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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从前是她对着嫡母和嫡姐伏低做小,小意殷勤,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就轮到她们来求着她了。
云四姑娘像是一只蝴蝶似的欢快地飞进了厅堂,亲热地喊道:“五哥!”
她笑容灿烂明媚,语气也娇滴滴的,喜悦都写在了脸上。
云展是她同父同母的胞兄,他当了伯爷,那么她这个亲妹妹也水涨船高了。
“四妹。”云展轻轻地唤了她一声,说不上冷淡,也说不上热切。
但是云四姑娘全不在意,嘴里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
“五哥,你回来了真好,以后夫人就不能作践我们了。”
云四姑娘说的夫人指的是云夫人,云夫人是他们的嫡母,不过她不喜欢这些庶子庶女,一般让他们称呼她为夫人。
“夫人之前还让我欺负姨娘呢。”
“以后有了你给我和姨娘撑腰,谁也不敢为难、轻贱我们了。”
“五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哦!”
云四姑娘嫣然一笑,对着云展一会儿告状,一会儿撒娇。
这时,孙姨娘也款款地走了进来,听到了女儿的这番话,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厅堂里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三口,其他下人全都被云展给打发了。
还是云展巧妙地打断了云四姑娘:“我听夫人说,她给你定了亲了?”
云四姑娘脸上笑容一僵,还是孙姨娘嗫嚅地接口道:“是定了。”
与云四姑娘定亲的是平安侯家的庶次子,乔二公子虽然不能继承爵位,但是在读书上还颇有天分,年方十六已经是秀才了,国子监的几位先生也对他赞赏有加,都说他考中举人也就是三五年的事,也算是少年英才了。
可以说,云策夫妇为了拿捏住云展,对这个庶女的婚事还是用了点心思的。
听孙姨娘说了一些关于乔二公子的事后,云展再问道:“姨娘,下聘了吗?”
孙姨娘摇摇头:“还没,刚过了小定。”
云四姑娘微咬下唇,眼底掠过一抹异芒。本来她觉得这门婚事还不错,可现在她的亲哥哥承爵了,乔二公子就显得差了点。
云四姑娘委婉地说道:“五哥,这门亲事是夫人给我定的,其实……”
她正琢磨着怎么不着痕迹地诉一番她在婚事上受的委屈与压迫,话却被云展打断了:“姨娘,等过了国丧,就赶紧让对方来下聘,六月就出嫁吧。”
孙姨娘:“……”
云四姑娘:“……”
母女俩皆是一惊,只不过孙姨娘是惊疑,不懂为何云展这么着急把妹妹嫁出去;而云四姑娘就是惊怒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嫁!”云四姑娘一时忘了维持温婉的样子,尖声道,“五哥,我可是你亲妹妹啊,你都袭爵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嫁给这样的人家?!”
孙姨娘一贯软弱,没有主见,不安地看着儿子与女儿。她其实也不太明白,明明女儿之前对这门亲事挺满意的,怎么现在又变了?!
相比云四姑娘的激动,云展神色淡淡,如窗外的池水般平静无波,道:“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四姑娘目光一闪,又咬了咬下唇,讷讷地强调道:“都是夫人逼我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五哥从回京后根本就没回过几趟家,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些事的……而且,她也没做什么,姨娘也就是给夫人侍疾、吃斋念佛,又没遭什么大罪。
云展定定地凝视她着她,只笑不语。
他的眼神锐利清明,仿佛一把利剑让云四姑娘倍感压力,感觉自己里里外外都被他看透了。
云四姑娘不过一个闺阁女子,年纪也小,根本没经过什么事,不由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不敢直视云展的眼睛。
孙姨娘连忙给女儿求情:“阿展,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错处,你好好教她就是了……”她语调弱弱,没什么底气,手里不安地绞着帕子。
云展对这个生母的性子再了解不过,正色道:“姨娘,你不用说了,我有分寸……”
孙姨娘有些迟疑地抿唇,她身旁的嬷嬷悄悄地扯了下孙姨娘的袖子,说到底,孙姨娘的依靠就是儿子,没必要为了一个迟早要出嫁的女儿惹儿子不快。
孙姨娘一向没主见,也就不多说了,怯怯道:“那我赶紧给你四妹妹备嫁妆去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现在是国丧,孙姨娘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给女儿备嫁,只能悄悄来。
该说的都说了,该办的事也都办了,云展一边掸了袖子,一边起了身:“四妹,你好好在家待嫁,不然,以后就别嫁了。”
“……”云四姑娘的脸色霎时像是刷了白漆似的,惨白惨白的,身子僵立当场,惊惧交加。
云展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与孙姨娘说了一声后,就从正厅离开了。
他一路往大门方向走,箭步如飞,当他走出伯府的门那一刻,只觉得神情气爽,宛如新生。
仿佛阳光终于将他周围的阴霾驱散,连空气都变得清爽起来。
云展翻身上马,抬头仰望着碧蓝如海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他明白,王爷让他袭爵是在替他撑腰。
王爷知道他曾经在伯府的日子……
从小,姨娘就告诉他,要好好读书习武,将来出人头地。
他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他就发现了“出人头地”未必是件好事。
小时候,读书时,他被教书先生夸了两句,次日他做好的功课就被人毁坏了,先生以为他没做功课,斥他骄傲自满,懈怠懒惰;
小时候,习武时,他的箭射的比嫡兄更准,父亲夸了他,当晚他给夫人请安时,孙姨娘就“不慎”摔了夫人的茶盅。
类似的事数不胜数,他渐渐就意识到了,夫人不喜他出头,他不能有一丁点比嫡出的兄弟更出色的地方,否则,他的身上或者孙姨娘的身上就会出事。
但凡他做得好了些,夫人就会看他不顺眼,要么借口他顽劣责打他,要么拿捏他的姨娘。
夫人的手段极好,伯府里其它的庶子庶女们全都被训服了,夫人总跟父亲说他是浑身是刺,不服管教,父亲对夫人十分信服,对他动辄打骂。
曾经,他以为只要他考中了国子监的武科,可以改变这一点,可以让父亲明白他并非夫人嘴里那样的顽劣。
然而,一次次的失望让他终于明白,没有用的。
十六岁那年,他下定了决心,私自离家去北地从军。
他想摆脱云家,想让他的一生不能被别人所掌控!
王爷是知道他的,知道他的心愿,所以才会帮他快刀斩乱麻。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387空饷(六更)
云展一夹马腹,驱使马儿往北而去,全然没有回头。
今天他得偿所愿,他得到了并非是报复父亲、嫡母的快感,而是一种挣脱枷锁的畅快。
云家,再也束缚不了他了。
云展策马又回了宫,神采焕发。
他心情好,就有些话多,见到顾玦时,把他方才在伯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说了。
“哈哈哈……”唐御初不客气地笑得不可自抑,眼泪都笑出眼角了,“喂,老云,你是小孩子吗?在外头跟人打架打赢了,还要找长辈炫耀一下?”
“噗!”薛风演一不小心就把嘴里的酒液给喷了出来,换来好几人嫌弃的眼神。
唐御初一边大笑不止,一边还挪了个位置,躲得远了一点。
云展:“!”
云展被唐御初笑得恼羞成怒,愣了一下,才反驳道:“谁炫耀了!我这是‘复命’!”他在“复命”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他此刻放松的样子与他刚才在云家时判若两人。
他的贴身小厮在殿外也听到了云展与其他人笑闹声,再回想方才在云家的一幕幕,感慨不已。
“复命?”唐御初笑得更嚣张了,歪在椅子上坐没坐相,挥挥手道,“你说是就是吧。”
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看就是在敷衍云展。
论起耍嘴皮子和不要脸,云展这种勋贵家养出的公子哥,实在是比不过唐御初和薛风演他们。
这才没说上两句,云展就觉得与其跟唐御初这家伙耍嘴皮子,还不如用拳头说话。
云展撸起袖子,就朝唐御初冲了过去,一副要单挑干架的架势,眼里却含着笑。
从前,刚入北地军时,他与唐御初、薛风演几个也玩不到一块去,他们觉得他是公子哥,他觉得他们是粗俗的兵油子……到现在,早就变成了可以把后背放心地交托给彼此的生死至交。
唐御初当然不会等着挨揍,立刻伸手往窗槛上一撑从窗口跃出,身子灵活得跟猴子似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凝滞或停顿。
薛风演在一旁看好戏,只恨不得煽风点火,催促他们赶紧打,别磨磨蹭蹭的。
任他们笑笑闹闹,顾玦一直淡定从容地坐在书案后看折子,对此习以为常,仿佛他们无论怎么闹,都影响不到他分毫似的。
一片语笑喧阗声中,一袭茶白衣袍的苏慕白笑眯眯地从殿外走了进来,一如往常般斯文儒雅。
苏慕白跨过门槛的同时,目光扫向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云展、唐御初与薛风演三人。
他依旧在笑,语调也是不疾不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们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他轻轻地鼓了两下掌,“王爷都快登基了,你们是潜邸旧人,事情多着呢,还有空在这里打情骂俏。”
苏慕白骂人一向是不带一个脏字,就可以把人骂得狗血喷头。
云展、唐御初等人自认是见怪不怪的,但这一次还是被“打情骂俏”这四个字震得简直快五雷轰顶了。
薛风演再次“噗”地喷了一口酒水。
这时,苏慕白信步走到书案前,优雅地给顾玦行了礼:“王爷怎么不管管他们?”
话音刚落,就见提了一个小花篮的沈千尘挑开了另一侧的门帘,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她显然听到了方才的那番话,笑吟吟的目光落在了苏慕白的脸上。
“你刚刚说什么?”沈千尘歪着小脸问道。
苏慕白:“……”
苏慕白没说,惊风倒是一字不差地替他重复了一遍:“王妃,苏大人刚刚说,王爷怎么不管管他们?”
这下好了,不止薛风演,连唐御初和云展都各自搬了把凳子跑来看好戏了。
难得可以看苏慕白这头老狐狸吃亏,走过路过都不能错过!
沈千尘也坐下了,理直气壮地指了指案头那些公文,道:“王爷忙啊!”
要是苏慕白愿意把这些公文全都处置了,沈千尘还巴不得呢,她就可以带王爷没事逗猫遛马了。
苏慕白默默地去看顾玦。
从王妃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们王爷显然就没心思看什么公文了,目光都在王妃的身上。
反正,王爷也不可能帮自己,自己是斗不过王妃的。
苏慕白很坦然、全不扭捏地认了怂,拱了拱手道:“我错了。”
云展、唐御初、薛风演三人闷笑不已,同时对苏慕白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苏狐狸就是端得起架子,放得下身段。
高!
不过,大概除了王爷,也就王妃能让他这样了。
唐御初拍了拍云展的肩膀,对着他挤眉弄眼,意思是,学着点。
沈千尘卖乖地对着顾玦笑,笑容中毫不掩饰的炫耀,似在说,我厉害吧?
厉害。顾玦扬唇笑,很习惯地接过她手里的那个小花篮放在一边,然后再把沈千尘的手拉过来,在他身旁坐下,把一盅还没喝的茶盅也递给了她。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很自然,很熟稔,很顺手,让人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他也是这么对待沈千尘的。
云展莫名地想到了父亲云策与嫡母云夫人,那是一对与王爷王妃迥然不同的一对夫妇,不,应该说,王爷王妃本来就是不同的,与这京城的很多很多夫妻不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应该是这样的,夫妻之间不由第三者插足,也不会有他这样的庶子,从小在夹缝中艰难生存……
云展一不小心就有些魂飞天外,回过神来时,就听苏慕白在说禁军三大营和上十二卫的事。
先帝顾琅驾崩那日,他们发动了玄甲军逼宫,当时没打算造反,也没打算让顾玦登基,那会儿,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逼顾琅退位,令太子顾南谨登基。
那之后,他们所有人都会随顾玦回北地,在北地管好他们的一亩三分地。
所以,他们只是暂时控制了禁军三大营和上十二卫,目的是维稳,别再闹出事端就好。
但是现在,顾玦要登基了,既然要掌政权,但首先就要掌军权,要禁军三大营和上十二卫都牢牢把控在手心。
因为康鸿达被定了死罪,几十万禁军现在群龙无首,所以,顾玦直接把苏慕白调去任京营总督,代了康鸿达的位置。
此时,苏慕白正在禀禁军三大营的人数:“……神枢营三万人,神机营两万人,五军营包含当日拿下的俘虏还有四万人。”
顾玦动了动眉梢,右手食指的指节曲起,随意地在案头叩了两下。
他的这个小动作让沈千尘、云展、唐御初等人也意识到哪里不对。
在最近的这段日子来,为了了解朝政,顾玦看了不少近几年的折子,他记得在其中几道折子上提到过禁军的人数,军籍上可远远不止这个数。
三大营尚且如此,那么上十二卫的人数呢?
顾玦眯了眯眼,用很平淡却又笃定的口吻问道:“吃空饷?”
历朝历代,军中都免不了吃空饷这个问题,各地卫所如是,在京的禁军如是。
大齐朝已经有百年的历史,顾玦也早知道军中有这个问题,但从前,他能管好的也就是北地军,直到如今,才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权力肃一肃大齐军队的风气。
“是。”苏慕白点头应了,儒雅的面庞上透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目前统计下来,禁军三大营的人数比军籍上少了一半。”这一刻,他身上身为武将的锐气,根本就不是脸上这张儒雅的面具可以掩盖的。
吃空饷这个问题的源头是统兵之将为了冒支军饷,才虚报名额,可“有籍无人”的比例竟然到达了一半,不得不说,问题严重的程度超出了顾玦与苏慕白的预料。
唐御初往嘴里扔了一颗椒盐花生米,随口插了一句:“康鸿达还真是够‘胆大心细’的!”
薛风演摸了摸鼻子,与唐御初交换了一个戏谑的眼神,玩笑道:“那我们岂不是还该谢谢他?”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康鸿达作为京营总督,不可能不知情,却纵容、贪婪至此,军队虚空,结果只会导致大齐的国防虚弱不堪。
这下,众人都明白了,难怪先前在歼灭了六万五军营将士后,后续禁军虽然有过几次反攻,但都是小规模的,根本就掀不起什么浪花来,更成不了气候。
一开始,苏慕白还以为对方还有什么大招没使出来,等了几天没动静,又以为也许是因为康鸿达被拿下以致群龙无首,禁军将士的心不齐,调兵遣将不够及时,才会大败。
现在,他们再一想,全都恍然大悟了。
禁军的实际人数比军籍少了一半,所以,到了真正需要用兵的时候,反而调不出大部队来,才会导致玄甲军这一次逼宫进行得这么顺利。
到后来,先帝顾琅驾崩的消息也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呵。”苏慕白似乎觉得唐御初和薛风演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淡淡地斜了二人一眼,带着几分蔑视,就差明目张胆地说,两个头脑简单的大老粗!
连旁边在喝茶的沈千尘都闲闲地给薛、唐两人丢了一个“你们也动动脑子吧”的眼神。
于是,薛风演默默地找唐御初讨了一颗花生米,两个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是云展若有所思。
苏慕白接着道:“王爷,这件事怕是牵扯会很大。”
能吃这么多的空饷,肯定不止康鸿达一个人的问题,毕竟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又不是东北、西北那等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所以,这件事应该是上上下下,逐级地层层剥削,用巨大的利益堵住了相关人士的嘴。
“若是牵扯出来,朝上怕是会有动荡。”
苏慕白的神情与声音中都是罕见的郑重,抿紧了薄唇。
要是禁军三大营与上十二卫的大半将领都吃了空饷,那他们一旦出手,军中必会动荡不安,本来王爷又是刚刚上位,如果同时对文臣武将出手,难免会令根基不稳,还会导致人心惶惶,甚至有人会以讹传讹地认为王爷是在借题发挥而已。
空气随着苏慕白的这一句句凝结了起来。
其他人只是在想半个月前的逼宫,而沈千尘却是忍不住联想到了前世:
前世,当她与秦曜挥兵东进,逼宫皇城时,军中吃空饷的问题更严重,从在京禁军到各个卫所,都在吃空饷,大齐已经摇摇欲坠……
前世,他们夺下的这个大齐是个比现在更满目苍夷的大齐,需要用更多更多的时间让这片江山休养生息……
沈千尘垂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直到她感觉到某人温热的指尖抚上她的眉心,抚平上面的褶皱。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388君强(七更)
顾玦的动作太温柔,似在说,没什么好愁的。
沈千尘下意识地对着他甜甜一笑,又乖又软,眼里只剩下了他。
唐御初、薛风演和云展三人都觉得没眼看了,凑在一起吃花生米。
顾玦往沈千尘嘴里塞了一颗松仁糖,让她专心吃糖,别想那些有的,同时对苏慕白道:“苏慕白,你先把三大营与上十二卫全数梳理一遍,叫上兵部一起。”
顾玦当然知道苏慕白在想什么,依然云淡风轻。
苏慕白立刻领命:“是,王爷。”
总之,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些人暗地里吃了多少空饷梳理出来。
“云展,你也来。”苏慕白招呼了云展一声,意思是让云展给他帮忙,却是没理会唐御初、薛风演这两个对政治毫无敏锐度的朽木。
唐御初、薛风演对着云展投以同情的目光,只见云展垂死挣扎地提议道:“老苏,这事我不适合,我就是个带兵的……我看老裴挺合适的……”
“要不,你把唐御初和薛风演也叫上,人多好办事……”
云展嘟嘟囔囔地说着,没说上几句,人已经被苏慕白给拖出了乾清宫。
唐御初、薛风演还怕苏慕白又回头惦记上他们,赶紧从别的门溜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云展,”一出去,苏慕白就停在了檐下,转头对上云展的眼眸,脸色一正,一本正经地训道,“现在王爷都要登基了,我们都是王府的旧人,你在王爷的面前这样喧闹,岂不是让人觉得王爷不能服众?”
苏慕白老早想说说这些兵油子了,也就是他最近实在是太忙,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谁说的?”云展倒是不以为然,拍了拍苏慕白的肩膀,“王爷能不能服众,还要别人说?”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我们从北地到京城,什么事没见识过,惧过谁?!”
“现在王爷要登基了,你怎么就变成前怕狼后怕虎的?”
云展神情豁达地说道,心里觉得苏慕白这家伙聪明是聪明,就是多思多虑。
这人啊,想得太多了,有时候就会走偏,就像当初先帝给王爷与王妃赐婚的事,本来苏慕白可以摊开跟他们说的,却非要藏着掖着,把所有人包括王爷都算计了进去!
苏慕白:“……”
苏慕白略带愕然地看着云展,凝眸看了他半晌。
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冠的层层过滤,在他俊美如画的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衬得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云展眸色安然,笑着挑眉:“我们的王爷总不可能成了一个被朝臣挟制住的君主吧。”
“我说你刚刚对着王爷忧心忡忡的样子,是不是担心,万一对禁军将领进行大梳理,让朝堂动荡怎么办?”
苏慕白被云展一句句堵得哑然无声,他一向自诩聪明,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云展用言语逼到这个地步。
云展突然又抬手,随手掸去了飘在苏慕白肩头的一片叶子,笑道:“王爷是有兵权的啊。”
“怎么?你曾经率一万北地军突袭赤狄十万大军,然后诱敌深入,如今这安稳日子才过了几天,连一个小小的禁军都拿捏不住了?”
“你是觉得自己还不如康鸿达?”
云展的脸上始终笑眯眯的,字字句句皆是浑厚有力。
苏慕白:“……”
这要是平时,云展敢拿康鸿达跟自己比,苏慕白早就几个眼刀子射过去了,非得在心里记上这笔账不可。
但今天,他心头却生不出怒意,反而有种自打嘴巴的微妙感觉,心潮翻涌:云展这小子经了云家闹的这一出,倒是有几分浴火重生的味道。
周围静了下来,云展悠闲地负手,微微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仰望远方。
他没再说话,陪着苏慕白一起站在原地,一个看着碧蓝的天空,一个看着摇曳的树冠。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放缓,暖暖的春风拂过衣摆,拂起流水般的弧度。
苏慕白微微勾起了唇,忽然间就醍醐灌顶了。
他看似文弱,但终究并非真的文弱,是一个历经沙场、披荆斩棘的将军,最擅长的就是从一场或成功或失败的战役中吸取经验,争取在下次战役中以更小的代价、更快的速度来赢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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