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坟挖出鬼(bl)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君子在野
尹舟看着林言发疯,跟着后面喊“你没事吧”
“好着呢。”袖子狠狠往眼睛抹了一把,走得步步生风。
回到宾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几个人疲惫不堪,鞋子沾满污泥,眼下有淤青。
门口举着汤勺卖早点的服务员见众人狼狈,特意用一次性餐盒盛了包子和豆腐脑让他们带回房间,塑料袋打了个结,突然吓得往后一蹦。
“呀,怎么带了只狐狸回来”女孩赶忙拣了只肉包子丢给它,责怪林言,“狐狸可是仙,好请不好送,这可怎么办”
褐毛狐狸对肉包不屑一顾,掸掸尾巴凑到萧郁跟前,那鬼从古墓出来后第一次面对林言,淡淡道“它在山里闷了,想跟着玩一日。”
“等一会去买只活鸡,它不吃熟的。”
林言几乎要被气的吐血,二楼走廊没人,疾走两步把萧郁按在墙上,推推搡搡间蹭了一身墙皮。
“玩你他妈给我说清楚,什么意思”
阿颜想帮腔,被尹舟拖着回了房间,临走前充满敌意的扫视走廊“当、当初厉鬼入人世凭的是本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别当真。”阿颜嘱咐道。
林言几乎全身发抖,把包往地上一扔,冲萧郁吼道“你不是让我走么,你不是想起你要找的人了还跟着我干嘛等我哪一天找到什么往生记忆给你当媳妇”
“你等的人早死了,我只是林言。”
那鬼的表情悲戚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走了多久”
林言一愣,轻轻说“没弄错的话,大约五百二十年了。”
“已经这么久了”萧郁的视线没有焦点,延伸至很远的地方,“对,他若想来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记得多少”
“很少,大约是有这么个人,你像他,哪里都像。”
那鬼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失望,林言第一次看见他红了眼眶,那一刻大脑好像不会转了,没有愤怒,没有怨恨,仅仅是从一个玩笑中清醒过来的麻木,林言盯着萧郁的袖口,疲倦地摆摆手往房间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穿白衣服真是好看极了,下次去沈家园林言兀的捂住嘴。
萧郁跟进房间时,林言合衣躺在床上装睡,萧郁轻轻的叹了口气,替他脱了鞋子,一阵翻弄塑料袋的声音,林言睁开眼睛偷偷打量,他正端着餐盒和小勺坐在床边。
“吃点东西再睡。”
北方的豆腐脑,放了芫荽,韭花,辣椒油,骨汤和黄花菜熬成的卤,冲鼻的香,搅一搅,稀里糊涂的一大碗,软烂的一颗脑仁。
“你恨我吧”林言静静的说,“我不来,总还有个念想,现在你都知道了”
“他把你扔在那儿,自己享完半生荣华,一世世转生,终于轮到我。”刻意恶毒地盯着萧郁,“该放下了吧,能给你个说法的人早不在了,尸骨都不知道在哪,你还等”
“闭嘴。”
林言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抱着枕头跌在床上。
萧郁在一旁安静的看他,林言睡不着,许久又睁开眼睛,坐起来穿鞋子“你在这吧,我找尹舟挤一晚上,省的咱们尴尬。”
恰巧门口传来敲门声,尹舟探进半个脑袋,见林言好生生的坐在床边,跟阿颜一前一后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不知哪搞来的一只兔子。
“呦,吃饭呢”尹舟嗨嗨傻笑两声,手往林言肩膀上大力一拍,“小两口就是好,床头吵架床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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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颜掩面无语。
“有事”林言声音哽咽,怕被听出来,先清了清嗓子,不敢多说话。
“这样,我们讨论了一下,有个办法,但还是得问问他的意见。”尹舟在房间里打量一圈,离了山中阴气,他已经看不见萧郁了,冲林言一挑眉毛。
“说吧,他在。”
褐毛狐狸本来惬意的缩在萧郁脚边,闻见兔子的味,急的一个劲挠他,那鬼低头摸摸它的脑袋,无辜地对林言说“它饿了。”说着对狐狸一指林言“去找他,我帮不了你。”
狐狸扬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尖儿是白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高傲的用爪子拍了拍林言。
“我靠,这东西是聊斋里出来的吧,真成仙了”尹舟还没说完,林言冲狐狸一点头,小家伙箭一样冲出去,一口从尹舟手里咬住兔子的咽喉,叼到一边慢慢享用了。
尹舟把林言拖到一边,小声问他“说实话,真没事”
“没事,挺好的。”林言挤出一丝笑容,心里疼的紧,故意木然。
“说是不跟鬼计较,这事他也做的太过分了,耍人么这不是”
“他也不好受,算了。”林言打断他,“就当没认识过,其实我喜欢他不过是因为他对我好,现在他都不要我了,就当快递员派错件,没人认领时我保管两天,知道主人是谁了还回去就是。”
“你还真想得开。”尹舟狐疑的打量他“难受说出来,还有哥们呢。”
林言苦笑,余光看狐狸撕扯猎物,格外镇定“真的,没事,我这种人想找个合心意的本来就比普通人难得多,我不强求。”
“这世上缠绵悱恻的感情都是为那些谈场恋爱寻死觅活的人准备的,我们这些人,自己承担压力和责任,赚钱养家,什么爱不爱的不是让人崩溃的理由,也从不多眷顾我们。”林言淡淡道,“一切照旧,至少不用想怎么跟鬼过一辈子了。”
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膀。
“那他你打算怎么办”
林言叹口气“照原计划,承诺好的,我也不能把他扔这不管了。”
一个好男人该目空一切,像山一样风雨无阻,岿然不动自小便这么对自己说,竟成了禁锢自己的魔咒,连拂袖而去都做不到,林言回头看萧郁一眼“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
心口疼的像撕开一样,笑得春风和煦“你不是说有办法,说说看”
小道士凑过来,犹豫了一会,小声道“他、他要是只等他生前那一位倒好办了。”
“林、林言哥哥,你听说过冥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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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颜坐在床边,晃着两条腿细细解释。
冥婚即阴婚,为死去之人寻找配偶,旧时男女在订婚后未等迎娶因故双亡,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们完婚,鬼魂便不得安宁,因此要举行阴婚仪式,将他们并骨合葬,成为夫妻。
这一风俗自汉而始,在南宋达到顶峰,一直延续到民国时期,实际上不止有死人嫁娶死人的风俗,有大户人家甚至不惜耗费重金寻找活人作为配偶,阴宅聚集之地常半夜闻见乐班吹吹打打,新娘穿红衣,捧牌位,从此终身不出夫门,未婚而守孝。
阴婚在不同时代不同地域各不相同,一般与活人婚礼相似,为怕尸身夏日难以储存,步骤一般合并或从简,媒人上门问名纳吉,双方换生辰帖,男方下聘礼定冥服,一半是真的绸缎尺头,一半是纸糊的各种衣饰,锦匣两对,内装耳环,镯子,戒指等首饰,女方陪嫁则皆为纸糊冥器,冥婚当日在女方坟上焚化。
林言和尹舟面面相觑,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先等等这婚到底怎么结,跟谁结”林言尴尬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他跟几百年前的我”
阿颜点头,表情严肃“对,如果他未了的愿望真的是你,他错认你时挑个鬼门关开的日子带你去了也就罢了,现在他记起,恐怕非那个人回来不可。”
林言苦笑“轮回都到我这一代了,哪还有他等的那个人”
“人、人不在,尸骨应该还有,算下来他们也算两情相悦,未婚而亡故,按古礼该并骨完婚。”
尹舟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就能糊弄死这亲属吧人找不着就是找不着,弄个牌位他就能就认定是他那位嫁他了,这得是多低的智商”
阿颜瞪了他一眼,尹舟不情愿的咕哝了声抱歉。
“鬼、鬼的想法相比人来说其实很单纯,有冤报冤有恩报恩,以前、以前我听师父说过个故事,一对新婚夫妇,丈夫出车祸过世,头七还魂,妻子许愿要丈夫回来,鬼魂听见后真的每夜回家游荡,满脸是血,妻子吓病了,连嚷再也不想看见他,他才投胎去了。”
“要是放到活人身上肯定又是好一番纠结。”阿颜眨了眨眼睛,“这办法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大概能试试。”
林言沉默了一会“生同室,死同穴,并骨能让死者安宁一说我倒是信。”
“民间传闻有人乔迁新居,后院有鬼夜夜哀哭不已,合家惶恐,主人挖开后院竟看到两具合葬棺椁,天长日久地基沉降,上下相隔数米,死者生前感情很好不愿忍受分离,因而夜夜鬼哭,主人按风水先生的吩咐将两具棺材重新安葬,果真再没声音了。”林言淡淡道,“可惜并骨不实际,把他的尸骨弄出来咱们也该坐牢了,我的又不知道在哪。”
“倒也不用、不用他的骸骨,咱们直接带他的生魂去结阴亲的尸骨前拜堂就是了,现在就缺你当年下葬的方位。”
尹舟没憋住,扑哧笑了出来,拍了拍林言的肩膀“你下葬的地方僵尸小林子,来给哥跳一个。”
林言白了尹舟一眼,没空搭理他,思索道“你是说,咱们要找到我的坟,挖了把骸骨嫁给他”
阿颜叹了口气,幽幽道“他也不过想见那人一面,了个心愿。”
林言想了一会,皱起眉头“不是我不肯,人和人再好的感情也有个聚散离婚生老病死,我总觉得萧郁那人心高,倒不像会为了一个婚约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阿颜把相机取出来,一张张翻看照片,拍得尽是枯骨和棺内随葬,放大了看触目惊心。
“入棺随葬冥器都是这种玉佩,结发梳,婚服,又都成对,如果不是墓主生前有类似的嘱托,家人也不会如此收殓,我觉得有七八分可行性。”
尹舟听得无聊,抽了把木椅子跨坐上去,下巴支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反正也没别的办法,咱们总不能蹲在这天天看棺材吧。”
“这我做不了主,愿不愿意得问他。”林言瞥着萧郁。
那鬼不搭腔,林言也跟着犹豫,狐狸吃饱了兔肉,肚皮圆滚滚的来找萧郁,嘴巴沾着兔血和绒毛,林言见形式不对,把狐狸半路截住,拎起来教训“你脏死了,去一边等着,给你洗完澡再去蹭他。”
尹舟一脸奸笑“这家伙真像你俩养的小儿子。”
林言脸一红,顺手把狐狸扔了,小家伙落地后打了个滚儿,不满的用他的裤管擦了擦嘴巴,牛仔裤脚被蹭出暗红的一团血花。
满屋人都被逗笑了。
尹舟和阿颜两人回房间了,林言把拉拢窗帘,抱膝坐在床边发呆,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快,几乎让他回不过神,他甚至诧异自己还能一直笑着,然而当无关者一一离开,只剩他一个人时,悲哀才一阵阵往胸口涌,压抑到快要窒息。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在这个陌生的镇子,陌生的房间,跟他倾慕的爱人讨论一场他和别人的婚约,由自己亲手打理,像握着匕首,狠狠的朝心窝里捅了一刀,还要一直微笑,说不在乎。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声,当啷一声铜铃响,“磨剪子来”嘶哑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又远了,热闹的小镇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怎么想”沉默许久,林言开口道。
“带我去见他。”萧郁抓着林言的胳膊,哑声道,“我想见他。”
林言麻木的噢了一声,半晌才转头看着那鬼的眼睛,苦笑道“你一定很爱他。”
“我累了,要睡会。”说着往右侧靠了靠,让出身边的一大片空位,“休息会吧,明天再想,这里的床大碰不着,他不会生气。”
眼皮一片沉甸甸的暗金,明明隔了窗帘,还是被阳光灼得发疼。
萧郁在床边不动,站了很久,眼睛里满是疼惜和混杂其中的深重失望。
疼惜是对别人的,失望是对自己的。
林言突然被激怒了,忍无可忍的把枕头扔过去“你能别惹我吗我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难道要扮成别人陪你洞房花烛夜”
强撑着不让别人看出来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骄傲和自尊作怪,不肯暴露心里的软弱,不肯痛哭流涕让他看轻了去,心脏变得理智而强大,像一颗核弹头,无坚不摧。
手指紧紧抓着床单。
吃的暗亏只有自己知道,不是不希望他回头看一眼,但他没空,他很忙,忙着挣扎。
萧郁叹了口气,坐在床沿把林言抱进怀里,双手箍着他的肩膀,宽松的拥抱竟像触电般让人心惊,林言不肯,使劲推他,他的身子像冷硬的瓷,每次都反抗不得,最后一咬牙,狠狠地捶他的后背。
一瞬间的软弱无力“你上次走时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娶亲不要我了”
“我娶谁”萧郁诧异。
“隔壁员外家的大小姐,你说要我给你们烧小孩的衣服。”
萧郁不厚道的笑场了。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双手在他身上捶着打着,恨不得把他挤的变了形,闹了一阵,紧紧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肩上,整个人抽搐着,从背后看去,他简直像在呕吐似的。
萧郁由着他胡闹,不反对也不加以安抚,轻描淡写的说“林言,你知道那种滋味么,睁开眼睛,永远是夜,昔日刘伶买醉,饮下杜康三杯酒,在棺中醉了三年,我不一样,每一日都是清醒的,看着眼睁睁看着身体腐烂发臭,你怕看的,我日日都要见,只记得要等一个人,他从没回来过。”
“终于有一日得见故人,满心欢悦,不想一场大梦醒,世事变了样子,到处是看不懂的人和物,你知道我叫萧郁,但萧郁这名字,你叫得别人叫不得,谁准许他们直呼萧郁之名”
“如今谁还计较是名还是字你觉得我可怕,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罢了,每日烈阳炙烤,阳气迫人,拼着一口气不走,我图什么”那鬼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你为何不是他”
“你怪我。”林言抬起头,抽了抽鼻子,委屈道“你都不要我了还怪我,谁把你教得这么霸道,我宰了他。”
萧郁曲起一条腿倚着床头,风流缊藉的公子哥,阳光投射在他脸上,青白的皮肤也有了些生气,一棵旧时的松,或者压宣纸的玉佩,蒙了光阴的纱帐。
“我总是想见他一面,即便成了枯骨,也是我能找到的唯一故人了。”
忽闻故人来,似是故人来,最终不是故人来,百年时光如白驹过隙,从此各自轮回不知所踪,再多的缘也该尽了,这比谁从清醒又悲哀的鬼,他不奢望续缘,他在恳求林言带他去凭吊,百年前就已经死去的爱。
林言看着他疏长的睫羽,忽然觉得自己是懂他的,他们好似同一类人,在与所有盛大的表演都隔着玻璃墙,他的对面是人群,萧郁的对面,是整个陌生世界。
只需要一点安慰和理解就能够强撑下去,好不容易遇到,握在手中还没来得及捂暖又流失了。
“那我呢”林言捉着他的衣带,不甘的说“你答应我的呢”
萧郁看着他,看了很久,不发一言。
林言摇摇头“懂了。”
手忙脚乱的掩饰,笑着说“没事,你走了还有下一个,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耐心等个百十年,明天我就不喜欢你了,真的,最多后天,你看着吧。”
“等睡醒咱们就去裁缝铺,去纸马铺,也算好过一场,我一定替你好好操办这场婚事。”
灰尘像敝旧的,金的颗粒,在房间里沉沉浮浮,隔壁尹舟他们没动静,大约是睡熟了,林言在床上翻来覆去,拽了拽萧郁的袖口,轻声说“你再抱我一回行么”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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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萧郁没答话,往下移了移,跟林言并排躺着,伸手揽了他的腰,与往常无甚区别。
深而长的呼吸声始终没有响起,萧郁用嘴唇碰碰他的脸“睡不着”
林言点头,转过脸“咱们说会话吧。”
楼下不知哪家孩子在玩拨浪鼓,不愣登,不愣登的,大人训斥两句,似乎把拨浪鼓抢了过去,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声音清澈嘹亮。
林言忍不住笑,枕着萧郁胸口,柔声道“这东西我小时候也喜欢,现在老家还留着一个,你们那时也有”
“有。”
“你看,咱们也不算太有代沟。”林言说“说说你记得的事,什么都好。”
萧郁微微错愕,凝视回忆了一会,轻轻说“我走的那天,一整日都在下雨,送葬的人很少,他扶着棺椁,我一路跟着”
“萧郁,名郁,字子青,取自范文正公的岸芷汀兰,郁郁青青,指草木茂盛。”
“我想到子衿,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林言倏地住了口,萧郁摇头,说没关系。
“那我们该称呼字,不能叫名”
“嗯。”萧郁把下巴搁在林言肩上,语调温柔“随你,以前你也没守过规矩”
林言心里一凉,萧郁也忽然意识到,不说话了。
“算了。”林言挣开萧郁的手,翻了个身,狐狸没心没肺,吃饱了在床上睡的正香,一身油光水滑的好皮毛洗完澡没干透,肚皮下一条大浴巾,渗的都是水,林言一动把它惊醒了,跃到两人之间,往萧郁身边拱了拱,又睡了。
“它年纪小,还不满两百岁,是只小狐妖。”
林言吓得差点从床上蹦下去。
“咱们,咱们还是说说你家那位的事。”林言惊魂未定,心说怎么最近不是鬼就是妖,一会要遇上仙了,“拜堂也得知道你要娶谁,你、你记得他姓甚名谁,家住哪家,芳龄几何,我找媒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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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一夜乱梦纷纷,依稀是石头院子,天空灰颓,风雪欲来,他裹着银狐皮袄,烫了一壶酒,大寒夜,听得见雪花落在中庭的簌簌声响,要过年了。
屋檐下挂了一排红灯笼,铜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煮着,一只青花瓶,装了二两竹叶青,金兽炉飘出沉水香的味道,烘得狐裘暖香一片,依稀有人在对面盘腿坐了,斟酒的十指修长,看不清容貌。
林言在梦里翻了个身,摸索了一阵,捉住一只冰凉的手,十指扣着,睡得安心。
早上是被爪子拍醒的,睁眼看见一只趾高气扬的狐狸正坐在自己胸口,尾巴尖儿搔着鼻子,怪不得梦里痒嗖嗖只想打喷嚏,萧郁把它拎起来,四爪伸开,露出肚皮,是个小公货。
“它又饿了。”萧郁苦笑,“它说你再不去买吃的,就去偷后院养的鸡。”
林言穿着条大短裤,赤着上身刷牙,迷迷糊糊吞了一大口牙膏泡沫。
托服务员又买了只活兔子丢给狐狸,找尹舟和阿颜两人吃完早饭,三人一鬼一狐聚在林言卧室商量行动方案,说着说着尹舟忽然笑的呛住,咳嗽半天,比划道“你看咱们像不像还珠格格里面,一群人吃饱饭在会宾楼商量大计划”
边怪笑道“含香你快点露面吧,这蒙丹的记性忒不给力”
关于前世的“林言”,萧郁依旧想不起什么,几个人轮流盘问,毫无进展。
“很好很强大。”尹舟做作地叹了口气,“咱们又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先翻史书有简体的没,简体的留下我看,繁体字不认识。”
“我有个想法。”林言从箱子里抽出件t恤往身上套,声音闷声闷气“棺材。”
“啥”
使劲拽了拽t恤下摆,冲几人摆摆手“那个,我换裤子,不愿看的背过身去。”
他指的是萧郁,误伤阿颜,小道士不好意思抬头,林言也尴尬,三下两下换好牛仔裤,趿拉双人字拖坐在床边。
“我说棺材,进墓时我特意看过,棺木呈绛黄色,山水纹带微香,正儿八经的金丝楠木,你知道那玩意有多贵么海南黄花梨的价都比不上它。”
尹舟抓抓头发“黄花梨贵么,我家老爷子有不少,一串佛珠老拿在手里盘着。”
林言翻了个白眼“各种二代真是不知民间疾苦,你老爹那串海南降香油梨满双鬼脸纹,拿出去能给你换辆小车开。”
“金丝楠更名贵,传闻一根木料白银万两,为了省运输费,明人常自带木匠不远万里进山,砍到好树就地打棺材,南人往朝廷进贡整根楠木,运输不便,只能等每年山洪暴发把木料冲下来,常常一百木匠进山,出来只五十,这木头做成的东西,普通人家别说用,看一眼也不可能。”
“用得起这么名贵的东西,说明萧家当大官”尹舟迷茫道。
林言和小道士对视一眼,无奈道“代码民工就是没文化,金丝楠在明清是帝王专用,乾隆他老人家想弄点木料还得偷偷拆十三陵,萧家要是当官还胆子肥,早被一本参了全家老小西北充军了。”
“所以结论呢”
“动一动你那颗睿智的大脑,先胡蒙再验证,哪有那么多现成的可捡。”林言慢条斯理的给几个人依次倒水,“用得起金丝楠,又敢仗着天高皇帝远的人是谁,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在哪。”
阿颜眼睛一亮“当年沈万三富可敌国,大言不惭替朱元璋赏犒三军,招来流放之祸。”
尹舟喝了口水“你是说商人”
“这应该是个突破口。”林言说“怪就怪在明中期名晋商里没有姓萧的,说不准那一世还真是我冒风险弄来的木头,我的本家倒可能有点资本,这样棺椁里全是定情之物也说得通了。”
“晋地多巨贾,非十万之数不能称富,贾人又多儒商,每家都有读书人”
林言还没说完,忽然间尹舟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像见了鬼似的。
一双手撑在林言肩膀上,他下意识的以为是萧郁,没多想便接着往下说,尹舟使劲摇头,一个劲指着他身后“你、你、你你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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