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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鹤舟
师子玄坐在席间,正欲伺机试探一下韩侯,突然感到一道目光聚在了自己身上。
师子玄侧头看去,却见韩侯右侧首席,坐着一个青衣书生,摇着一柄羽扇,一副悠然的样子。
四目对来,这青衣书生微微一笑,点头见礼。
师子玄对白衣僧说道:“知竹大师,不知韩侯身边那位书生是谁?”
“草堂居士,青书先生。也是清虚道的修行人,身兼佛道两家,又钻研易理,是一位学识渊博之士。”
白衣僧说道。
“清虚道?大师,我之前只听说过太乙游仙道,这世间道脉有很多吗?”
师子玄请教道。
白衣僧惊讶道:“道友。贫僧看你也是修行正法之人,怎不知世间道统传承?”
师子玄干笑一声,说道:“初入红尘修行,的确了解不多,还请大师指点。”
白衣僧点点头,说道:“这就难怪了。道友想来是在洞天福地之中清修,对世间道脉了解不多,也不足为奇。这世间道脉,修正法的,有太清道,清虚道,黄真道,丹霞门,纯阳宗,白马寺,法华寺,莲心寺……等等,一共三十六门,都是佛子道子所立。至于外道修士,一般都是独来独往,少有传承,不列其中。”
白衣僧说的三十六门道脉,根基都在洞天福地之中。能居洞天之中,都是祖师有大福大德,以大善法加持洞天,让其中清修之人,能够不染尘埃,修行精进,得正法增持。
师子玄听白衣僧说完三十六洞天的名号,突然奇道:“大师,为何法严寺不在三十六洞天之中?我看你也是得道高僧,那位知觉大师,也修成了阿罗汉正果,何必在红尘之中滞留?”
白衣僧微笑道:“清修无处不在,洞天之中是修行,红尘世间亦是修行。法严寺不是洞天福地,传的是度人法,贫僧修的也是世间法,倒不必挂心。”
“正法无分高低,大师能以度人为修行,让人敬佩。”师子玄感慨一声:“清修难,入红尘修无垢心,更难。”
白衣僧微笑道:“都是世间修行,何来难易之说。唔,你看贫僧不也来这高门侯府,混吃混喝吗?”
师子玄闻言莞尔,说道:“大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大师不在寺中清修,怎么也来这里赴宴了?”
白衣僧叹息一声道:“应邀而来,却是不得不来。”
刚要详细说,却见韩侯举起酒杯,让人止了歌舞,高声说道:“今日本侯设宴,宴请诸位,却有三件喜事宣布。”
一位文官接话道:“侯爷,不知道是哪三件喜事,是否是世子的婚期已定?”
韩侯呵呵一笑,说道:“婚期的确是定下来了,就在下月十六。不过这是小喜,不算大喜事。”
“世子娶亲,怎算不上大喜事?侯爷,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据说那位姑娘是出身清河县白家。与白将军是同族兄妹,这算是喜上加喜,君臣结亲。日后不失为一场佳话啊。”
韩侯呵呵一笑,目光扫视了一周,忽然问道:“白忌何在?为何不见其人?”
韩侯突然发问,原本气氛热烈的大殿一下子寂静下来,久久无人应声。
“怎么?莫非本侯的请帖,白忌没有收到吗?”
韩侯脸色微沉,语气转冷。却见武官席上站起来一个年轻小将,上前拜道:“禀侯爷。白将军已经收到请帖。只是将军今日要巡防边线,无法离开。特派末将前来,向侯爷赔罪,等到五日之后归来,必来侯府当面请罪。”
“放肆!你一个牙将,侯爷没有恩准,你竟敢肆意说话,不懂规矩吗?白忌带的兵,也不过如此!侯爷设宴,都敢不应邀前来,他日领兵在外,是不是也要来个‘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啊’?”
文官席中,一个青衣老者突然开口喝道。
“郭祭酒,你一个都快要入土的人,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白将军未来赴宴,也是为了军务。如今适逢乱世,贼匪肆行,白将军若是撇下公务,来此赴宴。万一被贼人趁机带兵而入,到时这罪责,是不是郭祭酒你来负啊?”
武官席上,一个鹰眉狼目的武将,冷嘲热讽的回了一句。
此人冷笑一声,重重的把杯盏放下,大声说道:“我武烈是个粗人,有什么说什么!大家都是为侯爷效命,窝里斗的你死我活,没什么意思。大丈夫有仇有怨,当面说出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背后给人通软刀子,算什么本事?嗯?郭祭酒,你是在卖弄你的狠毒,还是在暗指侯爷是昏庸之主,疑心甚重,无容人之量么吗?”
此人看着粗俗,却是个精明之人。这话一说来,不但反诘了那郭祭酒,也消了韩侯的不满。
果然,韩侯听了一文一武两名臣子的唇枪舌战,反而消了脸上阴云,呵呵一笑,开口说道:“你们两人都消消气。今日只谈风月,不说其他。武烈,收敛一下你的臭脾气。郭祭酒,白将军对孤忠心耿耿,又是我七杀军的绝世猛将,怎会生出异心?此话重了。”
韩侯深谙治人之道,各打五十大板,将此事就此揭过,也免得争吵升级,反伤了和气。
“是,侯爷。”
“老臣知罪。”
武烈和郭祭酒连忙起身下拜。
“起来吧,起来吧。今日大喜之日,却被你们两个给搅合了。”
韩侯摆摆手,说道:“先说第一喜,我那义兄,常山宁王,已经答应本侯所请,明年开春,将会会集三路诸侯,共聚我凌阳府,商讨入巴州平乱之事!以平黄祸,共分巴州!”
韩侯话音一落,殿中众人顿时哗然。
只见文官欢喜,武官激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喜事一样。
唯独师子玄和白衣僧两人,闻言都是皱起了眉头。
“兵祸将起,这又要死多少无辜之人啊。”
白衣僧幽幽一叹,黯然摇头。
师子玄也点点头,轻叹了一口气。
“诸侯割据,原本还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但现在四路诸侯,要以平定太乙中黄道余孽作乱之机,彻底瓜分巴州。这是要打破僵局了。”
师子玄几乎已经预见了未来三十甚至是五十年,连绵不休的兵祸之乱。
韩侯抬起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开口说道:“此事是为第一件喜事。先不必别多说,日后再做议论。这第二件喜事,是当今圣天子,将要重开十年一次的水路法会。定在明年的四月初九。
圣旨昨日刚到府城,明日之后,就会通知各大道观寺院,还请诸位高人早做准备,明年奔赴玉京,论道狮台,为我凌阳府争一个道统正宗!”
狮台是本朝太祖在位之时,立下的祭天之处。每十年都会举行一次水陆法会,无分佛道,还是外道旁门,只要有真修在身,都可参加。
而法会魁首,便可享无上荣光加身,可以与圣天子并肩拜天,加封国师之职。
对于一个世间道脉来说,这是大兴本门的最佳时机。只是自从五十年前,天下开始动乱,诸侯争霸,已经连续五届水陆法会未曾召开。
今年的水陆法会,便等于是重新定下道统正宗,是天下修行人的一场盛会。就算韩侯也不能不重视。
正统所在,便是名正言顺,天命所归。本朝太祖,梦得神人送子将世,自此一呼百应,天下从者云集,以此定鼎天下,便是最好的例子。
韩侯说完,目光扫过知微真人,青书先生,以及知竹僧,温声说道:“三位高人,此事本侯就交给你们了,莫要让孤失望。”
目光从师子玄身上扫过,却根本没做停留。
知微真人闻言,脸上露出异样的潮红,似乎十分振奋,连忙说道:“侯爷客气了。这是天下修行界的一大盛会,贫道怎能错过?我灵宝观必会竭尽所能,登顶狮台,以夺法统正宗!”
青书先生却呵呵笑了一声,只抱拳拱了拱手,也不表态。
白衣僧暗叹一声,说道:“侯爷有令,贫僧怎么敢不从,只是贫僧最近身体有恙,无法远行,只能让大弟子神秀代我前去了。”
韩侯闻言,点头说道:“神秀大师佛法精深,已得大师你的真传。有他前去,我凌阳府便可再添三分胜算。”
此事说完,已是两件喜事。
韩侯又说道:“这第三件喜事,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自数月前,谷阳江水神因德行有失,被巡法天王斩杀,打落尘埃。自此三千里水域无神镇压,四处兴起水患,更有水妖作乱。孤张榜悬赏,请了许多高人前去降妖,却都有去无回。
可就在昨日,却有一位高人,为孤和这凌阳府百姓,斩了妖邪,平定水患,立下天大的功德。孤得知,喜不自胜,便派人将这位高人请来府中。”
环视了一下四周,开口问道:“不知是哪位高人行此善举,还请出来一见。”





道行 第八十六章 谢辞神位,灵霄殿前说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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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一片寂静,一时针落可闻。
众目睽睽之下,师子玄站起身,从容走到殿前,对韩侯作揖道:“贫道玄子,见过侯爷,有礼了。”
韩侯居高临下,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师子玄,慢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位降妖的道人。只是见了本侯,为何只是作揖,不下跪拜见?”
师子玄微笑道:“贫道乃是世外人,修得正法,只拜天地法师,不拜人间君王。”
师子玄这句话说的很妙啊。
我是世外中人,拜天,拜地,拜法,拜祖师,人间帝王不在我心,便不拜,你一个侯王,还不是皇帝,便更不会拜了?
这句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却也符合修行人风范。
“放肆!你这道人好大的胆子,敢这般对侯爷说话!”
那郭祭酒又跳了起来,指着师子玄怒斥。
师子玄只做未闻,不做理会,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郭祭酒见状,更是怒火中烧,喝道:“你这道人,为何不做回答?还不快快跪下谢罪!”
师子玄两眼看着大殿横梁,依旧只做未闻。
郭祭酒暴跳如雷,气的脸色发青。那韩侯嘴角却溢出一丝笑意,对师子玄说道:“玄子道长,你没听到郭祭酒在于你说话吗?”
师子玄答道:“听到了。贫道并非耳聋,他又叫的那么大声,怎会听不到?”
韩侯奇道:“既然听到,为何如若未闻?”
师子玄说道:“昔有古人,闻恶语而污耳,便去河边洗耳,被友人牵牛撞见,责其为了清洁了自己的耳朵,却污染了河水清澈,只能牵牛于上流饮水。贫道见这侯爷府中都是玉液琼浆,用来洗耳朵,太过浪费,贫道无奈啊。只能不还口,请他快快说完,少些恶言恶语。”
此话出口,殿中众人哄然大笑,那武烈更是笑的直拍桌子,叫道:“这道人。说的好!污言秽语,脏人耳孔,当洗啊!”
郭祭酒脸又红又躁,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能冷笑一声,坐回席位,脸色青红交加。
韩侯也是开怀一笑,说道:“也罢。你既是世外中人,那不拜就罢了。只是本侯当日张榜七郡,但凡能够降服水妖,平定水患之人,便是这三千里谷阳江的新神。孤愿册封道长为新任水神,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师子玄闻言,心中暗自发笑,倒很想问一声:“你封个神号,我便是神灵了吗?你坐了‘灵霄殿’,便真是玉皇大天尊了吗?”
想归想,却不能如此说来。
正要开口,却忽然听到一人说道:“自古封神,需有大功德,为万民所敬仰,方能登神归位。侯爷,不知这位道友有什么功德,就能登得神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知微真人。
便见这道人,站起身,对韩侯一礼,朗声说道:“侯爷。神位不可轻立。一旦立下,便是千秋万代之事。若无德行,没有口传经传之大善行,是不足以为天下表率,还请侯爷三思!”
话音一落,殿中有一大部分人都点头称是。
此时世间,于神灵之事,世人都有敬畏之心。神位一立,便是名正言顺,立庙宇,受香火,受众生请愿。
这知微真人话中是否有其他意思暂且不提,但请韩侯三思,却没有说错,的确不能随便立神,就算是假借天意,立下庙宇,都是不行。
韩侯说道:“真人。此事早在张榜之时,孤已经请问佛道两家,真人你也在场。早有定论之事,何必再生枝节?”
知微真人说道:“若真是这位道友亲手平定水患,自然是有大功德于世。只是贫道心有疑惑,这谷阳江水患,非水司正神不可镇压。这位道友年纪轻轻,不像有此神通。”
这知微真人拐弯抹角,就是说平定水患的是另有其人,跟师子玄没什么关系。
韩侯闻言,迟疑了一下,对师子玄说道:“道长。孤问你,这白龙河龙妖作乱,是否已经降服?”
师子玄说道:“此妖已经俯首,不能再为祸人间。”
韩侯又问道:“谷阳江水患因何而定?”
师子玄说道:“因此龙妖之躯,镇压水眼,以保千年不兴水灾。”
韩侯闻言大悦,对知微真人说道:“真人,你已经听到了,是否还有疑议?”
知微真人眼睛眯了一下,说道:“侯爷,口空无凭,不知可否有人证?”
韩侯一挥手,漫不经心道:“本侯已经派人快马去杏花村询问过,确有此事。”
知微真人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对师子玄作揖道:“原来是我误会道友了。道友此举果然是大善行,功在千秋,泽被苍生,是大功德。”
师子玄连忙还礼,说道:“不敢,客气了。”
韩侯微笑道:“既然如此,道长,不知你意下如何?”
师子玄说道:“侯爷赏赐,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修的是正法,行的是光明大道。却不是神人之道。这神位,还是受不得。”
众人闻言,均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有人暗中冷笑:“这道人,脑袋莫非是进水了不成?侯爷欲给他封神立庙,他竟然推辞了。”
那知微真人却露出意外神情。
韩侯皱了皱眉,说道:“道长。孤不知什么是正法,什么是神人之道。只知道,但凡有功于孤,有功德于孤的子民,便都可得神位。昔日那‘广成普济大善灵感天妃’,广行救济,功德无量,不也成了一方神祇?”
师子玄说道:“侯爷此言错了,广行救济,此为善行,做阳德,而非功德。两者天差地别,却不可同一而论。”
韩侯奇道:“哦?还有如此一说,不知什么是阳德,什么是功德,还请道长说来。”
师子玄说道:“阳德者,现世做善行,积得福缘,而所受福报。由自己积来,可由自己与他人得享。而功德者,见性是功,平等是德。无念善行是功,心性平直是德。
得阳德者,福果再大,不过一世享受,无法超脱轮转。而得功德者,方可脱离凡俗,超脱轮转。”
师子玄说的是什么意思?
乍一听来,阳德和功德似乎都是一个东西,不都是做好事,做善事吗?
不一样的。
举个例子。
三年前,巴州大旱,黄祸肆虐,流民涌入凌阳府城,街道旁都是饿的枯瘦如柴的灾民沿街乞讨。
有两个富家员外。也不说名字,暂以王,李二姓代替。
王员外一看这些难民祈求食物,不由心生怜悯,想道:“我家中丰衣足食,却有这么多人流离失所,一日两餐果腹都难,太可怜了。我应该施舍一些米粥衣物,来帮一帮他们。”
而那李员外,也想帮助这些难民,心中想的却是:“这可是积善名的好时机啊。不过是施舍一些米粥,衣物,也用不了几个钱,却能赚个好名声。这买卖做的值得。”
这王员外和李员外都做了同样的事,日后也都为大家称赞,被冠以善人之名。
但这其中,李员外“因求而做”,行善前早有求取之利己之心,积的便是阳德。
而王员外“无念无求,发善心而做力所能及之事”,未有一念求利,求名,积的便是功德。
韩侯闻言,皱了皱眉,说道:“道长。昔日本侯广施钱财,建观立寺,如你这般说来,是不是功德?”
师子玄问道:“先问一句,侯爷因何建观立寺?”
韩侯哈哈笑道:“道长你这般问,倒是给孤出了一个难题。”想了想,说道:“原因有二,一为结交有道高人,二来常有修行人来化缘,对孤说起供养僧道,建立道场,是无上功德,可得厚福。”
师子玄闻言笑道:“侯爷倒是直言不讳。不做虚伪之言。如此便知,侯爷兴建道观寺院,并非发自本心,而是‘以求利益福报’,才施此举。如此可积阳德,却无功德之说。”
啪啪啪啪!
师子玄说完,韩侯突然抚掌赞叹,说道:“好。很好!很久没有人敢在孤面前直言不讳了。”
师子玄呵呵一笑,作揖道:“侯爷能听真言,气量让人敬佩。”
顿了顿,又说道:“方才所说,是世凡人阳德与功德之数。而我等修行人,以求超脱,便当先有自觉本性前因,再发度人愿心,谦卑恭行。此方为功德之事。而贫道前去降妖,是有利己私欲之心。虽平定水患,是惠及苍生之事。但也只得阳德福果,却无无量功德。因何能够封神?”
韩侯闻言,先是沉思,看不出喜怒,许久之后,才说道:“能够拒绝神位,自谦无功。道长你果然是一位有道之人。
唔……既然道长你执意不受。那孤也不强求。但无论如何,道长于凌阳府百姓有大恩,孤不会吝惜赏赐。不知道长你想要什么?”
韩侯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师子玄如果再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也让韩侯下不来台。
师子玄怎会做如此傻事?
心中微动,便说道:“侯爷赏赐,贫道倒是受之心安啊。只是贫道怕一开口,侯爷你该怪罪贫道胃口太大了。”
师子玄如此说,韩侯反而神情大悦,开怀笑道:“孤金口一开,还怕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你所求为何,快快说来!”
师子玄呵呵一笑,说道:“我欲在此立下一处修行道场。不知侯爷可否以此为赏?”
韩侯不以为然说道:“不过再立一处道观,却是简单。本侯准了。”
“不可!”
“侯爷请三思!”
韩侯话音刚落,立刻有两个人急声喝止。
韩侯眉头一皱,说道:“青书先生,知微真人。孤不过许给这位道长一处修行道场,你二人为何劝阻?”
知微真人急忙起身,离席上前,作揖道:“侯爷,你可知什么是修行道场?”
“嗯?不就是道人僧侣修行所在的道观寺院吗?”
韩侯见两人神情皆有异样,大惑不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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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行 第八十七章 洞天难成,修行道场莫轻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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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道观寺院,只是修行之地,不算是道场。真道场,当在洞天福地之中。”
知微真人说道。
韩侯不以为然道:“这又有什么区别?我凌阳府名山大川无数,孤就送一座山给这位道长作为道场,又能如何?”
知微真人神情变的很难看。修行道场真的这么简单吗?
当然不是,一处洞天福地,需要人工开凿,于山川灵枢之中,开辟洞天,立下道脉,才为一脉道场。哪是随口送一座山这般简单?
青书先生也说道:“侯爷,名山大川,乃是无主之物。古来这么多修行人,为何少有立下道场,如今只有三十六洞天,侯爷可知原因?”
韩侯摇头道:“确实不知,先生能否说来?”
青书先生说道:“开凿洞天福地,需要去陡峭山壁之中开凿,非一时之功能完成。其中耗费人力,暂且不说,便是动土所耗金银,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昔年我清虚道开宗立派,凿山开辟洞天,耗费了六代人于红尘世间化缘求取,耗时一百四十三年,方才建成。”
韩侯闻言,微微一怔,不由奇道:“青书先生。像你等奇人,自有神通在身,难道不能施展神通,非要耗费人力吗?”
青书先生摇动羽扇,说道:“侯爷有所不知,山川之中,自有灵枢,生息造化,自有玄奥。修行人求大道,遵循天道,不行逆事。谁敢妄用神通,以干戈山川造化?这是天大的因果,任由谁也无法承受。”
想了想,青书先生说道:“或许山神可以,移动山川龙脉,可保不损灵枢。只是这样一来,山川有神,便不能作为道场。所以,只能以
人为之力,与表象之中开凿。自成洞天之后,再汇聚山川灵枢,如此才是洞天福地,清修道场。”
韩侯恍然大悟,对师子玄说道:“道长,青书先生所说属实?”
师子玄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正是因为道场难立,贫道才说自己胃口太大,请侯爷不要轻易答应。”
韩侯闻言,不由也沉默了起来。
那郭祭酒见韩侯迟疑,连忙说道:“侯爷,此事万万不可答应!凿山之事,所耗人力物力,不可计量。我凌阳府养兵尚且缺少钱粮,如何能给这道人
?”
这郭祭酒,却是气昏了头。
若他旁敲侧击,顺着青书先生的话说来,韩侯或许还会仔细思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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