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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侠记(定柔三迷系列之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施定柔
她略略洗漱了一番,换了深衣,睡到床尚。
“你问陆渐风是否认得我的母亲,为什么?”他忽然问。
“神农镇的人都传说天山冰王是你的父亲。”说着,荷衣便把那天孙福在听风楼的讲话,细细和他说了一遍。
他听罢,皱起了眉头,甚觉荒诞不经。
荷衣道:“传说虽然无凭无据,我却是个喜欢相信传说的人。”
“哦?”
“因为我从小就和大街小巷打交道,知道茶馆酒座里消息传得飞快,有些酒楼专门有一套班子编写这些故事,只为了让酒客们能有些闲谈的话题,因此能多喝几杯酒,多吃几道菜。”
“你是说,这些故事原本就是假的?”
“开始大约是假的,后来,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故事就越编越真。因为不断地有新消息补充进来。最后,故事一定版,便跟真的差不多。”她顿了顿,道:“所以虽然天山冰王不一定是你的父亲,我却以为,他多少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慕容无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我一听完这个传说,第二天就去了峨眉山。”
慕容无风道:“这件事与峨眉山也有关系?”
“在飞鸢谷比剑时见过天山冰王且至今还活在世上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峨眉派的掌门方一鹤。”
“我见过方一鹤一次。”慕容无风淡淡道:“我给他治过一次伤。现在想起来,大约是他与你师傅比剑时受的剑伤。”
荷衣脸色微变,道:“他也受了重伤?”
不是病势垂危的人,一般也不会转到慕容无风的诊室。
慕容无风点点头:“是贺回送他来的。”
“这么说来,方一鹤欠你一条命?”
“我治病从来只收诊金,没有欠谁的命这一说。”
荷衣笑道:“在江湖上,杀人固然要偿命,救人是要欠下一条命的。”
慕容无风道:“江湖上的规矩总是很古怪,有时候不讲道理。”
荷衣拿眼睛瞪着他。
慕容无风道:“你就算是这么瞪着我,我也是这么想。”
荷衣笑道:“谁瞪着你啦?人家就是瞪你一眼,也不行么?”说罢继续又道:“我见了方一鹤,他告诉我他见过天山冰王,也见过你,但从长相而言,你们俩个一点也不像是父子。所以线索就断了。”
慕容无风刮了刮她的鼻子:“是线索断了,还是某人不肯努力去找?”
荷衣道:“我找了。既然线索从这一头断了,我自然要去找另一头。也就是你到云梦谷的第一天,是被别人送来的。那时你不过是几个月大的婴儿而已。知道此事详情的人,也只有一个。”
慕容无风道:“孙天德。”
“不错。听说他是你外公最信任的人,是云梦谷的老总管。却不知为什么,早已不再当差,而成一个远近有名的大厨。”
“你来云梦谷的第一天,想必尝过他做的‘松鼠鳜鱼’。”他淡淡地道。
“他就是孙青的爹爹,对么?”荷衣恍然道。
“不错。是我把他打发走的。因为我曾经想问过他这件事,他死活也不肯告诉我真相。他曾对我外公发过誓,绝不和任何人说起此事。”
荷衣道:“他不肯告诉你,自然更不肯告诉我。所以你晓得,线索的这一头也断了。从那时开始,我就打算到天山去找冰王。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调查没有继续下去。”
慕容无风叹道:“这事现在对我而言已不那么重要了。我不想你四处打探,为我涉险。”
“啊,几时晓得心疼起老婆来了?”她打趣道。
“这是真的,还是我的头发昏?荷衣?刚才好像有人敲门。”他突然道。
荷衣吃吃地笑了起来:“当然是你的头发昏了,这个时候,还会有谁到这种地方来?再说,这是一般的人上得来的地方么?”
话音刚落,她的脸色就变了。
“砰,砰,砰。”果然有人敲门。
敲门的声音很轻,很斯文。也不是一直都敲。而是敲一阵,歇一会儿。
“是鬼!”荷衣一头钻进被子里,紧紧的缩在慕容无风的怀里。
“别怕。”他很想自己爬起来打开门,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寸步难移,连坐起来都很困难。
“你别动。我们死也不开门,它会走的。”
砰,砰,砰。
“无风,我承认,近来我杀了太多的豹子和雪鸡,还吃了不少壁虎。”荷衣连忙坦白。
“壁虎?”原本很紧张的,他忍不住笑了。
“这里,这房子里的壁虎很多,而且……味道真的很好!用火一烤,洒上辣椒粉……很香的。”
“不用说了,这鬼一定是壁虎精,是来找你的。”
“那可不一定,你的肚子可是装满了豹子胆啊!焉知不是豹子精呢?”她争辨道。
“虽是我吃的,豹子不是你杀的么?”
砰,砰,砰。门还在响。敲门的人好像很有耐心。
“荷衣,去开门罢。”他终于道:“一个人肯这么客气地敲了许久,而不破门而入,至少应该算是我们的客人。”
她认认真真地穿好衣裳,将剑别在腰上,迟疑了片刻,打开门。
尽管有所准备,荷衣还是大吃了一惊。
因为敲门的是个女人,一个极美的女人。
她看上去要比荷衣大,却也绝对没有超过三十岁。
如此深寒的天气,她只穿着一件很薄的貂袍。
这种皮衣,一般是初冬的时候才有人穿。天一冷,上面一定还要再套一件大衣,不然,绝对抵挡不了刺骨的寒气。
貂袍是纯黑的,质地很好,她穿着,看上去十分优雅。
她的手上居然还打着一把伞。伞上全是厚厚的雪。看见门开了,她将伞伸到廊外一抖,雪纷纷而落。
“抱歉,我看见廊上有灯光,就冒昧地敲了门。外面风雪阻道,我能不能进来喝杯热水?”她的声音很柔和,讲话也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荷衣笑着道:“当然,请进。”
陌生人一进来,便将外套脱去,她身材修长,穿着一件纯黑的丝袍。衬着她晶莹雪白的肌肤,煞是好看。
荷衣递给她一块白布,道:“头发上全是雪,用这个擦干。”
她非旦头上有雪,全身仿佛都带着雪气,进来的时候,全身都笼罩在一层刺骨的寒雾之中。
荷衣站在一旁,不由得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慕容无风更是猛烈地咳了起来。
荷衣轻轻道:“抱歉,我相公正在病中,无法起身。”说罢,走到床边,将一张毛毯搭在他的绫被之上。
他却越咳越厉害,一点也止不住。
荷衣扭过头,发现女子身上的寒雾已然消失。屋内的气温,也渐渐地回转了过来。她垂下身子,想给他服点药,他却小声道:“我不妨事,你去招呼客人。”
陌生人安静地坐在炉边,伸着手,烤着火。
荷衣总觉得她有些做假。她明明看上去一点也不冷。
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陌生人接过,谢了,便慢慢地喝了起来。
“客人深夜来此,莫非有什么事?”荷衣坐到她身边,问道。
“我是来访故人的。”她一笑。
原来是陆渐风和山木的老友。荷衣心下稍慰。态度也变得客气了许多。
“这里还有好几间房子,姑娘若是下山不便,可以暂住一宿。这里还有一个不错的温泉,洗浴也很方便。”她建议道。
“我能不能先吃一点东西?我的肚子实在很饿。”她淡淡地道。
“如若姑娘肯随我去厨房帮忙,我很乐意为姑娘烧两道小菜。”荷衣道。这人不知是敌是友,她不能让慕容无风和她单独在一起。
“抱歉的很,我实在是闻不得油烟。”陌生人断然地拒绝了。
荷衣冷笑:“那我也很抱歉。我要留在这里伺候我的相公。”
陌生人道:“你若不去烧饭,我就把你的相公杀了。”
荷衣站了起来。
慕容无风在床尚道:“荷衣,去给客人做饭。”
荷衣跺跺脚,道:“那你……”
“去罢。我们与客人素昧平生,她不会伤害我们的。”
她只好气呼呼地去了厨房。





迷侠记(定柔三迷系列之一) 风雪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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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便只剩下了慕容无风和那陌生的女人。
“内子脾气有些急,却不是故意怠慢客人。客人莫怪。”慕容无风一边说着,一边一手拉着木环,一手扶着床沿,慢慢坐起身来,斜靠在床头。
陌生的人却一直远远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道:
“想不到床尚的这个木环,还留到现在。居然还能用。”
慕容无风一怔,即而微哂:“这个木环早就有了么?我还以为是我妻子装上去的。”
陌生人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他忍不住道:“听起来,客人好像很熟悉这间屋子。”
她淡淡道:“当然熟悉。这原本是我的屋子。里面的摆设,看样子也没什么变化。”
慕容无风讶然:“你是说,这原是女人的闺房?”
“如果不是女人的闺房,为什么会有一张梳妆台?”
“这里还有一张妆台?”
“你即住在这间屋子里,为什么连这么大的一张妆台都没看见?难道你的眼睛是瞎的?”女人冷笑。
“瞎子倒不是,我只是很少下床而已。”他叹道。
“你住在这里多久了?”
“一个多月。”
“你得了什么病?一个多月都不能下床?”
慕容无风没有回答,反而道:“就算是这里有一张妆台,也不能说明这是你的屋子。”
他在想,陌生的女人到这里来,是不是要将他们俩个赶走。
女人道:“床另一头的棉垫之下,有一个绣花的小荷包。是我亲手放的。你若不信,何不找找看?”
床的另一头虽近在咫尺,他却根本爬不动。
实际上他还很不习惯自己刚刚少了一条腿的身体。所以他只好道:“我现在行动不大方便。等我妻子过来了,她会替你找的。”
“等你妻子来了,你们能不能快些从这间屋子搬出去?我实在是不喜欢有别的男人睡在这张床尚。”她站起来,用手抚摸着每一件家具,仿佛已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荷衣终于端着两碟菜,一碗饭,走了进来。
“饭好了,请用罢。”荷衣道。
“我一个人想在这里静一静,两位请回避。”女人冷冷地道。
荷衣脸色微变,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道:“这里还有别的房间,麻烦两位搬出去。”
“是么?”荷衣一阵风似地端起刚刚炒好的菜,打开门,连菜带碟全扔了出去。
女人玉指纤纤,在空中一弹,荷衣仅仅来得及抽出剑,身子却不听话似地软了下去!玉手将她一抓,眨眼间便点了她全身的穴道,将她扔到床边。
自己竟施施然地回到炉边,继续喝茶。
“荷衣?”慕容无风掀开纱帐,伸手企图将她拉起,荷衣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这个时候,慕容无风的脸,正朝向那陌生的女人。
而陌生人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他,审视着他。
慕容无风给她盯得很不自在。
荷衣冷哼了一声,道:“这是我的老公,你别老盯着他看。”
女人根本不理她。
她的目光越来越迷惑,最后恍恍惚惚,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滴泪从她的眼中滴了出来,她忽然伤心地道:“无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你还晓得回来!”
陌生女人的这一句话,直说得慕容无风和楚荷衣面面相觑。
慕容无风立即道:“阁下想必是认错了人,我根本不认得你。”
荷衣白眼一翻,道:“不认得你,为什么叫得出你的名字?”说罢,便气呼呼地把头扭了过去。
“荷衣,看着我的眼睛。”他把她的头搬过来,对着她的眼睛,道:“我不认得她。”
她随即一笑,道:“是啦。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啦。”
女人幽幽地道:“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
荷衣道:“不关你的事!”
女人纤纤的双手又向她抓了过来!
慕容无风将她的手一格,道:“你别碰她。”
那手便又柔顺地垂了下去。
“我听你的。”女人轻轻地道:“你能回来,我……我便比什么都高兴。”
慕容无风小声对荷衣道:“她的神智有些不大对头。”
荷衣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无风道:“我是大夫。”
荷衣只好闭嘴。
慕容无风便对女人道:“你现在是不是还要赶我们走?”
女人道:“这床,你曾睡过,上面的木环,也是我为你装上的。你难道忘了?”
慕容无风道:“我什么时候睡过?”
女人道:“那一次,我们……交了手。你把我打败了,我……一生气,趁你洗澡的时候偷袭了你一掌。你……便大病了一场。是我照顾的你。这个你也忘了么?”
她这么一说,荷衣的心里已经完全肯定她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了。
慕容无风道:“后来呢?”
女人幽幽地道:“后来,你好了,便将我从这里赶了出去。……不许我回来。”
“为什么?”
她垂下头,不说话,脸微微地发红。
慕容无风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你真的是认错人了。”
女人抬起头,一双美丽地眼睛幽怨地看着他:“没有。我没认错。”
慕容无风沉吟半晌,道:“至少你认得的那个人,不会像我一样,双腿残废。”
女人嗫嚅了片刻,颤声道:“你……原本最恨别人说这个词的。”
他的头忽然“嗡”的一声,只觉鲜血上涌。
“你过来。”他突然伸出了痉挛的手。
荷衣退到一边。
女人走到床头,他的手忽然紧紧地抓住了她,手指微微一拂,也点了她的穴道。
女人一点也不惊讶,柔声道:“你不必点我的穴道。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你是说,以前躺在这张床尚的那个男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女人轻轻地道:“无风,你……真的不认得我了么?我是……我是子溦啊!”
他的胸口因激动而喘息着,大声道:“你说的这个人,他……还活着?他在哪里?”
子溦轻轻叹道:“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唉,你一定又和别人打架,又把头打昏了。”
慕容无风一张脸已因惊奇而变得苍白,听了这话,惨然道:“他……他还能和别人打架?”
子溦微微一笑,仿佛又想起了旧事,眸中便有了一种兴奋的光泽,道:“我的轻功还是你教的呢。你还记不记得,你教的步法太难,我……我老是走不对,你总拿拐杖敲我?”
在这种风雪之夜,她居然施然地撑着伞便到了这万丈冰峰,便是荷衣也不能轻易做到,轻功当然不俗。
屋内忽然一片沉默。
只听得见慕容无风吃力的喘息声。
子溦叹道:“多年不见。你的老毛病还是这样常犯。你还生我的气吗?那天,我不是有意要伤你……我不知道你……你正在犯病。”
荷衣忍不住道:“请问,你认不认得一个名叫慕容慧的人?”
子溦毫无反应地道:“不认得。”
慕容无风低声对荷衣道:“你去废了她的武功。”
荷衣小声道:“为什么?看样子她好像认得你的父亲。等你精神好一些了,我们再套她的话。”
“别心软。她方才那一针恶毒无比,险些杀了你!”
荷衣道:“我下不了手!”
他道:“那就让我来!你去把她拉过来。”
荷衣不禁皱眉:“你的心几时变得这样狠?她只不过是个痴情的女人而已。”
“这只是她头发昏的时候。过一会儿她清醒过来,又会要我们的命了。”
“我觉得,她只要看见你,就不会清醒。”
“哼。”
“无风,她说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你的父亲?”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说,我是个残废,所以我的父亲也是一个残废吗!”他冷冷地道。
荷衣呆呆地望着他。
他胸襟起伏,情绪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荷衣走到门边,将子溦扶了过来,放到他的床边,道:“你是大夫,至少你有法子治好她。”
“荷衣,你疯了吗!”
“你没发现人家有多么可怜?她刚才的样子,我看了都要落泪!”
“不。”
“这是你的针,拿着它!”她递给他一根银针。
他怔怔地盯着她,半晌,叹了一口气,将针在那女人的头顶上扎了三下。
“解开她的穴道。”
“不。”
“无风!”
“我们不妨打个赌。我一解开她的穴道,她就会杀了你。”
“她不会!”
他拍开了她的穴道。
她站了起来,身了微微发颤。
荷衣道:“你去罢。”
子溦道:“你说什么?”
荷衣道:“我知道,这里曾是你伤心的地方。你离开了这里,心情就会好得多。”
子溦冷冷道:“你的男人虽然和我的男人长得相似,他们却明显的不是同一个人。”
荷衣道:“你明白就好。”
子溦鄙夷地道:“我的男人心高气傲,就算是你打死了他,他也不会像一只虫子似地躺在床尚。我实在是想不通,像他这样子的男人,为什么还要活在世上?为什么还不去死?”
荷衣气得浑身哆嗦了起来,拔出剑,怒叱道:“我现在就要你去死!”
子溦冷笑:“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
慕容无风在床尚大喝一声:“荷衣!”
他的话声刚落,只听得门“砰”的一声开了,又“砰”的一声紧紧地关上了。
屋内一片安静。两个女人都不见了。
他忽然觉得浑身一片冰凉。
冷月。
四周一片茫茫的白色。远处山峰耸立,在月影之下,直插入空中,而山尖在漆黑的夜色中竟是深蓝的。
荷衣笑了笑,道:“今天老天爷对我们还算公平。雪已经停了。对了,忘了请教姑娘的贵姓。”
子溦道:“姓杜。”
荷衣道:“我姓楚,楚荷衣。”
“荷花的荷?衣裳的衣?”
“不错。”
“典出楚辞,好名字。”
“抱歉,我没读过书,也不大识字。”
“你用剑?”
“不错。你用什么?”
“徒手。”
“小看我?”
“一个人倘若大字不识,他的剑也不会到什么境界。”
“读书的人都这么说。”
“你出手必死!”
“不一定罢。方才你不过是用暗器偷袭了我。”
杜子溦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很优雅地道:“请。请动手。”
“承教了。”
那一剑光寒如水,在冷雾中散发着凛冽的杀机。她的人也跟着剑飞舞着,在空中,好像蝴蝶一般地变幻着姿势。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攻出三十六剑!杜子溦身形疾闪,玄衣飘动,竟也被这凌利的攻势迫得倒退了几步!
然后她的手在空中轻轻一弹,“铮”的一声,似有某物破空而出,荷衣算准了方位,微微一让,剑一拨,那物便原路弹了回去。她咯呼笑道:“原来你用的是暗器!”
杜子溦脸色煞白,道:“你果然有点道行。”
荷衣道:“只是一点么?你若只用暗器对付我的剑,我保管你过不了十招。”
实际上,两个人顷刻间已过了一百招。杜子溦终于从腰后取出一道软鞭,“拍”地一响,灵蛇般地向荷衣卷过来。
“终于亮了真家伙,这还差不多。”荷衣淡淡地道。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鞭法。那鞭尾似乎始终跟着荷衣的身子,好像荷衣是一个柁锣。
“哧”的一声,她的背后终于吃了一记。顿时整个身子都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荷衣大怒!
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鞭影下的生活。动不动,那一条鞭子就向她甩过来。
这个莫名其妙,不讲理的女人!
然后她轻叱一声,狂攻出七剑,在最后一剑时,她反身一扭,在空中循着鞭影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足尖在廊顶上轻轻一点,闪电般地向杜子溦的咽喉刺去!
情急之中,杜子溦已无法闪避,反应却很快。
她抛出了自己的鞭子,鞭子的木柄,正好打在刺过来的剑尖上,剑头一偏,“哧”地刺在了她的肩上。
血从她的手缝中渗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在雪上。
那血是热的,落在松软的雪中,顿时便是一个小洞。
荷衣的剑指着她的脸,道:“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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