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酥油饼
陶墨被门带出风吹得头发齐齐向后飞,少顷,才意识到自己吃了闭门羹,在郁闷之余又有丝丝惊慌。
是不是,这便是顾射态度他是打定主意从此之后要与自己桥归桥,路归路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街市喧哗,却与他格格不入。吆喝声、嬉笑声如流水般从他身前分流,片滴不沾身。
想到自己与顾射相识以来点点滴滴,又是心痛又是迷茫。
难道顾射真预备与他刀两断,再不相见不成心传来熟悉阵阵刺痛,他捂着胸口在街上站了会儿。
周遭人见他脸痛苦状,纷纷让开。
“咦”突有人惊叫,虽然不重,但听在陶墨耳中如同当头棒喝。他转头看去,却只看到抹仓促而逃身影。
“蓬香”陶墨低喃声,后知后觉地追了上去,但那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在街上如无头苍蝇地找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魂不守舍地回了县衙。
郝果子早在门口候着,见他进门,忙将他拉到边,急道“少爷,你去哪里了”
陶墨正心烦意乱,随口道“四处走走。”
“顾射来了快半个多时辰了。”郝果子压低声音道。
陶墨怔住,半晌才道“谁”
“顾射啊。”郝果子担忧地看着他。他虽然不喜欢顾射,但看到自家少爷转眼就将心心念念之人忘得干二净,也觉心惊。
陶墨睁大眼睛道“他,他,他怎么来”
郝果子道“坐马车来。怎么了”
“哦,没。”陶墨说着就往屋里冲,冲了几步,他又会转过来,对着郝果子整了整鬓发和衣领,“如何”
郝果子见他双颊兴奋得飞起两朵红云,心中无奈,顺手又帮他整了整衣襟,“我看那顾射来者不善,少爷小心点。”
陶墨冷静下来,沉重地点点头,慢吞吞地朝里去了。
但顾射并不在厅堂,陶墨找了圈,才在书房里找到他。
“你,”陶墨站在门口刚想开口,顾射那双如夜空般幽深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声音顿时弱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顾射将手中书往桌上放,淡淡道“不是你来找我么”
陶墨讷讷道“是,不过你不是不见我么”
顾射眸光沉。
陶墨心跟着沉,就怕自己又得罪了他。
但顾射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拂袖而去,而是缓缓道“外头冷,进来吧。”
陶墨答应声,迈进门槛,转念才想起他才是这书房主人,看着堂而皇之霸占着他书桌顾射,心中顿时有种微妙感觉。
顾射道“你来找我何事”
陶墨路走回来,心中怒火与冲动早燃烧得干二净,听他提起,踌躇了下,问道“你是否早就知道邱二小姐钟情梁公子”
“不早。”顾射毫无遮掩之意,“只是在你升堂之前。”
陶墨看他脸无愧神色,有些懵,“你果然早知道。”
顾射道“那又如何”
“你既然知道他们两情相悦,为何还要让顾小甲上堂唆使邱老爷与梁老爷将婚约拖至期满”陶墨眨不眨地盯着他。
顾射道“若不如此,孙诺便连成赢官司希望都没有。”
陶墨呆了好半天,才道“赢官司”
顾射道“孙诺是讼师。”
“我知道。但是你”
“我与他分属同门。”
“但是梁公子与邱二小姐明明互相钟情,那他们”
顾射站起身,盯着他,用无比冷漠口吻道“与我何干”
34、针锋相对七
陶墨怔怔地看着他。
还是那张百看不厌,甚至连梦里都忍不住偷偷瞧上几回脸,可为何此时此刻对着它却觉得全身发冷“难道不该有情人终成眷属”声音细微,犹如蚊鸣。陶墨不知是在说与自己听,还是说与他听。
“有情人能否成眷属是有情人事。”顾射说完,才惊觉自己今日话比往常多。他站在那里,盯着陶墨,漂亮眉头微微皱起。其实何必要解释他与陶墨本不是种人,甚至连成相似都没有。陶墨目不识丁,又不懂察言观色,在他平常看来,简直愚不可及,何必为他费口舌
陶墨不知他想法,只是看他皱眉,心便跟着拧起来,以为他输了官司,心情欠佳,小声道“打赢官司真这么重要”
顾射回神,看他面色呆滞,神情顿时冷,“我从未输过。”尽管这次输不是他,是孙诺,尽管这个结局也曾是他预料中个,尽管他本身并没有非赢不可念头,但是这种失败滋味却确确是他头回尝到。倒也没想象中那般不堪,只是在知道刹那有些恍惚和难以置信。
陶墨道“其实偶尔输次,成就对美好姻缘也是很值得。”
顾射嘴角微勾,流露出几许嘲弄来,“美好姻缘”
陶墨以为他被说动,急忙点头道“梁公子与邱二小姐郎才女貌,定会成为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郎才女貌便是天作之合”顾射道,“那世上又何来痴男怨女”
陶墨道“但我看他们二人情深意重,相配得很。”
“他们相配便可拿佟章维当桥过河”
陶墨怔。
顾射道“佟老爷何过之有”
陶墨说不出来。虽然以佟老爷年岁娶邱二小姐确委屈了她,但婚事是邱二小姐自己答应,佟老爷上门提亲,甚至冒着停妻再娶罪名准备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实在是用心良苦。如今梁文武与邱婉娥双宿双栖,佟老爷却是平白被泼了身脏水。
“世间原无对错,也无是非,都各道各人是,他人非罢了。”
陶墨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又仿佛,更不明白了,只是原本藏在肚子里怒火却是怎么都发泄不出来了。
顾射见他不语,启步往外走。
陶墨下意识地拦住他,“你要去哪里”
顾射用极为奇怪目光看着他。
陶墨这才想起这里是县衙,而顾射是客人。“我,我是说,不如喝杯茶再走”
顾射道“那种粗茶”
“没。我特意让郝果子买了好茶,你尝尝”陶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顾射并不认为他买茶能入他法眼,但鬼使神差地,他脚步转,竟真回到位置上坐下。
陶墨立刻去找郝果子。
郝果子早在外头等着,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便迎上去道“是准备茶还是棍子”
“茶”陶墨顿了顿,疑惑道,“要棍子做什么”
郝果子听要茶,眼中闪过些许失望,眼珠转道“我怕少爷要撩东西。”
“撩东西”陶墨头雾水地看着郝果子急冲冲地离去。
重新回书房,顾射正看书架上书。
陶墨脸色红道“金师爷偶尔得闲,会替我念几段。”
顾射道“你听过什么”
“诗经。”
顾射看着他。
陶墨张口吟来,“关关雎鸠”
顾射眸中闪过丝惊愕。
“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陶墨羞涩道,“金师爷给我念过两遍,也不知我是否记错。”
顾射别有深意地问道“你可知这首诗是何意思”
陶墨道“金师爷说他还没有念完,等我记全之后,再教我意思。”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错觉,总觉得顾射听完这首诗之后,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他急忙道“其实我以前还听别人吟过诗。”
“哦”
“他叫蓬香。我记得他曾做过首下雨诗,滴两滴三四滴,五六七八九十滴,千滴万滴无数滴,滴入花泥无归期。”陶墨徐徐念来,心中别有番滋味。其实这首诗是他当初向蓬香买来讨好旖雨公子。旖雨爱诗,他胸无点墨,只能讨好旖雨身边人,投其所好。还记得旖雨公子听完此诗后笑容
可惜,好景不长。
顾射嗤笑道“他诗倒是背得不错。”
“他背诗”陶墨怔忡道,“这诗不是他做吗”
顾射道“偷梁换柱。”
陶墨沉默。
顾射以为他受了打击,也未开口。
过了会儿,陶墨才幽幽道“偷梁换柱是说他借别人诗骗我么”
顾射闭了闭眼,不答反问道“茶呢”
陶墨转头向外张望,正好郝果子托着茶上来。陶墨朝他使了个眼色。
郝果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茶放到顾射面前,“顾公子请用茶。”
顾射看茶色便皱眉。
陶墨心情忐忑,“是不是茶不好”
顾射连口都没碰,“茶好,人不好。”
郝果子怒道“你干嘛说我家少爷”
陶墨“”
顾射连话都懒得说,两三步就出了门
识汝不识丁 分节阅读_24
口。
陶墨想追,却又找不到追理由,这踌躇,顾射人已经出了院子。
郝果子见他脸恋恋不舍,气急道“少爷顾射不是什么好人你,你还是别喜欢他了。”
陶墨低声反驳道“他不是坏人。”
“他不是坏人就不会指使顾小甲来帮邱老爷了”郝果子道,“少爷,你小心点他。他说不定想利用少爷。”
陶墨道“我有什么好利用”
“你是县官啊,县之长,案子都是你判。谁知道他是不是想利用你让自己赢官司。”郝果子越说越觉得他可疑,“还什么茶好人不好,我看他全天下这么多人,最不好那个就是他了。”
陶墨听他越说越激动,安抚道“他不会利用我。”
郝果子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该不会是那个顾射给他家少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吧,不然少爷怎么心心念念地护着他
陶墨道“我总觉得他不屑。”
郝果子“”果然是灌了迷汤了
顾射坐车回府路都没有说话。
他不开口,顾小甲更不敢开口。今日他将陶墨拒之门外,顾射虽没说什么,但立刻追去县衙举动已经表明了他态度。他几曾见过顾射这样主动,看来以后对那个傻乎乎陶县令要另眼相待了。只是,他追随顾射这么久,什么达官贵人,名流才子都算见过了,也不见少爷对谁特别青睐过,那个陶墨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让少爷三番两次上门
回了府,顾射下车回房。
顾小甲跟在身后,见他准备关门,终于忍不住地问了句,“少爷,行李还收拾吗”
顾射关门动作微微顿。
顾小甲以为他不记得了,又提醒道“你前阵子不是说过了年,就要出海吗这船都已经买下来了,总不能老是搁在码头上。还有雇船夫,也直花银子养着。”
“继续养着吧。”顾射说完就将门关上了。
继续养着
顾小甲心头痛。不当家不知米粮贵,当了家才知道当家难,那些船夫个个可都不是三餐温饱就能打发。
35、针锋相对八
梁文武与邱婉娥婚期终是定在第三日。
梁老爷还特地送了喜帖到县衙。
陶墨想起佟老爷,心中有些别扭,原想找个借口推辞不去,但郝果子对此感兴趣得很。梁家家在邻县,他早想找个机会去走走。陶墨不忍扫兴,只好应承下来。而准备贺礼之事自然落到暂代老陶之职木春身上。为了体面,郝果子又拾掇着木春给他们买了身像样成衣。
到了那日,天蒙蒙亮,他便早早地端着早餐去叫陶墨起床。
由于从谈阳县到邻县有近三个时辰路程,所以花轿在昨夜就出发,约莫辰时能到。
陶墨不识路,正好远远地跟着他们。
郝果子侍候完陶墨,正要去叫木春,却见他已经穿戴整齐地出门了。
“你”
木春见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疑惑道“有何不妥”
郝果子感叹道“幸亏新娘子盖着红盖头,瞧不见。不然见了你模样,指不定就跟着你跑了。”同样身蓝袍,怎他就能穿出飘飘欲仙潇洒,自己怎么穿都像是个书童。
木春微笑道“多虑了。”
郝果子看他态度温文,与老陶又是故交,算得上是知根知底,比起傲慢冷漠顾射来,自然容易亲近信任得多,心中顿时冒出个念头。若是少爷与他在起,怕是大家都能省心不少。
“东家在等了。”木春从他面前走过。
郝果子惊,追上去问“木春,你成亲了没有”
木春只消眼便知他心中所想,淡然道“不曾。”
“那有没有什么相好”
“也没有。”
郝果子欣喜道“那”
“那不如上车再说。”木春似笑非笑地回头瞥了他眼。
郝果子顿时有种全身上下皆被看透,无所遁形之感,满腔热情犹如被冷水浇过,再也提不起兴致来。
他们上了马车,先到邱府门前等候。
花轿已然停在门前,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煞是热闹。
梁文武虽然不良于行,却仍是亲自上门迎娶。他身火红,那张稍显清冷面孔透露出几许难得喜气。
陶墨坐在车里,心里突然生出股难以言喻落寞。只怕终其生,这喜庆锣鼓都无为他而欢鸣机会。
木春坐在他对面,看他神情沮丧,笑道“老陶临行之前,曾嘱托我件事。”
陶墨愣,问道“何事”
“替他留意少夫人。”木春笑眯眯地看着陶墨脸色变。
“他明明知道,我我,我只想当个好官。”
木春道“好官更需要贤内助。”
陶墨支支吾吾道“郝果子也可以。”
木春失笑道“这如何相同。难不成你以后要让郝果子与那些同僚夫人打交道”
陶墨想想也觉得不妥。他脑海中突然闪过顾射身影。若是顾射那更是不能。他很快否决掉这个假想。
木春道“那个邱二小姐有勇有谋,若不是心中另有他人,倒不失为段良缘。”
陶墨听得心惊肉跳,“这,今日是她大喜之日”
“我不过说说罢了。”木春浅笑着将话题揭过。
陶墨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也不知木春此番话是否出自老陶授意。
两人默默在车厢里坐着,过了会儿,马车慢慢动起来。
陶墨被摇得发困,干脆找了个舒适姿势,睡了过去。
轿子是人抬着走,自然比不过马车,再加上半路休息时间,行得极慢。
郝果子只好赶段路,停会儿,又赶段路,又停会儿。
陶墨睡醒吃了点东西填肚子,然后继续睡。
等到了邻县,日头业已偏西。
喜婆不得不催促快走,以免误了吉时。其实无需她催,迎亲队伍也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陶墨被越来越响亮敲锣打鼓声惊醒,正揉着眼睛坐起,便见郝果子从外伸进头来,欢喜道“少爷,到了。”
陶墨赶紧伸了个懒腰,下车。
这路颠簸下来,他觉得骨头都要颠散了。想起当初赴任,坐了更久马车,似乎也不像这次这般疲惫。某不是在谈阳县这些日子将他养娇贵了
陶墨默默地检讨自己。
木春随后从车上下来。他动作行云流水,端是潇洒倜傥,顿时将周遭目光都引了过来。
正在门口迎客梁家人眼睛亮,急忙赶过来施礼道“陶大人路舟车劳顿,辛苦辛苦。”
陶墨认得他就是那个在佟府门前请自己做主青年,连忙笑着回礼。
梁家青年领着他进屋。
看梁宅规模,梁老爷说邱二小姐将来不愁吃喝倒是无虚。陶墨心中安慰。他被路引至主桌,木春和郝果子则另作安排。
桌子陌生人都与他寒暄起来。陶墨有些尴尬,却也回应。
其中有个约莫四十岁左右中年人不时打量他,似想要搭话,却又像估计什么,隐忍未言。终于,他身边人按捺不住道“那位是谈阳县县令,这位是本县县令,正好是新郎新娘父母官,也可算是亲家”他说罢,自以为风趣地笑起来。
满桌只得赔笑。
那中年人有了话头,才搭起话来。“我听闻,陶大人是捐官。”
陶墨笑着应是。
“捐官好,捐官可比我们这些寒窗苦读书生要好得多了。”他状若感叹,“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又怎比得上金山银山,坐享其成”
陶墨道“你说得深了,我不太听得懂。”
中年人以为他讽刺自己,嘿嘿笑了两声道“懂与不懂又有何关系只要朝廷肯懂,知府肯懂便可。”
陶墨自然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却也无心计较,依旧微笑道“我们食朝廷俸禄,自然要为朝廷分忧解劳。”
中年人见他四两拨千斤地将自己话都拨了开去,皮笑肉不笑道“陶大人果然是鸿鹄之志,我望尘莫及啊。”
先前为他们引荐之人顿时坐立不安,打圆场道“两位都是朝廷栋梁,当今瑜亮,何分高低”
这话说得中年人面色冷。他本就极看不起那些靠家族庇荫,拿钱买官人,如今他见他们相提并论,他自觉受辱。
那人心里咯噔声,暗骂自己多事,却也不敢再说了。
与其他桌相比,这桌气氛有些僵。
陶墨便左顾右盼起来,木春与郝果子也分了两桌,木春那桌更靠里些,显然是更受重视。他那桌倒都是些斯文人他视线蓦然顿,眼睛随即睁大。
虽然只是背影,但是这个背影他曾看过千百回,也梦过千百回,决不至错。
那人分明是
似乎察觉到他目光,那人突然回过头来。
秀气娇嫩面容犹如雨后春笋,楚楚动人。眼眸潋滟如秋波,双唇红艳如樱桃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勾人心魄,难以自拔。
“旖雨”
陶墨无意识地吐出这两个字,随即省,竟觉陌生。
旖雨也看到了他,微微惊,很快转回头,过了会儿,却又忍不住看来。见他还在看自己,脸色稍稍有些发白,犹豫了下,终是点了点头。
在此时此地看到旖雨,陶墨发现自己竟然全无曾经以为心痛和怨愤,有,只是物是人非惆怅和叹息。
36、针锋相对九
梁文武坐着轮椅,邱婉娥由喜婆牵着进喜堂。
梁、邱二老坐在堂上,个喜气洋洋,个面沉如水。不过在满堂艳红映衬下,并不惹人瞩目。
新郎新娘进堂后线跪下献香,三叩首,才起来拜天地高堂。
轮到两人对拜,邱老爷看着只能坐在轮椅上明显爱上截梁文武,重重地叹口气。对邱婉娥设计和欺骗,他再生气,也不过气时,出嫁到底是他女儿,看着两人木已成舟,他除了认命之外也别无他法。
梁老爷则越看越欢喜,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新娘很快被送入洞房,梁文武则在之前那个梁家青年陪伴下,向各桌敬酒。
他先敬主桌,到陶墨面前,特地斟了满满杯,真心实意地感激道“若非大人当日堂上判惊醒我,我与婉娥也不会有今日。此恩此德,梁文武终身铭记。”他说着,仰头饮而尽,随后将杯倒拿,滴水不漏。
陶墨道了几句恭喜,也是干而尽。
“好”桌人起哄。
梁文武冲他笑笑,转战下位。
陶墨手拿着酒杯,手拿着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郝果子虽然位置坐得远,目光却未有片刻稍离,见他味喝酒,心头又惊又愁,趁着众人都埋头吃菜之际,悄悄摸到木春身旁,正要开口,眼角却瞄到也看过来旖雨公子,顿时呆在当场。
木春用手轻轻地扯了下他袖子。
郝果子回神,冲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旖雨尴尬道“我与梁文武是旧识,所以来讨杯喜酒。”
“你旧识那我看梁文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郝果子啐了口。
旖雨见同桌诸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忙低头不语。
郝果子还待乘胜追击,就见木春正不赞同地盯着自己,讪讪地收口。
“何事”木春问。
郝果子犹不解气地瞪了旖雨眼,低声道“我原本还奇怪少爷这么久滴酒不沾,怎今日又喝起来,原来是此处有妖孽”他故意将妖孽两个字重读,果然引起片疑惑目光。
旖雨头低得更低。
郝果子转而对木春道“你劝劝少爷吧,不要再喝了。”
识汝不识丁 分节阅读_25
木春愣,“你怎么不去”
“这,”郝果子犹豫了下,才小声道,“我没你好看。”
木春“”
陶墨正喝得晕晕乎乎,便觉得只手从斜地里伸出,按住了他酒杯。
“东家,够了。”木春本不愿意管这闲事,奈何先有老陶殷殷叮咛,后有郝果子灼灼目光,逼得他不得不敷衍回。
陶墨双颊红得像涂了胭脂,眼睛睁不大开,只眯着条缝看他,“你是”
“木春。”
“木春”陶墨垂头。
正当木春怀疑他是不是睡着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没听过。”
“我送你回去。”木春伸手想要搀起他。
陶墨突然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木春皱眉。浑身酒气让他有种把人丢出去冲动
“你很喜欢春天吗”陶墨喃喃道。
木春冲其他脸看戏表情客人,颔首致意道“我先送我家大人回去了。”
梁老走上前来,“我看陶大人这样不便赶路,不如在我家客房歇息晚再走。”
木春想到会儿要坐在个满是酒气车厢里,也是大皱其眉,便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梁文武见他形容斯文,抱着这么大个人着实辛苦,便叫了两个下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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