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光

    九妈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看向春行：“银翁收徒”

    “银师傅年事已高，一直希望收个徒弟照顾自己，近日对这株柳族小树一见倾心，便收入门下了。”

    “原来是这样啊……”

    “九妈妈若是没旁的什么事，我就先去方便，否则该尿裤子了。”溧祯察觉到九妈妈的异样，马上表现憨厚之态，两手垂在身侧来回揉搓。

    九妈妈一听掩嘴长笑：“哈哈哈，这看着挺俊俏的，怎么有点傻乎乎的这么大了还尿裤子。快去吧！”

    “谢九妈妈。”溧祯着急地奔向内院大门。

    九妈妈皱眉观望片刻：“好像在哪见过，在哪里见过呢”

    生性多疑的九妈妈，思虑良久才迈起步子。




第十一章 宴上议事
    宴上，几十众人又一番商讨，龙易天终向白羽开口。

    “如今，我姑且随众人称你一声白先生，今日请白先生来，就是想听听局外人的意见，不知白先生有何高见”

    白羽安置手中浇盏，站起身来面向众人，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举一动倒是干净利落。

    “白某身无职务，哪敢有什么高见啊但是拙见还是有一点的。”白羽抓起自己的发带扬到身后。

    “卖弄！”虎王脱口。

    “哈哈，虎王说得对，那白某就稍微卖弄一番，如有不周，还请各位海涵。现已扬传，古有寻机帝，今有令藩君，百万年难得一见的恶性奇才，今确降世！”

    白羽拍击双手，似是掸去灰尘：“目前朝局不稳，令藩刚上位，四处征讨克扣，除了大家都懂的那点小心思，剩下的就是试探。”

    “他有什么好试探的天界易主关我们何事”座中末尾，空来传音。

    “自先天帝削去令藩太子之位，他就被罚往魔族驻扎边疆，想在两界交汇处周旋存活，势必要苟且求全，性情大变，不学会吃里扒外的话，无论如何也成不了今时气候。父死之夜，能若无其事娶魔族公主大肆庆贺，天一亮就以弑父之名在魔族叛变谋反，将半数魔疆挥入旗下，也算是心思缜密，手段毒辣，狼心狗肺。”

    “如此，妖族前途能否堪忧”

    “想要吞并三界，全部换成自己的人呵呵，目前他还没这个能力，政权不稳，内忧外患，谁会在这种时候没事找事，自讨苦吃”

    “还算有些道理，但他有如此权势，还不断征讨各方支持，这又所为何事”

    “自然是被人丢弃怕了，想看到大家的忠心，对自己的在乎，找找失去的满足感咯。”

    “这只怕是你一人之见，算不得实情。”座中仍有人反驳。

    白羽双手掐腰：“只要年将军宠他，诸位魔族元老让他，天界众人都支持他，他就完全有能力吞并天下，不过哪个山头没几匹虎狼，虎狼之中，谁又没个远方亲族势力你说的这些嘛，还要静观其变。”

    座中诸位相视点头，龙易天方浅笑开口：“经过白先生的点拨，本座与诸位豁然开朗。”

    虎王辩驳：“难道新主一直索要，我们就要一直表示忠心不成”

    “说到忠心，妖族可以秉承百万年来一贯的态度，想给就给，没有就不给，不因易主而改变作风，这样处变不惊，既不会显得礼数不周，也不会被人认为好欺负。”

    接着，白羽转过身：“就像虎王您，虽然有三十六位夫人，也不是别人说要你就愿意给的呀，你说是不是不过……在坐诸位都知白某擅长医药，刚好我这有剂良方，若虎王信得过，我这就为虎王看诊，绿帽之事，保绝后患。”

    白羽一番讽喻，引来哄堂大笑。

    众人皆知虎王极爱颜面，白羽一席话，算是对他今日无礼的惩戒，白羽上前为其浊酒一杯，摆出想化干戈为玉帛姿态。

    “你敢侮辱本王”

    “您这么说我可吓到了啊！这哪能叫侮辱，在坐的各位哪个不是掌管一方，我哪敢得罪各位长神只不过千和宫实属腹地，来往方便，今夜在白某心中，可不是只有龙王做东，您听听这些大庄家们笑得多开心，算来您岂不是成人之美，功德一桩啊！”

    “你……”

    “白羽在此谢过虎王不怪之恩。”白羽躬身谦卑。

    虎王听着旁人对白羽的称赞，对自己的嘲意，一个全海晏竟把自己推上骑虎难下的境地，只好接过白羽手中杯盏，一口咽下。

    “这就对了嘛，大家赴宴，就该这样笑口常开！好，哈哈，来来来，大家畅饮。”老树神举起酒杯面向众人。

    星辰透澈，夜风清朗。雾水重叠，千和宫小径通曲蜿蜒。红枫尽染，疏枝悬月。

    龙易天立庭院远望，红枫片片落地，雀声和弦，偶闻外院喧哗对白。

    白羽随后在屋中抽身行出，凑上前去。

    “你和寰儿之事，我早知情。当初你入龙宫接近寰儿，只为取并集珠，毫无真情！”

    白羽笑而不语。

    “寰儿现在还惦念着你，你真的不想接受寰儿此等痴爱心意么我可以给你疆土，以你的样貌才华，必定权势富贵在手，佳人天下两全。”

    “白羽怕是要辜负龙座美意了，我呆惯了昤阳书院，洒脱来，洒脱去。您说的那些，并非我心之所向。像寰二公主这般姿华动人，才德超群的女子，白某自愧不如，综上，白某并非绝配。”

    “白羽，你呀……算了，这是最后一本海中书，拿去吧，就当是报答白先生对寰儿的施救之恩。”白羽接过最后一本海中书，眼中存有的一丝失落闪烁成一丝欣喜。

    “不过本座还有一事相求，请白公子有时间见见寰儿，诉明心意，也好让她早日死心。”

    荷花池畔，流星沉水，夜风生香。

    六小公子蹲在树丛听此番对话：“是二姐一厢情愿可我二姐哪里不好，还配不上你个书院之人不成”

    他心中不满，撒气的将手下绿叶揪下扔进潭中。

    “是你说春行像姑娘家还要给他验身的”一个影子弥漫上六小公子脊背，直至延伸到水面，他回头就撞到那张英气逼人的脸颊。

    “你是谁”

    还没来得及反应，溧祯一拳打向他的左脸。六小公子被这一拳打得踉跄坐地，瞬时怒火直冒，反手一拳还了回去。

    两个小少年在地上厮打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是春行的声音，他从门廊上闻声跑过来。

    “春行，之前他这么对你，今天我就替你好好收拾他！”

    “别……别打了，别打了！”

    溧祯分心，六小公子将其翻在身下，一拳挥舞下去，春行抱住六小公子，趁其不备，一把揪下悬在腰间的并集珠，神不知鬼不觉塞在口袋里。

    春行在六小公子肩后疯狂对着溧祯点头。

    “得手了！”溧祯心中暗喜，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推开六小公子后，几个翻滚又站了起来。

    六小公子小腿横扫，溧祯用臂膀挡住，反手将掰。



第十二章 桃核种情
    “你是要修仙之人，这喜欢打架的毛病可得好好改改。”白羽一把抓住溧祯的胳膊。

    “放开我！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溧祯甩脚踢出，因白羽阻拦，没能踢在六小公子身上，一个踉跄下，猛地后退。

    急促的步伐中，明晃晃露出白靴之上的锦秀云纹。

    “云纹家辉”白羽眼中掠过一惊，若有所思。

    “呵，脾气也挺大，你也看出来我是来管闲事的了也难怪啊，我本来就是被请来管闲事，多你一件我不嫌多，不嫌多！”白羽笑嘻嘻和溧祯套起近乎。

    “你是谁啊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六小公子怒气未消，直指溧祯。

    “他啊，银翁的爱徒。”白羽答。

    “银翁他什么时候肯收徒了”

    “银师傅收徒，还要过问于你”春行在一旁补刀道。

    “呵呵，春行，你竟然找帮手来报仇这般小肚鸡肠，你还说自己不像姑娘家”

    “我哪里都不像姑娘家！你再说一遍试试……”春行气愤，面颊涨红，冲向六小公子面前，揪起他的衣领。

    这会儿，六小公子瞥见春行胸前的桃核形状，继而发出挑衅之音：“对了春行，还有你这桃核，宁愿挨打都不肯摘下来……”

    他伸手触摸浮动在胸腔上的桃核。

    “不许碰它！”春行望着他接近的手指，有意躲闪。

    “春行，你这桃核到底有多重要啊里面是藏了什么先天灵源不成今日你必须取下来给我瞧瞧。”六小公子直逼春行。

    “你就从了我好不好跟我回昤阳书院，在那里我让你做我的首座大弟子……”白羽不停对溧祯念叨。

    这白先生看着文弱，力气着实超乎寻常，溧祯无法从白羽手中挣脱，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六小公子抓着春行步步紧逼，春行有些害怕地后退。

    此时，他正试图拽掉春行脖子上的桃核。

    “别人不给你何必强人所难，龙雨相！你怎么这么遭人烦啊。”溧祯奋力掰着白羽的手指。

    “你就拿下来给我看一眼，看一眼都不行”

    “我说雨相，你别再闹了，这桃核怎么能随便给你玩呢”白羽无耐将视线从溧祯眼中转移到到六小公子身上。

    春行衣带当风，飘飞的衣角融化水面的同时，随惊慌美丽的面颊淡入在一片月色中，“哗”春行落水了。

    六小公子见脚下就是荷塘水源，三人慌神片刻，白羽松开手，握拳放在嘴前吃惊，只见水面升腾大片水花，水底开始冒起气泡。

    “春行！”溧祯和六小公子一齐跳下去。

    水底昏暗，还好春行的桃核闪烁粉白光亮。

    六小公子伸手试图抓住春行的衣领，却不小心扯下那项上桃核，桃核的红绳飘荡在水中，柔软纤细，像极了春行身周的温和。

    溧祯迅速游到春行身边，伸手对六小公子求助，仿佛在说：快来帮忙，我们一起把他托上去。

    岸上，白羽喊来老树神，一头乱发来回晃动，拄着木杖在岸上焦急徘徊。这时他自己也没发觉，头上的两只鸟蛋，双双开裂，小鸟竟在这种时候破壳而生。

    “上哪打架不好，偏偏来水边！”

    “打架我看是为并集珠来的吧。”

    老树神瞪着白羽不出声，大气不敢喘。

    “树仙翁，您别这么看我，我就是想要柳溧祯，你要是把他给我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白羽可是一项说话算话，而且他脚踏云纹靴，想来你……”

    老树神急忙捂住白羽的嘴，咽下口水，他环视四周：“小点声……你想要人我不反对，可是……”老树神再次环顾，小声道来：“今夜你且随我回树神村问问银翁。”

    白羽笑着点头。

    水潭，慌忙中撒手，那颗桃核被遗落，六小公子和溧祯共同将春行拖上水面。

    湖面波光不断，老树神和白羽赶忙凑上前去。

    岸上树丛，春行躺卧，气息微弱，老树神用力拍向春行的胸脯。接着吐出一口水，接连的咳嗽传来，众人松了一口气。

    “师傅！”他看着发中的鸟儿惊愕：“小鹤出生了！”

    众人并未理会，老树神脱下外衣将他裹好，春行无力衰弱，他触摸到口袋的并集珠还在，安心了。

    而桃核……恍惚间记起，桃核于水中遗落的情景，突然精神百倍到处摸索。

    “我的桃核，我的桃核呢我的桃核是不是丢了”

    “在我这里！”六小公子看着自己的手，也想起遗落的场面，匆忙转身：“我回去找！”

    “雨相，别去了，没用的。”

    他被白羽喊住，此时宾客陆续出殿，全海晏接近尾声，少部分众人和花女们被湖畔的荷塘吸引前来。

    “我水性好，能找到！”六小公子望着大失所望的春行有些自责。

    “不是说你找不到，是桃核早已沉入湖底，马上开花了！”白羽还没说完，他早已跳入水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水中摸索良久也没找见，突然眼下一片光亮，“在这儿！”六小公子喜出望外，手一握，竟然是一柄树枝，它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上生长，他只得游上岸来。

    “白羽，你刚才说什么要开花”六小公子浮出头，质问起来。

    “这颗桃核乃是定情之物，只要扔进土中，会瞬时生长开花。”

    六小公子用做错事的表情盯住春行：“定，定，定，定，……情之物你怎么不早说！那……那……”原来他也会如此慌张。

    “对于桃花精，种桃核是只钟情一人的誓言，多少桃花精一生都怕违背誓言，到死都没肯扔呢！不过雨相，你放心，这只是一种誓言，真正谈论起来是不做数的。”白羽拎着酒壶在空地坐下来：“看桃花咯！”

    水底渐泛起红粉之韵，一颗小小的枝桠穿透水面，春行望着冲破水面的细小枝头大失所望。众人也被这光晕吸引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树干生长，花枝现世，朵朵桃花开满香池，在半荷丛中独树一帜。

    老树神发髻中孕育孵化的仙鹤幼崽可爱活泼，因是天鹤之身，初降生便可羽翼舒展。

    一只独自盘旋，落于枝端和宫乐长鸣。

    娇嫩的小鹤和携满的桃花枝头呼应，池中荷子，也在今夜此时全部散开，香气清远。

    众人正闻讯赶来，置身花海之中，桃瓣飘摇，岸上水面，落满点点相思情浓。

    春行面色惨白，失落到极点。

    浮出水面的六小公子，感到此时的湖面如同结了一层坚冰，真是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