘得过小宝小贝。”
过几日遇上楼夫人,楼夫人提起此事,只道近段时间刘夫人时常邀请她家大郎去玩,只是楼大郎如今上午读书习字,下午去练武,压根没空,只能推拒了。
又问及胡娇如何拒绝,胡娇很是忧伤的告诉她:她倒是非常愿意让自家的淘小子跟刘家大郎玩,这样说不定孩子们也能变的斯文些,只是……听到小宝小贝老喜欢打架淘气,如今又跟着武师傅习了武,很愿意跟人切磋武功,刘夫人便拒绝了。
“还是你家大郎斯文啊!”胡娇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了一万四千多了,爪子不行了,明天继续补吧!
大家晚安。
屠户家的小娘子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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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楼大郎与刘家大郎的后续,胡娇是听楼夫人讲的。她们现在关系倒亲近了起来,反是楼夫人原来与刘夫人关系密切,如今也有些要疏远了。
刘夫人请了好几次,都没将楼大郎请到家里来,探得楼大郎休息日,亲自将刘大郎送到了楼家来玩。楼大郎是个用功的孩子,休息日也有一堆功课要写,便按着自己消遣的方式,给刘大郎找了两本鬼神异志类的书,又怕他不识字,还给体贴的寻了个识字的小厮来给他读故事解闷。
最后刘大郎是哭着回去的。
楼大郎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只心里暗自骂他“爱哭鬼”,动不动就跟小姑娘似的掉金豆子,他可没功夫奉陪。
二人相处的情形到了刘大郎嘴里,就是另外一番说词了。
“楼家哥哥……他不愿意陪我玩儿,就让个小厮读鬼怪故事来吓我,娘我好害怕……”
刘夫人还真当楼大郎淘气,两家官职品级不相上下,向来以平辈论交,如今孩子被吓了回来,当夜喝了安神茶,半夜还哭了呢。刘夫人心里气不过,便委婉的向楼夫人建议,让她多多管教下楼大郎,让他别拿鬼怪故事来吓人。
等楼夫人问过了楼大郎,见他一脸无辜,还说明那书里的故事有趣,这才让小厮读来给他解闷的,自己忙着写先生布置的课业,不然回头交不上去要被罚打手板的,楼夫人心里就积了个疙瘩。向来很有教养的妇人向胡娇提起此事,都有几分气愤:“哪有这样养孩子的?再养下去再好的孩子也被养废了!她还当这是疼孩子呢,也不瞧瞧这孩子都被溺爱成了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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