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人劳家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乔维安
我孑然一人,在这台风天的夜晚,看着大雨覆没这座巨大的城市。
人有些时候的寂寞,真的是难以言述。
晚上近十点,我结账下楼,心神恍惚地推开旋转门时,却完全怔住了。
大楼前泊着一辆香槟色的宾士车,雨刷不断刷落挡风玻璃前的雨水。
几乎是同时,车门打开,司机撑了黑色的伞出来,声音在风雨中有些回音“江小姐。”
我脚步略微迟疑。
这时后座的门推开,劳家卓苍白英俊的面容在雨中微微闪现,司机赶忙走过去替他遮雨。
劳家卓下车来,接过了司机手上的伞。
他缓步朝着大楼的外檐走来,暴雨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文雅从容一如往昔。
他站到我跟前,寻常的语气“这么大的雨,就你还在外面磨磨蹭蹭。”
他牵住我的手,两个人并肩往车上走去。
车门关上后阻隔了外面的风雨,宽敞的后座温度适宜,劳家卓抽过纸巾盒递给我“擦下头发的雨水。”
他转头抽出纸巾掩着嘴低头咳嗽。
劳家卓穿一件深绿粗布裤子,白色休闲衬衣,只是裤子下面被雨淋湿,变成一大片的深颜色。
我说“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
他无奈地道“还不是因为有人一直不回家。”
我还来不及说话,他却抬手按上了胸口,皱着眉咳得越发难受。
我忍不住伸手替他轻轻地揉着胸口,他握住我的手,在脸颊上蹭了蹭,闭上眼有些疲倦地靠在后座。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他闭着眼不愿意动,我从裤兜中替他取出来,他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接过来“咳咳,宗文。”
电话那端杨医生的声音大得我都能听得见“这么大的雨你又跑出去了”
劳家卓又闭上了眼,只略微蹙着眉语调有些模糊“嗯。”
杨宗文问“那两瓶药水挂完没有”
劳家卓说“差不多了。”
杨宗文痛骂“你大少爷的差不多就是一瓶都没完是不是这种鬼天气是不是我得过去给你挂完你能不能病得安分一点啊”
劳家卓说“你今晚不用过来了。”
杨宗文问“什么”
劳家卓淡淡地说“明天再挂吧。”
他收了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先送你回去。”
我按住他的手“不是还在生病吗,先回你家吧。”
他点点头,也不再反对。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自负一楼直接上去,狂风骤雨的声响遥远得好像一幕背景。
劳家卓进屋给我找了干净毛巾“衣服有没有淋到”
我今天穿了西装短裤雪纺衫,只有鞋子湿了而已,摇摇头对他说“你上楼换身衣服吧。”
他身体明显是差,不过是上个楼梯,可是他走到二楼便开始有些虚喘。
他前两天在我家里强忍着病发,这两样天应该都还一直在病着。
劳家卓走进衣帽间,这时候杨宗文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我接通了。
他惊讶语气“是你呀,映映芭比”
我说“杨医生,他在里面换衣服。”
杨宗文问“你跟他在一块”
我简单地答“是。”
杨宗文说“你在真是太好了,我不用过去了。”
我问“他身体这两天情况怎样”
杨宗文直接说“心悸前天发作得严重,他没有能够好好休息,体力过度透支。”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杨宗文不忘叮嘱“你今晚留心照顾一下他,要是发烧的话给我电话。”
劳家卓走到卧室门前“映映”
我将他的手机放到茶几上“是杨医生的电话,你进去躺着吧。”
他点点头,转身回睡房。
我进去洗干净手,将衣衫上的一身水气烘干,然后轻轻走进卧房,劳家卓已经半躺在床上,沙发上他的手提电脑还亮着,床头柜上搁着几份公文,他闭着眼静静躺着,眉眼之间透着说不出的清倦疲累。
床边有一个点滴架,上面挂着两瓶药水,一瓶完好如初,另外一瓶针管被拔出,只挂完了半瓶。
我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把剩下的药水挂完吧。”
他将手搁在床沿,顺从地任我摆弄。
我撕开一次性针管袋,重新连接上瓶子,将他的袖子挽起,这才看见他左手的手背这几天针打得多,静脉血管周围已经是一片青紫,我换了右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好仔细消毒,小心翼翼才敢把针扎了下去。
他用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我的脸“总是要你费心照顾我。”
眼神和声音都太温情脉脉,我有些受不起,只好勉强笑了笑。
劳家卓说“映映,雨太大,今晚在这里睡吧。”
我点点头安抚他,然后下楼替他热了杯牛奶,端上楼来让他慢慢喝了下去。
劳家卓将空杯子递给我。
我坐在他身前的凳子上,对他说“你要多顺心的没有,我只会惹你生气。”
他真是没有力气了,眼皮抬了抬,声音微弱不可闻“你少说几句这样的话,我就会生气少一点。”
我低低地说“我跟你吵架惹得你犯病的次数不够多么。”
劳家卓本来闭着眼,听到我说话,勉力支撑起身体,拍了拍身边“映映,过来。”
我坐到他身边“怎么了”
他神色平和“不要多想,我身体偶尔会这样,不关你的事。”
我张了张嘴“我”
他不让我再说话,只将头倚在我怀中“好了,让我睡一会儿。”
我略微撑起胳膊枕住他的身体好让他躺得舒服一点,然后静静地守着看药水滴落,耳边传来他绵长轻弱的呼吸声,耳鬓厮磨之间的柔情渐暖,他在我身边总是睡得很沉。
多年之后我们彼此陪伴的这般静谧安好的时光,于我的感觉却如同在一个美丽但是危险的深渊滑落,我陪在他身边,是会有种末日的感觉。
办公室里的时针指向七点,我终于收起桌面上大卷稿纸,快速关上电脑,拎起包往外面走。
我的私人劳家卓 分节阅读_76
我回到家洗手进厨房,自餐桌打开那一大堆食材,在料理台前埋头忙碌,一直到晚上八点劳家卓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提着白色药箱的杨宗文。
劳家卓这两天夜里回来我这边,躺在床上打了几天点滴,身体勉强恢复了些力气。
劳家大屋的大厨日日换着花样做各式的汤药和营养滋补品,佣人每天一盅一盅地送过来,恨不得一日二十四小时给他进补。
他胃口不好,工作又忙,病着的时候就宁可依赖营养液,我拣着他可心的,千方百计哄着他吃。
杨宗文知道我有些许医护知识后,只派司机送来药水和配方单,只有晚上偶尔会来给他做检查。
我这几天下班就按时回家,除了顾着他身体,几乎什么也没做。
杨宗文进厨房来笑着同我打了声招呼,然后进房间替劳家卓做例行检查,一会儿他出来,也不用我招呼,自顾自坐在厨房的小餐桌边上,津津有味地品尝那一道荷花鱼翅。
他多年后倒是不吝夸赞“小映映,你真是越大越宜室宜家。”
我坐在沙发上,懒懒地朝他撇嘴笑笑。
劳家卓走出来“映映,怎么不吃饭”
我说“我不饿。”
我被厨房的气味熏得头晕眼花,此时完全没有了食欲。
他抚上我脸颊“你上班都够忙,让佣人来做吧。”
我不置可否,只按了按他的肩膀“你先陪杨医生吃吧。”
两个男人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筷子和杯盏撞击之间是偶尔低声的几句交谈。
顶上一盏普通日光灯,从客厅望过去,劳家卓病后稍显清瘦的脸颊,依旧是眉眼如画的一段剪影。
数日缠绵的低烧退了下去,他精神略微好了一点,这几天下午司机有时会送他回来休息,梁丰年日日携带文件过来请安,这人生一场病惊动朝野。
劳家卓很快如常上班。
我却知道我开始不对,早上上班走出地铁站口,明亮阳光照耀而下,我眼前都是大片的重影,我情绪有越来暴躁倾向,夜里听到他一点点动静就心惊肉跳地惊醒。
然后就是整夜再也无法安睡。
我的心理疾病有些复发的迹象。
我强忍着工作,可是影响已经非常明显,我图不出画来。
只有喝酒或服用安定会好一点,我之前已经戒掉烟酒,这两天因为手上有两份紧急的设计图,我只好在夜里喝少许酒,然后尽量在办公室里加班。
一天夜里袁承书等在公司楼下“江意映,你为什么不再接我电话”
我情绪不稳,对他也无法和颜悦色,于是直接说“袁先生,我们不适合再见面了。”
他宽厚眉目略微皱着,思索着说“你担心再像上次那样偷拍”
他主动提起来“上次是我疏忽,抱歉没有照顾好你。”
我纵然再气闷也不好对他发火,无可奈何地说“我不介意,我只是不想牵累你。”
袁承书说“我没有关系,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吃个饭也不行吗”
我无比疲乏地说“袁先生,我很抱歉。”
袁承书看我脸色,也不再勉强“我送你回家”
我摇摇头不愿再说话。
袁承书走道路旁替我拦出租车“记得我电话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回到一团乱的家里。
劳家卓已经在一周前出发前往欧洲出席金融会议,因为担心他身体未完全恢复,劳家的家庭私人医生随行。
夜里我关掉电脑上的作图软件,走去阳台上吸烟。
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我和他,到底应该何去何从,心痛不舍却又悲从中来的感觉反复将我撕扯,我已经受不了。
这样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我决意和他提分开。
这段时间我参与的设计有几个交付展出,得了几笔提成和奖金,今天我从银行将所有的工资现款取出,然后问惠惠借了一笔,凑够了那个数目,然后写了张支票。
他必定不肯收,待离开后我寄去给他好了。
自我回来后他这一年多来对我的悉心照拂妥帖爱怜,心里不是没有感恩,我不能再这样爱恨不定反复无常地待在他身边。
在拖到冰冷决裂之前,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我每天上班下班画图睡觉,一心一意执拗地固守着这个念头,别的什么都不敢想。
劳家卓回来的那天夜里,夜班机抵港他直接过来,我站在阳台上,看到他开门进来,从屋子中找我的身影。
他看到我在,隔着客厅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俯身换鞋,进房间换了件衣服,我在外面听到他仍有些低低的咳嗽。
劳家卓推开客厅的落地窗走出来,他站到我身边来,语气有丝不悦“江意映,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因为想着即将到来的分别,举棋不定之间有些分神,应他说“我干嘛了”
他皱着眉头明言“我不喜欢在你的身上闻到烟味。”
劳家卓说了我几句“你如今学会了天天下班去喝酒我不是让你答应我不要喝这么多酒吗,这段坚持了这么久,你现在又要放弃”
我抬头看着他,嘴角僵硬,声音艰涩“你不要管我了。”
劳家卓面色一怔。
我喉咙发紧带着哽咽,木着脸冷冷地说“我们分开,你不要再过来了。”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的脸庞,眼眸之中是完全的意外和不信。
我避开了他的目光,咬了咬牙有些神经质地重复“劳家卓,我们分开吧,你不要再过来我这里,你若是不再过来,我住的这种地方我们肯本不会再见。”
劳家卓忽然扳过我的肩膀“映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如单刀践一场必死之约的孤勇侠客,不带一丝情绪地说“我们分手。”
劳家卓却是冷静平和的,他甚至连苍白面容都没有太大变化,他只静静回望我说“我不同意。”
他语调带了不容置疑的强势,不知是说给我还是说给他自己听“我不会和你分开,我们为什么要分开除非你说你不再爱我,不然我绝不会放你走。”
我看着他而今的逼人气势,只觉心中悲凉。
劳家卓忽然大力将我拥入怀中,声音流泻出了些许颤抖“映映,我错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我任由着他将我紧抱,他的温暖胸膛,衬衣的布料婆娑着微微凉意,那是我心心念念的渴望的幸福,多年后他满腔深情捧到我面前,如今的我却再也不敢接,因为自己没有信心,所以宁可不要。
他有些疑惑地低下头仔细看我的脸,试图从我的表情中找出点蛛丝马迹“我出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摇摇头,从他手臂中挣脱。
我俯身在阳台看大片的钢筋水泥之中的闪烁霓虹,忽然问他“我妈妈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他面容上略有惊疑,仍是诚实地答“我后来才得知。”
多年之后,分别之前,我终于开口问他那一个深藏在我心里的问题“她为何会打电话给你”
劳家卓说“苏见经我同意,在威尼斯城所有报刊刊登了寻找你的广告。”
原来是这样,我本就不懂意大利文,且当时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加上妈妈在住院,我从未注意过报纸。
我的声音在黑暗中平静得有些诡异“她何时给你打的电话”
劳家卓似乎想安抚我,他轻咳一声“映映”
我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不容抗拒地问“是几时”
他说“八月。”
我问“那是几号
劳家卓神色慢慢浮上了一层萧瑟“八月二十七日,你走之后三个礼拜零一天。”
我说“你当时在哪里,医院”
他说“我还在医院,她的电话打到了劳通助理室丰年那里。”
我全身的骨骼和肌肉都绷紧,声音却很轻很飘“她和你说了什么”
劳家卓沉默了一会,仍是回答我“我说我想找你,我和她说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慰我母亲在天之灵映映,对不起,我当时态度情绪都不好,我亦不知道她在生病”
我漠然地问“还有呢”
劳家卓平静苍白得如同赶赴死刑的囚犯“我说你必需回来,回到我身边,倘若你要走,那就不要这样不明不白地走掉,你要是一个负责的人,就应该回来和我办妥离婚手续再走。”
怪不得我费尽心机强颜欢笑想要瞒住她,没想到后来还是瞒不住。
劳家卓认命一般地说了出来“她说是她害了你。”
我抬眼那一片城市的灯光凄迷,竟带了无限的向往“她是二十八日夜里坠楼的,那日我太累回去休息,护工出去了一会,她走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劳家卓手轻轻一颤,他脸上有害怕的神色,伸手将我身体抱住“我们回屋里说。”
我浑身瑟瑟发抖,全身发软被他往屋里拖着走“劳家卓,我此生不愿再见到你。”
我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劳家卓,我们分开吧,我以后会好好生活,我会爱上别的人,我们忘了一切,会过得轻松一点。”
他亦看出我精神状态不稳定,强忍着情绪柔声哄我“好了,别哭了”
我颤抖嗓音混着哭泣“求求你,你走吧。”
劳家卓被我哭得心烦意乱,他将我抱起来放在房间床上。
他蹲在床边,抬手抚摸我的脸颊,眸中是深如海洋的痛苦悒郁“映映,你自己静一会儿。”
他走出去带上房门。
我坐在床边,眼泪一直流,咽喉却仿佛被扼住,完全发不出声音,泪水刺激得鼻腔和喉咙一片疼痛。
床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块椭圆模板,我习惯性地伸手拿来,手上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切割着我的腿,完全没有知觉。
我已经没有多少眼泪可以流,终于是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推开,劳家卓站在门口。
下一秒,他急促地叫了一声“映映”
随即快步冲了过来。
他一手抢过我手中的模板,一手按住我的手。
劳家卓有些惊慌的声音“映映,不要动,让我看看弄伤了哪里”
他小心地分开我的手,查看我的双腿,骤然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恍然低头,才看到大腿被割破了无数道细细的口子,交差错乱的血丝正渗出来,我这时才感觉到有些麻痹的痛感,可是整个人却是分外的轻松。
仓促之间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我痛得痉挛似的全身一颤。
劳家卓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翻身去找药水。
我拉住他说“家卓,没关系。”
他回头看我安宁的神色,似乎感受得到我的情绪,他脸上冷凝下来。
他在我身边的椅子坐下。
我和他说“很多事情,我还是忘不掉,时间还不够,你懂吗”
他望着我,眼眸深处有微微水光闪烁。
自从回国之后,我们剑拔弩张的时候太多,交心温情的时光太少,我记得我从未如此安静地和他诉说“我现在有时还是梦到她,梦到她还是那么优雅漂亮,和小时候一样挽着我的手臂带我逛美术馆,可是她最后摔得血肉模糊,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我们两家也算世交,我奶奶现在在新加坡,有时都还惦记着问我你奶奶身体好不好,纵然过去我们父母之间有过不幸,到我们这一代,就让这些事情终止吧。我回来之后我们在一起,我脾气对你太坏,一再惹你生气,你身体不好却要一直容忍我,我们根本就是在互相折磨,你的性格就是这样,偏执地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知道你现在有能力给我最好的生活,可是我们未必会幸福快乐。”
我已经渐渐想开,反倒是他眉头越皱越深,听到最后开始摇头。
他握住我的肩膀“映映,不是这样的,我不接受。”
他说“你现在情绪不好
我的私人劳家卓 分节阅读_77
,我们改天再谈。”
我说“我想分开。”
劳家卓抱住我“映映,你会好的,我陪你看心理医生,我会尽我一切照顾你,我们本来就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这样的语言我们都听得是如此苍白空洞。
他不再说话,只好紧紧地抱着我。
他宽待我的一切坏处,是那种赎罪一般的宠爱,我看得够了也看得累了。
我掩住脸,平静下来,哑着嗓子说“你走吧。”
劳家卓不肯走。
我们都经历过,我们都知道,有时候转身一走,那也许就是永别。
我光着脚跑到客厅,将他的外套塞进他手上“你回你家里去吧。”
他不敢抗拒我,被我推得连连后退“映映,你冷静一点。”
他一边慢慢往门边走一边安抚我说“好,好,我走,映映,我让大姐过来陪陪你好不好”
我拿起桌面的钥匙皮夹和手机丢到他身上。
劳家卓站在客厅的角落,坚持着试图说服我“映映,你不要生气,我今晚就在客厅,你腿上的伤口要擦药水,不然会感染”
我不再说话,拾起沙发边一件白色长袖开衫,裹住身体朝外面走。
劳家卓也慌了,他紧紧地拽住我“我走,你在家里。”
他退出客厅,关上了大门。
我头脑是一片空茫,虚脱地倒在了沙发上。
我的身体再无任何知觉,睁大着眼睛眼前却只看得见一片惨淡的白色,唯一剩下的感觉,是胸口的那一处地方,完全被掏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杀的。
五六
夜幕低垂。
诺士佛台的楼梯很多,街道精致狭窄,异国风情的餐厅和酒吧热闹缤纷。
我和同事如比从泰国餐馆吃了饭出来,慢慢地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
我提议去喝点东西。
她欣然同意。
如比上个月刚刚和男友分手,那天在办公室,男友发电邮来说让她过去把家里的衣物收走,她当即对着电脑崩溃大哭。
我在一旁给她递纸巾,听她诉说和男朋友三年的感情遭遇。
我的心一直很空,却有着钝重的痛,看着她眼泪鼻涕横流的狼狈相,我只觉得尚能哭得出来,都是好的。
这几天我都留在办公室加班,如比也是,我们都寂寞。
我与她在喧闹人群中慢慢地走着,忽然迎面一个男生大步跑过来,冲着我们大叫“嗨比比,映映”
他的手正好伸进包中翻东西,脚下的速度却仍然很快,一下子窜到了我们身侧。
如比高兴地叫他“阿中”
如比的下半截话语吞没在嘴边变成一个气音,下一刻我们身后的一个男人骤然挡在我的身前,然后一个箭步迎上,双手迅速地钳制住迎面而来的男生的手臂,瞬间将他按倒在了地上。
一切不过是两秒钟的事情。
如比完全惊呆了。
周围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观望。
地上的阿中最先反应过来,他不满地大叫“喂,先生,做什么”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开口说话“他是我同事。”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两个男人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对不起,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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