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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汝不识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酥油饼
朱老板自嘲道“不过这么大点的地方,若真有客人,藏也藏不住。”
顾射道“何不修缮修缮”
朱老板道“若是修缮了,就不是原来的宁宁客栈了。”
听到宁宁客栈四个字,顾射的面色闪过一丝怀念。
朱老板道“言归正传,你此次回来京城怕不只是回来看看吧。”
顾射道“我想请外公帮我递一张御状。”
朱老板吓了一跳,“你惹了谁不不不,谁惹了你”
顾射道“黄广德。”
朱老板皱眉道“他他虽然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但做事极有分寸,哪里惹到了你”他知道顾射为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顾射道“他杀了我的岳父,陷害我的夫人,又在婚宴上行刺我。”
朱老板听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幸亏他的眼眶不大,却很牢靠,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成亲了”
顾射颔首。
“不知夫人是哪一”他看到顾射将陶墨轻轻往前推了一把,原本想说的话就悉数得咽了回去。
陶墨尴尬又担心地看着他。
朱老板的喉结上下动了好几下,才冒出一句,“饿不饿”
顾射道“糖醋鱼、水晶肘子、一品豆腐、栗子鸡、粉蒸肉、油焖春笋、龙井虾仁”
“等等等。你说得慢些。”朱老板转身拿来纸笔。
顾射看了眼陶墨。
陶墨乖乖地将刚才的菜又报了一遍。
朱老板记着记着,笔停下来,“很多都没有。”
顾射挑眉道“我是想说,这些我都不吃。”
“”
顾射与陶墨就这样在宁宁客栈住了下来。
如今唯一让陶墨担忧的就是老陶,自从拜祭完陶老爷分开之后,便失去了他的音讯,也未在路上相遇。想到此,陶墨心头就被揪得紧紧的。父亲过世之后,老陶就是他最亲近的长辈,他心中对他的惦念仅次于父亲。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陶墨刚和顾射提起自己的担忧,老陶就当夜找上了门。
宁宁客栈老旧,这头敲门那头惊醒。
老陶刚进房间,顾小甲和郝果子就闻声赶来,看到老陶都是又惊又喜。
老陶也是满面春风喜色,“少爷,这次黄广德恐怕再难翻身了”
陶墨忙问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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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陶接过郝果子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道“你可知黄广德最近为何动作频频,甚至不惜得罪史太师和顾相”
除了顾射之外的三个脑袋都整齐地左右摇摆着。
“因为黄广德被盯住了。”老陶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要搜集他的罪证却被发现了吗”
陶墨点头道“记得。”
“其实被发现的人不是我。”老陶心中舒坦许多,当上魔教长老这么些年,除了明尊之外,他还未向其他人失过手。“而是皇上亲自派遣到各地寻访的监察御史。黄广德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被调查的一清二楚,只缺证据,因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证据湮灭,所以杀晚风,追旖雨,后来又牵连了少爷。”
顾小甲道“黄广德不是在京城安插了很多眼线吗监察御史出动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怎会没人与他通风报信”
郝果子冷笑道“看来黄广德真的是罪大恶极,连老天爷都想给他报应”
老陶道“的确是报应。黄广德虽然事先得了消息,暗中打点好了一切,只是他机关算尽,却算漏了一环。”
其他人听他说得神秘,都竖起耳朵来。
“蓬香。”老陶缓缓吐出两个字。
若非他提起,这个名字几乎要淹没在红尘往事的记忆之中。
陶墨神色唏嘘,“没想到他是个忠仆。”
郝果子也是一脸讶异,“他去拦轿告状”
老陶道“拦轿告状是拦轿告状,但告的却不是黄广德。”
郝果子道“那是谁”
老陶道“旖雨身居群香楼头牌多年,又甚得黄广德的宠幸,但他死后却没有留下任何值钱之物,你不觉得蹊跷”
郝果子道“或许是他重病的时候花光了。”
“不是花光了,而是被卷走了。”老陶道,“旖雨一死,蓬香就带着他生前积攒下来的珍宝远走高飞,自以为可以过安逸的日子。不想他身上的珍宝却引起别人的窥视,那人串通当地知县诬告他盗窃,将他身上东西抢劫一空不说,还给了他一顿板子吃。蓬香又怎么会甘心自己苦守多年的荣华富贵梦如此烟消云散他一怒之下,便拦了监察御史的轿子。”
顾小甲道“那与黄广德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那个知县是黄广德的亲戚”
老陶道“与黄广德毫无关系,知县是知县,黄广德是黄广德。只是蓬香为了交代珍宝的来历不得不搬出了旖雨。”
陶墨道“可是旖雨之死与黄广德并无关系,难不成御史追究的是晚风的案子”
顾射道“不会。”
陶墨道“你如何知道”
“御史不会管小案子。”顾射道。
陶墨茫然,“冤案还分大小的吗”
顾小甲解惑道“冤案是不分大小的,但是官和功劳是分大小的。要知道监察御史乃是皇上亲自派出去的京官,他要不不动手,如果动手就必然是地方官员办不下来的大案子。他若是插手地方上那些芝麻绿豆大小的小案子,岂非显得当地官员都很无能当地官员都很无能岂非显得皇上很无能,无识人之明所以,就算当地官员无能,也要找个品级高点的官,不然如何显得出监察御史的能耐来”
陶墨听得瞠目结舌。
老陶道“正是此理。因此监察御史当下将这桩案子交给了那知县顶头上司。”
郝果子越听越糊涂,“那又怎么扯到黄广德身上去了呢”
老陶道“蓬香在群香楼呆了这么多年,又岂是没有眼色之人这些道理他一开始或许想不透,但是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想透了。所以,他丢出了一个让监察御史十分感兴趣的诱饵。”
郝果子道“黄广德”
老陶颔首道“正是黄广德。”
郝果子道“难道他手上抓着黄广德的罪证”
老陶摇头道“他手上若有黄广德的罪证,当初旖雨就会交给少爷了。他虽然没有黄广德的罪证,却为黄广德找了一样无法翻身的罪名。”
听到这里,顾射心中已然有数。
陶墨与郝果子两人依旧一头雾水。
老陶道“还记得当今圣上最忌讳的人是谁吗”
顾小甲脱口道“凌阳王。”
老陶道“蓬香在旖雨身边多年,旖雨对他也算推心置腹,连黄广德手中有凌阳王所赠之物之事也不曾隐瞒。为了出胸中恶气,更为了拿回那些珍宝,蓬香兵行险着,将这件事捅给了监察御史。监察御史是京官,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皇上的想法。若是换了其他罪状或许靠着史太师、顾相还能通融一二,但是牵扯到凌阳王,那便是一百个脑袋也得落地。”
陶墨暗暗唏嘘。当初岳凌想要以此法陷害黄广德,为他所拒,只因他认为律法面前,当秉公无私,不容谎言。纵然他与他有杀父之仇,纵然黄广德身上罪恶累累,也不该以诬陷的手段让他入罪,不然他与黄广德又有何区别都是以权谋私。只是他没想到,兜兜转转,黄广德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绝路。
老陶道“监察御史果然有了兴趣,亲自追查,这便是黄广德狗急跳墙的原因。”
陶墨想起那玉马虽然已经还给了岳凌,但到底经过他的手,怪不得黄广德会追着他不放。
郝果子激动道“你不是也查出他很多罪证吗不如交给监察御史”
老陶道“还需你说监察御史身边有一位是刚上任的新科状元,我将东西交给了他,他自然会把握机会。”
顾射挑眉道“新科状元谁”
老陶道“他叫佘照岚。”
陶墨看向顾射道“你认识”
顾射摇头道“未曾听闻。”
老陶道“我看他举止稳重,眉宇之间正气凛然,像是个有志之士。”
顾小甲耸肩道“官场上几曾少了有志之士年年都有,只是不到几年就成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同道之士了。”
郝果子道“你这么说,岂非把顾相爷一同算进去了”
顾小甲忙道“我家老爷不同,我家老爷胸怀天下,怎能与那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顾射淡淡道“他本是道源,如何提不得”
若是换了别人这样说,顾小甲一定会争个脸红脖子粗,但对方是顾射,他这样说,顾小甲除了闭嘴还是闭嘴。
老陶见状,又将话题扯回来道“你们还记得我去作甚”
“记得。你之前说,黄广德要送东西进京。”陶墨瞪大眼睛,“难不成,他想贿赂”
老陶哈哈笑道“少爷一语中的黄广德见连番算计不成,只能搜刮府中所有财产,向九皇子求助。”当今天下,若还有一人能在皇上面前为“勾结凌阳王”之人说话的,也只有皇上最宠爱的九皇子了。
郝果子道“哼他想得美。那东西如何了”
老陶道“由我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那些东西已经被送往监察御史处了,雪中送炭不成,只好帮他落井下石。”
他如此说,陶墨等人脑海中立刻想象出黄广德面如死灰的样子,都是一阵痛快。
老陶等人走后,顾射见陶墨仍有心事,便道“你怕空欢喜一场”
陶墨摇头道“我只是始终觉得他的罪名不该是勾结凌阳王。”
顾射道“凌阳王是王爷,勾结凌阳王又怎么会是罪名”
陶墨一愣。
顾射道“勾结凌阳王是皇上的心病,黄广德戳中了皇上的心病,便不得不死。至于如何死,以何罪名而死,那便是监察御史说了算的。”
陶墨恍然道“你是说监察御史会搜集他其他的罪证”
顾射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陶墨低声接道“因果循环,屡报不爽。”
“如此,可放下此事”顾射问。
陶墨回头见到他眼中满满的关切,逗留在心头的疑云与迷茫顿时消散无踪,不由露出真心的笑容。
顾射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便随我去见见我娘吧。”
陶墨望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115、安居乐业七
自从连府唯一的公子被问斩之后,连府就闭门谢客,不再与人往来。若非皇上逢年过节时常惦记,只怕连府早已泯然于京城显贵之中。
一辆马车在破晓时分悄然停在连府前。
两个青年先后下车,一个容貌雅致,一个平淡无奇,正是顾射与陶墨。
陶墨摆弄着衣角,神情甚是紧张。打出生以来,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覃城知府和黄广德,将军却是想都不曾想过的。一想到一会儿要以外孙媳妇的身份拜见,他两条腿就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顾射道“放心,外公未必愿意见我。”
陶墨愕然。
顾射步上台阶,轻轻叩门。
许久,门才咿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老仆歪着腰在门里头张望,“来者何人”
“顾射。”顾射道。
老仆一惊,“小少爷”
门很快被打开,老仆弯着腰道“我,我这就去禀告将军”
顾射道“不。我只是来门口看看。”
老仆怔住。
陶墨原本紧张兮兮的精神一下松懈下来,却又感到一阵空虚。
顾射道“外公进来身体可安好”
老仆叹息道“自从少爷与小姐先后去了,将军嘴上不说,心里头却一直耿耿于怀。幸好严将军时常过来为将军排解忧愁,不然,唉。”
顾射低喃道“那就好。”
“小少爷,你真的不进府来看看将军将军若是知道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老仆道。
顾射摇头道“相见不如不见。”
老仆叹息道“小少爷何必像小姐这样固执将军与小少爷毕竟是亲祖孙,纵然对顾相有所不满,也绝不会牵连到小少爷身上。”
顾射道“我娘生前说过,她选了我爹,便再无回头路。外公也说过,今生今世不想再见顾姓之人。”
老仆道“将军是气话。”
“当初是气话,如今却是心结。”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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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垂下眼睑,“我何必再勾起他的伤心事。”
老仆说不出话来。
“难道见不到你,我就不会伤心吗”声如洪钟的质问声从老仆身后传来。
顾射面色一紧,却见一个身穿短打衫,手持长矛的白须老者气势汹汹走来。
“这算什么当大禹了,过家门而不入了”白须老者怒道。
顾射行礼道“外公。”
白须老者道“听朱红说,你要我帮你告御状”
顾射道“此事柳暗花明,已不必再递状纸。”
“哼。怪不得不肯进来了,原来是我这个老头子没利用价值了”
顾射双眉轻蹙,“我并无此意。”
“那还站在外头做什么还不进来”白须老者说着,抓着矛就往里头走。
老仆笑眯眯地让出条路来。
顾射回头看了陶墨一眼。
陶墨屁颠屁颠地跟上来。
白须老者回到客堂,将手中长矛递给在旁伺候的小厮,金刀大马地坐下,冲顾射一仰下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朱红说不全,你自己说。”
顾射施施然地走进来,“一个贪官罢了。”
“少来。寻常的贪官你会管”白须老者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参茶,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巴,“是他惹了你,还是你惹了他”
顾射见躲不过,就捡着重点说了。
白须老者听得直拍桌,“反了反了反了他的居然敢行刺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顾射怕他动气,道“如今有监察御史盯着,出不了岔子。”
“他连你也敢动,说不定豁出去把监察御史也卡擦了我看那些监察御史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就是嘴皮子磨得利,顶个屁用”
顾射没接话。
白须老者道“罢了。我且等着看,要是监察御史收拾不了他,我再去皇帝面前给他上眼药,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顾射道“多谢外公。”
“哼。要不是看在你宁可求我帮忙也没去找你老爹的份上,早在你站在门口说不进来的时候,我就找人拿棍子把你轰出去了。”白须老者想到此,还是颇感欣慰。
顾射道“我既然没进来,又怎么轰出去”
白须老者指着他的鼻子道“和你爹一个德行”
顾射抿唇。
“不过你没进官场,这点比你爹强。文官那些乌七八糟的勾心斗角小心思,谁沾染上谁就变混蛋”白须老者深深地吸了口气。
顾射突然转头拉过陶墨,对白须老者道“这是我夫人。”
白须老者上下打量陶墨一眼,“好端端地,女扮男装做什么”
“他是男的。”
白须老者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连着咳嗽起来。
急得旁边小厮忙前忙后地为他捶背。
“男的”白须老者又拍桌。
顾射点点头。
白须老者瞪着他,“我要是让你休他,你也一定不肯的了”
顾射道“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有始有终。”
白须老者道“我说的时候可不知道你会娶个男媳妇”
“道理总是不错的。”顾射气定神闲。
白须老者瞪向陶墨。
陶墨虽被他瞪得冷汗直冒,却还是硬着头皮赔笑。
“你看上他什么”白须老者问,“才华”
“他正在认字。”
“财富”
“他家道中落。”
“那不用问,地位肯定也没了。”
“他是个知县。”
白须老者翻了白眼,问小厮,“知县是几品官”
小厮道“七品。”
白须老者道“芝麻官。”
顾射坦然道“嗯。”
陶墨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白须老者道“那你看中他什么”
顾射道“顺眼。”
白须老者愣了愣,突然感慨道“天下竟然还有人你觉得顺眼哪里顺眼,你对我细细说说。”
顾射道“太多。”
“太多怎么样”白须老者又开始吹胡子瞪眼,“难不成让你对外公说话也要数着字数不成。”他对小厮道,“去,让厨房准备好午膳晚膳。”
小厮领命而去。
白须老者对顾射得意道“现下你总有时间了吧”
顾射终于坐下来。
正因顾射寡言,他的概括叙述起来字字珠玑,无一字赘言。
白须老者听陶墨破案听得津津有味,时而大笑,叫一声蠢材,时而又大怒,叫一声笨蛋,时不时打断顾射。总之,陶墨在他嘴里,却是从头笨到尾。
陶墨越听越心情低落。最低落的却是顾射所言无一字夸大,皆是事实。以旁观者来看,自己之前所作所为的确很无能,不识字,不懂律法,却还妄想当个好官。纵使他如今努力学习,怕也很难扭转连将军对他的看法。
讲到陶墨被覃城知府扣押,顾射隐去杖责那一段,轻描淡写地说覃城知府知道他是顾射之后,便做出让步。
白须老者笑道“这知府倒是明白人。”
说着说着,便到了午膳时间。
白须老者听得入了神,匆匆吃完饭,又拉着顾射继续说。
顾射只能奉陪。
如此,直到傍晚,才算将诸事说毕。
白须老者道“难得你竟记得这样仔细。这样说来,你这位小媳妇却是无才之人。”
顾射道“天下有几人能过目不忘”
白须老者佯作不喜,道“罢罢罢,他是个只会过目不忘的无才之人。”
顾射皱眉,“有才又如何”
白须老者怔了怔,眼中戏谑渐消,“不错。天下有才之人如过江之鲫,秀才、举人、进士、探花、榜眼、状元。不过这些人有才又如何进了官场还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活着的又有几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的感慨又变成了讥诮,“有些人满口理想抱负,满口江山社稷,但所作所为庸庸碌碌。纵然他不作小人,但纵容小人当道,岂非就是与小人为伍”
陶墨茫然地看看顾射。
顾射沉默不言。
“天下正道若是靠些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能维系,那又怎么能称之为正道”白须老者说得气极而起。
顾射道“殊途或会同归。”
“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正道行者,铁骨铮铮,哪里有那么多的委曲求全”白须老者突然走到陶墨身边,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你虽然蠢,却不失是个汉子我欣赏你。”
陶墨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别人叫汉子,而且对方还是一代名将,不由怔住了。
白须老者道“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靠大声说话大口吃肉,而是坚持心中所想,不卑不亢,不偏不倚。父仇不共戴天,你能在父仇前还秉持为官的公正,总算有点可取之处。说起来,我那个狗崽子若是有你一半冷静和清醒,也不至于”他说话的声音抖了抖,闭上眼睛。
沉默如针,无声地戳着陶墨的屁股,让他坐立难安。
许久。
白须老者才睁开眼睛道,“你这个外孙媳妇我暂且认下,但是若有朝一日要我知晓你也与那群个当官不似官的狗崽子同流合污,我会不惜千里,亲自用长矛将你的狗头取下”
陶墨先是被他凶狠的态度吓得一愣,但品味话中意味之后,他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揖礼道“是定不负将军所望”
“将军”白须老者睨着他。
陶墨疑惑地望着顾射道“你外公不是将军吗”
顾射似笑非笑道“我外公”
看着顾射与白须老者都不满地盯着自己,陶墨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外公,外公。”
“哼。少叫得这么亲热。”白须老者哼哼唧唧地回到座位上,“要真触了我的底线,叫天公也没用。”
陶墨低头应了。
白须老者满意道“我让人准备厢房,你们就住下吧。”
顾射道“我明日想去看看娘。”
白须老者笑容一顿,淡然道“去吧。”
顾射道“从客栈出发更进些。”
白须老者手指在扶手上不耐烦地敲了两下,“随你吧。”
顾射站起来道“那我不打搅外公休息了。”
白须老者点点头。
陶墨见顾射要走,忙向白须老者行礼告退。
走到门槛处,白须老者突然道“有空常回来看看。”
顾射脚步一顿,转身,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是。外公保重,孙儿告退。”
白须老者挥挥手。
陶墨跟着顾射一路出将军府,心里头的疑云越聚越浓厚。
“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与外公一点都不亲近”顾射问道。
陶墨道“你若是想说,我就想听。”
顾射道“我娘郁郁而终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我外公始终不愿意见她。”
陶墨哑然。
“他说我娘选了顾家,便是顾家人,与连家再无关系了。”
陶墨看着顾射平静的神情,搂住他道“外公已经后悔了。他是你娘的父亲,天下父母总是惦记自己儿女的。我想,你娘过世,他一定比任何人都要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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