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角之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舍念念
“今天不是节日么,我们就来了。”其中一人这么说。
“什么节日?”玉玦有预感又会听到一个奇怪的答案。
“周五晚上。”
这里的人任何时间都可以成为节日,玉玦已经记不清到底有过多少节日了,连周五晚上都能成为节日。无奈的又取了围裙,大晚上的,玉玦将油烟机开的轰隆隆作响,然后开始起锅。
那些坐着的人看见玉玦开始起锅,一个个儿的自觉起来和闻思修一起择菜洗菜,当然球星先生也不好意思坐着,跟着众人忙忙碌碌这里一把那里一把,这真的是个奇妙的情景不是么!
不得不说玉玦学任何东西都很快,先前忙着熟悉环境学习语言照顾学业,等发现自己再吃一口面包再吃一口意大利面就会吐的时候,玉玦已经在西班牙快有一年了。稍稍有点余余的时候就想起来照顾自己肚子了,买了菜,开了视频让宁馨指点着,第一顿饭三菜一汤没有磕绊很顺利的做完,并且味道还不错,然后就开始自己做饭了,几乎将我们八大菜系尽数做完,狠狠的发扬了博大精深的饮食文化,当然不好的一点就是像今晚这样,时不时的会有人来家里吃饭。
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也从来没有发现人与人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的可以坐成一桌子一起吃饭一起说话,毫无间隙毫无隔阂,玉玦看着这些个人连盘子都差舔干净,还有吃完自己去洗盘子的举动,觉得这样也还不错。
饭罢,有人为了感谢玉玦跳了当地舞蹈,玉玦很是喜欢弗朗明戈舞,这种热烈的直接的情感宣泄,也更是另一个世界。
人总是会被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吸引,玉玦也总是喜欢这里的热情和直接,那是她所缺少的。
真的像是办了个趴体一样,送走了热闹的人,两个人准备睡觉,“晚安。”闻思修亲亲玉玦脸蛋,“晚安。”玉玦也亲亲闻思修,然后两个人一个上楼一个进一楼的房间。
二日,玉玦在去年已经将自己主修课业修完,偶尔接触到另个院的考古学,一下子就陷进去,即便是星期六,她也要起床去学校。
从家里到学校要经过西班牙广场的,已经到冬天了,可西班牙广场的鸽子依然很多,塞万提斯雕像跟前也依旧有很多游人合照。
玉玦走过扑棱棱飞起的鸽子群,转眼间恍惚觉得自己看见了孔泽瞿,那个现在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才能想起来的名字,恍惚间看见的那人黑色大衣侧脸清瘦。
总角之宴 第25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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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立时就缩了一下,玉玦回身,四处寻找,那么大的广场,一眼望过去竟是有些眩晕。冬日的阳光很是刺眼,白色的光线底下,所有的声音好像立马就消失了,万物静止之后再四处看,哪里还有自己要找的人。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玉玦怔怔站了半天然后才回身,回身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人一身长大衣正低头走路,玉玦三两步赶上去,赶到那人身侧,然后慢慢脚步就慢了,怅然若失。
怅然若失的同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甚至对于方才的自己有些不能理解,于是就径直往前走了,只是时不时的要看看马路边儿上来来回回的人。
上午的课听的很没有效率,好不容易下课之后玉玦决定打起精神,早上广场上她只是看错了人而已,谁还没有个这种时候,如此自我解释了一番,也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下午的普拉多美术馆前,每隔几米就会有搞行为艺术的人,这些人也并不都是为了赚钱,有些人是真的向人们展示其艺术的内涵,当然大多数人还是借着这种形式赚点零花钱。在广场正东面,玉玦和来自南美的一个同学正忙活着,她的同学之间有很多人每天在各个广场装扮成活雕塑,经过一番打扮然后在前面放个帽子就齐活儿了,一天的饭钱就又有了着落。玉玦并不缺钱,可有了空闲的时候她也会跟着同学装扮一番,挣了钱就给闻思修买杯咖啡,或者重新再投给喜欢的行为艺术家们,不累就站着,累了就坐着,看形形□□的人,看各式各样的表情,参与到别人的故事里,也很是有一些个乐趣的。
今天她又来了,满脸涂了铜彩,连手都涂了,只露了眼睛穿了同学备的褂子就蹲在地上了,南美的同学用支架撑着在半空中做了个高难度的瑜伽动作,如此这两人的组合在众多活雕塑中就很是乍眼了,时不时的就有人来照个相,然后扔点硬币或者一两个欧元,不多会儿帽子里就有一厚层硬币夹带着些纸币了。
冬天天黑的早,就一会会儿的功夫,天都黑了,尽管美术馆早已经关门,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还是络绎不绝,大老远的来了,哪怕照个美术馆的大门那也是要照的,这时候正是这些活雕塑们生意最好的时候,人们进不了美术馆,看他们这种景儿也算是没白来。从之前玉玦她们这摊儿上就不断有人来合影,这会儿更是不得了,都攒成了个小堆儿大家当稀奇看呢,南美的那个在半空中悬着,于是一个个儿的游客能碰着的就只有玉玦了,正是最忙的时候,突然,一张纸币飘飘悠悠的落在了帽檐儿上。
也是有扔纸币的人,可是这张纸币之所以引起玉玦注意的是这张纸币是紫色的,500欧元,干这行当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有人给过这么大面额的纸币。玉玦身体不能动,能动的就只有眼珠子了。玉玦动动眼睛,然后手里提着的纸灯笼”啪嗒“就掉地上了。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失灵了,手不听使唤,耳朵也听不见游客的惊呼声,皮肤感觉不到冷,大脑也失了它的功能,就那么呆呆的维持了个仰头翻白眼珠子的动作,玉玦看见了眉眼漆黑的男人。
原来早上是真的看见这人了,原来不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他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来?她以为,她主动要求走了之后,有些事情他心知肚明,她,是真的想从他的世界消失的,甚至连宁馨都小心翼翼从来不在她跟前说有关他的事。
可是现在,这分明是他,站在所有游客的最前面,穿了及膝的尼大衣,皮鞋铮亮,像是民国时期留有旧社会派头的大资本家,腰杆挺得直直的只俯了颈子,正低头看她。他的睫毛那么长,路灯下那睫毛沾了一点湿气像是闪着光,他的嘴唇依旧殷红樱桃一样,鬓角依旧漆黑,只是眼角像是有了一点细细的纹路,因为这点细细的纹路,玉玦的大脑一点点有了功能。本来想张嘴的,只是喉咙失了音儿,又有游客捡了她掉落的灯笼给她,稍稍低头的瞬间,眼角余光看见眼前铮亮的皮鞋消失了,玉玦急忙给游客道了谢,顾不上旁的了,起身拨开人群,所有的方向都看了一遍,那人不见了,像个鬼魂,凭空消失了。
玉玦仓皇失措,脸上还涂着铜彩,手上也还提着纸灯笼,就那么在这广场上惊风了一样的四处寻找,可找不见。
一瞬间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玉玦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只是觉得瞬间心像是被挖走了。
原来这四年,有些东西还是没变,入骨入髓了一样,天劫,时间也无能为力,只消一眼,又会万劫不复。
玉玦曾经常常看朋友中有恋人分手后还能哥两好的做朋友,她知道她不行,曾经喜欢过,哪怕分手再见,还是怕再喜欢上。
找不见就算了,朋友也还悬在半空中,游客们也还注视着她,自己有了遗憾,何必要给别人留遗憾,这些游客们好不容易来这里了,想要照张相,还是可以满足的。于是就收拾好自己又回到先前的位置。
今天生意格外好,因为那张500欧元的纸钞,朋友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用愁了,玉玦拿了自己应得的那份儿,走远了之后碰见一个乞讨的婆婆,将今天挣的钱连同自己口袋里的钱尽数掏出给了那婆婆然后往回走。
边走边仰头看自己呵出的气息在眼前变成一圈圈儿的白烟,那些个白圈儿上仿佛全都是孔泽瞿的那张脸。
这四年,玉玦并没有刻意想要忘掉孔泽瞿或者说孔泽瞿成为自己的禁忌,因为她真的忙到没有时间想其他任何问题。宁馨每次小心翼翼的不提孔泽瞿的事情,玉玦自己也没有主动提的必要,于是不知不觉间孔泽瞿这个名字竟是再没有听过了。说到底他也没有错,只是所有的问题都出在她的心甘情愿上,孔泽瞿唯一可恨的地方就是在知道她的感情之后给了她一段时间的错觉,甚至往后很长时间里,玉玦还会因为自己曾经试图用自己发育不完全的青涩的身体去勾、引孔泽瞿而羞、耻的浑身发烫。
晚些时候,玉玦终于到家了,回家的时候闻思修已经回来了。只是她刚打开冰箱拿出食材打算做晚饭,门铃就响了。
玉玦一个激灵,不知怎么的,闻思修已经去开门了,可她还是从厨房跑出来,扑在闻思修前面打开了门,果然,门外面站着今天缠绕了她一天的男人。
“让我进去。”这个男人说,没有称呼也没有理由,直接就说让他进去。
“嘭!”玉玦将手里的门板甩上了,门板和门框相撞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外面的人没有进来。
“怎么了这是?”闻思修奇怪,明明外面有人,还是地地道道的中文,这么地道的中文只能和玉玦有关,大老远来的客人,怎么还发脾气将门板摔了个震天响呢!
玉玦没有做声,停顿了大概有十几秒,然后转身又将门打开,门外站着的人还站着,只是表情已经很不好了,拧着眉毛盯着玉玦,玉玦只看了这人的脸一眼,怕自己将将一下用完了所有勇气转身就进了客厅。
玉玦走开之后,门板开着,孔泽瞿自己进来。
闻思修关门的时候无意扫了门外面一眼,然后看见不远处自家的园子外面来回走动了几个人,闻思修看了一两秒,然后将门板合上。
”孔泽瞿。”
“闻思修。”
两个男人互相简短的问候握手之后,不知怎么的,客厅里就异常的安静了。
孔泽瞿还是穿着先前的衣服,闻思修却是v领t和运动裤,孔泽瞿长身站着,高了闻思修半个手掌,这个时候这人脸上并没有很多表情,就跟他寻常时候在外面那样,保持了一个距离远远的看旁人,而闻思修也是同往日一样,很平和很书生儒雅气息的站着,一个潭深水静,一个温润如玉,两个男人各自保持了各自的身份,坐在一起端了茶。
玉玦回家之后已经换好了家居服,这个时候穿了个灰色兔毛v领薄毛衣,下身也是个运动裤,无意间就和闻思修穿成了情侣款。她的头发也还是乌黑,v领毛衣露出了大半的颈子,也还是干净白皙,脖子也还是修长,只是不同的是,个儿好像又高了些,西班牙的黄油和芝士也让她发育了不少,还有就是,她开始挂上了围裙,然后开始在灶台上来来回回,像个给丈夫和客人做饭的妻子。
孔泽瞿端着茶杯的手一直没有放下,只是就那么靠在沙发上,然后老远看了几眼玉玦。
“闻先生是做什么的?”
“在下不才,百无一用的读书人。”闻思修文邹邹的说。
客厅说话,厨房里也能听见,玉玦听见闻思修的话偷偷笑了一声儿,只是笑得声音有点大,孔泽瞿听见了,然后皱眉。
总角之宴 第26章 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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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成体统不成样子的很,玉玦心想孔泽瞿必然这么想了,于是收了声儿,只是在闻思修下句硬邦邦又和孔泽瞿诹古话的时候失笑,当然笑出了声儿。闻思修真的也很让人爱,看见了孔泽瞿不知怎么就和自己较上劲儿了,往常他哪里有过这个样子。常常他想半天憋出了一句古话,可孔泽瞿老大爷一样慢悠悠的听完再晃悠悠的问个旁的,从来没顺着闻思修的话往下继续过,闻思修自己和自己认真的样子让玉玦几乎捧腹,乐不可支。
玉玦这个样子在孔泽瞿看来已经很不能理解了,已经不止是不成体统不成样子了,该要打手掌心的地步了,平白无故的笑成那个样子是几个意思?
玉玦在孔泽瞿跟前从来没有笑出过声儿,哪怕笑过,也是苦笑,或者偷笑,或者微笑,总之是没声儿的,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笑得咯咯嗒嗒的爽快的出声儿,而且想笑就笑。在西班牙的这些年里,若是旁人见了玉玦该是不敢置信了,以前的安静孩子怎么会成现在这样。玉玦兴许不如别人那样说自己有太大的变化,兴许她还会说她还是以前的她,只是顺着本性或者环境一步步走了过来。
只是这会儿,玉玦却是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她在孔泽瞿跟前不再畏畏缩缩了。她再也不会觉得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必须小心翼翼所有都为你而活。我爱你,但是我们是平等的,除却了其他诸如年龄辈分的关系,男女之情中,为什么会存在不平等,这是以前的小玉玦从来没有想过的,或者压根就没意识到,她只是一直仰望着他,小心翼翼,待天神一样的待孔泽瞿。
过了四年,我仍旧爱着你,只是因为自己而爱,天劫我无力反抗,我承认,但是在这一层面上不会承认我因为爱你而比你低一截。
啊哈,若是玉玦这番言辞叫孔泽瞿知道该是了不得了,该大发雷霆了,这人这时候心目中男女关系也是不平等的,女人就该依附男人,现实中的事情也就是这个样子,从古至今!
好在玉玦心中所想的孔泽瞿不知道,他只是很恼火玉玦竟敢当他面摔门板,竟敢那么的在厨房一个人笑,他和这位闻先生的谈话是很好笑?还是他很好笑?真是反了,反了!
震惊孔泽瞿的不止这个,还有玉玦在灶台跟前熟练的切菜炒菜。他曾经想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那孩子也该长大了不少了,虽然时不时的会看到她的照片,看她一天比一天明朗,或者从穆梁丘那里听到她的近况,可是从来没有立体的影像传过来。这会儿那副模样显见着不是做了一天两天,他从来没想过让她去做饭,那个时候宁可他做,也从来没想过让这孩子进过厨房,这时候她却是已经这样熟练了。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就像看陌生的景儿,里面的孩子熟悉又陌生,孔泽瞿垂了眼睛,觉得有谁偷走了他的时间。
闻思修在一旁默默打量孔泽瞿,这个男人真的长得极为出色,或者极为罕见,男人长了一双那样漂亮的眼睛,按在女人身上简直就能勾魂夺魄。
闻思修本来有很多说的,可看出来孔泽瞿并没有什么心思说话,于是就住口了,两个人就只你一口我一口的沉默喝茶。玉玦在厨房偶尔看一下客厅的光景,见两个大男人像是比赛一样的喝茶水,于是也有点失笑,然后加快了做饭的动作。
“吃饭了。”玉玦喊了声儿。
两个男人同时移步,孔泽瞿已经坐到餐桌上,闻思修自己去拿碗筷帮忙盛饭。
玉玦看一眼坐在桌子上的孔泽瞿,觉得什么都会变,这个男人若是变了,天可能会有个窟窿。
玉玦和闻思修两人吃饭向来口味有些重,本来马德里的口味也是很重的,这两人的饭桌上很少见清淡的味道,只是今天却是不一样了,两个重口味菜之间还放了个百合炒腰果,还放了碗牛骨汤,这还是玉玦翻空了冰箱才凑合炒出了这么一个菜,牛骨汤也还是前几天凑巧熬出来吃面吃剩下的。
于是三个人就开始吃饭了,期间孔泽瞿看见玉玦夹了那菜里的红辣椒一口接一口的,自己不动声色也夹了一小截辣椒,然后大口吃了一口米饭才梗着脖子咽下去,再是没有碰那颜色重的菜,他吃了几十年的饭,所有的调料都要少,菜也是有讲究的搭,他原以为玉玦的口味和他是一样的,如今在饭桌上竟是被又一惊。
“这位孔先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饭吃了半天,闻思修才问玉玦,先前在客厅一直想问来着,说了几句其他的就没再说了,这会儿看饭桌上的菜明显玉玦很是熟识这位了,于是终于开口。
玉玦看一眼孔泽瞿,看这人嘴唇红的惊人,于是无知觉的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说“我小叔。”
孔泽瞿执着勺子喝汤呢,听见这话,“哐啷”勺子把儿和碗沿儿碰出个清脆的声音,头都没抬继续喝自己的汤,无话可说,无可辩驳,然后觉得有些生气。
觉得自己生气的时候又生了更大的气,因为他察觉了自己因为那仨字而生气。
“原来是小叔。“闻思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是研究东方哲学兼东方礼仪的,虽然孔泽瞿看着年龄和他差不多,但是闻思修开始随着玉玦一口一个小叔的叫孔泽瞿。
闻思修每叫一声小叔,玉玦就飞快的看一眼孔泽瞿,然后看着孔泽瞿的脸慢慢黑到了底,最后终于面无表情了,闻思修叫一声儿,孔泽瞿就应一声。虽然孔泽瞿比闻思修大了近十岁,可这人的年龄从来就是个数字,闻思修算是长得显年轻的了,可孔泽瞿看上去和他差不多,于是就这么两个人在一个叫小叔一个应承中结束了晚餐。
期间玉玦低头扒饭,被闻思修的一声声小叔憋得头都不敢抬。
等饭吃完,闻思修自然站起来去洗碗,往常时候玉玦肯定会端了茶窝在沙发上看书,再不然发呆或者看录像片儿,可今天却总是磨磨蹭蹭的在厨房一直没有出去,不时瞄一眼墙上挂着的表,见指针一格格的移动,恨不得将那指针拆下来。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孔泽瞿可能要走了,玉玦知道的。
在厨房不时偷瞄着客厅,见孔泽瞿终于站起来了,玉玦一瞬间着了大急,两步走到客厅,孔泽瞿并没有怎么动,她却是先一步站在了往门口走的地方,沉默的站着了。
孔泽瞿比玉玦要高出很多,这个时候玉玦垂了脑袋站着,于是后脖颈到肩膀窝儿的线条就漂亮无比了,明晃晃的灯光下,孔泽瞿从上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别眼,有时候不自知的美能将人的魂吸走。
孔泽瞿一动,玉玦着急,”小叔!”喊得声儿不大,但挺清脆的,孔泽瞿闻言果然是不动了,隔了那么点距离皱眉看玉玦。
“许玉玦!”这男人低声喝,若是这时候那檀木条子在,玉玦知道她保准能挨上几板子了,可这时候她哪能顾得上那些,孔泽瞿要走了,隔了四年才看见,看不见的时候也并没有那么想见,可如今见着人了,就觉得非要不能让人走了,无论如何她是不愿意就这么让孔泽瞿走了的,简直真是着了大急,脸蛋都有点泛红。
孔泽瞿拧着眉毛,这时候真是想好好儿将这孩子收拾一顿了,今天这些个真是将他气了一番,那个小叔又是什么鬼,今天还是第一回听玉玦这么说,说出来简直跟故意气他了一样。
然到底四年没见了,这个时候在这里哪能发作,玉玦在西班牙的这些年里,虽然吃穿用度他还是提供着,只是再没有教养了,话都没说上一句,于是也终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提了衣服,这是真的要走了。
孔泽瞿走了两步,到了玉玦站着的位置,本来想摸摸玉玦的头顶的,然忍住了,只说“我走了,你好好儿。”至于说什么时候让玉玦回来之类的,他是没有说的,他已经和玉玦家里那边打过招呼了,孩子他养大了,现在去了西班牙,家族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能不能担的起担子自己也看着办,要是觉得不行,趁早送个男孩儿来,要是觉得玉玦还能行,他再将人叫回来好好儿教导。
玉玦一瞬间就眼眶红了,真的是泫然欲泣,低头站着一点儿都不动弹。
“你不是长大了么。”站了半天,孔泽瞿像是没了办法这么说话,语气无可奈何,像是有点疼哄的意思了。
于是玉玦真的就掉眼泪了,现在的她已经很少哭了,她突然觉得她就跟那些打了架的孩子一样,脸被抓破了眼被打青了都没哭,回家家里人打骂也是不会认错的,但只要家人稍稍疼哄一下,就委屈了,就哭上了。
“你先别走。”怎么一瞬间就这么委屈了,四年里好像没有掉过眼泪,这一回突然就眼泪多得不得了,抽噎的话都说不清楚。
“说什么?”孔泽瞿没听清玉玦呜呜咽咽的说了啥,只是瞬间被玉玦弄了个手足无措。
“我说你能先别走么!”玉玦抬头,像是因为孔泽瞿没听清她先前说的话给气着了,声儿很大的说。
孔泽瞿简直是目瞪口呆,这孩子真是,真是要反了!竟然对着他大喊大叫了!
不等他有什么动作,手被攥上了!孔泽瞿低头看攥着自己的那手,细白细白的手指扣着他的手,凉飕飕的像在他的手掌里攥了一条蛇。
孔泽瞿一使力甩开那细白的手,拨开玉玦就要走,迫不及待的要走,眼看着事态好像超出了他的预计,孔泽瞿都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西班牙。
冥冥之中他觉着这次来了一趟,四年的功夫好像白费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而且他有点控制不住了。
总角之宴 第27章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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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泽瞿拨开玉玦,真是开门要走了。
玉玦没有再说什么,哭声也立马止住了,因为她惊觉自己方才的举动又像小时候的她了,竟然有了祈求的动作,才刚刚说自己除却了其他辈分之类的问题和孔泽瞿是对等的关系,这会儿竟然有了那样的动作,一瞬间理智回来的时候玉玦恨不能立马去撞墙,无地自容,玉玦觉得自己掉眼泪也是羞、耻的。
孔泽瞿已经打开门了,出去的瞬间回身看玉玦,那孩子眼泪已经没有了,眼睛水洗的一样晴朗,看见自己看她了,就那么直接的迎着他的眼睛上来,孔泽瞿转身,走出了这屋。
玉玦没有追上去,只是看见闻思修在厨房门口看了老半天,一瞬间玉玦觉的自己不光丢人,还伤人,这屋里还有别人,这人和她一起住了四年,方才她到底干了什么?!
“对不起。”玉玦将眼泪完全擦干净,低头对闻思修说。
闻思修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揽了揽玉玦,他知道这些年她身边永远有男孩儿男人围着,甚至住他们周围的那些富豪们每次变着法儿的跟他打招呼问玉玦的事儿,只是她从来没有和哪个男人亲近过。他还记着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眼睛跟别人说她受了伤,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受的分明是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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