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顾玦相貌俊美,五官如刀刻般深邃,气质高贵清冷,因为多年征战沙场,即便不言不语,浑身就有种冷然的气势。
此刻他微微垂眸,那长翘的乌睫将他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半掩,倒是让他少了几分锐气,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不少。
等到王爷这趟出门回来后,她就可以给王爷动刀了……
想着,楚千尘眸子更亮,这时,顾玦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眸看向楚千尘,正对上她的凤眸。
两人目光对视,楚千尘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好喝吗?”
风拂过湖面从窗户吹进屋子里,湖面潋滟的水光映在楚千尘的面庞上,一双明眸,莹莹生辉。
微风习习,吹皱一湖静水,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一圈圈地朝四周蔓延开去。
顾玦的唇角翘了一翘,“好喝。”
“那我下次再给你做一些。”楚千尘更高兴了,小脸微歪,笑吟吟地自夸道,“我做的玫瑰清露和外面卖的那些可不一样。”
“自是不一样的。”顾玦笑道,心情显然不错。
这两人明明只是在闲话家常而已,却莫名地透着一种旁若无人的感觉。
就是刚刚奉茶的小厮也看出来了,顾玦待楚千尘有些“不一样”。
秦曜注意到小厮若有所思的神色,扯了下他的袖子,对着他挤眉弄眼,意思是,是吧是吧?
小厮突然推动秦曜的轮椅,道:“王爷,秦世子说闷,我带他出去吹吹风……”
“我……”秦曜还想说什么,嘴巴就被人捂上了。
他的轮椅被人强势地推出了水阁。
楚千尘没在意,秦曜这人和上一世一点都不一样,现在的他说是风就是雨的,毛躁得很。
窗外,荷叶与荷花随风摇曳,一颗晶莹的水珠也随之在碧绿的荷叶上来回滚动。
这是在寻常不过的景致,可在楚千尘眼里,却是她最怀念、最喜欢的地方。
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就放松了下来。
人一放松,倦意就上来了,她一不小心就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困了?”顾玦瞧小丫头困得跟只猫儿似的,就问了一句。
楚千尘生怕顾玦赶她回去睡觉,毅然摇头道:“不困。”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两个字说得有点像在撒娇。
她立即就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王爷,你送我的女真弓真的好用极了!”
说着,她来劲了,把她那日在云庭阁把楚云逸杀了个落花流水的事说了一遍,那美滋滋的小脸就差直说,她厉害吧!
顾玦就顺着她的意夸了:“你在射箭上很有天赋。”
她学射箭不久,能达到现在的造诣,不仅需要反复的练习,还需要天赋。
这丫头不仅天资过人,而且是个静得下心的人。
“我也觉得,”楚千尘美美地笑了,半点也没谦虚地接受了,“我很勤勉的,每天都有练箭。”
她就近拈了一块菱粉糕,咬了第一口,就吃出来了,唇角弯起。
这是王府的大厨田砌的手艺,而且,他还为了配合王爷的口味少放了三分糖。
这熟悉的味道让她愉快极了,那满足的样子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似的,连顾玦也被她感染,忍不住也吃了一块。
顾玦一边吃,一边看着少女笑盈盈的面庞,突然想起前几天云展曾惋惜地说,楚千尘生在永定侯府真是可惜了。
以楚千尘的惊才绝艳,本来可以大放异彩,本来不需要在侯府这泥潭中过得这般憋屈……
曾经顾玦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在他与楚千尘一次次的相处中,他的想法又渐渐地变了:对于楚千尘,这种惋惜大可不必。
惋惜是一种居高而下的怜悯。
她很好,所以不需要别人的惋惜。
见顾玦一直看着她,楚千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以为是脸上沾了糕点的残渣。
顾玦自是把这一幕收入眼内,低低地一笑,“你喜欢吃,我让人给你备两碟带回去吧。”
楚千尘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直点头。
于是乎,当楚千尘从宸王府离开时,手里多了一个装着菱粉糕的食盒。
当晚,顾玦和秦曜就悄悄地离开了京城,没有惊动任何人。
楚千尘当然是知道的,一下子就变得蔫蔫的,整个人就提不起劲来,除了每三天照旧以神医的身份去一趟宸王府外,其余时间就闲了下来。
她每天都躲在屋子里处理顾玦寻来的那些药材,发现其中一味药没炮制过。这药材炮制得好,可以增强药效,便于入药。这味药十分珍贵罕见,她不方心让别人来炮制,干脆就亲力亲为,去毛、晒干、切制、炮炙……
沈氏看她成天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让楚云沐下了课就来找她,说是让她指点楚云沐的功课。
楚云沐还从来没见过炮制药材,做完了功课,就常常趴在桌子边盯着楚千尘的一举一动,看得兴致勃勃,连沈氏都不得不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只有楚千尘制得住楚云沐这混世大魔王。
从五月进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烈日灼灼。
六月初二,楚千尘又出门去了一趟济世堂,没曾想,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她了。
迦楼就坐在窗边,双眸微垂,一手不紧不慢地捻动着手里的佛珠串。
连这医馆的前堂似乎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庄重肃穆起来,济世堂的人更是下意识地放轻了手脚,生怕惊动了他。
迦楼的身旁站着两个随从,其中一个正是多摩。
楚千尘自是认得多摩,眼睛亮了起来,心跳更是砰砰加快:多摩从昊国回来了,也就说……
迦楼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睁开了眼,朝楚千尘看了过来。
楚千尘缓步走到了他跟前,迦楼对着多摩做了一个手势道:“七星草,我带来了。”
迦楼抬手时,楚千尘的目光扫过他洁白如雪的袖子,瞟到袖口几点血迹,怔了怔。
多摩捧着一个匣子上前,打开了盖子,让楚千尘验货。
虽然楚千尘从未见过七星草的实物,但是她在医书上见过关于它的图与描述,七星草每叶有七星,所以得此名,气如兰,味甜。
楚千尘看了看,又闻了闻,笑了。
她可以确定着匣子里的草药就是七星草!
“多谢法师。”楚千尘如获至宝地亲自收起了七星草,谢过了对方。
乌诃迦楼果然名不虚传,如王爷所说,是个重诺之人。
迦楼含笑道:“姑娘多礼,这是应当的。”
迦楼的神情与语调让人如沐春风。
那温润的气质不带丝毫的侵略性,谈笑间,让人心生好感,无论是他的随从,还是济世堂的人对上他时,言行举止都会下意识地带上几分恭敬。
楚千尘刚得了七星草,着急回去制药,打算告辞,却听迦楼先一步开口道:“姑娘请留步,我还有一事请姑娘帮忙。”
楚千尘便停了下来,道:“法师请说。”
这时,一个细微虚弱的声音响起:“喵呜……”
迦楼身后的青衣少年拎着一个竹篮上前了两步,那篮子里躺着一只四蹄雪白的黑猫,最多才两个多月大,蜷成一团,一双碧绿的眼睛可怜兮兮。
它虚弱地又叫了一声:“喵呜。”
楚千尘的鼻尖动了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视线又在迦楼袖口的血迹上掠过。她算是知道这是从哪里沾来的了。
“它受伤了?”楚千尘问道。
迦楼接过了那个竹篮,放在桌上,解释道:“我们在前面一条街上捡的猫,它的后腿被马车压断了,一时也看不出还有没有别的内伤。”
楚千尘摸了摸猫儿那扭曲的右后腿,心中就有数了,吩咐琥珀道:“它的腿断了,需要接骨,去准备一下。”
琥珀赶紧去做准备,不一会儿,麻沸散、火烛、清水、刀具、九续膏等等就都备好了。
“麻沸散。”楚千尘一伸手,琥珀就默契地把吸了麻沸散的芦苇管递了过来。
楚千尘一手拿着芦苇管,一手去掰小奶猫的嘴。
然而,原本还可怜兮兮的小奶猫突然就伸出利爪朝楚千尘的手拍来。
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迅如电隔在楚千尘与猫儿之间,他的手背被猫爪挠了一下,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迦楼并不在意,道:“我来按住它。”
他把佛珠串交给了青衣小厮,两手按住小奶猫的四肢。
“呜呜……”肚皮朝天的小奶猫发出可怜兮兮的叫声,抖得就跟风雨中的残叶似的。
楚千尘小心翼翼地喂小家伙吃了麻沸散,这只猫实在太小了,她不敢多喂,只能一滴滴地往它嘴里喂。
小奶猫的叫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须臾就不再挣扎了,只有一双碧眼还半张半阖,朦朦胧胧的。
“剪子。”楚千尘从琥珀手里接过剪子,亲自给小奶猫剪去伤腿附近的长毛,以干净的湿布擦去它身上干涸的血迹和尘土。
她的动作轻巧小心,神情专注,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只小猫身上,仿佛在她眼里,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迦楼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与楚千尘也不过是几面之缘,但这位姑娘已经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无论是她出神入化的医术与箭术,还是她对上大齐皇帝、太子时的从容不迫,以及她去驿馆找他谈条件时的杀伐决断,还有此刻……
佛曰:世间万物皆有灵,万事皆有因果。
他这趟来大齐能遇上她,也许冥冥中也自有因果。
前堂里,静悄悄的。
对于楚千尘来说,治疗一个猫儿再简单不过了,她前世也是从治疗小动物以及人的一些小病小痛开始她的习医之路。
短短一炷香功夫,楚千尘就给这只小奶猫接好了伤骨,又包好了药。
麻沸散的药效还没过,小奶猫还是蔫蔫的,晕晕的,一动不动,仿佛被蹂躏了一番似的。
楚千尘在它头上揉了两下,才去净了手,道:“法师,它这伤只上一次药是不够的,要养上十天半个月,这段时间它的腿都不能乱动,不如把它给我吧?”
琥珀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姑娘的意思是要养这只猫?
迦楼的眉头微微一动,目光愈发温润,同样有些意外。
“那就劳烦姑娘了。”迦楼微笑着施了个佛礼,“看来它与姑娘有缘。”
楚千尘伸出手指在小猫的鼻尖刮了一下,“你给它取名了没?”
“不曾。”迦楼也去净手,他手背上被猫抓的伤口还没愈合,水盆里多了一丝血丝。
虽然这只是小伤,其实不用涂药膏,但是楚千尘想着这猫现在是自己的猫了,她的猫抓了人,她当然是要负责的。
楚千尘只是一个眼色,琥珀就明白了,动作娴熟地摸出一个白底蓝花的小瓷罐。
楚千尘指了指迦楼的手背道:“这药膏一日涂两次,涂上三天就好了。”
虽然迦楼看着和善得很,可琥珀对他有种莫名的敬畏,她把十全膏给了多摩,特意补充了一句:“保管不留疤。”
多摩:“……”
大男人手背上留个疤算什么,就是脸上留疤,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多摩看了迦楼一眼,还是把小瓷罐收下了。这位姑娘给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好东西!
既然事了了,迦楼就带着两个随从告辞了。
从济世堂出来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朝斜对面的一条巷子看了一眼。
多摩和青衣少年也察觉了什么,目光如剑地也望了过去。
狭窄的巷子里乍一看空荡荡的。
多摩低声道:“有人盯着我们……”
迦楼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转身离开了。
多摩又朝那巷子望了一眼,轻蔑地嘀咕道:“大齐皇帝还真是小家子气!”
诚如迦楼一行人猜测的,一直有人暗中盯着济世堂,迦楼来过济世堂的消息不消一刻钟就传到了宫中的皇帝耳中。
“……皇上,乌诃迦楼刚去济世堂见了那位神医,他在里面呆了近半个时辰,锦衣卫不敢靠近,所以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锦衣卫指挥使陆思骥对着皇帝禀道。
皇帝坐在御案后,面沉如水,一手慢慢地转着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一言不发。
这几天,盯着宸王府的锦衣卫每隔三天就看到神医进府,每一次神医都要一个多时辰才从王府出来。
宸王府最近闭门谢客,顾玦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过门了。
事有反常必有妖。
皇帝突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窗前,望着宸王府的方向。
顾玦刚回京时,一直躲在王府闭门不出,对自己的宣召也是置之不理。但是从四月中旬起,顾玦就会时不时地去一些茶馆酒楼小坐,还去过几趟元清观,再后来为了秦曜的事,他也上了朝。
现在他又突然闭门不出,神医又屡次登门,肯定是顾玦的病又重了。
这时,陆思骥察言观色地又道:“皇上,乌诃迦楼见那位神医会不会是为了打探宸王的病情?”
皇帝依旧没说话,他也是这么想的。
前几天,迦楼才刚去过宸王府,足足呆了两个时辰才出来,他到底和顾玦谈了些什么呢?!
这件事就像是皇帝的一个心病,这些天一直让皇帝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皇帝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冷声斥道:“这些昊国人真不知礼数,来了大齐,居然先去拜访顾玦!”
皇帝似乎完全没想起是他不愿见南昊使臣,陆思骥自然也不会提醒皇帝这一点,他只是垂着头,站在皇帝后方。
对于乌诃迦楼,皇帝的心情太复杂了,既怕顾玦和乌诃迦楼勾结在一起,又怕乌诃迦楼知道顾玦重病,会不会因此起了什么心思……
御书房里,静了片刻。
直到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查到那个神医的身份?”
陆思骥的头伏得更低了,“还是没查到,宸王府的人太奸诈了。”也太嚣张了!
“没用!”皇帝更怒,脸色铁青,觉得锦衣卫真是做什么都不成,“你们锦衣卫是怎么办事的,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陆思骥心里委屈啊,连皇帝都拿宸王没办法,更别说是他们了。那神医背后有宸王撑腰,就是他们派人去济世堂直接拿人,也要看宸王府同不同意。
陆思骥是一个字也不敢吭,只能由着皇帝发泄他心头的抑郁。
皇帝越骂越觉得没劲,骂了一通后,把陆思骥给赶走了。
皇帝一个人关在御书房里生闷气,烦躁地来回走动着。
他一会儿想让倪公公宣乌诃迦楼,一会儿又改变主意,觉得他在乌诃迦楼见了顾玦后,再宣召他,难免让人以为他怕了南昊和顾玦。
中间,几个内阁大臣也来求见过皇帝,可皇帝根本无心理会朝政,把他们全部都打发了。
一个多时辰后,倪公公惶惶地来请示道:“皇上……”
“朕不是说不见吗?”皇帝不耐地打断了他,不怒自威。
倪公公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玄净道长求见。”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105生机
一听玄净道长来了,皇帝的脸色稍缓,改口道:“快请道长进来。”
倪公公松了口气,连忙亲自去把玄净给迎了进来。
玄净还是穿着一袭朴素的玄色道袍,头发以一支竹簪簪起,宽大的衣摆随着他的步履轻轻摆动着,一派仙风道骨。
玄净手里捧着一个红木雕花匣子,先给皇帝行了礼,然后就把那匣子呈了上去,“皇上,第一炉九重丹练好了,贫道特来呈给皇上。”
皇帝的眼睛一亮,目露异彩,快快呈上来。
倪公公接过那匣子,呈到皇帝跟前,匣子一开,屋子里立刻多了一股似檀香又似竹香的气味。
皇帝只是闻了闻,就觉得精神一振。
玄净一甩拂尘,笑着提议道:“皇上,不如您现在服药,由贫道为您护法可好?”
这个提议正合皇帝心意,忙让人给玄净道长赐座。
倪公公让人给皇帝取了一杯温水来,取了一颗大红色的九重丹给皇帝,皇帝就水吞服,然后闭目坐在窗边。
玄净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银白拂尘垂在一侧,也是双眸紧闭,瞧着庄严神圣。
倪公公敛气屏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惊扰了皇帝。
须臾,皇帝就觉得身子越来越热,额角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倪公公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帝,也不敢给皇帝擦汗。
终于,半盏茶后,皇帝睁开了眼,眼眸中神采焕发,仿佛又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道长真是仙人!”皇帝心情大好,连连赞道,“自从吃了九还金丹,朕的身体就越来越好,精力也越来越旺盛,仿佛回到了二十岁时。”
“这九重丹更是不同凡响,朕现在才知道何为洗髓易筋,脱胎换骨!”
皇帝只觉得浑身畅快,方才的疲惫、郁结全都一扫而空。
玄净也睁开了眼,依旧盘腿坐在蒲团上,不骄不躁,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味道。
“皇上谬赞了。”玄净笑道,“道法自然,是皇上您有仙缘。”
皇帝只觉得玄净说得句句妥帖,让他的心情更为舒畅。
倪公公这才放心地给皇帝擦了额头的汗,又给皇帝和玄净都上了茶。
皇帝喝了口茶,话题就转到了顾玦身上,“道长,顾玦的病到底怎么样?”
玄净从袖中摸出一个古朴的龟壳以及六枚铜钱,不卑不亢地淡声道:“皇上,且容贫道卜一卦。”
他将那六枚铜钱放入那棕褐色的龟壳中,然后以右手封口,闭上眼高举起龟壳,轻缓地摇晃着。
铜钱敲击龟壳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御书房中。
玄净将龟壳摇了四五下后,就将里面的那些铜钱轻轻倒出……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皇帝和倪公公皆是盯着玄净每一个动作。
只听那窗外有几只雀鸟扑棱着翅膀飞过,彼此嬉戏。
玄净看着那几个铜钱,喃喃自语着:“需卦,天水卦象,路有坎坷……六四爻又称血爻,血光之灾……以等待转机。”
须臾,玄净抬起头来,神情庄重地说道:“皇上,宸王重病,九死一生,乃‘绝处逢生’之相。”
他高深莫测地捋着胡须,眸底掠过一道精光。
他也是无意中知道宸王府的人在江南寻名医的事,为了博取皇帝的信任,假借卦象说了出来。为此,皇帝对他更为信重,屡屡招他进宫,还让他开炉炼丹。
皇帝面色一凝,觉得玄净算得太准了。
顾玦病重,济世堂那个神医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照理说,她应该是治不好顾玦的,可万一如卦象所说,让顾玦“九死一生”了呢。
皇帝重重地把茶盅往茶几上一放,那撞击声吓得倪公公心肝一跳,手里的拂尘都差点没脱手。
皇帝心里不痛快极了:这个顾玦命怎么这么好,血爻这样的血光之灾都死不了,还要继续碍他的眼,挡他的道!
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冷了下来。
玄净拈了拈须,又俯首去看卦象,似是迟疑道:“不过……”
“不过什么?”皇帝急了,连忙追问道。
“依这卦象,宸王正处生死存亡时刻,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一线生机即灭……”玄净模棱两可地把话给说全了。
皇帝眯了眯那双锐眼,凝神思索着玄净话里的意思,心里默念着: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一线生机即灭……
玄净道长见皇帝沉默,高深莫测地又说了一句:“人的命格都是天注定的,一切自有定数……”
皇帝目光一凛。
天注定的?!他是天子,自可逆天而行!
命格天注定?!他非要削弱顾玦的命格不可……
等等,削弱命格!
皇帝想到了什么,正想再问玄净,就在这时,湘妃帘被人打起,一个青衣小內侍进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帝立刻猜出了什么,脸色更难看了,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玄净很会看脸色,识趣地告退了:“皇上还有政务,贫道就不叨扰皇上了。”
青衣小內侍这才禀道:“皇上,宸王殿下不肯来。”
他咽了咽口水,垂下了头。他根本就没见到宸王,宸王府的人用一句“不来”就把他给打发了。
皇帝更恼了,双拳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感觉似有一条怒龙在胸口咆哮着,翻滚着。
这两个多月来,他宣了顾玦一次又一次,顾玦就没理过他,完全没把他这大祁皇帝放在眼里。
他要亲自去!
“摆驾宸王府!”皇帝怒道,从御书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可还走没到乾清门,皇帝又改变了主意,压下了心头的不快。
“去钟粹宫!”皇帝临时改了方向,又去楚贵妃的钟粹宫。
皇帝已经许久没来钟粹宫了,楚贵妃喜出望外,忙不迭又往鬓发间多插了一支五凤朝阳珠钗,揽镜自怜了一番,这才去迎圣驾。
皇帝的到来令得整个钟粹宫都喜气洋洋,宫女內侍们全都忙忙碌碌,有的上茶水瓜果点心,有的往东偏殿又加了冰盆,有的给他们打扇……
皇帝浅啜了口茶后,就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前些日子,朕在御花园看到南昭带着你娘家两个侄女……”
楚贵妃心念一动,眼睫颤了颤,“那日臣妾的大嫂带着两个侄女进宫探望臣妾,臣妾就让二皇子带她们去御花园赏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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