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工业革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科创板
朱忠仁眼角的余光瞥见儿子拎了一壶酒,笑嘿嘿的站了起来,脑袋昂的很高,很是自豪的说道:“看见了吧。”
“那壶酒就是我儿子从京城三大酒楼绿蚁楼买来的剑南春烧,没喝过吧,哥哥我可是隔三差五的就喝上一壶。”
一钱银子哪里够买绿蚁楼的剑南春烧,只是朱舜在一家还不错的酒铺,买来的一壶酒。
朱舜知道自己老爹好面子,也不明说,毕竟这几个中年汉子都是匠头了,就老爹一个人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普普通通的窑工。
自己不如他们,就想着从儿子身上找补回来。
朱舜喊了一声爹,又笑着给其他几位打了一个招呼,就推开有些破烂的木门,走进了这处土屋。
朱舜的老爹一辈子只是个穷苦窑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运气,娶的妻子是一位江南婉约女子。
朱舜的娘亲朱柳氏年纪比较大了,但是从她脸上,还是依稀能够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一位美貌女子。
朱舜除了买了一壶好酒,还自掏腰包切了二两猪肉,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
二两猪肉确实是少了点,不是朱舜不想多买,实在是没钱。
土屋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院子里却让朱柳氏收拾的干净利索,不像其他农妇的家里,院子里乱糟糟的,东西都是胡乱摆放在一起。
朱柳氏正在家里的老井边上,浆洗着家里的衣服,洗的时候很小心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把衣服给搓烂了。
木盆里的衣服只有几件粗布麻衣,不怎么值钱,但要是重新买一件,对于本就勉强混个温饱的家里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朱柳氏没想到儿子今天能回家,按理说明天才放假,在打着补丁的布裙上胡乱擦了擦手,就跑进了灶房:“儿子你先进屋歇歇,娘一会儿就把饭做好。”
朱舜拎着二两猪肉,走进了用茅草盖的灶房,拿着二两猪肉在娘亲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娘,你看这是什么。”
拿着火石刚刚把干树叶点燃的朱柳氏,看见儿子手里的二两猪肉,眼泪差点掉下来:“我儿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做工了,这要是在娘亲的家乡,你那么大的孩子,哪个不是在私塾里读书。”
朱舜知道娘亲心疼自己,他也更心疼整天辛苦劳作的父母,不过现在好了,有了满满一脑袋的知识,日子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朱舜心里已经有了计划,这几天就要先搞出来一个东西,工业革命不工业革命的还另说,先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朱舜放下油纸包裹的二两猪肉,笑着说道:“娘,不辛苦,军器局的张大使特别看重我,好日子还在后头。”
这一点也正是朱忠仁夫妻两个最自豪的地方,不为了别的,儿子被上司看重,比吃了东坡肘子还高兴。
朱柳氏拿起葫芦做的瓢,从灶台旁边的木桶里舀了几瓢水,倒在大铁锅里:“行了,赶紧出去,灶房里烟熏火燎的。”
刚刚走出灶房,就听见老爹嘻嘻哈哈的在说些什么,朱舜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赶紧打招呼:“二叔。”
朱舜的老爹排行老大,还有两个弟弟,走进来的这个跛脚汉子,就是朱舜的二叔。
朱舜二叔以前曾经是山海关的一名军士,后来因为被满清鞑子砍断了脚筋,残疾了,就只能回家了。
在朱舜的记忆里,这个二叔以前最疼他了,每次领了犒赏,总要先给朱舜买一份桂花糕。
以至于二叔的亲儿子每次都是又哭又闹,说他爹偏心。
二叔朱忠义听到朱舜喊了他一声,黝黑的脸庞,咧嘴一笑,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伸出手拿出来一颗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枣干。
朱舜双手接过来那颗枣干,鼻子有些发酸,自己何德何能有幸拥有这么多疼爱他的家人。
二叔后面还跟着六个少年,全是朱舜的堂弟。
朱舜的三叔和二叔的性格完全不一样,游手好闲的整天不干正事,却也很疼爱朱舜。
朱舜撕开枣干,就像以前那样分成七份,一人分了一小点,一起把这个枣干给吃了。
只是一点小小的枣干,朱舜感觉比自己以前吃的任何东西都甜。
吃完了枣干,朱舜就带着六个身材高大却很瘦的弟弟,走出了家门,在村子里转悠转悠。
自从来了明朝以后,这件事就是朱舜最大的乐趣,没办法,谁让他的兄弟多,个个还都是身材高大,带出去倍儿有面。
站在村口的石桥上,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田野风光,估计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朱舜就带着六个身材高大的弟弟回去了。
刚刚走到家门口,就发现家门口围了一堆人,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第四章 线膛枪的连锁反应
朱舜从人群里挤过去,瞧见老爹拿着一根棍子站在门口,对面站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喇唬,一群把讹诈别人财物当饭吃的无赖。
三叔好像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了,为首的那名喇唬,就带着一帮人过来讹诈了。
朱舜二话不说从邻居家借了一个耙子就冲了进去,六个高大的弟弟露出一副吃人的表情,大吼着冲了进去。
“狗日的,放开我爹!”
“他娘的,欺负到我们家头上了,不想活了。”
“干他娘的,今天不把你们打的尿血,我都不姓朱。”
朱舜带着几个弟弟转身站在老爹的身后,低声问道:“爹,怎么回事。”
朱忠仁用棍子指了指前面,毫不忌讳的大声说道:“这些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玩了一招紮火囤把你三叔给诓了。”
“非得说你三叔玩了他娘子,要让你三叔赔钱,张口就是二十两,真敢开口要。”
紮火囤这个词,朱舜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听老爹话里的意思,应该就是仙人跳了。
这些喇唬搞出这么一档子事,就是为了图财,要个二两三两的还能凑出来,这个二十两银子就是把三家卖了也拿不出。
朱舜感觉这件事不大对劲,应该不只是为了图财这么简单:“爹,我感觉他们应该有别的目的。”
朱忠仁听到儿子的这句话,满是怒气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笑意:“不愧是我儿子,脑袋瓜子这么灵光。”
“儿子你想的一点也没错,他们倒不是真的为了钱,为了咱们家的祖坟。”
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不过就是掘了他家的祖坟,朱忠仁想到这群喇唬是为了他们家的祖坟,眼睛都充血了:“咱家祖上是第一批搬到这里的住户。”
“根据你爷爷说,好像是什么永乐皇帝,谁知道永乐皇帝是谁,反正就是很早很早的时候了。”
“那时候土地随便选,咱家老祖宗就请风水先生看了一块好坟地,也就是咱家的祖坟。”
朱忠仁大致给儿子说了一下情况,棍子突然指向了一名穿着青色绸缎的乡绅,破口大骂:“孔有桂你他娘的别躲着当孙子了,有种就出来明说。”
那名叫做孔有桂的乡绅,‘啪’的一下,合上了手里的仕女腰扇,被人骂了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姓朱的,今天这个祖坟你不交也得交了。”
“知道你个乡野匹夫没有读过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按照大明的律法,苦主杀了通奸的奸夫**是不犯法的。”
朱忠仁就算没读过书,活了这么多年,对于大明的一些律法还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当年朱忠义还亲眼见过苦主杀了奸夫,死死的盯着孔有桂,恨恨的说道:“今天这件事我们认栽了。”
“不过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收拾你。”
孔有桂哑然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收拾我?我们孔家可是这一带势力最大的乡绅,你一个穷光蛋,拿什么收拾我?”
“别说收拾我了,黄村的里长在你眼里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吧,管理十几个里长的粮长,在你眼里更是天大的人物。”
“听说前两年,你请粮长喝好酒,粮长都没给你面子。”
孔有桂又是‘啪’的一声,打开了仕女腰扇,面无表情的说道:“在你眼里大到没边的粮长,在孔家面前,只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赏他口饭吃,他就继续当他的粮长,不给他饭吃,跪着求我都没用。”
“你怎么收拾我?别说是你了,这一带谁有这个实力,收拾的了我?”
“好大的口气。”
人群的外围突然传来了一道冷哼,孔有桂又是无奈的笑了笑,不怕死的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谁在乱叫,有本事就滚过来。”
不用孔有桂说,说话的那个人已经走过来了,人群也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就连凶神恶煞的喇唬也是乖乖的让开了路。
因为那个人穿着一身绿色官服,绣着鹌鹑补子。
军器局大使走了过来,挡在朱舜的前面,盯着孔有桂说道:“孔有桂给本官一个情面,这件事暂时揭过去,回头本官把香火情还给你。”
孔有桂也有功名在身,官帽子比军器局大使还高半品,是个从八品官员,不屑的笑了:“卖你面子,你算老几。”
“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九品大使了,就是正五品的郎中来了,我也不给面子。”
“孔有桂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人群外又是传来一声冷哼,看到走过来的这个人,孔有桂还真的觉得风有点大,不过不是闪了舌头,而是迷了眼。
竟然真的来了一位郎中。
正五品郎中可是主管一司的大员,怎么会来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这让孔有桂都有点怀疑,是不是风大迷了眼睛,看花了。
看见这位正五品郎中,已经把孔有桂吓的不敢说话,脑袋上冒出了冷汗。
当他看到正五品郎中后面的那个人,吓的差点跪在地上。
红色官服,孔雀补子。
孔有桂哪里还敢在这里闹事,赶紧带着里长粮长还有那些喇唬,灰溜溜的逃离了这里。
在逃跑以前,孔有桂有一件事实在是想不通,朱忠仁一个小小的窑工,儿子也只是一个铸匠,哪里来的面子可以让正三品中枢重臣给他撑腰。
朱舜也没想到一个线膛枪,竟然可以惊动正三品中枢重臣,让他跑来这么远拜访一个小小的铸匠。
平时能说会道的朱忠仁,突然不会说话了,拘谨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别说是朱忠仁了,就是在京城经常见识大世面的三叔朱忠礼,也是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那可是红色官服。
朱舜大大方方的拱手道:“多谢张大使和孙郎中了,不知道这位是?”
红色官服官员不等孙元化介绍,轻捋白色胡须,笑着说道:“老夫,徐光启。”
第五章 徐光启哭了
明代科学界第一大佬。
朱舜听到这个名字,真是有点震惊,没想到线膛枪竟然把这位大佬都给惊动了。
知道了这位大佬的身份,朱舜也不觉的破破烂烂的土屋有什么丢人的,大大方方的邀请道:“徐侍郎要是不觉的家里寒酸,进去喝杯茶吧。”
徐光启没想到一个小小铸匠,气度竟然是这么的不凡,要知道很多贫寒出身的进士,别看读了很多的书,见了他都是战战兢兢的。
说一句话都不敢,更不要说这么大大方方的邀请了,徐光启更加高看了朱舜一眼:“那老夫就打扰。”
站在旁边的朱忠仁兄弟三人彻底傻住了,朱忠仁和老三甚至是主动抽了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们老朱的家门,竟然走进去一位穿着红色官服的高官。
朱忠仁抽了一下还不过瘾,连续抽了三下,再往院子里看去,还真的走进去一位红色官服大官,傻笑起来:“出息了,我儿子真的是太出息了。”
看得出来,这位红色官服的大官是为了儿子,朱忠仁兄弟三个带着六个小一辈也不敢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省的给朱舜添乱。
徐光启走进这间破烂院子,拿出了那支线膛枪,认真的问道:“这支火绳枪可是你发明的。”
打从这位过来,朱舜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不是自己的面子足够大,而是这支燧发线膛枪的面子大:“没错,就是我发明的。”
“不过,这个不叫火绳枪,叫做燧发线膛枪。”
朱舜知道他们不明白什么叫做燧发线膛枪,就把线膛枪拿了过来,又要了一份火药和铅弹:“徐侍郎是火器方面的大师,应该很清楚火绳枪的缺点。”
“发射的步骤太过繁琐,从清理药锅开始,一直到挂引线,前前后后有十来个步骤。”
“就算是训练的再是有素的军士,起码也要很长时间才能发射一枚铅弹。”
“这个线膛枪最大的优点,除了射程达到了三百步以上,远远超出了火绳枪一百步的射程,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朱舜为了让徐光启更加直观的看到燧发线膛枪的最大优点,不再空口白话的说了,用行动表演给他看。
拿出小木锤把铅弹敲进枪管,往药室里倒进火药,只用了两个步骤,就端起来燧发线膛枪对准家里的土墙,开了一枪。
徐光启注视冒出一股硝烟的燧发线膛枪,脸上出现了愕然的表情,嘴皮子都有点哆嗦了:“两两步,竟然把繁琐的步骤,精简到了只需要两步。”
徐光启作为明代火器第一人,太清楚这种燧发线膛枪意味着什么了,已经不是将会带来一场变革了。
一个崭新的火器时代,到来了。
这就是他们这些研究火器的人,这辈子最大的志向,用火器改变大明王朝的命运,没想到真的实现了。
已经年近七十岁,在官场起起伏伏了一辈子的徐光启,抚摸着燧发线膛枪的枪身,老泪纵横。
徐光启也不说话,抱着燧发线膛枪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坐上外面的轿子,吩咐轿夫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