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顾玦想的是,母后说过:“阿玦,你媳妇还小,都没及笄呢,你比她大好几岁,要多让着她些。别让人家小姑娘来迁就你。”
“得空时,就多带她出去走走,别总躲在家里,害得人家一个小姑娘也跟你一样‘死气沉沉’的。”
楚千尘一听顾玦说八亭街,就很没原则地改了口:“就去八亭街。”
顾玦俯首凝视着她,眸光柔和。
就算他不会读心,也能猜出她一开始选雁塔街是因为考虑他的喜好。
原本他也不觉得自己如母后所说的“死气沉沉”的,可现在,突然就有种自己是不是太“沉闷”了的感觉。
他又是一阵低笑。
这丫头明明比他小,却老想照顾他,让他还颇有种夫纲不振的错觉。
他的心情莫名地畅快,揉了一下她的头,“好,去八亭街。”
两人便右转去了八亭街。
八亭街上,林荫密布,感觉天气一下子就阴凉了不少,也热闹了很多。
街道两边各种杂耍摊子,有走江湖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有捏面人的,有卖糖葫芦的,有表演猴戏的,有套圈的……
楚千尘兴致勃勃地与顾玦一起看了好几个摊位,忽然道:“我答应了沐哥儿哪天带他来八亭街的,他要是知道我们俩‘偷偷’先来了,肯定要生气。”
她习惯地捏住了他的袖子,晃一晃,“你可别告诉沐哥儿,好不好!”
她仰首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瞪得大大的,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尤其是最后三个字说得娇娇软软。
顾玦挑了挑眉梢,心道:嗯,这丫头不止会照顾人,也会撒娇得很。
见他不语,楚千尘一把拉起他的手腕,跑到几步外一个捞金鱼的摊位,摊主跟前放在两个水槽,里面金红色的一片,全都是两眼鼓鼓的金鱼游来游去。
摊主热情地招呼他们:“公子,夫人,三个铜板就可以捞十次,捞到的金鱼就送给两位了,公子不如试试,送一对金鱼给尊夫人,成双成对,寓意多好!”
楚千尘就摸了三个铜板给摊主。
这种捞金鱼的捞鱼网都是草纸糊的,一沾水就破,想要捞到金鱼并不容易,唯手快尔。
楚千尘的手速比不上顾玦,可比起旁人那可快多了,对准水槽里的一只金鱼一捞,金鱼一甩鱼尾,那湿透的鱼网就破了。
楚千尘的第一次捞鱼,失败了。
摊主笑呵呵地说道:“夫人别着急,慢慢来。”
对于摊主来说,这是常态,捞到鱼才不正常。
楚千尘又拿起了第二个捞鱼网,全神贯注,第一次只是试验而已,她方才感觉已经摸到了诀窍。
她毫不犹豫地再次出手,第二次就成功地捞到了一尾金鱼,将之盛进一只青瓷大碗里。
她的成功立刻就引来周围一些路人与孩童的围观,这个摊位一下子就变得热闹、拥挤起来。
顾玦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楚千尘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楚千尘无论做什么都是全力以赴,哪怕只是捞个金鱼。
她的书房里有好几书架的医书,他也曾随意地翻过一两本,每本都有被翻过的痕迹,还有她自己留下的注释,她的聪慧显而易见,她的努力更毋庸置疑,她到底付出了多少,才能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呢。
还有,她的箭法也是,精妙得不像她这个年纪能有的,不仅准,而且当机立断,下得了杀手……
她的努力让他觉得仿佛有一个人在她后面追赶着她一样。
顾玦怔了怔,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在这时,楚千尘又捞到了第二尾金鱼。
第三次,她又成功了。
“我捞到了!”她笑眯眯地对着顾玦炫耀道。
顾玦微微地笑。
摊主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勉强,这还有七次呢,要是这位夫人屡战屡胜,那……
不过,楚千尘收手了。
围观的人觉得惋惜,便有一个男子干脆自己上手,也去捞金鱼,觉得自己怎么也不会比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差吧。
楚千尘双手捧着那只装有两尾金鱼的青瓷大碗递向了顾玦,以此贿赂他,“好不好?”
两尾金鱼在碗里摇着尾巴嬉戏,那扇子似的鱼尾晃起了一圈圈涟漪,似乎一直荡进顾玦的心底。
嗯,这丫头还很会哄人。顾玦心道。
说句实话,这种被人哄的感觉还不赖。
“你,做什么都这么全力以赴吗?”顾玦问道。
楚千尘用力地“嗯”了一声,笑靥璀璨。
从前的她太没用了,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光阴,她必须努力再努力,才能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她顿了一下,反问道:“全力以赴不好吗?”
顾玦没说话,抬手把她耳际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还顺手在她耳朵尖上轻轻地捏了一下,就像是她捏她那只小猫的耳尖一样。
少女那小巧的耳垂上戴着一只月牙形的赤金耳珰,更显得她的耳朵莹白如玉,上面的汗毛细软得近乎透明。
顾玦忽然就想去多宝斋再给她打一对金鱼状的耳珰。
他放下了手,去接那只青瓷大碗,颔首道:“好。”
于是,后方的琥珀就亲眼看着顾玦接过了楚千尘递去的那个青瓷大碗。
琥珀默然,又与绝影互看了一眼,觉得这个糙碗与王爷清贵的气质实在是很不般配。
不只是琥珀这么觉得,连微服出宫来找顾玦的太子顾南谨也是这么觉得。
顾南谨的目光忍不住就往顾玦手里的那个青瓷大碗瞟了两眼,脸上挤出一个歉然的笑,直接先赔罪:“九叔,事情我也听说了,我代父亲向九叔赔个不是。”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们几人就相貌和气质皆是出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尤其顾南谨身旁还带了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他们就这么站在路边,就引来周围不少好奇的目光。
这大街上人多口杂,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顾南谨就想提议到附近的茶楼小坐,可是顾玦没看他,低头对楚千尘道:“累吗?去那儿歇一会儿吧。”
顾玦抬臂指向了街边的一个亭子。
这条八亭街很长,路上有八个亭子供路人歇脚,才有此名。
顾玦与楚千尘去了亭子歇脚,顾南谨急忙跟上,他带来的几名侍卫守在了亭子外,避免闲杂人等靠近。
“你可要看好你的猫,别让它打我的鱼的主意。”顾玦一边把那只青瓷大碗放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一边对楚千尘道。
楚千尘:“……”
她总觉得王爷又在调侃她了。
同一句话听在顾南谨耳里,只觉顾玦好像话里藏话,意有所指。
顾南谨心里更没底了,满头大汗,又道:“九叔,这件事是父亲受了蒙蔽,我知道九叔决不可能窝藏钦犯,父亲已经下令召回了锦衣卫。”
顾玦笑而不语。
楚千尘的目光从碗里的金鱼看向了顾南谨,一脸天真地说道:“皇上做错了事,不是应该下罪己诏吗?”
“!”顾南谨的脸色霎时变得僵硬无比。皇帝那么好面子,又怎么可能下罪己诏呢!
楚千尘只当没看到,笑眯眯地接着道:“天子一言九鼎,既然做错了,也该昭告天下,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顾玦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微微扇动着,似在赞同似的。
扇子扇起的风轻轻拂动两人的衣襟。
楚千尘很自然地往顾玦那边又靠近了一点,蹭点风。
顾南谨:“……”
顾南谨头疼欲裂。
方才在御书房,皇帝雷霆震怒,发了好一通火,但其实顾南谨早看出了皇帝只是嘴硬而已,其实皇帝心里头已经慌了。
所以他才不死心地劝了又劝,好说歹说总算是让皇帝有台阶下了。
这件事说简单,简单得很,只要顾玦和皇帝各退一步就好;
说难也难,顾玦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动摇的人。
顾南谨想了想,觉得顾玦应该会顾忌大局,便委婉地提醒道:“九叔,乌诃迦楼还在京城呢。”
他的意思是,总不能让南昊看到他们大齐在内斗。
顾玦慢悠悠地扇着折扇,只是略略地把折扇往楚千尘那边偏了一一寸,淡淡道:“乌诃迦楼快要离京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南谨,意思是,他是这么好被糊弄的人吗?
顾南谨的面色又是一变。
乌诃迦楼要离京的事,他也是今天去驿馆造访南昊人才刚知道,朝中文武大臣都还不知,顾玦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无论是宸王府还是乌诃迦楼所住的驿馆,都是有锦衣卫看着的,顾南谨也知道乌诃迦楼曾两次拜访宸王府的事,顾玦也曾在云庭阁与乌诃迦楼一会,除了他们自己外,没人知道他们说过些什么。
他们只见过三面,顾南谨本来也不觉得他们能建立起什么协议,毕竟越是聪明人,防心就越重,他见了乌诃迦楼那么多次,也从来没在他嘴里得过什么准信。
但此时此刻,顾南谨不得不怀疑,顾玦与乌诃迦楼的关系是否比他预想的要更好?
顾南谨心情沉重,实在说不上这到底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顾南谨苦笑了一下,也不绕弯子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问道:“九叔想如何?”他把问题抛给了顾玦,想让顾玦开出他的条件。
他想怎么样?顾玦哂笑。
楚千尘从石桌下捏住了顾玦的袖口,笑容更深。
“太子刚刚不是说皇上认错了吗?”楚千尘天真烂漫地反问道,又把问题抛回给顾南谨。
她对太子没什么恶感,甚至是有些同情,不过也仅此而已。
人有亲疏之分,人也各有立场。
太子的立场是皇帝,她的立场是顾玦。
她年纪小,说起这话来,瞧着就是一副天真不懂事的样子,让人很难去怪罪。
顾南谨:“……”
顾南谨此时才不得不正视楚千尘。
方才,楚千尘开口就提罪己诏,顾南谨还当她是不懂,小姑娘家家因为戏文看多了所以随口一说。
但是现在,楚千尘竟然能在他和九皇叔说话时随意插嘴说话,又揪着罪己诏不放,乍一看,她有点像是胡搅蛮缠,细品之下,顾南谨又觉得不一般。
楚千尘显然确信她打断九皇叔说话,也不会被怪罪。
顾南谨又去看顾玦。
顾玦的嘴角似是泛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手里的折扇悠然自若地扇动着,一派闲云野鹤的风度。
顾南谨确信了。
九皇叔没说话,也就意味着他真的没怪罪楚千尘,楚千尘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这位九皇婶,不一般啊。
之前,太子妃就在顾南谨跟前抱怨过楚千尘,说她对母后不敬云云,当时,顾南谨只是随意地听了一耳朵,毕竟这女人说话在气头上难免会夸大一二。
现在,顾南谨才意识到他轻忽了太子妃的话,也轻忽了这位九皇婶,这让他在今天的这场谈判中落入了劣势。
谁先开条件,谁就处于弱势。
就像是商人做买卖时讨价还价,谁先开价,对方就知道底线在哪里,所以他一开始才会把问题抛给顾玦,想要等顾玦开了条件,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讨价还价。
顾南谨无奈地苦笑,放软了声调,好声好气地对顾玦说道:“九叔,你也知道,以父亲的性格,这罪己诏是不可能的。”
身为太子,顾南谨比谁都知道,他的父皇有多么好面子。
这次皇帝让锦衣卫从宸王府退让,已经失了面子了,再让他下罪己是不可能的。
顾南谨心情沉重。父皇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是近几个月来,脾气是越发暴躁易怒了,今天他在御书房里就几度失控。
其实,照顾南谨来看,倘若一道区区罪己诏就了结这件事,安抚住顾玦,让顾玦再提不出别的条件,是值得的。
说得难听点,面子什么有什么重要,就算父皇下了罪己诏,百姓也只会觉得是锦衣卫狐假虎威,觉得父皇身为知错能改,没准还能借此正一正朝中的风气。
但是,他是他,父皇是父皇。
父皇一向爱面子,而这一点,顾玦身为皇帝的亲弟弟,再清楚不过,也正因为此,才会一直揪着罪己诏不放。
等等!
顾南谨心念一动,又看向楚千尘,楚千尘正垂眸看着身前那个青瓷大碗里的金鱼,还兴致勃勃地伸指轻轻地拨了一下碗里的清水。
那碗清水泛着涟漪,两尾金鱼摇曳着尾巴游到了她指下……
楚千尘微微地笑,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两尾彼此相依相偎的金鱼。
顾南谨心里浮现一个念头:是否在自己来之前,九皇叔就已经与九皇婶商量好了,所以九皇婶才会提罪己诏。
要是这样的话,九皇婶也只是在按九皇叔的意思做事……
------题外话------
明天要宠幸万皇后呢还是六皇妃?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189夫唱(一更)
顾南谨定了定神,觉得他还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顾玦身上。
楚千尘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也就是守在宸王府的后宅,除了在言语上气气母后与太子妃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顾南谨对着身旁小厮打扮的小內侍做了个手势,那小內侍立刻明白了,赶紧准备了茶壶、茶杯与茶水,给三位主子都上了茶水。
顾玦一眼就看出了顾南谨在想什么,心里觉得有趣,瞥向楚千尘的眼神中含着柔软的笑意。
顾南谨不知道,但是顾玦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他从来没有和楚千尘说过要怎么做,可是这丫头好像总能准确地知道宸王府想要什么,也看得明白皇帝和太子的底线,又同时恰到好处。
这丫头啊,明明是有爪子的,可偏生长了这么长娇娇柔柔的脸,让旁人傻乎乎地轻忽她了。
也好,被人轻忽总比被人提防得好。
顾玦的唇角弯了弯,勾出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他手里的折扇停了下来,神色淡淡地看着顾南谨反问道:“那太子想如何?”
顾玦明明确确地又把问题抛回到了顾南谨身上。
话落之后,亭子里陷入一片寂静。
亭子外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亭里亭外,仿佛两个世界似的。
香气扑鼻的花茶已经奉上了,却是无人喝,无人品,就这么被搁在石桌上。
“……”顾南谨的眸色又变得深沉了几分,心如明镜。
他明白再追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只会反复之前的僵局,再次被九皇叔以罪己诏轻描淡写地堵回来。
九皇叔的意思很明确了,他不会将这件事轻轻揭过,他要自己先拿出筹码再论其它。
顾南谨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神色凝重地思考着。
其实从他出宫到这里的这一路,已经反复思量过了,无论是最好的可能性,还是最坏的结局,想好了他能开出的最好条件……
“九叔,”顾南谨斟酌着开口道,“玄甲军回京已经久了,不如把丰台大营让给他们作为驻地,九叔以为如何?”
驻守京城的禁军大部分都驻扎在丰台大营、西山大营以及潞城大营这三处营地,顾南谨肯让出丰台大营已经是很大的诚意,足以令朝堂震上一震,这在大齐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顾南谨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顾玦。
楚千尘的一根食指又在那青瓷大碗里轻轻拨了拨,一尾金鱼在水里扑腾了一下,欢快地甩着杏叶般的大尾巴,溅出几滴水珠……
“呵呵。”楚千尘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顾南谨:“……”
顾南谨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玄甲营现在有多少人?”楚千尘笑眯眯地转头问顾玦,看来乖乖巧巧,似是好奇,又似是随口一问。
顾玦道:“这趟随我回京的有三万。”
楚千尘拧了拧那对好看的柳叶眉,有些发愁地说道:“才三万啊?丰台大营很大吧?这么大的军营才住三万人,那住着多空旷啊。不好不好。”
顾南谨:“……”
顾南谨早就猜到顾玦十有八九不会这么爽快地一口应下,他也是等着顾玦开口表态,才有再商量下去的余地。
顾南谨来回看着顾玦与楚千尘。
刚刚他们肯定没有商量的机会,甚至连一个眼神对视都没有,但是顾玦却任由楚千尘在这里说话,偏偏她也不是正经的在谈判,仿佛就只是随意一说,让顾南谨越发捉摸不定顾玦的态度。
顾南谨觉得额头更疼了,此刻的心情就是这两尾在水中横冲直撞的金鱼般混乱。
他的拳头在袖中又攥紧了几分,勉强笑了笑,应道:“丰台大营确实太大了……”
顾南谨喉头发紧,只能同意让顾玦再从北地多带些兵回来。
他冠冕堂皇地说着客套话:“父亲也说,九叔功在社稷,护卫京畿也要仰仗九叔。”
他的言下之意是,这也是皇帝同意的。
按照大齐的祖制,亲王不得养私兵。
顾玦带回京城的这三万玄甲军,是在他十八岁那年,大败赤狄十万大军,为大齐夺回三城,还斩杀了赤狄的主帅,为大齐立了大功。
先帝还为此去太庙告祭祖宗,封了顾玦为宸亲王,并特旨赐了他这三万私兵,也就只有这三万。
北地军虽然现在还听命于顾玦,但名义上也是属于朝廷,听命于顾玦手中的虎符,而不是属于顾玦的兵。
就因为皇帝三月时地一时意气,到现在,北地军的虎符还掌控在顾玦手中。
顾南谨心里复杂,觉得父皇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顾南谨仔细地观察着顾玦的神色变化,又道:“再添三万人,想来这丰台大营就热闹多了。”
他这句话等于是又退让了一大步,代替皇帝允诺另赐顾玦三万私兵。
本来顾南谨没打算直接抛出三万人的,想等顾玦先开口再讨价还价,结果被楚千尘给搅和了,楚千尘三言两语就把他架了上去,让他只能交出他的底牌。
楚千尘依旧浅笑盈盈,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
她明白,皇帝这次是真怕了,怕顾玦令玄甲军逼宫;怕驻京禁军拦不住这三万玄甲军;也怕武将们投向顾玦……
他们这位大齐天子,向来就是多疑善变,欺软怕硬,外强中干。
前生今世,皆是如此。
楚千尘不笑还好,她一笑,顾南谨就心里咯噔一下。
他现在是真怕了他这个小九婶,看着天真无邪的,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顾南谨笑容满面地给楚千尘敬了杯茶,试图堵住她的嘴:“九婶,试试这荷花茶,清新馥郁,若是九婶喜欢,我回头让太子妃给宸王府送一些。”
顾南谨心里多少有些后悔这次没带太子妃出来,若是太子妃在,可以让她来应付九皇婶,说几句玩笑话打个圆场什么的。
他是男子,又是晚辈,有些话他不方便对楚千尘说,会显得他轻狂。
现在后悔也晚了,顾南谨只想快点了结这件事,有些等不及地再问顾玦道:“九叔意下如何?”
楚千尘笑吟吟地接了茶,很自然地又插嘴道:“那锦衣卫呢?”
“……”顾南谨脸色一僵。
他也知道这件事最初是由于锦衣卫一早拦了穆国公府的马车而起的,就因为一个区区的总旗嘴上没把门,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却因为父皇借题发挥,想教训九皇叔,反而因小失大,弄到了这番地步。
顾南谨心里也怨锦衣卫,他可以想象锦衣卫平日里行事有多嚣张,对上穆国公府都如此轻狂无状,说穿了,锦衣卫就是仗着父皇的宠信。
他只能赔笑道:“九婶放心,待我回去,定会严惩那个丁总旗,将其革职,终身不得再取。”
楚千尘歪着小脸,眉头又蹙了蹙,有些“无措”地看向顾玦,“以后锦衣卫该不会报复我吧?”
“要是我以后走在路上,再被锦衣卫给拦下……”
“哎,我真是有些害怕呢。”
她小巧的巴掌脸上,忧心忡忡,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
顾玦觉得小丫头的样子就跟她那只从池塘里偷捞了小金鱼的黑猫似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心底涌现一股莫名的冲动,又想揉揉她的头,于是便看旁边的顾南谨碍眼起来,眼神变得清冷了三分。
“说得也是。”顾玦煞有其事地附和道。
顾南谨简直头皮发麻,就听顾玦接着道:“锦衣卫当有三个副指挥使,据我所知,现在只任了两个。”
顾南谨如何不懂顾玦的意思,顾玦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在锦衣卫中安插人手呢。
自大齐朝建国以来,锦衣卫就是天子近臣,直属于天子也只听命于天子,是天子手中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剑。
要是让顾玦往锦衣卫插人,那父皇的里子面子可就都没了……
顾南谨也不敢说皇帝会同意,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顾玦一点也不急,还有心思拿出了刚才这一路买的几盒点心,“饿吗?”
买了还不到半个是时辰的莲藕糕还有些热,点心盒子打开后,一股诱人的香甜味就排飘了过来,楚千尘原来不饿的,闻到香味,突然就觉得饥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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