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静乐忐忑地垂下了眸子。
卢方睿和祁安菱是第一次见楚千尘,不认得她,但是,卢娴静是认得的,神色微僵。
她抢在卢方睿之前点破了楚千尘的身份:“九夫人。”
她对着楚千尘颔首致意,既没慌,也没怕,理直气壮地道:“这是我兄嫂之间的事,九夫人你一个外人插手不太好吧?”
“九夫人还是别多管闲事得好。”
从卢娴静反复强调的“九夫人”,卢方睿也隐约猜到了楚千尘的身份,眼神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她。这就是宸王妃?!
卢娴静上次在万青酒楼吃了亏,就没跟楚千尘硬碰硬。
她快步走到了静乐的身边,一手轻轻地拍在了静乐颤抖的肩膀上,笑容可掬地问道:“三嫂,是不是这样?”
“你可是卢家妇,还是赶紧跟三哥赔个不是,不然,就别当我们卢家妇了。”
卢娴静在笑,笑意却是不及眼底,眼神中只有那冷酷的威逼与嫌恶。
卢方睿接口道:“静乐,你如此不守妇道,胆敢对为夫动手!今天你要是不给一个交代,这事就没完!”
他上下扫视了楚千尘一眼,听说宸王妃是个庶女,果然是无教戒,不像他的菱儿!
卢方睿意有所指地又对静乐道:“你啊,我看就是这几天在外头跟人学坏了!”
他话语间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趾高气昂,却不知道顶着他此刻这张红肿的脸庞,就像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跳梁小丑似的。
楚千尘不说话,只是在几步外静静地凝视着静乐。
静乐:“……”
静乐的眼睫颤了颤,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卢娴静收回了放在静乐肩膀上的那只手,脸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嘲讽来。静乐在三哥这里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静乐站起了身,缓缓地面向卢方睿,祁安菱正用一方帕子体贴地给卢方睿拭去头发上那湿哒哒的茶叶,满脸的心疼。
静乐往前跨了半步,抬起了右手,一巴掌重重地甩向卢方睿。
“啪!”
那清脆的掌掴声后,卢方睿原本完好的左脸就多了一个红通通的掌印。
卢方睿的右手正被江沅制住,而静乐的这一巴掌又打得猝不及防,硬生生打得卢方睿那烫伤的右脸撞在了祁安菱的手上。
这一巴掌打得卢方睿倒吸了一口凉气,撕心裂肺得疼,连卢娴静看着都替她三哥生疼,失声喊道:“三哥!”
静乐的这一巴掌几乎用了全力。
打完后,她就像是跑了好一段路似的,轻喘不已,连胸膛都在微微起伏着。
她看着卢方睿的眼神充满了憎恶,他有什么资格说她跟九皇嫂“学坏”了!她是懦弱无用,但是九皇嫂跟她不一样!!
静乐的眼眸湿漉漉的,又气又恼,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幼兽似的。
她的大宫女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又隔着裙子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一次捏得比上一次还用力,痛得她差点低呼出声。
倒是江沅在松手放开卢方睿的同时,给了静乐一个“孺子还算可教”的眼神,退了两步。
楚千尘心里也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显,看着静乐的眼睛问道:“开心吗?”
静乐愣了一下,脸上有些茫然。
她方才对着卢方睿泼茶也好,打他一巴掌也好,都是凭着一时冲动,现在哪怕是楚千尘再送一杯茶到她手里,她也不敢泼出去。
她开心吗?!
她扪心自问,认真地去想这个问题。
明明方才她看到卢方睿时,听到他的声音时,浑身都会不自觉地发抖,双腿冷僵,可现在她不抖了,她可以很平静地站在这里。
她的心里很高兴,那种高兴就像是把心里压抑在心头许久许久的憋闷一次性都发泄了出来。
她用力地点头道:“开心。”
声音依旧是细声细气的。
只是在她连着做了两件“大事”后,连一旁的伙计看她的眼神都有些难以言说的古怪。
楚千尘勾唇笑了,笑意就止不住地从眼底流淌出来,整个人像朵盛放的春花般,清纯明丽。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让静乐觉得仿佛比那漫天的霞光还要灿烂。
静乐也跟着笑了。
笑容不像从前温柔中带着几分拘谨与怯懦,她笑得璀璨,明媚,还带着几分憧憬。
就像一个在黑暗中走过万水千山的旅人,在精疲力竭之时,终于看到了她的目标,她的光明。
楚千尘随意地挥了挥手,吩咐江沅道:“丢出去,打一顿。”
末了,她又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别在店里打,免得影响了店家的生意。”
三人皆是大惊失色。
不仅是惊于静乐居然敢反抗,敢动手,更惊的是,楚千尘明显知道他们的身份,还敢明目张胆地吩咐下人对他们动手。
卢方睿可是驸马!
卢方睿和卢娴静兄妹俩可是皇后的亲表弟和亲表妹。
卢娴静像是被人当众拔了衣服似的,露出羞辱万分的震惊,脱口道:“你敢?!”
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通红,像是被人刷了朱砂似的。
楚千尘根本懒得与卢娴静说话,而江沅也不需要楚千尘再吩咐,已经笑眯眯地应了命,还煞有其事地揖了揖手。
这动作由她作来,分外的利落,带着几分飒爽,几分不把卢家人看在眼里的漫不经意,几乎是赤裸裸的轻蔑了。
卢方睿刚刚在江沅这里吃了苦头,看到她逼近,就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外强中干地喊了一声:“放肆!”
江沅用行动回答了她到底敢不敢放肆,如毒蛇般出手,一把抓住卢方睿的小臂,把人往外拖去。
卢娴静紧张地惊呼道:“三哥!”
卢娴静和祁安菱看着卢安睿被那丫鬟拖拽着往楼下去了,皆是心焦,连忙追了上去,一个喊着“三哥”,一个喊着“爷”。
卢娴静下了一阶楼梯后,又蓦地停住,回过头,愤愤地朝静乐与楚千尘看了过来,不忘放下狠话:“我一定会告诉表姐!”她就得等着静乐与楚千尘在皇后跟前跪下认错!
然而,楚千尘活了这两辈子,早就不知道被人放了多少狠话了。
光是造反这一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指着脊梁骨骂了!
她要是怕这个,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楚千尘无视这一地的狼藉,拉起静乐的手又坐了下来,笑眯眯地说道:“来,静乐,我们继续挑发钗。”
静乐怔怔地看着楚千尘笑靥如花的脸庞,很显然,她完全不在意卢娴静的威胁。
这一刻,静乐的眼中只有楚千尘,全然听不到那“蹬蹬蹬”的下楼声以及卢方睿他们愤懑的叫嚣声。
须臾,静乐慢慢地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她的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从前每次对上卢家人时,她心里总有一种沉甸甸又压不下去的憋闷,说不出来的难受。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那种感觉了,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被打通了奇经八脉似的,很畅快,非常的畅快。
楚千尘看了看放在静乐跟前的那些首饰,随意地挑拣了一番,拿起一个珍珠发箍对着静乐比了比,发箍上串的珍珠只有莲子米大小,十分精致。
“这个发箍不错。”她一边说,一边帮静乐给戴上了,满意地颔首,“就这个吧。”
静乐摸了摸珍珠发箍,看看铜镜中的自己,点点头。
楚千尘又顺手帮她理了下鬓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顾家的姑娘,喜欢的就拿着,不喜欢的就扔了,人活一世,不过一甲子,有什么好犹豫纠结的。”
楚千尘说的是发箍,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在暗指卢方睿。
“……”静乐微微睁大眼,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禁有所触动。
是啊,事情本来很简单,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
她忍不住朝楼梯的方向看去,此刻早就看不到人了,唯有她掌心留下的刺痛感在提醒她,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刚刚那一巴掌打出去时,留下的爽快感犹在心头。
楚千尘又道:“要不要去看看?”
“要!”静乐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姑嫂俩起了身,留下琥珀结账。
伙计慢了一拍,才迟钝地想起送客,嘴里喊着:“两位夫人慢走,小的送送二位。”
等把人送到大门口时,伙计就看到了被江沅一脚踩在地上的卢方睿,表情更复杂了,连原本要说的话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多宝斋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里三层外三层,全都对着卢方睿与江沅指指点点。
有人说这几个大男人怎么还打不过一个女流之辈;有人在好奇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说是不是该报官呢;也有人对着卢方睿指指点点,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肯定是他不好,所以人家姑娘忍无可忍,才会动手……
喧哗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卢娴静站在一旁花容失色,脸色难看极了,简直就要往祁安菱背后缩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放……啊!”倒在地上的卢方睿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江沅脚下稍微一使力,他就动弹不得了,嘴里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声。
倒地的人不止是卢方睿,还有卢家的两个家仆,全都摔了个四脚朝天,哀嚎不已。
静乐看着灰头土脸的卢方睿,手又挽住了楚千尘的胳膊,心情更畅快了。
冬日的暖阳下,她的眼眸越来越明亮。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她曾经畏惧的男人其实不值一提,原来她也能过得这么痛快。
相比之下,楚千尘的眼神则是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涟漪,仿佛卢方睿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似的。
楚千尘轻轻地拍了拍静乐的手,含笑道:“没什么好怕的。”
“宫里要是不让和离,就见他一次,打一次,岂不是开心?!”
静乐盲目地频频点头。
她看着楚千尘的眼神是那么专注,近乎虔诚,对她来说,只要是楚千尘说的,那就是对的。
就在这时,街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凌乱的马蹄声,紧接着,就有几人扯着嗓门喊了起来:“官兵来了!”
喊声七零八落地传了过来,一些围观的百姓畏惧官府,赶紧往街道两边让去,给策马而来的官兵让路。
卢娴静见状,如蒙大赦,她那惶惶不安的眼眸中也有了神采,想着等官差来了,一定要让他们制服这个出手伤人的小贱婢。
就是京兆府的衙差不敢对宸王妃出手,但只要他们能拿下这个小贱婢,事后,他们卢家也可以以此进宫状告宸王府纵奴伤人的!
卢方睿的眼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恶狠狠地瞪着江沅。
“得得得……”
马蹄声渐近,来人的形貌也渐渐清晰。
一看来人的制服,就知道了这十几人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为首的青年身披一件霜白的斗篷,他胯下的白马奔驰时,那斗篷恣意飞舞,衬得来人宛如谪仙云游。
卢娴静扯着嗓门,对着来人求救:“这位大人,我们是东平伯府的人,这个贱婢竟然对我三哥动手,大人快把这贱婢拿下!”
卢娴静气急败坏,恼得失去了理智,连“贱婢”之类的词都挂在嘴上了,又引来围观者的一阵骚动。
这不是苏慕白吗?江沅看着白马上的青年挑了挑眉梢。
苏慕白也看到了脚踩驸马的江沅,两人四目相接,接着,他就瞧见了站在多宝斋外的自家王妃与静乐长公主。
苏慕白拉了拉缰绳,在距离江沅与卢方睿两丈余的地方停下了马。
以他的聪明才智,就是没人禀明前因后果,只是看看在场的这几人,约莫也能猜出个八九成,再看静乐那一副“以王妃为尊”的做派,基本也了解了九成九了。
他心里琢磨着,等他回府后,要跟王爷提一句,别惹着了王妃,他们王妃既会打人,又会调教人,不是静乐长公主那等白兔子。
苏慕白越想越觉得他当初是替王妃背了黑锅,明明就是王妃自己愿意嫁给王爷的。
苏慕白看也没看卢娴静,唇角一勾,宛如三月春风吹过这冰天雪地的街道。
“江沅,打完了没,要不要帮忙?”苏慕白含笑着问道。
卢方睿:“……”
江沅似笑非笑地瞥了被她踩在脚下的卢方睿一眼,一边收回脚,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打完了。”
周围的其他围观者也全都跟哑巴了似的,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打人的丫鬟服侍她的主子上了马车,看着那辆马车堂而皇之地在五城兵马司那些人的护送下离开。
------题外话------
今天更一万,二更在14:30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322新年(二更)
直到这一行人马消失在前方的分岔口,多宝斋的门口才又动了起来,那些看完热闹的路人又继续往前走去,各走各的路。
只留下卢家几人以及附近几个铺子的人还在原地。
卢家的两个家仆已经将卢方睿从地上扶了起来,此刻的卢方睿灰头土脸,湿了半边的头发与衣襟沾满了尘土,那红肿的右半边脸上,眼皮已经肿得跟金鱼眼似的,把他的五官都挤得变了形。
卢娴静既憎恶楚千尘,又心疼兄长,咬牙切齿地嚷嚷道:“三哥,我们非得进宫里去告上一状不可!”
公主竟然连驸马都敢打,简直不守妇德!
祁安菱红了眼,眸子里泪光闪烁,却是隐忍着没让泪水滑下。
她正仔细地用柔软的丝帕给卢方睿擦脸,颤声道:“爷,你的脸被烫得厉害,得赶紧请大夫看看才行……”
卢方睿偶尔被帕子碰到痛处,就倒抽一口气,面皮也是一颤,心中恨恨,恼怒、羞愤、憎恶等等的情绪交织成一张大网,将他网在其中。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从前静乐根本不敢对他大声呼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现在,她居然敢朝他泼茶以及掌掴了。
他当初就跟母亲说了,这些公主仗着流着皇家血脉,就自以为是,猖狂傲慢,根本就不是良配!
卢娴静想了想,果断地说道:“三哥,菱姐姐说的没错,你这烫伤,得赶紧请大夫才行。你和菱姐姐先回去,我这就进宫去找皇后表姐,一来告静乐和宸王妃一状,二来也可以给你请个太医。”
卢方睿现在浑身都痛,不止有脸上的烫伤,刚刚还被江沅揍了一顿,也许连肋骨都被对方踩断了也不好说,就同意了卢娴静的提议。
于是,卢方睿和祁安菱上了一辆马车,先回公主府,而卢娴静上了另一辆马车,与她三哥背道而驰,去了皇宫。
一炷香后,卢娴静就出现在了凤鸾宫,加油添醋地告了楚千尘与静乐一状,斥静乐抛夫离家、泼茶打人,却半点不说卢方睿的不是,几乎把他说成了情深义重的小可怜,而楚千尘与静乐自然成了无端打人的恶霸。
末了,卢娴静用帕子悲切地按着眼角,抽噎道:“表姐,您是没看到我三哥的样子,半张脸都被烫得不成样子……”
皇后一向护短,勃然大怒,对着凤鸾宫的大太监利公公下令道:“给本宫立即宣静乐长公主进宫!”
但是,皇后的口谕即便传到了公主府,也是徒然。
静乐压根不在公主府,满公主府上下都不知道静乐这几天到底住在哪里。
这件事一时陷入了僵局,皇后也是束手无策。
即便皇后知道静乐今天和楚千尘在一起,却也不好把口谕传到宸王府,谁人不知宸王府一向不待客,也不会对区区的静乐破例。
皇后心知,就是她派人去宸王府宣楚千尘觐见,楚千尘恐怕也不一定会进宫。
皇后憋着一口气,只得赐下一大堆钱物,安抚了卢方睿一番,说是等静乐回公主府再说,毕竟静乐不可能躲一辈子的,她总要参加正月初一的朝贺。
卢家人连番进宫找皇后哭诉了一番,闹得皇后头疼不已,心里自是迁怒上了静乐与楚千尘。
对于外头的这些纷纷扰扰,楚千尘半点没在意,她正在王府里跟顾玦一起写“福”字。
屋子里,两人一猫,人很安静,猫却不太安分,“喵喵”地叫了不停。
这两天时不时就下雪,地上、树梢与墙头都有积雪,猫根本就没法出门浪了,雪地实在是太冷了。
月影甩动猫尾巴绕着楚千尘的裙裾打转,一会儿叫得凄厉,一会儿叫得缠绵,一会儿叫得软糯。
可任它怎么撒娇卖乖,楚千尘都没理会它,一方面是她也没办法让冬天提前结束,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正在给顾玦伺候笔墨,红袖添香。
她最会磨墨了,磨的墨恰到好处,不深不浅,不浓不稀,色泽黑亮,墨香淡淡。
顾玦一笔而就,又写好了一个“福”字。
看着刚写好的“福”字,顾玦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怀念地说道:“从前父皇在世时,每年过年,都会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写‘福’字,然后再赐下去。”
文武百官皆以得了皇帝赐的“福”字为荣耀,拿不到皇帝写的,能得太子与皇子们写的“福”字,他们也觉得高兴,反正也就图个喜庆而已。
待墨干,顾玦就把这张刚写好的“福”字往旁边一放,书房里已经铺了七八张“福”字了,每一个“福”字都选用不同的字体。
楚千尘昨天和静乐去逛街时,想到了上次她和顾玦逛街买的红纸。
马上要过年了,楚千尘觉得王府里还是要喜庆一点得好,就让顾玦多写几个各式各样的“福”字,好贴在府中各处,讨个喜头。顾玦闲着也是闲着,一切都听她的。
楚千尘美滋滋地欣赏着顾玦的字,觉得他的字真好看。
他的狂草狂放大胆;楷书端庄雄伟;隶书圆润飘逸……
楚千尘伸手捏住顾玦的袖子,道:“歇一会儿再写吧。”生怕他累着。
于是,顾玦就把手里的那支狼毫笔递给楚千尘:“你来写对联?”
楚千尘从善如流地接过了笔,顾玦就在一旁为她铺纸,反过来为她伺候起笔墨来。
楚千尘看着他给她磨墨,愉快地弯了弯唇角,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执笔沾了点墨,略一沉吟,写了两句常见的春联: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
她用的是行书,遒美健秀,飘若游云,矫若惊龙,不似女子所书。
顾玦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仿得是谢文靖的行书。
她还真是喜欢谢文靖。
顾玦微微一笑,接过了她手中的那支笔,由他来写了横批:万象更新。
他用的也是谢文靖的行书。
这副对联摆在一起,乍一看,根本就看不出是出自两个人之手。
楚千尘眼睛一亮,抿唇笑,眼角眼梢好似浸在蜜糖水里一般,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们一起写些对联,然后拿去送给娘、三姨母、还有静乐他们好不好?”
“你说,他们能不能看出这是我们俩写的?”
不等他答,她又乐不可支地说道:“肯定看不出。”
顾玦见她开心得好似一个天真的孩子,就当陪她玩,略一沉吟,就执笔写下了第二副对联的上句:天上庆雪呈瑞采。
楚千尘又去接下句。
两人你来我往,一口气就写了七八副对联。
写完后,楚千尘就招来了琥珀,让她去送对联,又让蔡嬷嬷她们去阖府贴“福”字和对联。
她自己又让江沅把刚打好的那些银锞子拿了过来,把那些银锞子挑拣着装进荷包里。
这是过年时要给楚云沐、楚云逸、顾之颜、安乐、静乐他们的压岁钱。
这些明明只是一些细微的琐事,她却做得不亦乐乎,写完了“福”字与对联的顾玦就在一边看看书,也看看她,屋子里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无论是顾玦还是楚千尘都知道,这种普普通通的日子有多珍贵,这是用无数人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的安宁。
他们都喜欢,也享受这种时光。
楚千尘还没装完银锞子,琥珀就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一丝丝外面的冷气。
琥珀送出去对联,拿回了一些点心与特产,可谓满载而归,还把沈氏、沈菀她们的问好也一一转达了,最后才说到静乐:
“王妃,长公主殿下已经亲自把对联贴上了,奴婢看她喜欢得紧。殿下瞧着比昨天又精神多了,听宫女说,殿下昨晚睡得极好,一夜都没醒过。”
静乐一直有睡眠不好的毛病,夜里常常要惊醒好多次,楚千尘虽然能用熏香为她助眠,但治标不治本,心病还需新药医。
琥珀心里也是唏嘘,想起了什么,又道:“王妃,奴婢回来时,路过了殿下的公主府,听说皇后娘娘正给卢驸马送赏赐呢,昨天送太医、药材与补品,今天又送了绫罗绸缎与首饰字画。”
“皇后娘娘自己也是有公主的,这要是驸马苛待公主成了风气,以后三公主又当怎么样?”
琥珀觉得皇后做事简直是不知所谓。
皇后怕是以为三公主是嫡女,有她和太子撑腰,驸马不敢这么对三公主。但是,三公主智力有损,是孩童般的性子,驸马想要拿捏三公主可远比拿捏普通人要简单多了。
更何况,皇后也不能看顾三公主一辈子的。
想到三公主,楚千尘装银锞子的手顿了顿。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