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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桐华
我立了半晌后缓缓坐于椅上,忽觉得这屋子前所未有的寂静冷清。





步步惊心 第76章 知己把酒话从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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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康熙搬进了景致更为怡人的畅春园。大家因暑气而心烦,我却完全安定下来,嘴边带笑地待人接物,谨小慎微地服侍着康熙。虽然心底深处仍是隐隐的惧怕,可同时还夹杂着丝丝心安。
四阿哥送的药还未吃完,肋上的伤已经全好。远远地看见十四阿哥,忙赶着追上去,他和十阿哥这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我。十阿哥我倒是明白,可他若只是为了镯子的事情,实在不必如此。
我向他请安,谢他赠药,他一笑而过,只道:“十哥和福晋现在可逗了,两人忽然一改以前几句话就剑拔弩张的样子,见了面一个比一个客气有礼,看着不象成婚多年,反倒更象脸皮脆嫩的新婚小夫妻。”我听后拍掌大乐,原来这么个莽撞人也有一天化为绕指柔。
两人笑着笑着,突然都静了下来,他沉默了半晌道:“对不住,镯子那天晚间我已送到了八哥府上。”我默默听着,他轻叹口气低头道:“当时正在书房,他微笑着接过,随手就拿桌上的石砚砸了粉碎。”
我咬唇未语。
他静了静说:“八哥当时笑说‘她终究还是跟了老四’。”我一惊,抬头看向十四阿哥,正对上他炯炯双眼,他问:“真的吗?”
我定了定神问:“你没问他为何如此说吗?”
十四阿哥道:“八哥说你自打入宫后,就对四哥一直与众不同,奉茶是最先按了他的喜好上,后来才陆续依了各人口味,很多事情上你都对四哥设法维护,甚至不惜泼茶烫十哥。四十七年废太子时,你从塞外回来后,看四哥的眼神越发不同,还时而脸色泛红。”十四阿哥哼了一声道:“后来,不用八哥提点,我都没有少看到你和四哥眉来眼去,有时莞尔一笑,有时神色微嗔。八哥一向留心你一举一动,看到的肯定就更多了。”
我忽地大笑起来,十四阿哥本来微带怒气,闻得我的笑声,一时怔住,我带着几分凄凉笑道:“好个心思深沉如海的八贤王!我竟真个不知道他从头至尾是如此想的,原来他从未真正表露过自己的心思,他让我看到的都是他想让我感受到的。”说完心中酸涩,转身就走。我一直知道他逢人便示三分好,但从未料到我也是那三分好中的一个。他既自始至终都有疑心,不曾相信过我,为何还能对我一副情深不移的样子?
十四阿哥一把拽着我胳膊问:“你真的喜欢四哥吗?”
我侧身盯着他冷笑说:“是,我喜欢四阿哥,我打小就一直喜欢四阿哥,对他深情似海,满意了?”说完猛地摔脱他的手,快跑离去。
正低头猛跑,忽地撞到一个人身上,他一把扶住我,才没有摔倒。抬眼看是四阿哥,他目光淡淡地看着我,一旁的十三阿哥笑问:“后面有老虎追你吗?”我心中酸痛,用力甩脱四阿哥的手,提步就走,一面眼泪潸然而下。
四阿哥忙转身一把拽着我,硬拖着我快步走到一旁的太湖石后,问:“怎么了?”
我只是默默掉眼泪,他不再说话,由着我哭。哭了半晌,我问他:“你以后真的不会骗我?有什么都会直说?”
他说:“是!”
我点点头,拿绢子抹干眼泪说:“我没事了。”他静静看着我,我道:“想知道怎么了?可这件事情如今我不想说,可不可以?”
他点了下头,没再理会,道:“皇阿玛等着见我和十三弟。”说着,转身走了出去,我随后跟了出来,一直等在外面的十三阿哥若有所思地盯了我几眼,笑问四阿哥:“可以走了吗?”四阿哥微一颔首,两人快步而去。
十阿哥自从大闹乾清宫后,就一直躲着我,有时远远看见他的身影,我还未动,他很快就不见了。他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呢?不禁有些遗憾,想想却也罢了。从此后他能与真心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已经足够。我本就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即使他以后再不理会我,那又有什么打紧?
而我是躲着八阿哥,能不见则不见。不是怨怪,当时初闻十四阿哥所言,的确心中难受,因为他竟然完全否决了我对他的心意,我多年的忧思刹那变得多么可笑。而且我已太习惯于他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风范,潜意识里忘了他在心计上是和雍正互较高低的对手,甚至下意识地苛求他的完美。
可静下心来一想,人在气头上,谁说话不是带着偏激?我对十四阿哥说的话不也是否定了他?最重要的是,自己又何尝对他真正坦露过心迹,还不是遮遮掩掩的,甚至在相拥微笑时也藏着忧虑和不甘。自己都未曾做到,又怎能要求他人?
他有疑心,我又何尝没有?他对姐姐一见钟情,两年刻骨相思,婚后似有若无的情意,爱恨纠缠的真相,他对我真如他所说不是对姐姐的移情吗?草原上的场景有几个男子敢说真话,或忍心说真话?而且他纵有疑心,只怕也是随着我的举止时强时弱,何况我敢自问自己一句,当时心底深处真就没有丝毫四阿哥的影子吗?言词总是容易说的,而自己的心却总是骗不了的。
如果是现在的我,棱角被磨平很多,心境苍凉很多,对世事无奈更多,妥协多了几分,包容多了几分,偏执少了一点,我和他也许结局会有不同。可回不去了!一切已如那个玉镯,不管曾经多么晶莹剔透,光彩绚丽,如今却已粉碎成灰,再多想又有什么意思呢?一切的一切已经不能回头,他和我都只能继续自己前面的路。
想着四阿哥,嘴边不禁浮起一丝笑,在这个紫禁城中,我并不是独自一人,他愿意倾听我的恐惧担心烦恼,提醒我未看清的纷杂局面,他愿意坦诚以对,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至少现在是一个好的开始。想着他一次次的捉弄,又忍不住恨恨的,我在他面前似乎总是无计可施,落于下风。
一日康熙和几位阿哥在水阁中赏荷闲聊。我捧出绿玉荷叶托碟,上放的琉璃小碗中盛着冰镇好的红枣藕粉布丁,康熙看了眼,笑问李德全:“若曦有多久没花心思做过东西了?”
李德全想了想回说:“大半年了。”说完自己先尝了一小勺。
康熙笑道:“看看她今日又有什么新鲜花样。”说着从李德全手中接过尝了几口,点头道:“不错!色泽晶莹剔透,味道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初尝枣香浓郁,待最后却只余淡淡荷香。”
我忙躬身谢恩,康熙笑问:“还有吗?给他们每人一份尝尝你的手艺。”我笑答:“有呢,只是再没有这样的绿玉荷叶碟,不那么对景了。”
说完转身示意玉檀端进来。玉檀端着几套琉璃碗碟进来,我先给太子爷奉上,他伸手欲接,我装着未看见,轻轻搁在了桌上,然后一躬身走开。给四阿哥端了一碗搁在桌上,禁不住嘴角带着丝幸灾乐祸的笑瞅了他一眼,他眼光淡淡,目注前方,恍若未见。转到八阿哥身旁时,他正含笑看着四阿哥,我低垂着头放下碗碟,俯了俯身子后就转到了十阿哥身旁。
待给所有阿哥上完,各人开始食用,我立在康熙身后,看四阿哥舀了一小勺布丁,刚一入口,就蹙了眉头,瞬即眉头展开,面色恢复如常,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用着。康熙笑问:“味道如何?”几位阿哥都纷纷赞道:“确如皇阿玛所言。”唯独四阿哥没有说话,康熙目注着四阿哥问:“你觉得呢?”
四阿哥回道:“儿臣也觉得甚好,正在回味,一时未顾及回答。”我赶忙低头咬唇强忍着笑。
待康熙用完,我收了碗碟退出来,把碗碟随手交给太监,快走了几步躲开,捂着肚子就开始笑,笑得眼泪差点出来。原来忍笑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待笑够了,又赶忙回去,和玉檀备好茶,给各位阿哥奉茶。我静静立在康熙身后,只见四阿哥面色平静,一面陪康熙笑谈,一面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我再不敢抬头,只顾着忍笑。
待得李德全服侍康熙起身离开后,各位阿哥也纷纷离去。玉檀和我一面往回走,一面低声道:“今日四王爷喝了好多杯茶。”我噗哧一声,又开始笑。玉檀被我笑得懵住,我挥手说:“没什么,就是今日开心。”
正走着,看到十三阿哥立于大树下乘凉,我让玉檀先行,快步走过去笑问:“四王爷呢?”十三阿哥道:“去更衣了。”我一听又开始笑起来。喝了那么多杯茶,是要去的。
十三阿哥笑问:“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乐不可支?”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告诉十三阿哥:“四王爷今日吃的点心里我加了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
十三阿哥问:“什么?”
我捂着肚子说:“盐。”
十三阿哥一听,立即愣住,满脸不敢置信,过了半晌,忽地也开始大笑,拍着腿道:“我说呢,难怪四哥是灌茶而非喝茶。哈,哈……天哪!你可真是包天的胆子,连四哥你也敢捉弄,还当着皇阿玛的面。”
我笑道:“谁让他老是捉弄我?再说,若不当着皇上的面,他岂能由我摆布?”话音未落,忽看到四阿哥正走过来,我忙说:“我走了。”说着就要逃,十三阿哥一把抓住我笑说:“有胆子做,就不要跑。”
我急得直跺脚,央求道:“他只怕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你先容我避避。”十三阿哥犹豫了下,松了手,我忙拔脚就跑,未及跑出几步,只闻得四阿哥冷冷的道:“回来!”声音不高,我的脚却再也迈不出去,定定的立了会,耷拉着脸转身慢慢蹭了过去。
我偷眼打量了一下,他和十三阿哥正并肩立于树下,面色清冷,难辨喜怒,十三阿哥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待蹭到跟前,我低头默默立着,他静静目注着我,忽地对十三阿哥说:“你先回。”我忙可怜巴巴地看向十三阿哥,十三阿哥无奈地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然后走了。




步步惊心 第77章 知己把酒话从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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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等了半晌,四阿哥却一直未出声。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抬头道:“要打要罚随你,可是别这么吊着。”
他淡淡说:“伸手。”
我蹙眉看着他,不会吧?他还真要罚?努努嘴,把手伸了过去。他伸手过来,我正等着他一掌落下时,他已经握着我的手,带着我转到了大树背面。
他斜斜倚着树干,把我半拽进怀里,问:“你现在不怕我了?”
我道:“我几时怕过你?”
他紧了紧手,我的手有些疼,忙道:“以前是有一点点怕。”
他哼道:“一点点?”
我陪笑用手比划道:“再多一点点。”
他道:“看来还是让你怕点好。”
我瞥了眼他,低头等着他如何让我再怕。过了会,他忽然放开我的手,迈步就走,我愣了刹那,心中一慌,忙追了上去,问:“你真生气了吗?”他紧闭双唇,眼光看着前方,只是迈步。我急道:“你不理我了?”他仍旧不看我一眼。
我一急,也不顾两人正在路上,拽着他衣袖,拦在他身前道:“我以后再不捉弄你了。”
他停了脚步,无奈地道:“我没有生气。”他的表情让我心中一松,忙放开他衣袖,让开路。
他继续大步而行,我在侧旁快步跟着,问:“那你干吗刚才一句话也不说?”
他皱着眉头,道:“我很渴。”
我知道我不该笑的,可是随他走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低头吭哧吭哧地压着声音笑起来。他盯了我一眼,我忙咬唇忍住,可不多久又笑了起来,他没再理会,自顾快步而行。
待看到前头的太监,我忙叫了过来,
笑着吩咐:“赶紧端杯茶来,跑快点。”他匆匆快跑着而去。我向四阿哥行礼告退,笑道:“王爷等茶吧,应该很快的。”他蹙眉挥挥手,我笑着转身而去。
到晚间睡觉时,我躺在床上仍然想一回,笑一回。待笑累了,人也沉沉睡了过去。第二日起床后,玉檀笑看着我说:“很久未见姐姐心情这么好过了,连眼睛里都是笑意。”我啊了一声,问:“有吗?”玉檀点点头。
我忙打开镜匣一照,真是眉梢眼角带着笑意。我上次眉眼俱笑究竟是什么时候?久远地我都不知道从何想起。
盛夏早已过去,太子爷的脾气却没因暑气消散而缓和,反而越发急躁。我想到他至死的囚禁生涯,颇多感慨同情,可转而一想他若不被囚禁,我恐怕就要嫁给他,让我在嫁他和他被囚禁中选择,我毫无疑问选择后者,又觉得自己的感慨同情很是虚伪,人总是在自己安稳后才会想起同情。
康熙和众位娘娘、阿哥、福晋、格格们都聚在太和殿庆祝中秋佳节。当值的太监宫女们各自忙碌,不当值的也聚在一起饮酒取乐共庆佳节。
我提着食盒,本想回屋,临时突然改变主意,想着现在的御花园肯定没有人,几株桂花又开得正好,不如索性到那里赏月、赏桂花、饮酒,不是比自个在屋里更好?
御花园果然清清静静。凉如水的夜色中,浮动着桂花馥郁的香气,我不禁脚步慢了下来,深深吸了几口,正举头望月,一缕笛音乍起,唬了我一跳。
待心神定下,不禁有些诧异,谁在这里吹笛?也不急着去寻,随手将食盒搁于地上,背靠大树,半仰头看着圆月,静品这一曲《梅花三弄》。
雪中寒梅,姿态清洁,虽无百花相陪,却临风摇曳、自得其乐。所谓听曲知人,我心中约莫知道是谁,含着丝笑提起食盒,寻音而去。
人未到,笛音却转哀,彷若一阵狂风突起,满树梅花终被打落,再不甘心,却也得与泥尘共处。我心中惊诧,他何时竟然有如此伤痛?不禁脚步放缓,轻轻走了过去。
十三阿哥正立于桂花树下,横笛而奏,全无平日嘻笑不羁的样子,神态安静肃然。
“精于骑射,发必命中,驰骤如飞。诗文翰墨,皆工致清新,雅擅音律,精于琴笛。”这样一个文武全才、豪爽不羁的奇男儿如何一日日地挨过十年的幽禁生涯?想着眼睛有些模糊起来。
一曲未终,十三阿哥已然停了笛音,向我看来。我忙打起精神,笑走过去,问道:“怎么不吹完呢?扰了你的雅兴?”
十三阿哥一笑,道:“不知道是你,只觉得有人偷听,所以停了。”
我瞟了眼一旁石桌上的酒坛,笑问:“怎么不在殿前陪皇上,竟撇下福晋独自跑到这里喝酒来了?”
他瞅着我手中的食盒也笑道:“只准你挑好地方,我就不能来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打开食盒,取了两壶酒出来,向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他一笑,坐于石凳上,拿起酒壶就是一口。
我也坐下,拿起酒壶,和他一碰,各自仰着脖子喝了一口。十三阿哥斜撑着身子,看了会月亮,道:“很多年没一起喝过酒了。”
我叹道:“八年了!”两人都默默看着月亮发起呆来。
过了好半晌,十三阿哥侧头笑道:“难得今儿遇上,又都带着酒,就好好再喝一次,说不定下次再喝又是个八年。”
他一句笑语,却不知道说得完全正确。何止八年?十年的幽禁!十年后,我知你平安得放,却不知自己会身在何处。如果有缘,也许十年后还能喝酒,如果无缘,那这也许就是最后的离别酒了。
心中悲痛,强笑着说:“是该大醉一次,自从上次被你灌醉后,我一直都没有再尝过醉酒滋味。”
十三阿哥挑了挑眉毛,一面与我碰酒壶,一面说:“上次明明是你自己拿起酒囊就一口口地灌,一副恨不得立即醉倒的样子,怎么是我灌醉你了?”
“你不把我掳到外面去,我能一口口地灌酒吗?”我瞪着他问,一副你再敢说不是你的错,你试试的样子。
他哈哈笑着:“好,好,就算上次是我灌醉你的,不过今儿你可记住了,酒你自己带的,人也是自个过来的,以后可不要再说是我灌你的。”
两人一面笑谈,一面喝着酒,很快两人手中的酒壶就见底了,他笑拍了拍桌上的酒坛子道:“还是我有先见之明。”
我笑道:“是,是。”一面取了两个碗出来。
十三阿哥笑说:“还是你合我心意,原本就该如此饮酒,最不耐烦拿着小杯子唧唧歪歪。”说着一人倒了一碗。
两人喝着喝着,都沉默了下来,我想着十三阿哥即将而来的命运,自己未知的命运,心中难过。十三阿哥不知道想起什么,也是眼角带着几丝愁闷。
两人时不时地碰一下,喝一口,各自愁伤着。伤心时喝酒最易醉,两人又都已经喝了不少。此时都带着几分酒意,忽又相对着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我趴在石桌上,用手偷偷抹干了眼角的泪。
正趴着时,忽听得一缕哀伤的笛声响起,是刚才未吹完的曲子。我侧头静看着他,他为何心中如此哀愁?
一曲吹毕,十三手握玉笛,起身踱了几步,慢声吟道:
“赤栏桥外柳毵毵,千树桃花一草庵。
正是春光三月里,依稀风景似江南。
片月衔山出远天,笛声悠扬晚风前。
白鸥浩荡春波阔,安稳轻舟浅水边。”
我撑着头笑道:“人家‘才高八斗’者也要‘七步成诗’,你这三五步就作了这么多,岂不羞煞曹植?”
十三阿哥歪着脑袋,懒洋洋地说:“以前写好的,只是一时心中感慨,念了出来而已。”
我默看了他一会叹道:“你若不生在帝王家,该多好,就不必只用诗词羡慕闲逸了。”
他侧身而立,背负双手,仰头望着月亮,过了好一会子才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我一直向往着有一天能骑马、带笛、配剑,自由纵横在天地间。漠北射雕,江南听曲;畅意时幕天席地、饮酒舞剑;
雅致时红袖添香、灯下吟诗。但此身已托帝王家,即使我可以跳出樊笼,却有我不能割舍的人,不愿让他独自一人面对风刀霜剑,他虽有额娘、同胞亲弟,可和没有也差不多。”
只觉泪水猛然落下,竟连擦拭都来不及,刚刚拭干旧泪,新泪又已下。十三阿哥转头默默看着我。
我一面双手胡乱抹着眼泪,一面强笑着说:“有些喝多了,酒竟然都化作了泪。”他扯扯嘴角,想笑,却终是没有笑出来。走回桌边,端起碗仰脖灌下。
我也灌了一大口,手撑住头,问他:“十三阿哥,在这个紫禁城里,你我是难得想法一致的人,如果能凑在一起倒是好。可是奇怪了,你为何不喜欢我呢?”
十三阿哥正在喝酒,忽听得此言,一下子呛住了,侧头咳嗽了好几声,这才转头挑眉笑说:“我还纳闷,我这么个风姿英拔的人在你面前,可也没见你喜欢我呀!”
我斜睨了他一眼,嘲讽道:“连我这锁在深宫的人都听闻了不少你的风流逸事,惹了多少相思债,还嫌不够多?你平日走在路上可敢回头?”
十三阿哥纳闷地说:“为何不敢回头?”
我忍笑道:“不怕回头看见跌碎一地的芳心?”
他大笑着摇摇头,指了指我道:“彼此!彼此!”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我笑说:“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他低头默想了一会,说:“初见你,印象最深的就是你和明玉格格打架,泼辣厉害之极,怎么可能喜欢你?额娘很早就去了,她的相貌都日渐模糊,可我永远忘不了她温柔的怀抱,她会在我耳边低声唱好听的歌,她说话很轻很软,她笑时,眉眼弯弯如水一般。而你……”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太粗鲁了!”
我点点头说:“典型的‘俄狄普斯情结’。”
他迷惑地问:“什么情结?”
我笑看着他说:“就是说一个人很渴望母爱,他会不自觉地希望自己的妻子能象母亲一样温柔怜惜地对他。”这也就是他不喜欢敏敏的原因了。敏敏虽好,可不是他想要的。
十三阿哥愣了一下,笑说:“也许对吧,那你呢?”
我也低头默想了一会,抬头看着他说:“我告诉你,可你不能再告诉别人。”说完想了想,又补道:“任何人,包括四阿哥。”
他笑点点头,说:“看来我在你心中竟是个口风不严实的人。”




步步惊心 第78章 知己把酒话从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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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一面想着,一面说:“我在男女之情上本就是个被动的人。后来发生了点事情,就越发被动。入宫后,更是把自己的心看得牢牢的。唯恐不小心,就是一回首百年身了。这紫禁城中的男人都有太多老婆,而我一直在心里抗拒着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十三阿哥表情诧异,我瞟了他一眼,无奈地道:“你不见得懂的,可这就是我心里深处的想法,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个人即使有再多的无奈不甘总会慢慢向周围环境妥协。就如你本不愿参与权利之争,可你却参与了。我即使不愿意,可我已经慢慢接受这个不可更改的事实,也许还有不甘,还有挣扎,但我怎么和整个环境对抗呢?”我苦笑着朝十三阿哥摇摇头。
我轻叹口气道:“最重要的是我一面渴望着有人能诚心诚意地对我,一面又不相信这个宫廷里会有这样的人,如果我不能相信,那我的心总是无法真正敞开,去接纳他。也许我太懦弱,太害怕伤害,我不能象敏敏那样自己先付出,去争取,我总是被动地等着对方付出,等着对方一点点让我相信,然后我才有可能打开我的心,慢慢喜欢上他。”
我看十三阿哥表情严肃,扯了个笑,语气轻快地道:“现在你可明白我为什么不可能喜欢你了?就是因为你没有先来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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