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但是,从那个时候起,沈氏的心里就落了一根刺。
偶尔,她心头会呼之欲出地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是她每每都把它按捺了下去,对自己说,楚云沐是楚千凰的亲弟弟,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现在,因为俞嬷嬷的死,这根刺也在沈氏心口越扎越深了。
这段日子,她时常做一个梦。
梦中的自己行走于一片暗无天日的浓雾之中,连她的眼睛都似被人蒙了一层纱似的看不清。
她在迷雾中只能不断地往前走,偶尔夜风会送来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她耐着性子往前走,好不容易,前方似乎隐约看到一丝光……
当她感觉自己只差一点点地就能走出迷雾时,她就突然醒了。
那种感觉就像此时此刻,似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头闪过,似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
“夫人,二姑娘来了!”
大丫鬟冬梅的声音在帘子外响起,沈氏猛地打了个激灵,又回过神来。
陈嬷嬷替沈氏应了一声,冬梅就把楚千尘领进了东次间,跟在她们身后还有那个来自寿宁宫的兰若姑姑。
与此同时,又有小丫鬟去把励小公公给请了过来。
励小公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要不是太子妃早有指示让他务必要把请帖送到未来的宸王妃手里,他早就丢下帖子走人了。
走入东次间后,励小公公翻脸像翻书似的换上了一张讨喜的笑脸,看得正院的小丫鬟佩服不已,暗道不愧是宫里来的公公。
“见过侯夫人,见过楚二姑娘。”
励小公公恭恭敬敬对着沈氏与楚千尘作揖行礼,又摸出了那张早已备好的杏黄色帖子,“太子妃命小人送这张请帖给楚二姑娘,请姑娘三日后进宫去芙蓉园赴宴。”
“姑娘也不必太隆重了,去的都是些年纪差不多的公子姑娘,届时也就是打打马球,赏赏花而已。”励小公公笑呵呵地说了一番,也是提醒楚千尘事先准备好骑装。
楚千尘乖乖巧巧地抿唇一笑,含笑道:“劳烦公公了。”
她示意兰若过去接过了那份帖子。
她是想出门走走,自从皇帝的这道赐婚圣旨下了以后,除了每隔两三天以神医的身份去宸王府做做样子外,她几乎都没怎么出过门,能出去散散心也好。
而且……
楚千尘眸底掠过一道异常明亮的光芒。
虽然励小公公只说那些公子贵女会赴宴,没提乌诃迦楼也会去,但是楚千尘的消息比沈氏灵通一点,她有宸王府的眼线,提前就已经听薛风演说了太子顾南谨也邀请了乌诃迦楼的事。
如果太子顾南谨只是想邀人一起打马球、赏花,那就没必要特意邀请乌诃迦楼了。十有八九太子的真正目标是迦楼吧。
王爷上一次就说过,乌诃迦楼此人聪慧绝顶,是个见微知著的不世奇才。
能得王爷这等夸奖的人这世上屈指可数,迦楼如今还留在京城,八成是为了王爷。
虽然楚千尘从来没与对方明言过,但是她看得出来,也许迦楼早就猜出来了,那个七星草是给王爷的。
可即便如此,这个人还是如约把七星草给了她。
楚千尘思忖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始终是温温婉婉,柔柔顺顺,绵软得好似一只可爱又无害的白兔。
她甚至没问兰若要那张帖子,帖子就一直抓在了兰若的手里。
励小公公对所见所闻相当满意,又揖了揖手,“小人还要回去向太子妃复命,就先告辞了。”
沈氏正想让陈嬷嬷帮着送客,励小公公却是抢前先一步,又道:“兰若姑姑,太后娘娘还有些话要叮嘱姑姑,就劳烦姑姑送送我了。”
他光明正大地就要把兰若叫走,沈氏皱了皱眉,心里不太痛快。
楚千尘转头看向了旁边不苟言笑的兰若,温柔地说道:“兰若姑姑,你就送送公公吧。”
“是,姑娘。”兰若规规矩矩地应了,捏着请帖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用力,可脸上那张严肃的面具依旧戴得稳稳的。
她们这些能在宫里混到这个位置的,要是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恐怕早惧死了一千一万次了。
她自认已经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老妖精了,却还是……
迎上楚千尘清亮如月光的凤眸,兰若心里打了个寒战:这根本就是修成了九条尾巴的狐狸精吧!
兰若毕恭毕敬地送了励小公公出了正院,后方还跟着两个侯府的小丫鬟。
励小公公一路走,一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的庭院与下人,心里至少挑出了二三十处不是。再回想今日来侯府中的种种,对于永定侯府越发不屑。
待四下没有旁人时,励小公公才压低声音道:“我瞧着楚二姑娘性子温和,是个好相与的,你服侍了她也好几天了,觉得她如何?”
他说话的同时,两只灰扑扑的麻雀从后方振翅飞过,翅膀拍过几丛灌木,引来一阵“簌簌”的响动。
兰若吓了一跳,回首望了一眼,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某处阴暗的地方盯着自己似的。
“姑娘确实性子好。”她小声地说道,神情麻木。
励小公公没注意兰若的神色,一边听,一边往前走,再问:“楚二姑娘规矩学得怎么样了?太后娘娘说了,你也不太心急了,慢慢教。”
他似是担心在侯府隔墙有耳,问起话来也委婉得很。
兰若自是明白的,全都捡对方想听的话说:“姑娘学得很好,也一直感念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的恩德。”
励小公公彻底放心了,心道:看来兰若果然是把人给调教好了,也是,那等子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只需要稍微震慑一下,为了楚家,她也不敢折腾出什么幺蛾子的。
“那就好。”励小公公笑容满面地说道,“那我就回去禀了太后娘娘了。”
兰若把人送到了仪门处,励小公公春风得意地走了,而兰若又返回了正院,楚千尘正在与沈氏道家常,那笑吟吟的样子与她此前那寡言柔顺的模样判若两人。
当兰若进屋时,楚千尘抬眼朝她扫了一眼。
她这一眼漫不经意,却是把兰若看得猛地打了个哆嗦,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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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142较劲
沈氏:“……”
要不是知情,沈氏几乎要以为兰若是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
兰若走到距离楚千尘三步的地方停下,老老实实地把励小公公问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嬷嬷心里感慨地想着:他们这位二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这才几天,就把这位兰若姑姑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楚千尘一个字也没说,恍若未闻地继续和沈氏说着话:“……母亲不用特意给我备马了。”
“好,那马就不备了。”沈氏含笑道,“我这里正好有两套年轻时没穿过的骑装,待会儿让针线房拿去改改,应该一两天就能改完。你打马球时穿正合适。”
“劳烦母亲了。”楚千尘乖乖巧巧地说道。
沈氏想说她也太客气了,可是才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外面的一个童音打断了:“马球?!”
刚刚下学的楚云沐好似一阵风似的,嘴里叽叽喳喳地说道:“楚千尘,我也要去打马球!”
楚云沐来劲了,一会儿缠着楚千尘,一会儿缠着沈氏,兴致勃勃。
进屋的不仅是楚云沐,还有顾之颜,她是来找楚千尘的,方才恰好在院子口遇上了楚云沐。
不过,小姑娘走路的姿态可比风风火火的楚云沐要优雅多了。
沈氏本来是想用楚云沐要去族学念书为由不准他去的,可当她看到顾之颜期待的眼眸时,又蓦地改了主意。
顾之颜自从得了失神症后,就把自己封闭了起来,鲜少要求什么。
沈氏微微一笑,问她:“七娘,你想不想去?”
楚云沐是个机灵鬼,闻言,眼睛一亮,知道这事有戏了,忙道:“七娘……表姐,你也想去对不对?”
他拉住顾之颜的袖口扯了扯,仰着漂亮的小脸期待地注视着她。
楚千尘但笑不语,也看着顾之颜。
顾之颜垂着小脸,绞着自己的手指头,把手指扭出古怪的形状。
好一会儿,她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娘,我可以和表姐一起去打马球对不对?”楚云沐乐坏了,小脸放光。
沈氏没有直接应下,又对楚云沐说道:“沐哥儿,你是男孩子,出去要照顾你两个姐姐。”
楚云沐闻言更高兴了,觉得自己是被寄予厚望的男子汉,肩负重任。
他骄傲地挺了挺胸,拍拍胸膛道:“娘,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找二姐和表姐的。”
沈氏揉了揉他的头,“那我们说定了?”
沈氏让楚云沐一起去打马球,主要是为了让他陪着顾之颜。
顾之颜在侯府住了几天了,沈氏也看出来了,外甥女因为当初被拐时受了罪,所以畏惧大人,但是对于比她小的楚云沐与小黑猫,她就放松多了,明显会做出更多的回应。
楚云沐忍耐着没躲,用力地直点头:“嗯!”
接下来,楚云沐叽叽喳喳地问起打马球的事,顾之颜就坐在一边乖巧地听着。
这一幕乍看着温馨极了,仿佛一家人似的,看得顾之颜的乳娘眼眶都有些发酸。
这些天,她亲眼看着自家县主一天天地好起来,虽然进步缓慢,但明显比之前在王府时要活泼多了,比前阵子玄净道长第一次给县主做法以后还要好……
等到三天后,也就是七月初二,楚千尘出门时身后就多了两个小尾巴。
一个是楚云沐,一个是顾之颜。
顾之颜还是跟平日里一样,一手紧紧地攥着楚千尘的裙子,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楚云沐本来是想自己骑马去的,可是想着他答应过母亲要照顾楚千尘与顾之颜的,就道:“二姐,七娘表姐,我和你们一起坐马车。”
“我打听过了,从这里到芙蓉园要一个时辰呢,所以我准备了这个……这套棋子是磁铁做的,可以牢牢地吸附在棋盘上,我们可以在马车里下下五子棋。”
楚云沐得意洋洋地吩咐丫鬟拿出了一副特制的棋盘与棋子,尾巴几乎都要翘上天了。
他那副样子,就差直说,夸我吧,快夸我吧。
楚千尘失笑,配合地快了一句:“沐哥儿想得真周到。”
与楚千尘三人同往芙蓉园的还有楚云逸,只不过,楚云沐与顾之颜是沾楚千尘的光,而楚云逸的帖子是他自己的。之前在万寿节的武试中表现出彩的一干少年才俊全都得了帖子。
楚云逸是骑的马,他自然也听到了马车里的说笑声,略带几分嫌弃地透过车窗看着里面的楚云沐,暗道:楚云沐一个男孩子,这么黏着他姐姐像什么样!
后方的小厮见自家公子的目光一直往马车里瞟,策马上前了一些,小声问道:“少爷,今天天气热,日头晒,您要不要也坐马车……”
他的话没说完,就见楚云逸一个斜眼朝他看来,似有几意动,随即他下巴一昂,丢下了一句:“现在就嫌热,待会儿还怎么打马球!”
他一夹马腹,加快了马速,把小厮和楚千尘的马车抛在了后方,只留下一道傲然的背影。
小厮摸了摸鼻子,他还以为少爷是想进去和二姑娘他他们一起下下棋、说说话呢。
芙蓉园是皇家园林,就在京城西郊,周边山清水秀,自前朝起,方圆数十里就是皇家园林所在,这芙蓉园也是前朝留下的,在大齐几代皇帝的手里曾经修缮过几次。
芙蓉园占地约千余亩,依山傍水,是皇家避暑游乐之地,因为先帝酷爱马球,在芙蓉园中修了一个马球场,先帝在世时,闲暇时也喜欢带着皇子与一些勋贵近臣来此打马球。
今上倒是不好此道,因此这芙蓉园也冷清了快两年了,直到今天。
芙蓉园的大门外,早就有內侍、宫女们待命,招待今日赴宴的贵客们。
所有客人的马车一律停在园子的大门内,之后大家就必须下车步行。
楚千尘扶着琥珀的手下了马车,恰好看到前方几丈外还停着一车七马,随从个个高大威武,一个白衣僧人从一辆黑漆平顶马车里走了下来。
如初雪般洁白的僧衣随着他的动作垂落,风一吹,僧袍的衣袂飞扬,颇有一种吴带当风的飘逸出尘。
楚千尘早知道今天乌诃迦楼会来,因此并不意外,而楚云沐却是不知道。
迦楼的容貌与气质皆是万里挑一,楚云沐立刻想起四月时他和楚千尘曾在城门附近见过这个白衣僧人,惊讶地低呼出声:
“是他!”
“喵呜!”
一个奶声奶气的猫叫声恰好与楚云沐的喊叫声重叠在一起。
琥珀感觉这猫叫声有些耳熟,还没反应过来,慢慢地眨了眨眼。
下一瞬,一只四蹄雪白的小黑猫从楚千尘的马车上蹿了下来,步履轻快地朝白衣僧人的跑了过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嘴里“喵喵”地叫着。
“月月!”顾之颜跟在小黑猫之后下了马车,有些无措地看着这一幕,想去追猫,可又不敢离开楚千尘。
琥珀惊讶地说道:“月影怎么会在这里?”
顾之颜的乳娘清了清嗓子,歉然地对楚千尘解释道:“表姑娘,是我家县主偷偷把猫带出来的。”顾之颜自从得了失神症后,就性子执拗,连头牛都拉不回来,乳娘实在是劝不住她。
楚千尘抿唇一笑,笑靥明丽。
马车里藏着那么只猫儿,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也就是装着与楚云沐下棋没注意,说句实话,看顾之颜与楚云沐合力藏着小猫的样子还挺有趣的。小孩子嘛,还是性子活泼调皮些得好。
这时,前方的迦楼一把抱起了那只冲他撒娇的小黑猫,小黑猫显然还记得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住地又往他身上蹭,动作亲昵。
楚千尘牵着顾之颜的一只手朝乌诃迦楼走了过去。
顾之颜怯生生地看着迦楼,神色中流露出几分艳羡的味道。
小猫肯跟她玩,可到现在都不给抱,她今天还是用篮子把它拎过来,藏到马车里的。
“楚二姑娘。”迦楼也看到了楚千尘,微微一笑,笑容温和。
他的气质高洁出尘,一袭白衣总给人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此刻臂弯里多了一只黑猫,就像是走下了云端似的,看着不再那么可望而不可即。
“法师。”楚千尘对着他微微颔首,算是致意,然后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小黑猫上,“它的断腿养得很好,已经彻底痊愈了,法师可要把它接走?”
“……”顾之颜闻言,眼睛一下子瞪得浑圆,下意识地握紧了楚千尘的手。
后方跟过来的楚云沐也听到了,有些着急,想反对,迦楼先他一步道:“它与姑娘有缘,就让它跟着姑娘吧。”
楚云沐又松了口气,心脏在短短几息间猛地一起又猛地一落,简直要得心疾了。
楚云沐与顾之颜彼此看了看,都笑了,眼里写着同样的释然。
楚千尘也笑了,郑重其事地说道:“法师,按照我们大齐,接猫是要给‘聘礼’的……”
上次她在济世堂问迦楼讨猫时,也就是看猫伤了腿,顺口一提,那时候,她也没觉得不对,直到前几日内务府来下聘,她才想起自己接了猫,却忘了给迦楼“聘礼”了。
所以,今天她特意由着顾之颜把猫带来,一来是给迦楼看看猫,二来也是为了讨个确定的说法,把礼数给走全了。
聘礼?!迦楼愕然。
他身后的多摩几人也听到了楚千尘这番话,面面相觑,全都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这什么跟什么啊!
楚云沐眼睛一亮。
对了!
“盐裹聘狸奴,常看戏座隅。”
这句“盐裹聘狸奴”指的就是聘猫回府是要给对方聘礼的。
没错,月影的聘礼必须给!
楚云沐觉得自家二姐做事真是靠谱,试想,二姐要是不给这和尚聘礼,等于猫还是这和尚的,以后说不定和尚改变主意想要猫了,来侯府讨猫怎么办?!
楚云沐附耳对着顾之颜解释了一通,顾之颜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
他是压低了声音,可是迦楼、多摩等人是练武之人,都是耳目灵通的人,听了个七七八八。
多摩嘴角抽了抽,觉得这些个大齐人简直是穷讲究。这不就是一只猫吗!
楚云沐似乎听到了多摩的冷哼声,敏锐地抬头朝他望去,然后微微睁大眼,也认出了他。
这个大个子不是他上次在茶铺里不小心撞到过的那个人吗?!
想起那一次还是靠着楚千尘把这大个子给“吓”走了,楚云沐就觉得自己不像个男子汉。
他仰着头盯着多摩,腰板挺得直直的。
他今天已经五岁半了!不是躲在姐姐背后的奶娃娃了。
楚千尘把早就给迦楼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这是月影的聘礼。”
她从袖中摸了一个小瓷罐,递了过去,随着它一起的,还有一张小小的绢纸。
迦楼不由失笑,眉目愈发柔和,面庞似是发着光,宛如一尊名家手下的玉像。
迦楼抬手收下了。
下一刻,顾之颜怯怯地上前一步,对着他伸出了双臂。
迦楼就把那只小黑猫交到了小姑娘的手里,小黑猫“喵喵”地叫了两声,安分地趴在她的胸口与臂弯之间。
小猫入怀,顾之颜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似的,满足地笑了。
多摩动了动眉梢,猜测这小瓷罐里面多半是药丸,出自楚千尘之手的药丸可是好东西啊。!
他与身旁的其他几个昊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道:其实这大齐的习俗也不错。
楚云沐还在坚持不懈地瞪着多摩。
多摩终于注意到了楚云沐倔强的目光,也认出了他,兴味地喊了声:“小子。”
楚云沐昂着头,没退缩,对自己说,这个叫什么多摩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上次还不是被楚千尘的箭法吓跑了!
多摩耸耸肩,见楚云沐看着自己身后背的弓箭,以为他是喜欢,想着他姐姐刚给了大皇子好东西,就大方地把自己背的弓箭卸了下来,塞给了楚云沐。
“小子,跟你姐姐好好学弓射。”多摩粗声道。
楚云沐:“……”
楚云沐莫名地被塞了一套弓箭,傻眼了。
迦楼将楚千尘给的那个小瓷罐和绢纸收入袖袋中,含笑又道:“听闻宸王病重,吾国不乏灵药,姑娘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迦楼目光深邃地看着楚千尘,透着几分打量,几分试探。
多摩等人收了嘴角的笑意,不动声色地交换着眼神。
自打皇帝给楚千尘与顾玦赐婚后,顾玦就再也没露过面,京中关于宸王重病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皇帝爱弟心切,所以才下旨赐婚,给宸王冲喜;
也有人说,皇帝给宸王许这么个庶女,分明就是故意折辱宸王,不安好心。
多摩他们偏向于后者。
可是,迦楼有别的看法。
迦楼说,顾玦此人惊才绝艳,而又同时骄矜狂傲,以他的性格,哪怕他病入膏肓,也不会轻易受人摆布,哪怕他面对的是堂堂大齐皇帝。
让迦楼不确定的是,宸王到底病到了什么程度,他是真的病得下不了榻,出不了门,亦或是,他借着这场“病”在谋划着什么……
多摩等人明白迦楼的试探,楚千尘也同样听懂了。
之前,她就怀疑乌诃迦楼也许猜到了她是为王爷求的七星草。
果然。
楚千尘微微地笑着。
王爷对乌诃迦楼此人评价极高,夸他见微知著。
她知道,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能会被对方套出很多的信息。
那么,与其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楚千尘没有正面回答迦楼的这番话,话不对题地说了一句:“法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万事万物如同阴阳博弈,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衰;此消彼长,彼消此长?”
楚千尘这句话说得意味不明,乍一听没头没尾,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听得一头雾水。
但是,迦楼却听懂了。
他们昊国很强大,可光鲜与繁荣之下,也是危机四伏。
这也是当年昊帝之所以会与大齐上一任皇帝达成议和的原因。
昊国与大齐不同,与前朝也不同。
昊国实行藩王制,且人分为三等。
藩王自然是第一等人,他们对于自己领地的掌控权是绝对的,由藩王打下的领地就属于该藩王,因此在大昊领土不断扩大的同时,藩王的领地与权利也在持续地增长。
此消彼长。
是以,臣强则君弱。
这些年来,大昊国内各股势力彼此制约,彼此对抗,暗潮汹涌。
父皇也并非不想让他从寺中出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迦楼定定地看着楚千尘,那清淡的眼眸犹如碧空浩瀚无垠,似近还远,明明他就在咫尺之外,却给人一种遥远的感觉,不可亲近。
楚千尘笑靥浅浅,眸光清亮,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荣辱不惊的云淡风轻。
既然双方都有困难,合作也无不可,不是吗?
迦楼的耳边忽然就响起上次在宫中遇见时,楚千尘说的那两意味深长的句:
“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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