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长雍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雅寐
此事事关重大,苏先生本着医者的心,坦白与明帝明说。
正值壮年,刚定下了心爱的妻子,又得了最令他期待的孩子,明帝真正感到愉悦满意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却突然被告知自己命不久矣。饶是以明帝刚强的心智,也不禁一阵恍惚。
他有着一个英明的帝皇该有的责任心。他该在这种形势下,做好一旦他崩逝的各种安排,包括继承人,包括手上独属于他的势力,包括朝堂的反应
可是明帝的心神,却渐渐只集中在滕辉月身上。
这是他最心爱的人,一辈子,唯一的一个。
生同衾死同穴的约定还历历在目。明帝毫不怀疑若滕辉月知道真相,会执拗地随着他一起走,甚至带着他们的孩子。
明帝也曾想过,当他驾崩的时候,必定会下旨令滕辉月陪葬。要死,他的宝贝儿也只能死在他的身边。
但明帝所设想的,是在几十年后。那时的滕辉月已经与他成婚生子,历尽人生的辉煌,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还这么小,甚至没有完全长开,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曾着上凤冠霞帔,不曾生儿育女,不曾看着儿女成家立业
杀伐果决的明帝,罕见地迟疑了。
苏先生彻夜查阅医术,熬得疲累不堪得出的结果是以毒攻毒。把蛊虫用毒杀死在体内,再配以各种手段除去剩余的毒素。
“有几成把握能成功”明帝立刻切中关键。
苏先生抬起熬得通红的眼“不足一成。”然而,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必死与一线希望,如何抉择
明帝半阖眼,陷入沉思中。
后宫中真正能给明帝带来有用建议并且能得明帝几分信任的,只有郑太后一人。当年郑太后能与兴帝斗得难分难解,甚至最终获胜,之后还曾经想对明帝的后宫伸手。若不是年纪渐大,又有福康长公主齐敏居中调停,这些年郑太后不会如此安心当个含饴弄孙的老人。
当明帝把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告诉郑太后,这位半生陷入权力斗争中的老人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先帝在外征战近三十年,体魄强健,结束战事后待在宫里不过十年,便体弱而亡你皇兄年未过而立之年,力竭倒地而亡”
明帝同样有类似的想法。如果兴帝和他的嫡兄齐广之死确实与蛊毒有关,那么,是有人要他们齐氏皇室男子的命
“母后,此事已非一家两家之争,而是皇家存亡之斗。”真正的幕后黑手依然隐在暗处。这个时候,可不分什么郑家李家。
郑太后应该很清楚,一旦明帝以及皇子们没了,她这个太后就什么也不是。
郑太后心里一凛“皇儿,你想哀家如何做”
“朕可以立阿曜为太子。”明帝道。以他的身体,由不得他不立继承人。
郑太后脸上带了悲色“你的身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无论如何,明帝都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
明帝道“阿樾有了朕的孩子。”
郑太后一愣,而后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会如此糊涂若你有个万一,你叫阿樾以后怎么过”明帝为皇子们选妃的风声传出来,她就知道明帝心意已决,但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还让滕辉月怀孕了
这无媒无聘的,还未婚先孕,如今明帝又是这么一个状况,可叫滕辉月怎么办
郑太后偏疼滕辉月,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明帝一意孤行,生生把她最疼爱的外孙儿毁了
“阿樾性子倔强,若告诉他,他会带着孩子给我陪葬。”明帝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怎么可以”郑太后失声道,“绝对不行”
明帝却是静静看着郑太后,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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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太后立刻明白明帝是真的动了让滕辉月带着孩子和他共赴黄泉的心思,脱口道“不行你不可以动阿樾”
“那么”明帝淡淡道,“试着阻止朕”
郑太后决定带着滕辉月去护国寺,暂时避开明帝。她真的怕明帝一时想不开,带着滕辉月去死。若是平时她绝不会这么想,但如今明帝是一个将死之人。谁也猜不到他的心思会变成什么样子
临走前,郑太后对明帝道“让阿曜娶阿樾哀家保证保住阿樾肚里的孩子。”她说的是实话。一来,有人针对皇室中人下毒手,齐氏皇室的血脉必须保住二来,一旦明帝有个好歹,齐明曜登基,以他目前的威信也压不住朝臣。娶了滕辉月,等于得到他身后所有势力的支持。而且郑太后也无法眼睁睁看着滕辉月毁掉,以齐明曜对滕辉月的深情,说不定可以容下此事。
明帝不置可否。其实这正是他的盘算。只是,他要郑太后先说出来。有郑太后的保证,滕辉月等于多一道护身符。
想归想,可是当滕辉月躺在他身下,一如既往地毫无保留,满心满眼的全是依恋幸福,明帝突然失了控明帝想到有一日他的宝贝儿会属于另一个男人,想到原本属于他的身体会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温驯地打开自己,想到那依恋信任的目光会看向另一个男人
明帝立刻发狂他甚至捏上了滕辉月的脖子,想在这一刻把他拖进地狱去
若不是心里始终保持着一丝不能伤了滕辉月的理智,明帝可能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事后几乎灭顶的悔恨令他终于意识到,他容不得有人动滕辉月分毫,连他自己都不行
“想阿樾死吗”明帝问齐明曜,然后在他惊骇的目光中,淡淡说了他的身体状况与滕辉月的身孕,接着道“父皇带着阿樾走,余下的事,交给你,可好”
齐明曜还来不及为心上人有了父亲的孩子感到伤心,已经被明帝再认真不过的话惊得心里发寒,脱口道“不好”
“怎么不好”
事关心爱之人的生死,齐明曜不惜对上明帝“父皇,阿樾尚年幼,您不能这么自私”
“朕不会留下他孤独一人”
“我可以照顾他”齐明曜急忙道,鼓起勇气迎视明帝变得极冷厉的凤目,“我娶他我会对他的孩子视如己出求父皇成全,放过阿樾”
明帝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摆手“那么,让他离朕远远的”
齐明曜这才终于意识到,他的父皇命不久矣,正在安排身后之事。他猛地跪下,朝明帝深深磕下首,红了眼睛
编一个故事,造一个珍妃。世人便知元徵雍主的受宠从“何”而来,不会再想到他与明帝这一对甥舅曾悖德乱伦,甚至有了孩子。
可是滕辉月的伤心绝望依然能伤明帝至深。一句“舅舅,您不要您的小皇后了吗”,逼出了明帝一口心头之血,令连日来的调养功亏一篑。
苏先生气得脸色铁青,但在明帝的坚持下,依然先给滕辉月诊了脉。
等到苏先生说出“无碍”两字,明帝总算觉得让滕辉月离开一个月,把胎坐稳是一个极好的决定。
不过,滕辉月对明帝的影响过于严重,若明帝还想有足够的时候安排后事,就不能再与滕辉月见面。
每晚待在珍妃宫里让苏先生施针,体内五脏六腑绞痛得明帝额际见汗时,他便拿着暗卫传来的关于滕辉月的消息在看。
他的阿樾今日吃了什么,穿了什么,看了什么书,与人聊了什么话,发呆了多长时辰,笑了几次,哭了几次
一点一滴,明帝看得缓慢仔细,仿佛要把那一字一句全部刻进脑里。他背诺负情在前,他的宝贝儿却没有到他面前哭闹,只是默默承受,不复以前的活泼明亮
明帝知道,滕辉月是为了他。滕辉月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明帝,但依然舍不得让他为难,舍不得让他担心,所以他乖乖听话。
连要他嫁齐明曜,他都听话,听话得令明帝的心痛得狠。
而滕辉月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明帝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终于写下那道赐婚的圣旨。不会知道,明帝有一瞬间想把他的亲生儿子碎尸万段。
太常寺准备给元徵雍主的聘礼,明帝一件一件亲自挑选,写到礼单上。他要给他的宝贝儿最好的。滕辉月不喜欢皇后专用的织金云锦嫁衣,便换掉。
明帝下旨为余下的几个皇儿赐婚。四皇子齐明炎不急。二皇子齐明渊的正妃与三皇子齐明勇的正妃,不能有丁点儿威胁到滕辉月的地位。又担心以滕辉月的性子,没有能和他说上话的弟媳,便挑了一个曾经被滕辉月无意中提过的远房堂哥。姓滕的同龄人中,他的宝贝儿只对这个有些好脸色。
知道他的宝贝儿不想住到宫里,不想见到他,明帝不封齐明曜做太子,封亲王,让他可以住在王府里,安安静静养胎过日子。
这一样一样的,明帝着魔似地,不为人知地对滕辉月极尽宠爱之能事。但仍然觉得不够,怎样宠都宠不够
只要明帝还能呼吸一日,他就为滕辉月撑一日的天
太安十八年六月初六,明帝负手站在眺望楼,看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福康长公主府的方向。
他的宝贝儿,今天会嫁给别人,成为别人的妻
苏先生看着他的英挺又寂寥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已经老了,不懂这些儿女情长,但明帝的所在所为看在眼里,心里很难不产生感触。
“皇上,是时候该施针了。”苏先生提醒道。
“你说,阿樾今天会不会哭”
苏先生不语。他不想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明帝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道“我一直舍不得他哭。他一哭,我就什么都答应他了。”
苏先生见他明明该施针了还无动于衷,没好气道“既然舍不得,怎么又拱手让人”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明帝的顾虑,说到底,还是为了滕辉月。只是这样的处置方法,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坦然接受吧即使将来真相大白,也难免心存芥蒂。
不过,一切的前提是,明帝能够活下来。
明帝目光变得悠远,淡淡道“我说过,他是我的命”
没有他,他就没有了命。他在,他才有放手一搏的决心。哪怕只有一线希望能再次与他重逢,明帝也不会放弃
就让上天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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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承亲王齐明曜从宫里回来已经到了戌时。
与元徵雍主滕辉月成婚后,明帝下旨让齐明曜监国,而明帝则罢朝,专心致志守着生了病的珍妃。如今朝堂内外都认定那珍妃是迷惑君皇的妖妃,而明帝重罚了一些出言反对的大臣,还为了珍妃的病血洗后宫,也招来不少非议。
齐明曜作为监国亲王的德才兼备却是显出来了。不过短短四个月,他得到的支持比以往努力多年的还要多。
齐明曜对此不觉得欣喜,而是极大的压力。因为他知道明帝看似荒唐的行为下的真相。随着苏先生治疗明帝体内蛊毒的日子渐长,明帝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连上朝也成了问题。所以所谓的珍妃才会生病,为明帝的罢朝找了理由。受重罚的大臣都是那些倚老卖老,会成为齐明曜登基后最大阻力的人。明帝在时能压住,并且收为己用,换了太过年轻,经验尚不足的齐明曜,却是尾大不掉。血洗后宫,则是为了清洗可能存在的奸细。到了这个时候,是宁杀错也不能放过。
明帝正全力为齐明曜铺路。可是他们父子之间却越来越无话可说。齐明曜甚至察觉到明帝并不想见到他。而其中的原因,彼此心知肚明。
明帝是齐明曜最尊敬佩服的父亲,滕辉月是他打小爱护宠溺的心爱之人。齐明曜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明帝因为命不久矣而带着怀了孕的滕辉月去死。任何一个疼爱滕辉月的人都无法接受明帝的这个决定。
才十五岁的滕辉月,他的人生不该到此为止。
所以即使和明帝扛上,齐明曜也不会退让。而以明帝的睿智,怎么会看不出他们对滕辉月的保护才是正确的明帝亦是疼滕辉月入骨的人,因此他默许了这种做法,只是感情上依然无法接受而已。
看到日渐虚弱的明帝眼中的黯然,齐明曜愧疚又无能为力,唯有更加尽心尽力地处理朝堂上的事,减轻明帝的负担。
端承亲王府的大总管段非见齐明曜带着贴身太监陶福回来了,连忙迎上来,向齐明曜行礼道“王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要摆在哪里”
齐明曜忙了一整天,午膳独自在宫中匆匆用过,然后一直到这时都滴水未沾。
段非这么一问,齐明曜顿时觉得饿了。
“王妃用过了吗”
段非道“用过了。用了一碗红枣粥,半碗银杏老鸭汤,两片酸辣膏。”
齐明曜皱起眉“用得这么少。”
段非眼眉一跳。他从齐明曜出宫开府开始当府里的总管。如今大皇子府变成端承王府,换掉的只是牌匾上的名称,他依然是总管。平心而论,除了规矩重些,齐明曜是一个不难伺候的主子。但自从王府有了元徵雍主这个王妃后,这种好伺候也随之终结了。
偏偏难伺候的不是嫁进来好几个月但深居简出不怎么符合元徵雍主的跋扈威名的王妃,而是段非早已经十分熟悉的王爷齐明曜。明明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依然腾出时间专门关心自己的王妃。光是为了王妃的吃食,齐明曜先从宫里挖来一个御厨,又从福康长公主府里挖来一个厨子,特意安排在王妃的凤祥阁小厨房,只负责王妃一人的吃食。
凤祥阁里伺候的人全是王妃带过来的心腹。齐明曜不好细问她们滕辉月的动静,便让段非留意一下,随时汇报。饶是以段非的能干,对于这种化身为细作刺探情况的任务,也觉得棘手。
还好凤祥阁的人没有太过刁难段非。只要段非是客气正面询问的,她们亦会客气地回答,让段非得以交差。她们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王妃的态度。不得不说,本以为自小金尊玉贵长大的王妃会非常难相处的段非,可谓大大改观。
其实几个月下来,段非多少能猜到王妃应该是有孕了。虽然奇怪明明是喜事,王爷却没有大肆宣扬,但想到王妃嫁进来才四个月,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类似的症状,又觉得不奇怪了。不过看王爷关心到事无巨细的模样,想来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必定是王爷的,毕竟以王爷的身份,敢拿这么大件事糊弄他,即使是受宠如元徵雍主也不能够。无论如何,王妃的身子如今是金贵万分。
思及此,段非又觉得再如何小心伺候都不为过,当下道“王爷还是去看看王妃吧。有王爷在,王妃必定会多用一些。”他知道这话王爷必定爱听。王府上下连后院守门的大狗都知道王妃就是他们王爷的心尖儿。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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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齐明曜眉头一松,颔首道“说得对,本王得去看看他。”
仿佛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理由,齐明曜立刻大步流星朝凤祥阁走去。他的贴身太监陶福来不及说一句话,便跟着齐明曜一同去。只要事关元徵雍主,不,如今是端承王妃之事,陶福很早已经学会不置喙了,省得主子回头恼他。
齐明曜和滕辉月成婚之前,齐明曜特意在王府里修葺了两个院子。一个是位于王府中心的最宽敞最雅致大气的归鹤院,前身是齐明曜居住的地方。另一个则是王府里位置较偏僻安静的院子,也就是如今的凤祥阁。
对于滕辉月怀孕一事,如今齐明曜的心态已经变得很平和,甚至当思及这孩子身上流着一半滕辉月的血时,心里会升起淡淡的爱屋及乌的感觉。
因滕辉月嫁给他的时候,孩子已经有近四个月大,如此一来,出生时辰是瞒不过世人的眼睛的。不用问也知道,滕辉月必定不会愿意为了自欺欺人而服用药物阻止孩子出生,或者秘密生下孩子后,等到“足月”才公布孩子的存在,篡改孩子的出生时辰。
齐明曜准备两个院子,就是给滕辉月选择。只要滕辉月想,他不介意光明正大地公开这个孩子的存在,让滕辉月住进归鹤院,无须惧怕旁人的目光。但若滕辉月想要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待着,齐明曜也准备了凤祥阁给他。
虽然滕辉月在嫁给他后很快搬到凤祥阁,令齐明曜有些失落,但也理解以滕辉月目前的状况,他确实需要静养。齐明曜也就毫无怨言地继续住在归鹤院,而后偶尔趁滕辉月心情好时,睡到凤祥阁的外房。虽然有一墙之隔,但齐明曜已经心满意足。毕竟,滕辉月并没有排斥他到底,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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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明曜来的时候,滕辉月正在凤祥阁的小书房里画画。他真正擅长的是书法,而不是丹青。但因为他的字与明帝的字太像,所以他不再写。
滕辉月画得随意,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嫁给齐明曜后,他一直就是这副模样。把自己关进凤祥阁里,专心养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听不看不问。
偌大的端承王府,多了一个王妃依然和从前没有多大分别。
齐明曜对此毫无怨言。他照顾滕辉月照顾得心甘情愿,无微不至。即使滕辉月摆明了不想承担王妃应尽的责任,只想当个摆设,齐明曜都纵着,只要滕辉月高兴就好。
王府里,齐明曜为他立威。宫里,养母郑妃想摆婆婆架子,齐明曜为他挡着。除了婚礼后入宫谢恩的那一次,四个月来滕辉月没有再进宫。不得不说,若不是齐明曜,滕辉月这段时间很难过得如此平静。
滕辉月知道齐明曜对他好,可是如今他实在无能为力回报什么,只能沉默。
滕辉月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从福康长公主府带出来的。不明真相的她们非常高兴看到齐明曜对她们的主子这么看重,见滕辉月态度冷淡,面面相觑之余,却不着痕迹地推波助澜一把。滕辉月知道了,对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懒得理会。毕竟说到底她们都是公主娘亲的人。公主娘亲绝不会害他,不过若知道了他和齐明曜处得不好,难免会担忧。
“主子,王爷过来了,问可否在外房摆膳”滕辉月的大丫鬟菱楠行过礼后,低声问。
滕辉月手中的笔顿了顿,平淡道“摆吧。”又继续下笔。
菱楠小心翼翼道“主子您不过去吗王爷一进房,就在找您”
滕辉月笔尖又一顿,头也不抬微微点头道“本宫待会儿过去。”
“是。”菱楠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滕辉月勉强又画了几笔,终是画不下去,搁了笔走出书房。
一出书房,滕辉月没有太意外地看到齐明曜静静地站在廊檐下,身长玉立,清雅高贵。
齐明曜从侍女手里接过一件薄披风,披在滕辉月肩上,温和的凤目充满柔意地看着他“夜凉,你多穿一件。”
怀孕七个多月的滕辉月腹部已经高高隆起,行动有些笨拙,身体却不见臃肿,依然漂亮精致,还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妩媚的韵味,令齐明曜觉得爱不释手。
“嗯,你回来了。”滕辉月见齐明曜眉宇间带着掩不去的倦色,道,“这么晚了,还不快去用膳”
齐明曜得了这一句,只觉浑身舒泰,连疲累也去了几分,含着笑意道“想和你一起用。”
“我用过了”
“陪陪我。”齐明曜道。
滕辉月扯了一下披风的系带,不置可否。刚受了齐明曜的好意,他也不好摆出冷脸。事实上,婚后他和齐明曜的关系与婚前没有多大区别。除了多了见面的机会,齐明曜还是那个总是用温柔喜爱目光看着他的少年,而滕辉月则只用普通表弟待表兄的方式待齐明曜,亲切中带了几分疏离客气。
齐明曜不介意滕辉月的态度,只是加倍地对他好。他相信水滴石穿。终有一天,滕辉月会真正接受他。
齐明曜扶着滕辉月往外房走。
侍女们利落地摆膳。三丝银鱼羹、四喜豆腐、酸醋鱼、三鲜莲花酥等等滕辉月喜爱又适合有孕之人吃的菜式点心摆了一桌。
齐明曜扶着滕辉月坐下,不容分说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柔声道“我一个人用没意思,你陪着我随意用几口。”
滕辉月先前用过一些,不过见喜爱的菜摆了一桌,肚子又觉得有点饿了。无论心情如何,为着肚里的孩子,滕辉月也十分顾惜自己的身体,便没有拒绝,从善如流地吃下齐明曜给他夹的菜。
齐明曜的胃口顿时好起来。他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给滕辉月夹上一筷子,体贴而恰到好处,令人无法拒绝。
虽然齐明曜用得多,滕辉月用得少,但两人几乎同时停下筷子。齐明曜顺势邀滕辉月逛院子消食。尽管一路无话,齐明曜的心情却好得很,脸上的笑容没有下来过。
散步过后,齐明曜送了滕辉月回房,自己则在凤祥阁的小书房里处理了一些奏折,之后歇在外房的床上。
滕辉月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滕辉月在王府静养,虽然没有帮到齐明曜分毫,还要耗费他的精力照顾,但齐明曜甘之如饴。光是滕辉月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一点,已经令齐明曜精神为之一震。他踌躇满志要给滕辉月不输于明帝给的一切。
相比于滕辉月,另一个与齐明曜息息相关的人则令他颇为头疼。
这人是齐明曜的养母郑妃。
郑妃此人,美貌有了,小聪明也有了,偏偏待在皇宫这个充满勾心斗角的复杂环境,美貌显得不够绝色,心计也不够过人,若不是有郑太后护着压着,早被扔到犄角玩坏了。偏偏没有太多自知之明,自觉受了很多委屈,只是因为畏惧郑太后与明帝,胆子不够大,多年以来隐而不发。
可是如今她的养子齐明曜成为亲王,满朝皆心知肚明的储君,连被千娇百宠的元徵雍主滕辉月都得向她行礼,叫一声“母妃”。郑妃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
尤其是这个时候,明帝顾着那个狐媚子珍妃的病,对后宫不理不睬。郑太后不久前生了场病,精力大不如前,后宫之权便悉数落在郑妃与邓妃之手。而邓妃为了三皇子延宁郡王齐明勇的前程,对郑妃一向多有忍让。于是郑妃毫不客气趁机独揽了后宫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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