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虹扉
胸腔中,似乎也有什麽东西,在一点点的变冷变硬。若轻轻触碰,就会碎裂。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有人背了个包裹,自宫中走出来。经过元渭身旁时,他看到了元渭腰间滑落的金牌。
“是二皇子殿下吧。”那人站住脚步端详片刻,弯下身子,将元渭自雪地中扶起来,“殿下为何如此这是要去哪里”
“父皇母後都被弑了朱、朱雀门我要去朱雀门。”元渭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这样的话,就让奴婢送殿下过去吧。”
元渭抬起眼,朦朦胧胧中,他看到了一张清秀标致、左颊上有个浅浅梨涡的脸,在朝自己微笑。
“你叫什麽名儿”
那人替元渭拍打身上的雪时,元渭愣愣地问。
“奴婢叫阮娃。”那人牵过他的手,微笑。
阮娃身份下贱,大难将至,也没有人告诉他。但他素来伶俐,见宫中这等情形,猜也猜个八九分,於是换了衣裳,卷了些宫中的细软金银,连夜出逃。
如今全城戒严,他没有出城的腰牌,就打算找个民居先躲起来,总之比皇宫里安全。
但如今,他在宫门口遇到元渭,就立即打消了原来的想法。
深宫十年,尝遍白眼欺辱。如今,终於被他碰到了出头的机会。
建纯十年,金摩军即将包围天朝皇城之际,柏啸青孤身入宫,斩了天朝帝後的头颅,叛降金摩,受到金摩帝厚待重用。
同时,失去了皇帝的天朝军队,由大将军简丛率领著,拥戴二皇子周元渭为新帝,渡江来到长江以南,放弃了江北大片土地,次年,改年号成复。
江南江北的天朝人,哀悼亡帝、思念故国的同时,无不把柏啸青恨之入骨。
金摩侵入江北以後,又野心勃勃地向江南发起了几次攻击。但因为天朝水军占有绝对优势,再加上简丛带著一群哀兵拼死抵抗,金摩竟次次都大败而归。
江南富庶,金摩断不肯放弃,天朝也处於休养生息的阶段,不愿再战。最後经过双方协议,划江而治,天朝向金摩每年纳供,却不称臣。
於是金摩天朝一江之隔,各安两隅,就这样过了六年。
成复六年,秋,又到了天朝向金摩纳供的季节。
大队大队的船只,自南岸渡江而来,化做街道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驮著各式箱笼的马骡。
从清晨开始交接,一直到傍晚才算清点完毕。这时候天色已暗,前来送贡物的天朝使者们住进了驿馆。
使者一共二十多名,其中一个最为年轻俊美的,拉了驿馆负责的金摩老汉,笑道“今天是八月十五,听说你们这儿,上至帝王,下至平民,也时兴玩月赏月了,是不是”
“可不是。”老汉愣了片刻後,也笑,“自两年前起,我们也开始过中原人的节日。现在大街上,到处都在卖新酒果子、唱笙歌,杏花楼都没有空位置,全被赏月的人包了去,要闹到天明,热闹得很哪”
“听说,你们的鹰扬将军柏啸青,也会出现在杏花楼赏月,是不是”年轻人的眼神渐渐锐利,散发出凌厉光芒。
“是啊,这谁都知道。”老汉四顾无人,凑到年轻人耳旁低声道,“虽说他对我金摩有功劳但说老实话,别说天朝人恨他,就是金摩人,也没几个瞧得起他的弑君的家夥,会是什麽好东西他现在是没地方可去,就留在这与江南相隔一岸的地方,替我金摩帝做条看门狗罢了”
听到看门狗这三个字,年轻人深黑的瞳仁微微收缩,瞬间又恢复常态“我们今晚没事做,正值八月十五,满大街都热热闹闹的,就这麽回去也太可惜了能不能,让我们上街去逛逛呢”
老汉打量了会儿他们一行人後,笑道“按说你们虽来自江南,但我们这里本来就是混居而住,你们又只有二十几人,出去逛逛也没什麽,只是别说穿了身份,分散些逛,天明前回来,别让我难做。”
“那是当然,你就放心吧。”年轻人朝老汉手里塞了块银锭子,挥挥手招呼其余的使者,“今晚没事,我们分几拨,出去乐乐。”
於是这二十多人,分散成三三两两的队伍,热热闹闹出了驿馆。
年轻人和一名面白无须的男人一路,走到杏花楼的门口时,男人拉住了他的衣摆“渭爷,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阮娃,怕我被他认出来吗”元渭轻挑入鬓长眉,深黑美眸微微眯起,打量男人,“你看我,可还是六年前的模样”
“不、不是。”阮娃低下头,声音柔和中带一点尖细。
元渭如今身长玉立,眉稍脸庞也分出了男子的锐利棱角,和从前的稚龄童子相比,的确是大变。
但阮娃自己的模样,却和六年前没什麽大的分别。
“你放心,我不是莽撞的人。”元渭拍拍阮娃的肩,沈下脸低声道,“我们找个靠窗、带屏风的位置保管我们看得到他,他看不到我们。”
说完,他拉著阮娃上了楼。
这时候,楼上已坐满了准备赏月的客人,只有西北角一个靠窗的位置还空著。
元渭料定那个空位是留给柏啸青的,就来到旁边不远的位置,塞给那桌人两锭银子,把他们打发了後,又叫了桌酒菜,借口怕见人影,让小二弄了两幅屏风挡住。
两杯酒刚下肚,就听外面人声鼎沸,元渭放下酒杯,咬著牙转身,从屏风的缝隙处往外看。
柏啸青身著便装,带了两名兵士,就坐在西北角靠窗的位置上饮酒。
他的桌上摆放著几道小菜,一大坛桂花酒,比元渭想象中要简朴得多。
他的脸微微朝窗口处斜侧。每一分棱角,每一寸轮廓,都是元渭记忆中的模样,英俊温润中,带著些忧郁沧桑。
该死他六年前投靠敌国,不就是为了追求荣华富贵不是应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不是应该招摇过市意气扬扬
元渭一面恨他,握著酒杯的手,一面有些发抖。
柏啸青喝了几口酒,微微皱起眉头。战场上历练出的敏锐直觉,令他感觉到一对眼睛在看他,以某种阴鸷不善的目光。
这些年,想要刺杀他的天朝人不在少数。而他,身负使命重任,还没到引颈就戮的时候。
柏啸青站起身,一步步朝不远处,那个用屏风挡住的位置走去。
阮娃坐在旁边的靠椅上,从屏风的缝隙处,看到柏啸青的身影逐渐放大,额头上慢慢渗出层细密冷汗。
柏啸青拔出腰间佩剑,朝那扇绘了孔雀栖松图的翠绿屏风一剑斩去,屏风顿时从中间斜斜断成两截。
元渭端著酒杯,和柏啸青两两相望。
柏啸青眼神凌厉地看了看元渭後,目光扫过坐在旁边的阮娃“中秋佳节,出来饮酒赏月就是图个热闹,若要清静,不如回家,遮遮掩掩的做什麽”
说完,他仍然回到原来的位置,没事一样接著饮酒,不时望望窗外高悬明月。
元渭松了口气,阮娃心头却蓦然大震。
柏啸青这样做,到底是什麽意思柏啸青就算认不出元渭,却绝无可能,没认出自己。
以自己内侍的身份,会陪伴何人出宫,稍微用下心思,猜也猜得出。难道这不是个再度立功,在金摩帝面前邀功请赏的机会
还是
元渭起身离桌,拉了阮娃,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中走下酒楼。
柏啸青再没有看他们。
“他果然认不出我来了这些年,我可是日里夜里,无时无刻不在想他。”走到酒楼外,人潮涌动处,元渭站定脚步,仰头望向黛蓝天空。
语调痛恨苍凉里,又有隐隐感伤。
见过柏啸青,元渭无心再逛,於是和阮娃一起越过灯如昼的繁华闹市,回到驿馆,草草梳洗後便睡下。
驿馆的金摩老汉还笑话了他们一通,说是年轻轻的却不禁逛。
驿馆的房间是两人一间,桌上燃一盏灯光如豆的油灯,两个铺位面对面摆放。
叛将 分节阅读_12
元渭见过柏啸青,睡下後只觉神思浮躁,乱梦翩迭。
白玉盘般的月亮自西窗处,慢慢驶过夜空,映出满室清辉。
元渭於半梦半醒间,不停的翻身。
阮娃在元渭的对床,小心翼翼地平躺著,睡不著,也不敢睡。
月光下,他看到元渭的脸在睡梦中渐渐潮红,穿著白缎子亵裤的修长双腿间,鼓起了一个小丘陵。
那是少年初醒的欲望阮娃,从未曾经历过的欲望。
虽说眼下,他在元渭身旁还算得宠,却也仅仅是一个蒙主上青眼多些的奴婢罢了。他失去的太多太多,他不想一辈子都仅仅是这种程度。
他想堂堂正正立於庙堂之上,甚至掌握别人的命运就如同,从前别人掌握他的一样。
他对元渭而言,一定要在某方面是特别的,任何人无法取代的。
阮娃心跳如鼓。他悄悄的翻身坐起,趿著鞋,走到元渭的床边,用灵巧而柔软的手指除下少年的亵裤。
带著些青涩的花茎,就这样直挺挺的跳了出来。虽然还未完全发育成熟,大小已经非常可观。
阮娃犹豫片刻,终於俯身,将那顶端正泌出透明液体,有点淡淡腥气的粗大物什含进嘴里,用舌轻吮慢舔。
这种事情,在被姜皇後迫害的那段漫长岁月里,他一直偷偷在做。为宫廷侍卫,甚至为那些寂寞难耐的宫女、娘娘若不是这样,再加上别的一些手腕,他又如何能活到今天
一帆风顺的柏啸青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了活下去,究竟付出过多少代价。
元渭轻轻发出一声申吟,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俯在他身上的阮娃,眼神迷朦。
“陛下,让奴婢来侍候您。”事已至此,又见元渭没什麽排斥,阮娃大著胆子,一面继续抚弄少年的阳物,一面除去底裤,爬上了元渭的床。
他面朝元渭,媚笑著张开双腿,用手指沾了些少年的体液,送入自己的後庭,开始扩张菗餸。
元渭望著他,不发一言,眼睛里微微有些红丝。
阮娃横下一条心,继续媚笑著,手指抽动得越发频繁。
他已经年满二十六岁,面对元渭俊美无伦的容颜,实在没有太多的信心,能够诱惑这个年轻的帝王。
“转过身去”元渭忽然开口,声音神情凶恶,“别让我看见你的下面,和你的脸”
阮娃连忙转过身子,用俯趴的姿势,背朝元渭。
他看不到元渭,只能感觉到元渭从背後将他死死抱住,用牙齿用力啃咬著他的颈项,用手指拼命搓揉著他的胸膛和乳粒。
那种力道和架势,凶猛得如同丛林野兽,要把他整个拆吃入腹。
“柏啸青朕要杀了你朕要亲手一刀一刀,碎剐了你”元渭一面凶猛霸道地撞击著,一面粗重地喘气。
yi靡的击打声,伴著元渭不清不楚的咒骂声,在静谧夜色中弥漫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全都筋疲力尽地瘫软在床上,神志不清。
阮娃只模模糊糊记得,到了最後的时候,元渭的动作变得缠绵而轻柔,嘴里的话,也只剩翻来覆去那一句──
“潜芝,朕的潜芝”
白玉盘般的月驶过中天,渐渐往东沈没。
每年中秋之夜,柏啸青都要来这杏花楼上,对月饮酒。
他自幼颠簸流离,卑微艰辛。生命中感觉到过幸福的时光,只有陪在娘娘和元渭身边的八年,以及在边关的两年。
那十年间的每一个中秋,即使是在军营里,娘娘和元渭都没有忘记他,总记得捎给他一些应节的东西。
明明知道应该是君臣、主仆的关系,心底却还是浓浓滋生出了亲人般的温暖。
纵使不顾一切,也想要抓住的温暖。哪怕这温暖背後,隐藏著毒刺,同样似飞蛾扑火。
来到金摩的六年里,每年的中秋夜,进了这杏花楼,柏啸青才能彻底放松平静,暂时将胸中的一切纷扰纠缠抛至脑後。
没想到的是,今年的中秋夜,他遇到了意料外的人。
当年总黏著自己的二殿下,已经长得这麽高,渐渐有男人模样了,只是一双眼睛,还没变呢。
阮娃看起来,过得还不错的样子自己应该可以放心了。
想到元渭望向自己,阴鸷不善的目光,心底隐隐作痛。不过也不能怪他。
只是,元渭为何会在这里皇帝亲身到敌国来,不是太冒险了吗凌逐流和简丛,为何预先没跟他提起
不由忧心忡忡。
柏啸青微微仰起脖颈,将瓷盏内的桂花酒饮尽,站起身,不发一言地离开了杏花楼。
街道之上,依然人如潮,灯如昼。
柏啸青带著两名兵士,在人潮中逆流而行,朝自己的府邸方向走去。
“将军,今天难得中秋夜,不四处再逛逛吗”
开口的兵士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脸盘和眼睛都圆圆的,更显得满脸稚气。
柏啸青看看他,笑了笑。
这孩子名叫小离,是柏啸青五年前,巡察时遇到的金摩乞儿,当时正在和一条饿狗争半个肉包子。也许是同命相怜,就把他收了,编入军籍,一直带在身边。
过几年,等小离再大些,就找个机会和借口,让他脱了军籍,做个老百姓。
“说不定,能遇到未来的将军夫人啊。”柏啸青向来宠著小离,小离跟他淘惯了,见他不说话,继续挤眉弄眼。
“不了。你们想去,就去吧。”柏啸青挥挥手。
他怎会不知道,小离年轻贪玩,心里打的是什麽主意。
果然,两个兵士兴高采烈的朝他行礼後,就迫不及待地转身,融入了热闹人潮中。
柏啸青笑著摇摇头,独自继续朝前走。
他不过二十四岁,却已有了垂暮之年的心境。
穿过热闹大街,来到门前肃穆冷清的将军府,朝两个向他致意的守卫微微颔首,迈入镶铜钉、衔兽环的朱红大门。
他微微抬头,看到不远的卧房处,黯黯的窗台上,停著个玲珑小巧的影子,在月夜中清晰地闪著微微银光。
他连忙走近卧房,那影子便扑棱棱地飞起来,停在他手臂上,咕咕叫几声,却原来是只遍体雪白的军鸽。
“飞雪,辛苦你了。”
柏啸青从它腿上解下装有信简的竹筒,攥在手心里。它完成任务後,拍拍翅膀,抖落几根羽毛,盘旋著飞走。
回到卧房後,剔亮房间里的蜡烛,柏啸青剥开竹筒的蜡封,将里面的纸卷倒出来,在烛光下展开。
看完纸卷上的内容,他长长呼出口气。
原来,元渭这次到金摩来,是混入了纳供的使节里,并且没有跟凌简二人打招呼,凌简二人也是事後才发觉,著急得什麽似的。
不过,已经不要紧了,既然被他发现,元渭就一定不会有事。
南岸经过休养生息,军力已渐渐恢复。与金摩的最後决战时刻,怕是没几年了。
凌简二人,一司政务一司军务,皆立精图强,全心全意的辅佐新帝。娘娘最後的顾虑,倒显得有些多余。
既然,柏啸青牵制二人的作用没有起到,那麽,就剩下最後的一个用处。
继续在金摩蛰伏下去。
等到决战之日,以他的能力,金摩帝必定会交给他很大一部分兵力。那将是,天朝致胜的关键。
等到天朝战胜、收复河山之後,就是他的死期。
这些年,空闲的时候,他常常臆想自己死的方式。
不想被俘後,被绑在众目睽睽下处决。虽然同样是身後骂名滚滚,那种死法未免太过痛苦。
他会在那之前,弄死自己。至於尸体要让整个天朝安心,死了也总要见尸反正一块死肉,已无知觉,就任由他们凌剐碎剁吧。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向月亮,觉得心手密密泌出一层冷汗。
他不过二十四岁,身强体健,就已经能够非常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死期、死後的惨状。
其实,如果有一线希望,还是不想死的。人的岁数越大,见过越多死亡,就越开始恐惧死亡。虽然觉得羞耻,却无可奈何。
成复十年,秋,一个雾气迷朦的夜晚,江南大军渡江登岸,年轻的天朝皇帝亲率大军,向金摩展开突袭。
鹰扬将军柏啸青组织守城抵抗的同时,令部下急报京城金摩帝,要求增援兵力。
据报,天朝军这次是倾全国之力,突然侵袭,北岸驻守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
柏啸青守城二日後,得到金摩帝的回复,要他放弃北江城,带上城内所有粮草,率兵返回北江城与京城之间的绿野城,在那里与王师会合,共同抗敌。
金摩虽说是好战的一族,却并非轻敌无谋。这种选择,无疑比派兵增援抵抗,胜算大得多,柏啸青也只有服从。
看来,这场仗并非两三月就能结束。
只是放弃北江城,带得走军队粮草马匹,却带不走满城金摩百姓。
得到消息的当天凌晨,天未破晓,柏啸青便匆匆整顿麾下兵马,令人开了後城门,全军弃城,前往绿野。
半明半黯的晨光里,车马辘辘中,柏啸青一身红衣金甲,骑著乌云踏雪,望了望身旁同样骑著马,身形容貌刚刚褪去稚气的随侍小离,觉得心忽然一软。
几乎,柏啸青是看著小离长大的。两年前就已经放他脱离军籍,却被他寻死觅活的缠闹,终究以随侍的身份留了下来。
不过十八九岁,还是个满腔热血,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说起来,元渭和他年龄相仿,所要背负的东西,却要多得多。
“小离出城以後,你不要跟我们去绿野了。”柏啸青看著他,缓缓开口,“反正你不是军人,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战争结束以後,再”
“将军认为,小离是贪生怕死的人吗”小离打断他,挺了挺胸膛,神情果敢坚决,“说句不该说的,将军身为异乡人,尚且肯为保护金摩的土地和百姓而战,小离岂能在这个时候逃跑”
柏啸青沈默下来,不再说话。他垂下眼帘,近乎无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乌云踏雪有些发涩的毛。
十年蛰伏,这盖世无双的战马,也开始见老。
他愧对小离,以及麾下众金摩将士的信任。但他,有非完成不可的使命。
“所以,将军。请让小离跟著军队,亲眼看到我军把贼军击退,收复北江城,救出北江城的百姓”
小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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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明显变得激昂。
十年前,金摩为了巩固统治,不知杀了多少天朝人如今留在北江城的金摩百姓,又不知会如何。
柏啸青沈默半晌,方抬起眼,望著小离浅笑“好,留下吧。”
小离欢呼一声,又恢复了平常跳脱活泼的模样,开起玩笑来“将军这些年没娶夫人,想必是对北江城的女孩子瞧不上眼。绿野城比我们那里,要大得多、繁华得多。这一去,说不定,就遇到可意的人了呢”
柏啸青摇头轻笑。
他会把小离一直留在身旁,除了小离坚持之外,其实也有私心。
小离那股天真无邪、喜欢黏著他的劲儿,很像过去的元渭。样貌虽不同,年岁情态却相若。
看著小离一点点成长,就如同看到了长江彼岸的元渭,不自觉地宠他、由他任性。
柏啸青率兵,抵达绿野城之际,北江城已被天朝军队毫无阻碍的攻陷占领。皇帝周元渭带领天朝大军,继续朝绿野城挺进。
金摩帝野心勃勃,打算在战场上堂堂正正与元渭决一雌雄,生擒或杀死这个年轻的天朝皇帝。
金摩帝将手中兵力分为三股,一股为前锋,由金摩大将率领,迎敌锋芒;一股为守备,由柏啸青率领,留在城中;一股由自己率领,分布在中间,进可帮助前锋迎敌,退可承接运送粮草物资,以及城内的兵力。
两军阵前对峙交锋,正在决一死战的时候,绿野城内传来噩耗。
也许是混进了天朝奸细,城内所储存的粮草尽被烧毁。後方的补给线,也不知为何暂时中断。
金摩军心顿时大乱。
这种险恶的情况下,金摩帝只得放弃前锋部队,令大将率部,拼死挡住天朝军的进攻,他和後方负责防守的柏啸青,弃了绿野城,一路後退。
金摩大将及其麾下部队,在浴血抵挡奋战了两日一夜後,被天朝军全歼。
战术的基本,就是集中自己的优势兵力,歼灭敌方的劣势兵力。
原本,金摩军的兵力要高於天朝军,如今三分去一,劣势已显而易见。
中间,又发生了几起意想不到的突发事故後,金摩军连连败退,天朝军很快收复了皇城,并如疾风扫落叶般,一路将其驱逐出关。
柏啸青知道,自己可以去地下,见姜娘娘了。
这场仗,从秋天一直打到了第二年夏天。
成复十一年,初夏,金摩向天朝上降表,请求停战,愿意从此向天朝称臣纳贡。
关外各民族混居,与中原信仰民风迥异,俨然另一个世界,以天朝目前的状况,无法管理统治。
所以,就算将金摩一族全歼,打到关外去,除了耗损国家兵力钱粮外,也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金摩如今战力大减,几十年内根本没有能力再扰中原,於是天朝便宽宏大量地,应允了金摩的停战求和。并且答应,将眼下滞留在中原的金摩百姓,全部遣送回国。
金摩皇城宁丰,一个不起眼的院落里,初夏的阳光,丝丝缕缕从碧玉伞盖般的浓荫中洒落,落在地面,就化做一块块形状不规则的小小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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