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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荷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程殷
也好,反正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再有时间跟靖平单独相处了。我吻了吻祖母,再看靖平一眼,然后离席回到了自己房间。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整夜地胡思乱想。在这充满繁文缛节的宫廷里,我和靖平作为未婚夫妻仍不能同居一室。我虽然想念他温暖的怀抱,但也庆幸我们并未同宿共眠,否则我的辗转难眠都会被他看在眼里,我白日里的强作欢颜也定会被他识穿。唉,我还能瞒他多久呢
到凌晨四点我勉强睡去,却在早上八点被侍女唤醒,只因今天全家要去马场骑马。我只觉得头晕眼花,没有半点精神,但又不想让靖平知道我的异常,便硬撑着起床梳洗。
侍女将我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只长辫,再帮我换上骑装。收拾妥当,正要出发,侍从将早餐用托盘端到了我面前。
我对他摇头“谢谢你,但是我已经要晚了。”
侍从仍端着托盘坚持着“好歹请殿下把这碗汤喝了。这是李先生为您准备的,嘱咐我一定要您喝。”
这时我才注意到,托盘里摆得错落整齐的杯盘碗盏中有一碗深色的羹汤。我接过碗来,尝了一匙 – 清甜里带着隐隐的椰香,很爽口,可惜来不及细品,只能匆匆喝完,赶到马场。
马房前,除了祖母,isabee皇后,和aexandra缺席之外,所有人都到齐了。我一眼看到靖平,他身着黑色的骑装和长靴,带着盔帽和手套站在feix叔叔身旁。
“gisee ,小懒猫你迟到啦。”一身红色骑装的oivia站在bernard身边对我招手。
靖平应声侧头,看见我,便粲然一笑,走过来,握了我的手,在我额上轻轻一啄,再温言问我“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我撒着谎,躲着他的目光,怕被他看出我眼下还未消退的微微浮肿。
“等你们结了婚再慢慢亲热好不好再不动身马都要睡着了。”oivia夸张的大呼小叫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我红了脸,把手从靖平掌中抽出来。
掌马官将各人的坐骑牵到我们面前。我面前是一匹叫“白玫瑰”的纯白霍士丹母马,是皇室马场里众多昂贵的马匹中最温驯的一匹。这是掌马官考虑到我骑术不佳,专门为我挑选的,对我来说最安全的马。
但站在安静乖顺的“白玫瑰”面前,我仍迟疑着犯难 – 我已记不得自己上次骑马是什么时候了,单看着那高悬在马肚子上的马镫我就头晕了起来。
“公主殿下今天和我骑一匹马,麻烦你把白玫瑰牵回去。”靖平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我身旁,对正要扶我上马的掌马官说道。
在我反应过来以前,我已被他揽着,走到一匹高大的栗色马面前。这是feix叔叔最心爱的oseidon,平时是不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骑的。而今天居然成了靖平的坐骑,我叔叔对靖平的重视可见一斑。
正胡思乱想着,脸上一痒,原来是靖平在替我整理着盔帽的系带。
“专心点儿,小公主。”他在我耳边低低嘱咐一句,把着我的腰将我托上马鞍,然后自己也跃身上马,坐在我身后没有备鞍的马背上。
“还好gisee轻得像羽毛,不然oseidon今天可够受。” feix叔叔骑在马上笑着说。
“feix叔叔是心疼你的宝贝马了吧” oivia在一旁打趣着。
“你们先开始吧,我和gisee只在后面慢慢骑一会儿就好了。陛下放心,不会累着oseidon的。”我身后靖平的声音温煦和缓。
大队人马在我们前面呼啸而过,转眼没了踪迹。而靖平和我则骑着oseidon在树林里慢跑缓行。
靖平双手拉着马缰,把我圈在他怀里。我靠在他身上,嗅着凉爽的晨风里隐隐的植物清香,舒服地闭着眼睛,脑中的睡意又开始袭来
一声马嗤让我迷糊地睁眼,身下的oseidon不知何时已停在了镜湖边,正把脑袋埋进岸边的薰衣草里。我懵懂地侧身回头,身后一双我熟悉的眼睛正含笑看着我。
“睡醒啦,小公主我以前不知道你还有坐在马背上睡着的本事。”靖平温和地揶揄着我。
“我睡了多久了”我问。
“不长,半小时而已。”他回答。
“你就这样挺着身体不动让我一直睡吗”我惊讶又心疼道。
“你睡得像只小猪,我舍不得叫醒你。不过你现在既然醒了,我们就下马走走吧。不然你未来的丈夫落下什么腰伤,就得你辛苦照顾了。”他一本正经地说,然后翻身下马。
我赶紧手忙脚乱地下马,一面着急地问他“你腰疼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一面接住我,一面连声说“慢点,慢点,看着脚下面。我是跟你开玩笑,哪有这么容易就受伤的。”
靖平把oseidon拴在湖边的树上,然后和我一起,沿着湖边缓缓地散步。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一章,两位筒子要进行严肃滴谈话了哈。
顺便说一句,今天偶作了孕期糖尿病测试,还好通过了,没成糖妈偶很爱吃糖地说,前些天很是担心了一阵,但是今天也挨了医生批评,说偶上个月的体重长得太多了长了六磅半,大概有六斤的样子,要我远离薯片,汉堡,甜点,和糖果这些高热量的东东。我还以为怀孕可以敞开了吃,这下郁闷了。
绿杨岸,紫草薰衣云深
一平如镜的湖面上,映出沿岸高大优美的杨树的倒影。一只飞鸟从湖面上掠过,留下一点慢慢漾开的啄痕,又倏地隐入杨树茂密的叶间,没了踪影。繁盛的薰衣草将湖岸染成了紫蓝色,在夏日明亮的阳光里,随着微风,和着杨树枝叶的声响,层叠起伏,轻舞抑扬。微风里,有杨树倾诉一般的沙沙声和薰衣草宁静馥郁的气息。
我停住脚步,贪婪地摄取着面前的景致。这样的安静纯和,我已多日不曾体会过。
身后的手臂轻轻环住我的腰,我将后背靠在他胸前,看着湖面的远处,喃喃说“我们不回去了吧,就住在这里。没有别人,就我和你。”
一个柔和的吻落在我的后颈上,靖平低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好,你想做什么都行。可我们先得回去找些工具,在这儿砍树搭个小房子才行。”
我心中叹了一声 – 这迫得我喘不过气的现实,我是逃不掉的。
“宝宝,告诉我你在担心些什么”身后的声音缓和沉静。
我身上一僵,回头看着他,强自镇静道“我不是说了吗,那些流言蜚语影响不到我的,你别乱猜了。”但心跳已如擂鼓。
他轻轻一笑,宠溺里带着些无奈。
“靖平,今天早上你让侍从端给我的是什么”我急着岔开话题。
“龟苓膏。” 他答道“是拿龟板粉、茯苓、金银花、生地、蒲公英、槐花和玄参一起熬的。味道还行吧我怕你喝不惯,又加了蜂蜜和椰奶。”
“味道很好,清清甜甜的。谁做的”
“当然是我熬的。公主殿下难道认为比利时皇宫里的厨子会做这东西吗材料都是我这次从国内带过来的,做法也不太难,就是要费些时间。”他笑起来。
“你今天早上现熬的为什么要自己做”我吃惊道。
他淡淡说道,仍是带着微微的笑“本想买现成的带过来,但是一是怕疗效不好,二是不新鲜,味道也差些。”
“可是为什么,靖平”这样的大费周章很是让我不解。
“这是我母亲生前一直用的方子。可以安神补血。她一直睡眠不太好,喝这个很管用。对你应该也有效。”他看着我,温煦里带着疼惜。
原来,就算是隔着八千公里的海洋和陆地,就算我对他只字不提,他仍是能觉察我心中最毫微的挣扎。
我拼命忍住眼中的泪水,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好,既然你看出来了,我就告诉你我在怕什么我怕伤害你。”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静静说道“你为什么会伤害我”
他整个人在阳光里像一块清华无瑕的玉,我怎么舍得让自己给他带来污名
“你看过新闻了吗”
“来之前刚看过。我前几天太忙,几乎晨昏颠倒,没顾得上其它事情。前天一看比利时的报纸才知道andre去世了,而且又牵出了戒指的事情。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你不让我用视频看你,而且每天跟我打电话也不说太多。我估计你瞒着我,自己一个人在难受,就决定提前过来。而且你向来一有事情就会睡不好,所以我就带了龟苓膏的原料。一见面,你果然是又瘦又憔悴,显然是睡眠不足。”
他果然是早知道了。
我深吸一口气: “我现在的名声已经败坏到无以复加,但是我只能一辈子都背着这个罪名,因为真相一旦公布,皇权会不保,我全家的亲人就都完了。但是我却不愿意世人都笑话你娶了个轻浮的小偷做妻子。所以,”我逼着自己说“我如果嫁给你,就是害你。”我用尽全部的意志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平静理智,虽然心已碎成齑粉。
“如果你这么想是因为atida这次蓄意的造访,那么你正好又着了她的道。”
“谁告诉你atida来找过我”我大惊。
“你奶奶。她看不下去你形销骨毁的样子,就悄悄告诉了我。”





锦荷记 分节阅读_93
我叹了一声“atida虽然没安好心,可她讲的也是实情。”
“云深,”他看着我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井“你应该明白我看重什么,不看重什么。你如果还坚持因为顾及我的声誉而要同我分手的话,我会马上辞了瑞典医学院的职务,你信不信”
我信,他是会这样做的。
我慌了“千万不要我当然不会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风风雨雨经历了这样多,我当然明白我们彼此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但是感情不一定要拘泥于婚姻的形式,对不对比如,我们可以不结婚,只是私下在一起,我就这样陪着你一辈子。”
他眼中神色一暗“那你算是什么我的情妇以后我们的孩子算什么私生子云深,你把我想成什么人”
我终于大哭起来“那我应该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我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瞬间崩塌下来,脚下虚软得几乎无法站立。
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了我,将我带入他坚实的怀抱,牢牢地抱紧。
“云深,你什么都不用想,也没有必要让所有人都满意。一切都交给我,你只安安心心作我的未婚妻就好。”他的声音沉稳低磁,我虽不知他能怎样化解此刻的困境,但心里已是踏实了许多。
他吻着我的头顶“我警告你不许有离开我的念头,否则我出了什么事情你要负责。”
我脸色煞白,猛地抬头急迫地对他说“我不离开你”
他春风如沐般地笑了“这话我可记下了,你不许赖。”
我意识到中了他的圈套,拿拳去捶他的胸,却被他抓住手腕锁在我背后。下一秒,他的头已埋了下来,唇舌和我的纠缠在一起,悱恻辗转,似要用吻告诉我他对我的爱情。
靖平,我也同样爱你。
他的唇终于离开以后,我伏在他胸前轻轻喘息。
他抚着我的头,温言说道“还有,以后心里难受了就告诉我,别一个人在那儿受折磨。”
我答道“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
他低叹一声“你在意的。没有哪个女孩子受得了这样的流言和不堪,尤其是你这样从小敏感纤细的人。”
我满怀的感念,轻摩挲着他骑装的衣领,良久才说“我只是有时候有一点点难受而已。你一天到晚这样忙,工作上要考虑的事已经有太多。我要是老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什么事都要你替我操心,那会把你累垮。我舍不得。”
他捧起我的头,让我面对着他的眼睛“在我心里,你排在任何事情的前面。你要是把苦恼挣扎都埋在心里不让我知道,才会是我最大的忧虑和担心。”
他将我的手按在他心脏的位置,继续道“这里,装得下你所有的烦恼和忧伤。”
我的泪终于流了出来,心里有感念万千,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趴在他肩头,无声地哭,心里在一遍又一遍地念,我只想你幸福,不要有任何烦恼忧伤。
他拥着我轻抚,也长久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渐渐干竭,我也平静下来,顺从地让他将我面上的泪痕擦净。
他说“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你,远离一切伤害,但是我希望你自己也能学会勇敢和自立。”
我着急地申辩道“我虽然是公主,但十二岁之后就离开了宫廷,待在北京的这几年又和平常人家的孩子一起去普通的中学上学。一般女孩子会做的烹饪针线,我一样也不比她们差。尤其是在西藏的半年,我做饭洗衣看孩子,过得和当地牧人家的女儿没有两样。我早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你为什么还要担心”
他温和地一笑,握了我的双手,拢在胸前“我担心的不是你的生活自理,而是你的精神和心理上的自立。你从小就比一般孩子敏感,而你在音乐上的天资也注定你对事物有超乎寻常的感悟力。这种敏感和悟性是把双刃剑,它让你能轻易地捕捉到生命中的美好和灵性,写出那些触动人心的旋律。而同时,它也让你轻易就感受到生活的阴暗和伤害。有我在,会陪着你,护着你一辈子。但我长你十三岁,而男性的寿命普遍没有女性长,我比你先走是很有可能的。那你今后的岁月里,就得靠你自己。”
他的话象一把刀插进了我心里,不停地翻搅,疼得我站立不住。我挣扎着从他掌中抽出双手,睁大眼睛看着他,一面浑身哆嗦着,一面后退“我会坚强,会勇敢,我拚了命也会去学,不再让你担心和不安。但是,把你刚才说的,你会先走的话收回去,而且,以后也不要再提”我被自己的哭声打断,再说不下去,只捂着胸前心脏的位置,直直跪到地上。
他抢到我身前也跪下来,将我一把攥进怀里,一迭声地求“我收回,我收回。我只认为这是个你我都心照不宣的事实,但没料到这话会把你伤成这样。你别难过好吗我保证以后不再提了。”
我挣开他的怀抱,向前走了两步,自己冷静下来,泪也不流了。
我擦干脸上的泪迹,转身对他说“你经历比我多很多,看事情也比我理性周全。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为我好,想要我一世都幸福平安,可你也该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
他离我两步远站着,并不像往常闹了别扭时一样上前哄我,安静地看着我道“你说,我听着。”
我垂目深深吸气,再抬眼看着他说“这世上只有一种情感叫爱情,但它的面目却是因人而异。如果其中的一个先离开了,作为剩下的那一个,有的会活不下去,有的会保留着爱情的记忆独自乐观地生活,也有人会开始新的恋情。没有哪一种比另一种更高尚,只是由各人不同的性格决定。我十二岁和你相遇起,这些年之后,你已经盘根错节地融入我的每一寸肌理骨血,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有属于自己的职责,爱好,和朋友,不会爱你爱得没了我自己。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快乐地生活,等你老得路也走不动的时候,就该我来照顾你,陪你晒太阳,念我们孙子的信给你听,逗你开心,就像你在我小时候为我做的那样。可你要是真地要去另一个世界,我也会和你一起。因为我和你已经是一体,再也分不开。所以,你要是真地为我好,就健康长久地活着。像刚才你要先走之类的话,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提。我不怕别人说我没出息,因为这样爱你,我才会快乐。”
他沉默着,深邃的凤目长久地看着我,仿佛当年的初遇,良久说出一句“我答应。”
紫色的薰衣草丛里,我们就这样站着,静静看着对方。头上的杨树在和风里“沙沙,沙沙”地低语,脚下的薰衣草应声飘摆着回应。这是它们之间才懂得的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严肃谈话完毕,希望云深小朋友教的答卷没让大家太失望虽然实质性的问题还没解决,但是云深已经不像以往一样钻牛角尖了。
又闻长安云深
虽然不知道靖平会怎样解决这个难题,但靖平在湖边的那番话却让我略安了心。骑马回来以后,我不再失眠,也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流言蜚语,只专注于订婚仪式的准备和与靖平的分秒相处。
玮姨也从北京赶来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作为靖平的长辈,她受到了这宫里所有人的礼遇。而跟玮姨在北京同住了几周的祖母,也和她颇为亲近。
靖平这次来,放下了手里所有的工作,非常配合地和我一起任祖母和宫廷设计师摆弄,试礼服,选音乐,练习舞步,增补客人名单,安排和搭配宾客座位等等。他的认真和干练让祖母大为高兴。
除此之外,他余下时间的大部分居然都和我叔叔feix在一起。他们一同打高尔夫球,骑马,狩猎,靖平甚至还陪着我叔叔蹓他那七只宝贝短足犬。由于靖平的身家和地位,我叔叔一贯对他热情有加,但以往靖平对他只做礼貌应酬,而现在却是突如其来地接近,让我大感惊异。
我问靖平原因,他说feix叔叔是和我血缘紧密的至亲,而且再怎样说也是我娘家目前名义上主事的人,与他亲近些,对我们今后的婚姻和生活有益无害。我事情太多,无暇细想,也就不疑。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明天就是我和靖平的订婚典礼。我的二堂哥ierre也从服役的军队里赶了回来,久未聚齐的一家人包括靖平和玮姨,在圣乔治厅举行了一次小小的家庭晚宴。
杯光灯影里,我们笑语晏晏,亲密和睦。无论我是否喜欢这座宫廷,现在坐在灯下的人们都是我血缘上最紧密的亲人,是我的家人。我突然对即将要离开的“家”有了些许不舍。
等到上咖啡和甜点时,侍从突然通报说奥地利王储dig来访。
我正在往杯子里加奶,惊得手中的细柄银匙一下子掉在桌上。
坐在我身旁的靖平气定神闲地替我拾起那只银匙,在我茶碟边上放好。
“请王储进来。”祖母吩咐着。
想起dig从前对我的殷勤爱意和atida所描述的他不太好的近况,我心里不由有些尴尬慌乱,一侧目正好对上靖平深深的眼睛。
片刻后,已经一年未见的dig由总管迎进圣乔治厅里。
他比一年前清瘦了许多,让原本的娃娃脸显出了些棱角,而他颊边新蓄的络腮胡,更让他添了些男子气。但他的一双眼睛仍是明澈柔和的,从一进门,那双眼睛里的目光就落在我身上。
dig礼貌地和众人打过招呼以后,便走到靖平和我面前。
“恭喜你们订婚。但遗憾的是家里有急事要我去办,所以不得不错过你们的订婚典礼。这次办事路过布鲁塞尔,正好过来看看你们。”他慢慢地说,微笑里有强作的镇定和隐约的伤怀。
我心里突然难受得厉害,但靖平却轻松自若地一笑“不能参加典礼没关系,多谢你这份心。近来还好么去年阿尔卑斯的雪特别好,dig你的滑雪技术是不是趁此提高了一大截。”
dig笑笑“是比往年多滑了几次,但再怎么滑也还是比不过你。你们的婚礼会是什么时候”
“明年等gisee满了十九岁就举行。到时候希望你能来。”靖平温和地笑着。
dig转眼看着我“我不会错过的。gisee一定会是这世上最美丽的新娘。”语音末处竟有让我恻然的凄凉。
祖母请dig落座和我们一起喝咖啡用甜点。大家又寒暄了一会儿,dig就起身告辞,临别时要求和我单独谈一谈。
我回头看靖平一眼,他只平静地一笑“我待会儿去你房间找你。”
我和dig走进圣乔治厅旁的小花厅,侍女带上门出去,只剩了我们两人,隔着桃花木几上插满麝香百合的水晶瓶坐着。
在我与靖平订婚典礼的前夜与dig这样单独相对,让我稍感尴尬和不安。无论他对我曾有过怎样的情感,但愿这一年的时光已将它们冲淡。
“你幸福吗,gisee”他的目光久久留在我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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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着点点头“我很好。你呢”
他没有回答,垂目笑了一下,又抬头看着我“你明天的订婚典礼我是有意不参加的。今晚我是特意来看你,不是路过顺便。”
我心中一叹他仍是没有释怀么
他看着水晶瓶上的繁复花饰,有些喃喃地说“我以前也有过别的女友,但那天在oivia家的花园里看见你坐在树下弹琴,我才知道动心这个词的真正意思。从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和你真正相处只有三周,但那三周对于我就像是天堂。我想等你在大些了就向你求婚,我家里也很赞成。可后来发生了andre的事情,我一下子懵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和andre是情人的事实。当时我父亲要我立刻回维也纳并割断一切和你的关联。于是我逃了,像个骄傲而自私的懦夫。”
我安慰他说“别对你自己太苛刻。谁也受不了自己曾经心仪的人和别人在一起,这是人之常情。再说,奥地利人不会乐意让有过这样绯闻的女子做他们的王妃和未来的皇后。我也生在宫廷里,理解这样的压力。”
他摇摇头“可另一个人做到了。他从头到尾陪着你,不在乎你喜欢着别人,也不管任何流言蜚语。所以他得到了你。和你分开以后,我告诉自己我恨你,而我对你的好感也会和对以往其她女孩子一样,随着时间慢慢淡下去。但事实上,我没有一刻忘得了你。我不停地约会别人,但却无法控制地拿你和她们做比较,从而根本对她们提不起兴趣。离开了你,我才知道恋爱的真正意思,但我却已没了爱的资格。听到你要和靖平订婚,我告诉自己该为你高兴。但要我来参加你和他的订婚典礼,看着他给你带戒指,然后吻你,我不知道自己到时会失态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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