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荣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缓归矣
除了岳家,诉状的还有四户,他们被抢的都是女儿,两家女儿已经死了,一家女儿因为脾气硬伤了苏启明被卖到了烟花之地,还有一个被留在苏启明身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苏启明一开始俱不认罪,可五家人不是空手而来的,他们还带了人证,两个苏启明同窗兼职跟班,当地一个专门帮他寻找美貌平民童男童女的混混,一个牙婆。
长泰伯是个胸有城府的,一看苏启明出了压良为贱的案子,就知道这个儿子不省心,扣了他身边的人稍加用刑就把什么事情都问出来了。顾不得生气,第一时间把苏启明身边那群不省心的都明着发卖暗地里弄死了,然后派人去兖州扫尾。
要不是李昭手脚快,这群人都要遭毒手。李昭的人便顺势上演了一出救命恩人从天而降,在这四人快被杀时及时出面,可把人给感动坏了。
这不,到了大堂上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这几人也不是傻子,长泰伯府不倒,死的就是他们,死自己,死别人,完全不需要犹豫的选择题。
苏启明哑口无言,加之用了刑,终于认罪。
展飞杨当庭判了问斩,时间定在二月初一。临近春节不宜杀生,正月里也不能,遂二月初一已经是最快的行刑日。
李昭一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
李曦再没想到苏启明竟然能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猪狗不如的孽来,半响才道,“死有余辜!”
“可惜还有人逍遥法外。”李昭脸上笼了一层寒霜,苏启明身边那群被发卖的丫鬟小厮了无踪影,这年头,奴婢律比畜产,没法深究这些人的生死,可其中可能有几个是被他强买来的百姓,他们怕是凶多吉少。
李曦一怔,神情有一瞬间的复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怕是有不少人要求情。”判了死刑,可只要没立即执行,就有翻案活命的机会不是。
凡是死刑,除开谋反等罪名即时处死,其余都要交刑部复审勾决后才能执行。在雍州,不必上报朝廷,只要禀报节度使府便可。
李徽作为雍州都督,掌管州内兵马、甲械、城隍、镇戍、粮禀,总判府事。又因为雍州战事频繁,遂加使持节,代表皇帝亲临,可行使特权,李徽作为持节都督又称节度使。
李曦说的是不少人,李昭却明白她指的是两个人——苏夫人和徐婧。
苏夫人是长泰伯夫人自不必提,徐婧的胞弟刚刚定亲长泰伯府的外甥女,也不知她会不会袖手旁观。
“展飞杨是块硬骨头,这案子过了他的手,就是阿爹出马都讨不到人情!何况阿爹才不会为了这种败类徇私枉法,明知苏启明所为还替他求情可见也不是什么是非分明之人,这种人不值得深交,管他高兴不高兴!”
“你这脾气呦!”李曦叹。
李氏荣华 第56章 八仙过海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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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的心情有点复杂,她从来没想过曝光长泰伯和尤氏的丑事、苏启明的身世,因为这样一来,长泰伯府将会名誉扫地,她自己如何不要紧,可她还有女儿。她盘算的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弄死长泰伯父子俩,然后过继二房侄子。
可眼下这判决一出,长泰伯府名声还能剩下多少。苏启明强抢民女,压良为贱,草菅人命。长泰伯为替子遮掩,意欲杀人灭口。在证人说自己险些被灭口时,多少人的目光投在了长泰伯身上,虽无证据,可都怀疑他呢。
这种事若是不大白于天下,于权贵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可一旦公之于众,再想轻易了结那就难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长泰伯心知肚明,可苏启明之案还有一线生机,那是他名下唯一的儿子,他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他能继承家业费了多少心血,他怎么能见死不救。
满脸憔悴的长泰伯求到苏夫人跟前,希望她能向李徽求一个人情。
“很多事明儿并不知情,都是他的恶仆拿着他的名头仗势欺人,明儿年幼无知,才被他们哄骗了过去。明儿有错,可罪不至死!”
这就是长泰伯苦思冥想出来的生机,把罪名都推到奴仆身上,只要李徽肯高抬贵手,苏启明就能免于一死。
苏夫人的眉头渐渐皱起来,这的确是一个法子,拿奴婢顶罪,权贵还干得少了,但事实如何,谁不清楚。
只要李徽撂下一句话,这案子就能抹过去。只是长泰伯太高估她了,她哪有这么大的脸面求来这人情。这几年下来,长泰伯难道还没摸清李徽的脾气,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他是万万不会再插手的。
何况这件案子处处透着蹊跷,千里迢迢跑来告状的苦主,幸免一死的证人,显然暗地里有人在整长泰伯府,这人能耐还不小。这人是谁,他们一无所知,要是他们做了什么,保不准对方后续会跟着动。人对于未知总是恐惧的!
权衡片刻,苏夫人已然做了决定,“在堂上,岳家小娘子和几个证人句句指的都是大郎,想推到奴婢身上,谈何容易。”
长泰伯双目赤红,“口供是可以改的。”
“所以伯爷是要我去求使君为了大郎徇私枉法吗?我没这脸也没这么大的情面。”苏夫人冷了面孔,苏启明要死了,她也不想再装慈母了。
长泰伯沉了脸,目光直直的看着苏夫人。
苏夫人脸色丝毫未变,“人在做天在看!”
长泰伯气得拳头紧握,瞪着苏夫人半响,甩袖离去。
苏夫人自嘲一笑,这人从来都是最会权衡利弊的,即使被她下了脸也不会和她翻脸,谁让她出自名门,娘家蒸蒸日上,女儿嫁得又好,他有的是地方要求她!
离去的长泰伯并没有放弃拯救儿子的计划,他一边给远在东平的妹妹去了一封信,一边联络弘化内的亲朋好友,群策群力,于是徐喆就这么被他盯上了。
徐喆没被长泰伯攻克,可徐喆未来岳母被自己胞兄一封信从东平召到了弘化。说辞是长泰伯老夫人得知孙子出事,情形不太好。
贺苏氏看过母亲,见过兄长,带着儿女前来使君府拜会徐婧。
徐婧心知对方因何而来,只那是自己未来弟妹家,只能硬着头皮接见。
寒暄过后切入正题,直说了一个多时辰,贺苏氏才告辞。
掌灯时分,李徽回府。
徐婧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今儿贺夫人来过?”
李徽当然知道,拿了盏茶喝了一口,应了一声。
“说了没一会儿,贺夫人就泪如雨下。”徐婧觑着李徽的脸色慢慢道,“苏启明这事一出,长泰伯府老夫人彻底病倒了,原就是中了风,现在情况更是不好。长泰伯也病的不轻,到底是独子呢?”
“她向你求情?”李徽慢条斯理问。
徐婧定了定神,“贺夫人哭的好不可怜,一个劲儿说长泰伯府就这么一根独苗苗,难免娇宠的天真无知了一些,又独自一人在外求学,误交了狐朋狗友才被带坏了,本性不至于于此。贺夫人去见了苏启明才知道,有很多事,苏启明自己都不知情,都是下面人为了迎合他瞒着他做的,他自己也糊里糊涂的。
倒不是说苏启明就一点错都没有,只是他还没成亲未及冠,也算不得大人,难免做些荒唐事,好在他已经知道错了,正追悔莫及。
我见她哭的可怜,她又是阿喆的岳母,何况八娘九娘出生有赖苏夫人坐镇,苏启明到底要喊苏夫人一声母亲,实在推拒不过。我想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便腆着脸想向使君讨个从轻发落的恩典。”
苏启明的事听起来混账至极,但是真的就罪无可恕吗?世家权贵子弟比他更荒唐的都有,不过是民不告官不究。就是民告了,只要打点妥当,也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启明就是太倒霉被人告了,又遇上一个较真的展飞杨,偏偏家里权势不够,没法摆平,这才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说完,徐婧紧张的看着神色不变的李徽。进门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正经求过李徽,这是她第一次求他。此事非什么要紧的事儿,想来李徽总会给她几分薄面吧!
李徽静默了片刻,沉声道,“所以你们是想把罪名推到下人身上?”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可徐婧就是觉得李徽在生气,遂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一双明亮的杏眼中晕染出水汽。
李徽无动于衷,“已下判决公示于众的案子,改口说是主子替奴才背了黑锅,你们觉得百姓信吗?”
徐婧身子颤了颤,咬着嘴唇倔强道,“为什么不信呢!仗势欺人的奴才哪里少了!”
李徽嗤笑一声,“别把百姓想的太蠢,上位者说什么他们就该信什么,否则哪来那么多的乱民造反。”
百姓把世家当神尊敬,世家不把百姓当人看。关于这点李徽心知肚明,要说他多么尊重庶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不会把百姓只当做一堆没有思想的只会听话的血肉,抱着这种想法的人,终将毁在这些他看不起的百姓手里。李徽深以为然,并引以为戒。
“外面的事,你不要插手!”李徽下了警告,免得她乱揽事,就算不给李氏招来祸事,败坏了名声也不好。他废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挣下李氏爱民如子、公平公理的名声,他的儿女都为此谨言慎行,务必不损名誉,没想到自己的继妻却要拆他的台。
一直以来,徐婧恪守规矩,行事妥帖,主动避李湛兄妹锋芒,又给他生了一对女儿。加上李徽发现徐婧对他的心思,作为男人不免对倾心恋慕自己的女子更宽容一些,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李徽无法回应她的感情,多少有些内疚,遂李徽对徐婧颇为宽厚。
所以不用徐婧开口,小姨子的婚事、小舅子的差事……一些事情上李徽都愿意给她做脸。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对她太宽容了,惯得她自以为是,没了分寸。更头疼的是徐婧和他们家理念不合,这不是小事,李徽没法不出声郑重警告。
脸色发白的徐婧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嘴唇阖合,喃喃道,“我……我……”字不成句,徐婧整个人都乱了心神。
李徽摇了摇头,“你为我李氏妇,当以我李氏声誉为重。”说罢,披上外袍,径自出了正院去书房安歇。
徐婧眼睁睁看着李徽决绝的离开,想到两人好不容易因为八娘九娘亲近起来的关系怕是又要回到原点,甚至不如从前。当下就像被抽干了全身力气般,委顿于地。
“夫人!”
“夫人!”
婢女们惊呼着冲过去扶起徐婧,连声呼唤,却没得到徐婧一个眼神的波动,顿时心急如焚,要去喊郎中。
“不用,喊来了不过是让使君觉得我在装病罢了!”语气中的凄然令人心酸。
婢女们再不提郎中之事,一齐将徐婧安置在床上,徐婧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床底,心如死灰的模样。
青梅深怕徐婧郁结于心,生生熬出病来,泣声道,“夫人你得替八娘九娘想想啊!”
徐婧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是啊,她还有八娘九娘。李徽纵使再生她的气,难道还能生一辈子气不成。
可想起李徽对自己疾言厉色的模样,顿觉心如刀绞,不答应便不答应,何必那样说她,她怎么就没把李氏名声放在心上。区区小事,哪里能动摇李氏百年声誉,不过是苏启明冲撞过李昭,李徽要给女儿出气才不肯施以援手罢了。
眼下叫她怎么和贺苏氏交代,在李徽眼里,自己的颜面果然是比不得他宝贝闺女的。
越想越是伤心,徐婧翻身趴在锦被里小声呜咽,不一会儿就湿了一大块。
徒留下围着床干着急的几个心腹丫鬟,青梅和青黛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贺夫人那些话她们都听见了,那一句一句的话,细细想来可不就是激着徐婧不得不帮苏启明转圜,否则就是徐婧在李家没地位,在李徽心中不重要。偏偏她们夫人整颗心扑在使君身上,一遇上使君的事什么心眼都没了,可不就是中了圈套,现在好了,惹怒了使君,夫人可不得伤心后悔的肝肠寸断。
只在她们看来,自家夫人也有些走火入魔了,作为一个丈夫,使君对夫人够好的了,尤其是小娘子们出生之后,可夫人就是较着劲似的想更好。
那得是多好啊!
原该宿在正院的李徽歇在了书房,李府有头有脸的人都得了消息。不过也没什么趁机去落井下石,嘲讽讥笑看热闹的桥段出现。
李湛兄妹等和徐婧没这么大的仇,就是有仇也不会干这种降神格的事。
后院几个姬妾倒是有些不忿徐婧得宠,还处处打压不给她们在李徽面前露脸的机会,但是这府里规矩森然,这些人没传召,想出现在徐婧面前都难,只能在自己屋里穷开心一把。
所以大家都跟不知道这回事似的该做什么做什么。晨昏定省时也一副咱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倒令徐婧松了一口气。
李氏荣华 第57章 殷殷切切慈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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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户苦主我打算将他们安排到潭安县,替他们改名换姓。”倒不是怕被长泰伯府报复,而是人言可畏。遭遇不幸非他们之错,可有些人就是不去骂罪魁祸首,喜欢对着受害者指指点点。又是这种不幸,更容易惹来流言蜚语。
李徽颔首,他说了不插手就真的做了甩手掌柜,苏启明之事完全交给李昭处理。然后李徽发现自己小闺女有点妇人之仁,但也不算得是什么坏毛病,起码可以这么想,小闺女做事挺周全。
扭捏了下,李昭问,“长泰伯会如何?”有一种我明知道你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却只能干看着的憋闷。
李徽挑了挑眉,不想李昭野心这么大,正色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纵是我也无法,你凭何?”
李昭呆滞了下,然后脸腾地红起来,有些难堪。
李徽好似没看见,继续道,“长泰伯教子无方,然而他曾以五千兵将击溃西突厥二万大军,于国有功。帐下还有八千苏家军,这八千人只听命于他。因为你觉得他为救子想杀人灭口,还杀了几个庶民,所以你要他的命,你想怎么要,效法苏启明之案,收集他的罪证,你想过后果吗?以你对长泰伯的了解,你觉得一旦长泰伯发现你想置他于死地,他会怎么做?”
李昭羞愧的几乎要将头贴着胸口,她觉得长泰伯是那种我既入地狱你也别想好过的人。李昭站起来跪在李徽跟前,羞惭道,“是我自以为是,好大喜功了。”只收拾了一个苏启明她尾巴就翘起来了,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自信心膨胀的可笑。
知道错在哪里就还有救,李徽叹了一口气,“阿昭,你是我的女儿,你可以比别人更恣意张扬,但是你又不能像别人那样凭个人好恶意气用事,你一言一行代表的是陇西李氏。”
李徽要是凶巴巴的还好,他一温柔下来,李昭眼眶一下子浅了,忍不住抽泣了下。
李徽好笑的摇摇头,掏了块帕子给她擦泪,“多大的人了还掉泪,羞不羞。”
深觉丢人的李昭一把扯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然后还给李徽。
李徽嫌弃的扔到桌子上,李昭知道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小秘密,威风凛凛的节度使君有点小洁癖。
“今天你错在哪儿,知道吗?”
李昭想了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连长泰伯有八千私兵都不知道就想弄死他,太蠢!”下次收拾人,保管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的清清楚楚,免得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李徽嘴角翘了翘。
得到鼓励的李昭接着道,“凭个人喜好行事是大忌,大局永远是首要考虑的。”这话李昭说的有点儿不甘愿,大局之下,小人物的喜怒哀乐生死荣辱都不算什么,可她做了二十几年的小人物。
李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甘愿,心想阿昭这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还真随了她娘。阿如当年也是这般,路见不平,总要上去踩两脚才甘心。
“也就是说只要不妨碍大局,还是可以按照良心去做一些事情的。”李昭忽然飞快的加了一句。
李徽一怔,然后哑然失笑,可真是像极了阿如!饶有兴致问道,“你想怎么做?”
李昭不答反问,“苏启明是长泰伯唯一的儿子,阿爹当初为什么同意我收拾他?”
“没了儿子不会让长泰伯失去理智,对大局没有影响。如何权衡对方的底线,是一门学问。”李徽笑。
“就算没失去理智,那也是唯一的儿子,看长泰伯为了救儿子干的那些事,可见是个爱子如命的,阿爹就不怕他万一知道了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而记恨在心,伺机报复。八千人不多,可能做的事情也不少。”后知后觉的李昭终于发现这件事的蹊跷之处。
人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这杀独子之仇,也轻不到哪里去,长泰伯又是那种性子。李徽既然要顾全大局,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点。
李徽笑的十分开怀,“因为我要收拾苏耀元了。”长泰伯名苏耀元。
哪怕李昭已经有了猜测,闻言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傻乎乎的看着李徽。摔,合着你逗我玩呢!
“我捧他上位,他却和外人勾结,八月里我出巡被袭,对外只说是普通流民,实际上是死士,其中就有长泰伯府的份。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岂能容他。”
长泰伯有才有功,若是他忠心耿耿,李徽愿意看在他这些年的功劳和才干上,对苏启明从轻发落,在一开始就遏制住事态,绝不会由着它恶化下去,更闹不到这地步。
李昭再不想还有这等骇人听闻的之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除了长泰伯还有谁要刺杀阿爹?”
“皇帝、突厥人……想要你爹命的人何其多。”李徽说的轻巧淡然,殊不知李昭已经被震傻了。
皇帝、皇帝、皇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再看李徽不以为杵的模样,李昭泪流满面,她似乎能理解皇帝为什么想杀她爹了,实在是太嚣张了!
以前不知道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一旦开了窍,李昭细细一想,在雍州,李氏真的是跟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官吏任命压根不用朝廷,他爹就能拍板,俨然一个小朝廷。
他们家还有很多很多很多隐田隐民,反正就她知道的数字已经十分壮观了,这都是在挖朝廷的墙角啊!
最要命的是他们家还有私兵啊,很多很多很多那种。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我一直以为我们家做这些只是为了打突厥啊!
等我回去发一个求助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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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是有时候在你忍的时候,敌人早已捷足先登,大谋只能腹死胎中。
于长泰伯便是如此,儿子必死无疑,可不到攸关自己生死的关头,他是不会反的,八千人不少,能弄出很大的乱子,但是自己也难逃一死。
所以他不会反李徽,起码不是这时候。他还有吴松,过继侄子便过继,将来他自有手段,让自己的血脉继承长泰伯府的一切。
可是他算得再好,却没算到李徽已经对他生了杀心,外出路上的一场雪崩,长泰伯和一众护卫不幸遇难,尸骨无存。事实上,这些人全部在密牢里待着。
长泰伯引以为傲的那八千兵将,群龙无首之后虽有混乱,但是因无人指挥,加上李徽派兵镇压,骚乱了一天一夜之后渐渐平息,无一伤亡。这就是李徽为何隐忍至今才发难的原因。
雍州儿郎可以战死沙场,但不该是为了这种无谓的理由,更不该死在自己人手上。
在长泰伯健在时想将这八千人收为己用,难!让他们在长泰伯骤亡后不暴动,李徽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李徽问出长泰伯是改投在皇帝手下,只要他能杀了李徽,让雍州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皇帝就会暗中扶持他掌握弘化甚而是整个雍州的大权,皇帝还许他国公之位,更许他庶子承爵。
对此,李徽只想说痴人说梦,真当雍州无人了。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李徽将两人来往的信笺收好,便送长泰伯上路,去地下继续做美梦!
事后,李徽将长泰伯勾结外人之事告知心腹,却不说外人是皇帝。众人隐有猜测,只是谁也不会傻的说出来。思及长泰伯下场,俱是心下一凛。
李徽如此,一则不想让他们因苏启明之事寒心;二则敲山震虎叫他们明白叛徒的下场。
又劝诫他们严加管教子弟,莫让儿孙毁了一世英明。再把长泰伯手下八千人均分给众武将,令他们打乱了掺到自己军队中,表示跟着他混有肉吃。
这件事在李徽这便算是到此为止了。
苏夫人满腹算计付诸流水却不可惜,手不沾血,长泰伯死了,苏启明二月就要砍头。苏夫人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心想事成,但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一边哀哀凄凄的立了衣冠冢办丧事,一边和二房商量嗣子之事,抱了一个三岁的侄子为嗣,如此,长泰伯总算是有人摔盆了,虽然苏夫人知道他肯定不高兴,反正她高兴就行!
又有老夫人听闻儿子没了,一口气没喘上来,跟着去了。长泰伯府里头又多了一白事。
连番扰攘,谁还顾得上昔日趾高气昂,现下没了依靠的尤氏母子几个。苏夫人深怕尤氏胡言乱语,将她锁在了院子里,怎么处理等丧事过后再说,这节骨眼不好再生事端。反正谁又会来关心她们几个的生死呢,尤氏娘家早就衰败,否则也不会打小就跟着老夫人过活。
办完丧事,苏夫人将伯府大门一锁,只留了几个奴仆看家,带着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儿子和一群庶女去了坟前守孝,彻底淡出了众人视线。
经此一事,李昭对她阿爹膜拜的无以复加,狗腿的端茶倒水,谄媚得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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