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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为此,顾南昭来来回回地在驿馆与皇宫之间跑了几趟,一次次地向着安达曼郡王递上新的名单,又一次次地被对方回绝,就这么到了腊月初五。
这一趟趟的反复折腾,让皇帝实在不耐烦,心里不免惦记起了太子的好。
他这个老二啊,实在是优柔寡断,这要是太子的话,根本不会一次次地为了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问他的意思。
这一次,安达曼郡王终于“挑好”了两个人选——
一个是延安伯府的三姑娘,另一个是永定侯嫡长女楚千凰。
当皇帝看到名单中竟然出现楚千凰的名字时,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面黑如锅底。
皇帝面沉如水,一动不动地僵坐在那里,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份名单,盯着上面“楚千凰”这三个字,尖锐的眼锋似乎要将那三个字碾碎似的。
“啪!”
皇帝一掌一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上,额角青筋乱跳,冷声质问道:“顾南昭,楚千凰的名字怎么会在上面?”
皇帝心里满腔怒意按捺不住,气得直呼其名,他的眼神如刀锋般钉在了顾南昭身上,不得不怀疑他在整件事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皇帝觉得这个次子实在太让他失望了,比之太子远远不如,偏偏他是被自己放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是自己对他委以重任。
顾南昭垂着头,额头隐约渗出细密的冷汗,恭恭敬敬地答道:“父皇,礼部奉上的第一份名单里一开始就有楚家大姑娘的。”
这几天顾南昭为了这件事忙得是一个头两个大,也没好好休息过,形貌有些憔悴。
倪公公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里也对二皇子掬了一把同情泪。
他自然是明白二皇子的为难。
当时,皇帝给礼部的要求是宗室勋贵家中以适龄的庶女为主,但并非完全剔除嫡女。
在大齐朝,宗室勋贵家的姑娘无论是嫡女还是庶女,大多用以联姻。
让一个精心养大的女儿给公主当媵妾,而且还要远嫁去遥远的南昊,对于任何一个家族而言,这都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没什么益处,自是让大部分的家族避之唯恐不及。
而且,京中的这些贵女们大都是在十二三岁就定好了亲事,适龄没订亲的姑娘家实在是不多。
朝中那些稍微有点门路的府邸都提前去通了礼部的门路,也就是那些没门路的人家无路可走,只能把自家姑娘的名字报给了礼部。
礼部那边能挑的人选实在是太少了,稀落落不到十个名字也实在不能向皇帝交差,就只能又写了几个嫡女的名字上去。
礼部于腊月初三呈上来的那份名单倪公公也是看过的,当下就看出了门道,只是他也不可能去提醒皇帝。
而皇帝当时看都没看那份名单,就直接转给了皇后,让皇后去挑人。
顾南昭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哎。
他也是当初接下这个差事后,才知道楚千凰的名字也在礼部的名单上,为此,他还特意跑了一趟永定侯府,提醒了大舅母沈氏这件事。
当时沈氏只说她知道了。
顾南昭以为沈氏心里有数,再加之皇后也没挑楚千凰,就把这件事放下了,没想到最后楚千凰的名字还是没能从名单上抹去。
哎,自大舅父楚令霄被定罪后,永定侯府就游离在朝堂之外,恐怕现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大舅母四处碰壁,又怕自己为难,对自己难以启齿,所以,才没通到门路吧。
顾南昭暗暗地叹息连连,觉得自己大意了,早知道他应该再去侯府多关照几分。
顾南昭抬起头,直直地对上了皇帝的眼睛,语气真挚地解释道:“父皇息怒,儿臣也跟安达曼郡王说了,楚大姑娘是永定侯府的长女,不太合适。”
“但是,安达曼郡王坚持认为楚大姑娘不错。”
顾南昭心里觉得委屈,更多的是对于沈氏与楚千凰母女的愧疚。
他当然不想自己的亲表妹作为媵妾远嫁去昊国,也真心跟安达曼说过楚千凰不合适,只是任他费尽唇舌,安达曼还是坚持己见。
顾南昭说话时,神情格外真诚,毫不躲避皇帝审视的目光。
父子俩目光相接,一个高高在上,一个毕恭毕敬。
皇帝对于这个次子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顾南昭生性温和,优柔寡断,做事犹犹豫豫,心思简单,皇帝能看得出来顾南昭没撒谎,他说得是实话。
所以——
是安达曼郡王非要楚千凰不可!
皇帝眯了眯眼,微缩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寒锋,心中的疑云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凝滞成了一团。
为什么安达曼突然提出要陪嫁的媵妾?!
为什么他一定要选永定侯府的楚千凰呢?!
这永定侯府不过是一个没落的侯府,楚令霄已经被流放了,到现在,侯府连袭爵的人是谁都没定。
御书房中陷入一片死寂,寂静无声,僵硬的气氛延续着。
倪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如石雕般纹丝不动,连手里的银色拂尘都没动一丝一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终于打破了沉寂,一字一句像是从牙关之间挤出:“楚千凰是楚令霄的女儿吧?”
“是。”顾南昭简明扼要地答道,头又伏低下去。
皇帝眼珠转了转,目光灼灼地瞪着顾南昭,再问道:“宸王妃是她什么人?”
在听到“宸王妃”这三个字时,顾南昭垂下的眼眸中微微荡漾了一下,掠过一抹忧伤而缱绻的光芒。
顾南昭努力控制着情绪,用勉强平静的声音答道:“妹妹。”
皇帝睁大了眼,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心脏似的,四肢冰凉。
原来如此!
皇帝觉得他真相了!
联想起先前的事,皇帝确定了,他果然没有猜错,昊人和顾玦之间果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猫腻。
这些个昊人简直不可理喻,自己都把嫡公主嫁给他们的太子了,他们居然还不满足。
皇帝越想越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喘息急促,霍地站起身来。
皇帝大踏步地在御书房内来回走了几遍,思绪随之飞快地转动着。
恐怕南昊人说什么怀疑乌诃迦楼在宸王府是假,不过是对外的掩饰而已,南昊人只是想借此跟顾玦扯上关系而已。
安达曼对自己说,他的人死在了大齐,要自己给他一个交代。
也是为了这件事,皇帝才松口答应了安达曼给三公主陪嫁媵妾的事。
可现在皇帝又开始考虑起另一种可能性。
说不定,那几个被人从锦衣卫手中劫走的昊人根本没死,这根本就是一个局,不过是安达曼借机向自己多要些好处。
想到他因为这件事而许出去的诸多好处,皇帝就觉得憋屈,心里闷着一口沉甸甸的气团。
他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步履停在了窗户前,目光透过透明的琉璃窗望着窗外。
皇帝蓦地推开了窗户,就有一股刺骨的寒风钻了进来,透过鼻腔直刺入皇帝的心肺。
外面是寒风呼啸,屋里是一片寂静。
二皇子顾南昭依旧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地望着皇帝的背影。
皇帝表情木然地瞪着窗外的几株枯枝,眼底尽是森然入骨的冷,冷若冰霜。
如果说,之前他对昊人与顾玦之间的关系只能算是一种猜测,那么现在楚千凰就是一件明确的证据了。
安达曼郡王之所以挑了楚千凰,恐怕就是作为他与顾玦结盟的一道“盟书”。
皇帝心头一片敞亮。
直到此刻,皇帝才算想明白来龙去脉。昊帝乌诃度罗派使臣来大齐,表面上打着两国联姻的旗号,其实这些昊人就是墙头草,一直在两头摇摆。
而现在昊人选择了顾玦。
皇帝握紧了拳头,握得那么紧,手指的骨节间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额上阴云沉沉。
既然如此,这些昊人又何必和他的公主联姻?!
他们不想娶,他还不想嫁他的公主呢!
只要想想他这个大齐皇帝居然被人当枪使,皇帝的心情就更差,脸色阴郁地遥望着驿馆的方向。
这一瞬,皇帝连让锦衣卫把那些昊国使臣全都关进诏狱的心都有了。
“啪!”
一声重击蓦地在御书房内响起,气氛几乎绷紧至顶点,惊得倪公公手里的拂尘也颤了颤。
顾南昭抬头望去,就见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了窗槛上。
从顾南昭的角度,只能看到皇帝的侧脸沐浴在冬日淡淡的阳光下,眉梢眼角都挂着深不可测的怒意,他的表情更是凶狠阴冷,通身释放出一股阴鸷的气息,仿佛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似的。
顾南昭心又是一沉,看得出皇帝似乎比刚才还要更生气了。
御书房里再次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外面那瑟瑟的风声越发显得屋内空寂。
沉默似乎漫无边境,又似乎会永远持续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顾南昭干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再开口道:“父皇,今天靖郡王府分家……”
顾南昭之所以提这件事,是因为五天前皇帝跟他说了,让他在靖郡王府分家那天过去看看。
本来顾南昭的差事不包括这个,他也没在宗人府任职,从前,这一般是太子的差事,但因为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至今没有缓和,所以皇帝就在礼亲王过来请示时,把这件差事交给了顾南昭。
二皇子的话骤然把皇帝的念头拉了回来。
皇帝眸光闪了闪,慢慢地转过了身,几缕阳光从他颊边掠过,当他背对窗口时,他的面容在背光的情况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皇帝的心情没好到哪里去,思绪转到了靖郡王府分家的事,神情阴郁依旧。
到现在为止,顾锦当朝辞爵的事一直让皇帝不太痛快,仿佛在他心里埋下一根刺,这根刺时不时地戳刺着皇帝的心。
他觉得顾锦此举简直就像是在跟别人表示,他顾琅为君苛刻,容不下宗室,逼得他不得不辞爵。
皇帝的眼珠微微一动,眸中不禁露出意味深长之色,嘴角浮现一个冰冷的笑。
他倒要看看,顾锦不要爵位,分家还能分成个什么样。
按照大齐宗室分家的规矩,袭爵的那一支可以得七成家产,余下的家产才有其他诸子平分,嫡子也也就比庶子多一点而已。
皇帝低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终于道:“老二,你去吧。”
“是,父皇。”
顾南昭心里如释重负,对着皇帝行了长揖后,就退出了御书房。
出来后,顾南昭负手停在屋檐下,长舒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顾南昭抬眼朝东宫的方向看去,觉得父皇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总发火,大皇兄还真是辛苦了。
等在屋外的一个青衣小內侍神色焦急地迎了上来,行了礼。
小內侍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了,可又不能进去催,幸好二皇子总算出来了。
“殿下,接下来是去靖郡王府吗?”小內侍请示道。
顾南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看了看冬日高悬的天空,大步流星地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顾南昭出宫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去了靖郡王府。
即便是快马加鞭,当顾南昭感到靖郡王府还是迟了一炷香功夫。
反正顾南昭不是必要人士,所以礼亲王也没特意等他。
顾南昭走到厅外时,就听到礼亲王义正言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常言道,树大分枝,子大分家。人口渐多,恐伤天性……”
顾南昭停在屋檐下,扫视了正厅内一圈。
正厅内坐得满满当当,人头攒动,今日在座的除了靖郡王府的杨太妃以及各房的人以外,其他人也个个都是身份尊贵的宗室,而且辈分还不低。
当顾南昭的视线落在顾玦脸上时,目光微微一荡,紧接着,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坐在顾玦身旁的楚千尘身上。
身穿海棠红褙子的楚千尘正端着一个粉彩茶盅喝茶,她似乎根本没注意礼亲王到底说了些什么。
楚千尘浓密的眼睫微垂,那喝茶端坐的样子显得格外的恬静、优美,宛如一幅名家笔下的仕女图。
尘妹妹还是那么好看!顾南昭灼灼地盯着楚千尘的身影,几乎看痴了。
忽然,楚千尘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顾玦,一边放下了茶盅,一边对着他抿唇一笑,笑容明媚,而坐在她另一边的顾玦正递了一方帕子给她,一手指了指她右手尾指。
厅外的顾南昭瞳孔微微一缩,依旧看着楚千尘。
他深刻地知道楚千尘的这个笑不是对着自己……
顾南昭不由往前跨了一步,却听厅内有人喊了一声:“二皇子殿下。”
于是,厅内的其他人也看到了姗姗来迟的二皇子,包括礼亲王。
一屋子中大半的人都起身给顾南昭行了礼,还有一小半人比如礼亲王、顾玦他们辈分高,安之若素地坐在原位。
众人纷纷与顾南昭见了礼,尤其是杨太妃、顾家老三顾铭等人皆是面露喜色,觉得顾南昭的到来,是皇帝对他们靖郡王府的看重。
杨太妃很殷勤地派人给顾南昭搬来了一把太师椅,把他的座次安排在了礼亲王的右侧。
顾南昭心口空落落的,像是心脏被人掏空似的。
他又朝楚千尘看去,楚千尘正拿着帕子慢慢地擦拭右手的尾指,动作轻柔,仔细,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
顾南昭收回了目光,失落地坐了下来,失魂落魄。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298七成
“咳咳。”礼亲王清了清嗓子,又回归到了分家的正题,“今日靖郡王府分家,请各位亲朋好友在场作为见证。”
说着,他又看向了一旁的杨太妃,“弟妹,接下来就交由你了。”
当这句话落下后,杨太妃与顾铭母子俩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跃跃欲试,尤其是顾铭,那双单眼皮的细眼睛中闪烁着贪婪期待的光芒。
杨太妃今天穿了一件秋香色葫芦宝瓶纹袄子,梳得整整齐齐的圆髻查了一对两头雕梅花白玉扁方,岁月的风霜在她眼角留下了一道道淡淡的细纹,优雅端庄,风姿卓越。
“今日烦扰了各位亲朋好友了。”她歉然一笑,那保养得当的脸庞显得神采飞扬,容光焕发,瞧着年轻了好几岁。
她徐徐地环视众人,慈爱而无奈的目光落在了顾锦的身上,幽幽叹道:“阿锦这孩子自小就是有主见的,儿大不由娘,既然他心意已决,我这当母亲的也不好置喙……”
她说得冠冕堂皇,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是在说,是顾锦不想孝顺她这个继母,才执意要分家一样,把她和顾铭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杨太妃的这番话说得礼亲王都听不下去了,冷冷打断了她:“弟妹,既然决定分家,那就长话短说吧。”
“……”杨太妃也没想到礼亲王会这么不给面子,面色微微一僵,那优雅的笑容差点就维持不住。
“……”顾铭也是脸色一僵。
至于今日其他过来做见证的宗室王爷们的神色都变得很复杂,不少人的目光都在瞥向顾锦,硬是从他那张俊朗的面容中看出了几分可怜,仿佛他是一颗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似的。
有人唏嘘,有人叹息,有人感慨,有人怜悯。
礼亲王朝靖郡王府的几个庶子扫视了一眼,也不绕弯,直接问道:“顾锋,顾钧,顾铮,你们三个要不要也一起分家?”
顾钧等三个庶子全都齐刷刷地摇了摇头,七嘴八舌地嚷着“不分”二字,一个个都有些迫不及待地表示着自己的立场。
这些庶子早在几年前就做出了决定,选择与杨太妃母子站在一条阵线上,这些年来,他们也没少明着暗着地给顾锦堵添,说得难听点,积怨已深,他们是不可能站到顾锦这边的。
更何况,背靠郡王府好乘凉,留在王府里,对于这些庶子而言,肯定是有利远大于弊。
见状,顺亲王、睿亲王等人复杂地交换着眼神,想起了前些天礼亲王去他们府中时说的那番话,越发动容,或多或少地对着顾锦投以同情的目光,感慨着这继母毕竟不是生母!
杨太妃与顾铭母子俩根本没注意到顺亲王等人的神情,对于顾钧等人的表态十分满意。
今天说是靖郡王府分家,其实只是顾锦这一房要分出去单过,既然这么兄弟中,只有顾锦一个人想分家,那么自然是顾锦有问题。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明白、想明白这一点。
以后京城中的人也只会说顾锦夫妇两个不孝不敬,急于和她这个继母撇清关系。
杨太妃又是一笑,把方才的那点不快抛开,脸上的笑容又变得从容起来。
这是一种属于胜利者的高高在上。
她气定神闲地抚了抚衣袖,优雅雍容,继续开始分家的话题:“按顾氏祖制,袭爵者分得祖宅以及七成家产,剩余家产分予由其余诸子均分。”
顾铭、顾钧等兄弟几个皆是纷纷点头,同意杨太妃的说法。
乍一看,郡王府的几房人一片上下一心,唯有二房的顾锦、沈菀夫妇俩显得格格不入。
杨太妃微微笑着,目光深深。
按照她的本意,她其实并不想这么早就分家的。
然而……
杨太妃眸光一闪,想到上个月底她去穆国公府时,沈菀这个女人威胁她:“母亲,我左思右想过了,阿锦确实太冲动了,皇叔说得对,爵位不是儿戏,怎么能说辞就辞,您说是不是?”
沈菀的话清晰地回响在杨太妃的耳边,倒背如流,字字带刺。
沈菀以爵位逼迫杨太妃同意分家的,否则顾锦这个爵位还就不辞了……
杨太妃怎么可能放弃爵位这唾手可得的肥肉,她衡量利弊,为了安抚沈菀,只能答应了分家的事。
前提是,只要顾锦辞了爵,她就即刻主持分家。
答应归答应了,杨太妃的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
在她看来,这郡王府里的一切东西都是属于儿子顾铭的,凭什么让别人分走,反正顾锦膝下也就那么一个闺女,又是个傻子,以后这郡王府的产业还是得传承给她的孙子。
她的目光再次瞥了斜对面的顾锦与沈菀夫妇一眼。
夫妇俩正肩并肩、胳膊挨着胳膊地坐着,面无表情,仿佛其他人无论说了什么,都与他们无关似的。
下一瞬,她就见夫妇俩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眼中柔情脉脉,自有一股无声的默契弥漫在空气中。
杨太妃皱了皱眉头,像是被眼前这一幕刺了一下似的,从心到四肢到骨髓里都不太舒服。
对于沈菀这个儿媳,杨太妃一直不满意,只可惜,这门亲事是老郡王爷在世时订下的亲事,老郡王爷也根本没询问她的意思,她全然没机会反对。
沈菀出身高贵,穆国公府是老牌的勋贵,在朝堂上的地位十分稳固,自从她嫁给顾锦后,他们一直夫妻和乐,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他们成婚多年,膝下还只有顾之颜一个独女。
但是,顾锦与沈菀都还年轻,太医也说,沈菀在生顾之颜时身子有所损伤,这两年也调养得差多了,诞下麟儿是迟早的事。
杨太妃清楚地知道,一旦顾锦立了世子,那么她的儿子就更加没希望拿回爵位了。
杨太妃眸底掠过一抹冷芒,瞳孔黑幽幽的,好像两个深深的旋涡似的,又似乎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
她的笑容愈发温和得体,含笑看向了上首的礼亲王,故意问了对方一句:
“礼亲王,我说得没错吧。”
上首的礼亲王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按照大齐的祖制,确实是这样。
如此分家也是为了让袭爵者可以保有住王府的积淀和大部分的家产,而其他分出去的子弟至少也能衣食无忧,但若想要更光辉的前景,就得靠他们自己来打拼。
这是太祖皇帝为了保持大齐宗室的富贵和血性定下来的,所以,大齐宗室没有前朝那么糜烂,还算安享富贵。
杨太妃就吩咐管事嬷嬷去把郡王府的账册以及地契、房契、银票等等票据全都去拿来,一箱箱地堆在了厅堂的中央。
管事嬷嬷拿着一份厚厚的清单,开始念郡王府的产业,包括各地的田地、宅子、铺子、东北的矿山等等。
这一念就是足足一炷香功夫,因为要把府里的现银、银票、金玉以及库房里的古董字画等等也念上一遍。
顾三爷顾铭的眼睛越来越亮,他还没继承爵位,但是谁都知道他会是新一任的靖郡王,这些家产马上都属于他的了。
对于靖郡王府以外的人而言,这就乏味得好似念经似的,楚千尘已经开始忍不住用帕子掩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顾玦根本没听,慢悠悠地剥着桔子,把剥好的桔子分一半递给楚千尘,让她吃点东西提提神。
楚千尘美滋滋地吃着桔子。
其他人根本没注意他们夫妇俩,毕竟今天他们不是主角,也唯有二皇子顾南昭的目光时不时地往楚千尘那边瞟,笑容愈发苦涩。
这时,管事嬷嬷念完了单子,杨太妃这一次故意去问沈菀:“阿菀,这份清单没问题吧?”
虽然杨太妃是想把着王府的中馈不放的,但是自从沈菀嫁进来后,是老郡王爷亲口把中馈给沈菀的,就算是老郡王爷过世了,杨太妃也没什么合适的借口拿回中馈。
沈菀当了这么久的当家主母,对于郡王府里有多少产业、家当,她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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