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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来的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南柯一凉

    离三看着一副惨相的秦明,从他给毒蜂蛰得红肿的左脸,看到他像轮胎碾压过的右脸,他紧锁着眉头,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子”

    “是他先挑的火”杜军紧攥着拳头,颤抖着说。

    “他,他怎么了”离三追问道。

    “他过来扒我的窝,把我枕头被子扔门外。”杜军扬起手,手指指向鼻青脸肿的秦明,嘴巴里喷涌着好似难以发泄完的怒气。

    刚扔门外的床被原来是他的,松了松拧成一团的眉毛,离三冰霜般的面容慢慢地融化,他侧着头,问道“秦明,为什么扔他的被窝”

    “嘶。”

    秦明忍着剧烈的疼痛,捂着脸,呼吸着冷气,断断续续道“那是你们自找的,谁让你们不肯挪窝。我们赵工长都说了,你们明明活都完了改搬了,却赖在工地不走,霸占着宿舍。”

    “是啊,你们干完了咋不走,宿舍里都是你们的铺,那让俺们到哪里睡啊”一个豫南的年青壮小伙帮腔道。

    离三又面朝向杜军,眼神里的意思明显无误,向他寻个解释答案。

    “工钱都没结清,凭啥让我们搬”杜军梗着脖子,“等啥时候工地把剩下做工的钱都结清了,咱们在搬,不然,我们就留在这”

    杜军的身后,和他一块干了大半年的工友振臂高呼,异口同声道“对,工钱结了,我们再走”

    “我不管你们咋样,我只管讨我们的”

    杜军着不服气的眼,忽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又威严的声音。

    “怎么回事”




第150章 冲突(下)
    “工头”

    陈国立双手负背,昂着下巴,迈开步子,看似满不在乎地走进屋内,但目及之处明显察觉到不对劲的紧张气氛,他内心忧虑,否则不会一听李土根通风报喜说工棚里两帮人打架,立刻放下跟几个老班底对二期工程的讨论,甚至来不及抄起桌上的红帽,急急忙忙,领着大大小小五六个工组的工长跑了过来。

    “听说这里有谁在打架”

    陈国立看了看左排一张张自个麾下的熟悉面孔,又瞧了瞧右排一张张这些天眼熟的生面孔,他径自往前,就像将军检阅士兵,耳畔边一直听着两排人恭敬地称呼他。

    “工头”

    踩着砂砾横遍的过道,一块开石子膈应着脚,陈国立小心地走着,心里窝着气,这修的是什么宿舍,跟乡下的狗窝鸡棚一样

    也难怪陈国立会动怒,这个宿舍,是苟威主管的时候自行盖的。他当时为了图个省钱,不像陈国立那么讲究,建的完全是毛糙简陋的土板房,而且根本不考虑疾病传染,卫生健康,没有设立隔板把整个大屋子隔出几个房间。

    整个占地有百来个平方米的屋子,从左到右门只有两扇,没有一扇窗,里侧外侧各摆了起码二十多张的双层床,上下睡着负责一期的七八十号人,而中间腾留出来的过道,连一般的木板都不曾铺设,完完全全就是一条土路,不平不整,高低不平,勉强只够两个人穿行。

    “工头,工头。”

    右排那些把过道围的水泄不通的工人,循着声音纷纷转过头,一瞧是这俩月管理他们的陈国立,立刻客客气气地打着招呼。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看打架嘿,这么爱凑热闹,怎么不见把这股劲都放到干活上”

    陈国立说着,充斥着怒火的眼睛随意地瞪了一个工人,那个人随即缩缩头,悻悻而谄媚地笑了笑。

    “你们呢”

    陈国立见状,又拐过头,看向另外一个,人同样弯下腰矮了个个头,别过头心虚地避开视线。

    “挤在这里干什么,都闪一边去”陈国立板着脸,叉腰喊道。

    如虎啸山林,工人们一个激灵,作鸟兽状,要么让出身位,要么猴子上树,干脆溜到上铺,探头偷摸摸地往下瞧,只有三四个与杜军亲近的依然站着,不嫌连累。

    一个长发中分的青年,开口辩解说“工头,这事不赖我们,是他先”

    “让你说了嘛”

    陈国立把放在耳边的烟取下来,机灵的赵钱孙火速地掏出一块钱上面是美女图案的打火机,格外恭敬地把火送到陈国立面前。

    当陈国立和颜悦色地点着头,把嘴边叼着的烟凑了过去,忽然,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秦明,像他常玩的游戏里的角色一般死后满血复活,竟有了精神爬了起来,嗷了了嗓子“陈叔”

    一瞬间,陈国立吓得手抖了抖,烟差点别捏稳掉下来。

    “陈叔”

    秦明哭丧着脸,连滚带爬地揪住陈国立的裤脚,抱住他的大腿,嚎啕起来,眼泪、鼻涕顺势如瀑布般倾泻而出,流动在他凹凸不平发肿的脸上。

    “嘶”

    陈国立敛下不虞的神色,低头往跟前一看,看到秦明两眼乌青,两边的脸颊鼓囊囊,像嘴里塞了两个乒乓球,简直活像一头蛤蟆。

    望着面目全非的秦明,陈国立显然认不出人,冷吸一口气道“嘶,这这人是”

    “是秦明吧”孔师傅管着秦明,相对熟悉,饶是如此,也是盯了足足一分钟才认出来。

    “呜呜”秦明说话都不利索,含含糊糊,像是舌头也给打肿似的。

    孔师傅同情道“怎么给打成这个样子啦”

    见是自己班底的人,陈国立皱了皱眉头,蹲下身细细地看,只见秦明的眉骨、鼻翼、嘴唇都擦出了血,顿时火冒三丈,手里的烟直接扔到了地上,同时骂道“他吗的”

    他转过脸,顷刻间,探头探脑观望的工人立刻扭过头,视线移向别处,装作不关此事的样子。

    秦明哭地哽咽道“陈陈叔,你得”

    “先别说了,老孔,你赶紧带他到诊所。”陈国立的脸色阴晴不定。

    一提到钱和工作,秦明倒说得清楚“陈叔,去诊所,这这医疗费,还有,这今天开工,我没法工作,那黄世那黄总会不会开除我啊”

    陈国立说道“放心去看病吧,你饭碗不会丢的,至于医疗费,谁打你自然谁出。”

    “他,就是他,陈叔”秦明指向杜军,愤愤道。

    “行了,去诊所吧,钱自己先垫着,到时候让他还钱。”

    陈国立向孔师傅使了使眼色,便不再多看秦明一眼,回过头看向始作俑者的杜军,他的伤情也好不到哪里,左眼凸起,宛如金鱼的眼珠般硕大,几乎挤得只留出一丝细缝来,然而,陈国立从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他有着犟牛一般的倔强脾气。

    “人就是你打的”他问道。

    离三站了出来,围护道“工头,是他打的,不过里面有误会。”

    杜军猛然抬起头,诧异地看向离三,完全想不通与自己非亲非故的他,不向着自己工地,倒好像在为自己说话。

    “工头问他,又不是问,嗯”赵钱孙张口教训,瞅见是离三,眉毛惊地一挑,慌张地改口道“呵,怎么离三你在啊”

    李土根从身后说了一句“就是离三让额请工头来嘞”

    “是这样,那也是你劝下他们了”陈国立脸色一变,笑容可掬,态度热诚。

    离三轻描淡写道“只是一个小问题,工头,他们缺心眼,就为了抢一个床铺。”

    陈国立问道“抢床铺,为什么要抢床铺,不是安排你们到另外个工棚吗”

    “工头,你这话事先可没在工地说过。”离三意外道。

    “是吗”

    陈国立感到既惊讶又愤怒,他眼露凶光地瞪着赵钱孙,直把他看得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

    “怎么回事,老赵,不是交代你这个作工长的跟下面弟兄传达吗”

    赵钱孙咽了咽口水,附耳到陈国立悄声说“工头,我昨天在外面多喝了点酒,回来躺下就睡忘了说,今个一早又直接过来商量图纸,又忘了这一茬。”

    陈国立冷冷地轻声道“喔,是这样,好啊,原来这事的根结出在你这啊。行,呵呵,老赵,那他们两个人看病的钱,你觉得该怎么办”

    “工头,我出,我出。”赵钱孙感到一阵肉疼。

    陈国立哼了一声,转瞬间又笑着说“哈哈,离三,你刚刚说的没错,这里的确存在误会。其实啊,你们今天该搬的是后面一个工棚,那个是新建的,前些时候下来了搭建临时建筑许可证,就是由这屋子里的人起的。”

    离三询问道“既然是这样,那工头,这人,这打斗,你看是不是”

    “诶,一场误会,归根结底是没有说明白,嗯,这样,这看病的钱啊,也用不着这孩子出了,干脆,走公账。”

    陈国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气道“我直接出了”

    话音刚落,就有工人拍手称快,称赞道“好,工头”

    听着此起彼伏的夸耀,陈国立昂起头,来者不拒,欣然接受,而在他身旁的赵钱孙,像吃了苍蝇似的犯恶心,越是掌声强烈,他的心越是钻的痛苦异常,吗的,钱我出,威风都让他装了

    陈国立享受了一阵后,他掠过离三,走到杜军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虽然你不是我招进来的,但现在也是我管着,算是我的一份子。这样,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是误会,打一顿,说清楚就行了,以后注意点,控制点脾气,还有啊,把拳头控制住了,看把人打成什么样。”

    “工头,我那工钱,您看”

    杜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陈国立摆摆手,干脆而迅速地打断道“好啦,你们几个刚才护着他,看起来应该是他同乡或朋友。赶紧地,挑一个人陪他去诊所,把伤好好治治,能下午干活就回来干活,不能的给个准信,多少天恢复了在上工地,不过说好啦,休息一分工钱都没有啊。”

    “是,是,谢谢工头,谢谢工头。”

    一个年长的壮汉,一把按住杜军的头,强按下一块点着头,同时提醒说“楞着干啥,你个娃子,还不快谢谢工头。”

    “谢谢谢谢工头。”杜军翕动着嘴唇,几秒后才轻轻地说出。

    “好了,去吧,记得把单子带回来。”

    陈国立见事情处理差不多,心情畅快地摸了摸口袋,想抽根烟,却突然想起来刚刚情急之下光顾下来,忘了烟盒还搁在会议桌上,不免难受,呼了口气。

    “工头,不介意的话,大前门解解馋。”离三递过来一支烟。

    “哈哈,怎么会,你陈叔我当年可是连大前门都抽不起,只能抽自家种的土烟。”

    陈国立刻意地套近乎,独独对离三的时候自称个叔叔。他接过烟,不急忙点,忽而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对啦,差点忘了件事,离三,你跟我去趟会议室。”



第151章 合同
    跟随陈国立走进他的办公室,甫一进门,屋里的陈设顿时映入离三的眼中。

    办公室的面积大概有二十个平方左右,宽敞。

    在自己的左手边,围着茶几安置了一套半沙发,单人沙发的斜对面又摆放一张实木办公桌,桌面擦得像摆在右手边鞋柜上的皮鞋一样,锃光瓦亮,阳光从办公椅后的玻璃窗户洒进来,照射在左右角各一方的盆栽上,显得勃勃生机。

    “哎呀,站门口干什么,进来,进来随便坐”陈国立招呼道。

    扑哧,屁股一着皮质沙发,松松软软的黑色皮面瞬间凹陷了一块。离三放轻松地倚在靠背上,他头一转,只见视线的正前方安置着铺盖被褥的木床,以及闭合的衣物柜。

    这里,既是办公室,也是寝室,合二为一。

    陈国立从塑料透明外包袋里取出一个塑料杯,“喝什么,茶还是水“

    扑哧一下,离三从沙发起来,他赶紧走上前,抢在陈国立的前头,提起满满的暖水壶,恭敬道“工头,哪里敢让你亲自动手,我自己来,你坐。”

    “诶,跟我还客气什么”

    陈国立举起旁边的一听包装精美的茶叶,指了指说“要我说,干脆你跟我一块喝茶。这茶叶相当难得,在商贸中心都是当礼品送人的,味道不错。来,陈叔泡一杯给你尝尝。”

    离三推辞道“工头,我是一个粗人,开水对付就完事了,这茶这么精贵还是不用了。”

    陈国立不容分说地从罐里捏了一把,分散在两个塑料杯中,“诶,茶叶就是给人喝的,来,倒上吧。”

    咕,热水从银瓶中倾泻而出,腾腾的热气混着淡淡的茶香,慢慢地飘逸在四周。

    “来,坐坐。”

    陈国立拍了拍离三的肩膀,随即端着杯子,坐在三人座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工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离三端坐在沙发上,手捧着炙热的茶水,水温透过塑料杯,渗透进粗糙的皮肤。

    陈国立开玩笑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啦”

    “没有,我倒无所谓,就怕耽误了工头时间。”

    “诶,什么耽误,眼下的事情基本上都安排好了,大致你们的工长他们执行得好,没什么可以耽误的。”

    陈国立变换了一下翘的腿,右腿压在左腿上,微微摇晃着。

    离三呷了口茶,一边放下杯子,一边说“工头说的是。”

    “对了,我不在那边的这段时间,工地上怎么样”

    “很好,就是新来的经理比工头严肃了些,立了不少规矩。”

    离三含糊委婉地说,他相信陈国立听得出意思,自己心里也清楚。

    尽管陈国立人调到了隔壁二期,看似把全部的班底全交给了黄世仁,但到底是他自己的队伍,又怎么可能没有几个熟稔忠诚的老底柱暗中不会传消息给他,他这么问纯粹是明知故问。

    又或者说,他在观察自己,看自己对工地是个什么感觉,似乎非常重要,就像之前的黄刚,宁愿自己出错,也要睁一眼闭一眼的包庇,虽然不明白原因,但离三不是瞎子聋子傻子,的确如李土根说的,他们怕自己,只是怕他的源头,到现在依然想不通。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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