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角之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舍念念
正是这个快要睡觉的点儿,蓦地门铃就响了。
玉玦是最靠近门口的,于是自然就起身去开门,门一开,外面是个女人,玉玦不认识。可来人脖子上绑的丝巾突然就醒目的不得了,这丝巾不是紫色的,完全和之前见过的不一样,可玉玦还是快一步想要关门。
“谁?”要关门的当口,孔南生来了。
孔南生看见来人,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玉玦看孔南生的表情,咬着下唇执意要将门板合上。
在玉玦打量柳胭脂的时候,柳胭脂也同样在打量了玉玦。看见开门的姑娘的一瞬间,柳胭脂才发觉她真的太不知道孔泽瞿了,她以为孔泽瞿是一个人住的,压根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谁,也压根不知道连给他开车的人也一齐住在他家里。
“我来找泽瞿。”已经这么远的来了,于是柳胭脂开口,她又好些天没看见孔泽瞿了,这回终于忍不住找到这里来了。
孔南生看看楼上,再看看眼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只能把人让了进来。
玉玦很安静,事实上在柳胭脂说她来找泽瞿之后她就很安静了,只是上下把柳胭脂看了个透,然后就站着了。
孔家妈妈收拾给柳胭脂倒水,孔南生上楼去叫孔泽瞿。
孔泽瞿从山下回来晚饭也没吃就进了书房,听见敲门声抬头,孔南生站在门口“山下小区的来了。”
孔泽瞿眼睛一眯,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山下小区的。”孔南生又重复了一遍。
“玉玦睡了吗?”
“还没。”
孔泽瞿起身,几步走出去,站在二楼一看,玉玦站正对着楼梯口的位置,看起来单薄极了。
山上的这家从来没有来过外人,孔泽瞿神色几乎有些凶狠的想叫孔南生立马叫来的女人出去,可转念间,想起,哦,自己决定自己快要结婚了。
孔泽瞿一出现,一楼所有人都立马去看他,毕竟这个二层小楼这么几十年里第一次来外人,他们自然不知道柳胭脂已经来过一次,只有玉玦隐隐觉得孔泽瞿应该让这个女人来过这里了,毕竟若是没有来过,迄今为止没有谁能从这里进来的。
孔泽瞿一下楼,柳胭脂就迎了上去,擅自来这里,她冒了很大的风险,这个时候她也怕孔泽瞿立即叫她出去,也怕孔泽瞿当着这么多人让她什么也不是,于是未等孔泽瞿说什么,她就立马上去伸手想要牵住孔泽瞿。
“你怎么来了?”孔泽瞿下意识的躲开了柳胭脂的手,只是让她留在一个相对于他比较亲近的距离范围,没有推开迎上来的人。
“想你了。”柳胭脂这么说,神态很是楚楚,看起来是真的想孔泽瞿了。
孔泽瞿一晒,坐到沙发上,柳胭脂自然是跟着坐在他身边。
从头到尾,孔泽瞿行为举止都很自然,表情也一如寻常时候,看两人那举动,整的孔家两老终于以为孔泽瞿开窍了终于找着女人了,而且来家里的这个也很是端庄大方,于是越发殷勤起来。
这个时候,自然是没人顾得上玉玦的,家里来了这么重要的客人,孔家两老自然是顾不上玉玦,孔南生在二楼没下来,如此玉玦就在客厅一直站着,也不说话,只看着孔泽瞿和那个女人。
像是突然受到了冲击,这个冲击过于强大,以至于玉玦大脑都一片空白。在自己住的小区里见了孔泽瞿的车,只是伤心,方才孔泽瞿没出现的时候也还只是确认孔泽瞿一直有女人的,只是过于对他执念了些,所以也还好,待看见孔泽瞿对待这个女人之后,忽然之间之前她拥有的所有执念和这些天养伤孔泽瞿纵出来的勇气瞬间就没有了。
她多知道孔泽瞿的脾气啊,这个人戒备心那么强,而且他还把那么强的戒备心完完全全的传给了她,让她没办法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去结交别人,生活里永远就是这么几个人打转。那样一个人,现在身边紧贴了一个女人,玉玦难以置信,可距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两个人还挨在一起坐着。
突然之间失声儿了,她应该进自己房间的,但是腿自己不听使唤,只是受虐一样站着。
终于,柳胭脂注意到一直站着的人了,她问孔泽瞿“这是?”
孔泽瞿顺着柳胭脂的视线看过去,“亲戚家的孩子。”
于是顷刻间所有东西都排山倒海汹涌而来,玉玦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这样的举动已经是相当无礼,若是往常,孔泽瞿该把人叫出来训斥一顿的,只是这回这人看了玉玦房门好半天,自然是没再叫出来训斥。
从她一进来到玉玦进了屋,这期间玉玦一句话都没有说,柳胭脂只是觉着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等看见孔泽瞿一直往那屋看的时候,心里突地就跳了一下,女人总是对有些事情很敏感。
“这孩子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柳胭脂这么说。
孔泽瞿没有说话,半天了突然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柳胭脂错愕,都这个时间了,为什么突然要把她送回去,不是没有生气么。
可孔泽瞿已经站起来了她呐呐了半天,终于也跟着站起来。
“让玉玦也跟着下山,一块儿送回去,也该是她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了。”孔泽瞿面无表情对孔南生说,语气坚决极了,于是孔南生只得下去跟父母说。
把玉玦一个人送到山下,孔家老两口怎么能答应,可孔泽瞿罕见的态度坚决,那样个神色两老人真是很少见,于是一会儿之后,玉玦坐在车前座,孔泽瞿和柳胭脂坐在车后座,几个人一齐往山下走。
现在的玉玦,如果孔泽瞿安排了她的生活,她真是一丁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真的太小了。
玉玦侧头看着窗外,后视镜上也依旧能看见孔泽瞿的脸,大脑嗡嗡响,她的这些年只为一个人活,突然之间,他身边有了女人,瞬间她竟是连活的资格都没有了。这十几二十天她过得太好了,凑手不及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哦,不是,是人间。
孔泽瞿的脸隐在暗里,没人能看得清这人这会儿的神色。
也不知多长时间之后,车终于停下了,玉玦睁眼,车已经在她住的楼底下了。
木木的跟着下楼,然后一起进了电梯,只是在自己住的那一层下面,电梯停了,孔泽瞿和那个女人一起下去了,电梯门的缝隙越来越窄,玉玦眼睁睁看着孔泽瞿被电梯门关在另个世界。
孔南生领了玉玦进屋,看玉玦一路平静,安顿睡下之后就急着去山上接了父母下来,玉玦一个人住在这里,怎么能让人放心,她还是个孩子呢。
孔泽瞿一进了公寓就去洗澡了,神色突然就冷了很多,柳胭脂察觉了,可今晚看起来孔泽瞿要在她这里过夜,于是也还是很开心。
孔泽瞿躺在床上维持了一个姿势很长时间没动,等他察觉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一直竖着耳朵试图听听楼上的响声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孔泽瞿翻身,手落的地方一片温热。
柳胭脂也在床上躺了好长时间,洗过澡后上床,孔泽瞿没有动弹,她还以为今晚他不要,孔泽瞿没睡,她也没睡,在清醒和迷糊之间来来回回,身上突然就压了人。
突然,放在床头的电话响了,这个时候这电话铃声听起来就格外急,孔泽瞿停了动作,伸手接起电话,几乎不听话里的内容,直觉也跟玉玦有关。
果然,挂了电话,孔泽瞿立马抽身下床,套了衣裤出门。
出门等电梯,连那一会儿都等不及,孔泽瞿转身往楼梯间跑,进得屋里,拨开围着的三个人,玉玦面色青白蜷在床上,伸手之后身体都有些发凉。
总角之宴 第21章 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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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开车。”顾不上其他,孔泽瞿立马让孔南生先去发动车子,自己打横将玉玦抱起来。抱起来的时候,孔泽瞿瞳孔缩的厉害,怀里的孩子身体完全发软,四肢都软塌塌的拖曳着。
“会没事儿的,你们就不用去了。”孔泽瞿跟两个老人这么说,说出来的话自己都很没有底气,然后一溜儿往出跑。
怀里抱着人,孔泽瞿两眼盯着电梯的显示屏,像是要钻进那里面去。终于进了电梯,孔泽瞿低头看玉玦,玉玦那双仿佛有说不完心事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唇早已经失了原本的殷红,像是冰冻住的孩子,就那么将脸蛋靠在他怀里,单纯的美丽的不知世事的模样,一阵阵绞的孔泽瞿心口发麻。
如果玉玦还这么小就没了,那他孔泽瞿不光是许家的罪人,还是孔家的罪人,玉玦是两家的孩子。
索性现在的小区在市中心,到最近的医院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儿。
可抱着孩子进了医院,到底是大半夜,一时半会儿除了两个护士,医生半天不到位,孔泽瞿眼睛沁上了血丝。抬头跟护士说“去把医生找来。”护士当然不知道孔泽瞿是谁,统共两个护士都在做急救措施,也是没工夫搭理孔泽瞿。
站在边儿上的孔南生眼看孔泽瞿要发作,拉着孔泽瞿然后打电话,电话打完两分钟内,医生来了,不多时间,手术室也准备好了,孔泽瞿看着玉玦被推进去抢救,有点浑身的力气都散光了的感觉,今天是他长这么大,头一回用孔家老四的身份办事。
玉玦是哮喘发作又没有及时用药扩张气管,属于窒息性昏厥,若是再迟上一两分钟,大脑缺氧绝对是抢救不过来的,医生这么说的时候孔泽瞿惊出了一后背的汗,然后回头看躺在病床上正插着氧气管的孩子,一时半会说不了话。
挥手让医生出去,孔泽瞿扶着额头坐下,大气大急之后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乏力感。
玉玦躺在病床上,他坐在病房里,时间点儿也是差不多,也才二十来天,相似的情景又出现,只是这回无论如何再是做不到上一回那样。
看着自己双手,孔泽瞿蓦地就有些啼笑皆非世事无常的感觉,他从来不相信很多东西,听见什么纠纠缠缠的东西总是嗤之以鼻,若是今晚柳胭脂浑身发凉躺在那里,他可能连救都不会尝试的,虽然还不到视生命如草芥的地步,可孔泽瞿还是将生命看得不太重,甚至还有些轻,他总以为人命这种东西要自己个儿看重,和别人没什么大关系,倘谁人想自己不要命,那大可不必救。
只是玉玦他到底教养了这么些个年,还这么一点儿年龄,若是就这么没了,孔泽瞿想都想不下去。
就那么坐了一阵子,回神之后气极,玉玦今晚闹了这么一出,枉费他这些年的教养,虽没有到苦心孤诣的地步,然费了些心思拉扯了的。
起身走近了几步到床边儿上看看情况,细瘦的腕子上插了针头,血管清晰可见,玉玦虽长了个修长的身条儿,可太瘦了,那么躺着不知世事的模样很是让人可怜,孔泽瞿看了半天,本来想叫孔南生来看着的,只是又没叫。
待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玉玦也醒了,每每哮喘发作上一次她就会虚弱一阵子,这回更是没有及时上药,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气儿都喘不很匀,比往常任何一次都弱了些。睁眼的时候病房里很安静,玉玦那么躺了一阵子也依旧没有人声儿,于是玉玦就安静躺着了,她知道这个病房里是有人的。
“为什么没有用药?”孔泽瞿终于发现玉玦醒了,可这人说的头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玉玦没有吱声儿,借着插了氧气管子,她一点儿都没动,连眼睛也闭上了。
孔泽瞿简直气极,“为什么没有用药?”
“没来得及。”玉玦终究还是回答了,回答的时候眼角不自觉的眼泪就掉出来了,玉玦可怜自己竟然回答了。
这显然是谎话,孔泽瞿本来要大大的训斥一顿的,可看见玉玦又眼泪咕咚咚的往出冒,一时间觉得自己可恶,一时间又看不得这眼泪,终是丢下句“没有下次。”然后就匆匆出去了。
上一回她也是这样哭的,那个时候这人还给擦了眼泪,这个时候怎么就不擦了?不擦了也就不哭了,孔泽瞿出去,玉玦就不再掉眼泪了,只是闭上眼,可怜自己又恨自己。
玉玦在医院躺了几天,这期间孔泽瞿再没有来,只孔南生时不时的来,还有个陌生的护工,孔泽瞿连孔家两老人都没让来,倒是穆梁丘来了一次。
穆梁丘来的时候玉玦的吊针也没打,正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怔,护工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看见穆梁丘来,玉玦扯扯嘴唇笑了笑,她是有些丢人,又不是干了什么光荣的事情,穆梁丘还要来看她。
“怎么这么傻。”穆梁丘叹息。
“就是啊。”玉玦低低说。
玉玦低头靠在床头上,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打在她脸上,低头浅笑着说”就是啊”的玉玦分明还是个孩子,才活了她人生的一点点儿,可语气又像是走了人生泰半,阳光下的模样精致又脆弱,看着很让人心疼。
穆梁丘不忍心,开始怀疑他掺和进着孩子的事情到底对不对,又怀疑孔泽瞿这样到底对不对。
“你给我说说她的事儿呗。”
“谁?”
“……一直和孔泽瞿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玉玦知道孔泽瞿是个冷情的人,可是又长情,跟着他的人都是十几二十年的人,非时间不能得了他的信任,女人尤其是这样,昨晚看两人说话和举止,非十年二十年不能成那样的。
穆梁丘一点儿都不想说的,他看着玉玦长大,小姑娘也会和自己说女孩儿的心事,若是他说在她还没有见过孔泽瞿的时候柳胭脂就已经跟了孔泽瞿,真是有些说不出口。
于是就三两语说了个大概,末了说“大哥到底是个生心健康的男人,那些……免不了的。”
“我知道。”玉玦又低低应了。
“她叫什么名字?”
“姓柳,柳胭脂。”
“名字还挺好听的。”
穆梁丘别眼,没敢继续看着玉玦,倘他是个女人,他会嚎啕大哭。
病房里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半天了,玉玦又说“听南生叔说他要结婚?”
“嗯,”
“还真是快呢。”玉玦讷讷。
穆梁丘看玉玦,玉玦的眼睛老是雾蒙蒙的,这会儿却像是水洗过的一样清亮,只是脸色真的苍白,眼睛清亮又有些无神。。
穆梁丘真的开始讨厌孔泽瞿了,不由自主问“恨大哥么。”
玉玦努努嘴,有些犹豫,半天了说“舍不得。”仿佛她的劫难就是遇见他,压在心底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舍得。
穆梁丘狠狠的吸了口气咽下那股子难受劲儿,揩了揩玉玦的脸蛋,末了使劲儿捏了捏玉玦的脸蛋“傻丫头。”
玉玦睫毛湿湿的,没说话。
有些东西怎么想都想不透,为什么就在某个人身上执着,或者就对某样儿东西有了执念,就跟那些个恋物癖一样,人家对某个东西执着,她却是这么些个年一直在一个人身上放了全部心神。
穆梁丘走后,玉玦躺床上拉了被子包住自己,孔泽瞿要结婚了,她以后到底要怎么过活,好像浑身的脏腑筋骨都被抽离了,心里空落落的发虚。
孔泽瞿做什么事都讲求效率,一旦决定好了,雷厉风行立马就要干了,连说结婚也就要立马结。只是说是要结婚,临了了又不知为什么节奏缓了下来,连酒店什么的也不要人定了,先前孔南生定的那些要请的宾客也都不需要请了,说是几天后就该结的,却是突然间没有风声了。
孔泽瞿要结婚,柳胭脂是不知道的,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孔泽瞿要结婚,从那天半夜孔泽瞿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人了。
孔泽瞿结婚的步子为什么缓了呢,是因为穆梁丘又去找他了。
兄弟两个坐在书房里都在沉默,穆梁丘搞不清楚他到底来干什么的,只是觉着怎么着都要来一趟的。
“以后玉玦怎么办?”穆梁丘问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孔泽瞿回。
穆梁丘气结,“你明明知道,她怎么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现在还小,时间长了就好了,以后她会遇见更多的男人。”
穆梁丘想起玉玦说“舍不得”的表情,觉着以后怎么样真的难以预料。
因了孔泽瞿这会儿一根烟接一根的在抽,穆梁丘抬头看孔泽瞿,这一看穆梁丘心里一突,孔泽瞿虽然还是跟往常一样,可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知道孔泽瞿的生活习惯,前些年孔家那么苦的时候,他也还是干干净净的模样,这几天却是眼睛里有了血丝。
该不会是……不会的,穆梁丘暗自摇头,孔泽瞿没有爱人的本能的,就连他和穆梁丘,只是几家长辈的缘故硬长在一起了,非要说起来是他两硬赖上孔泽瞿当哥的,几乎半辈子了,孔泽瞿才让他们有了当弟弟的感觉。
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觉得眼下这情况真是有点复杂,“真的要结婚?”穆梁丘又问。
“要结啊,要不然呢?”孔泽瞿问,要不然呢,要不然管不住玉玦,也要管不住自己么?她还那么小。
总角之宴 第22章 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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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穆梁丘就再也没得说了,拍了拍孔泽瞿就走了。
玉玦终于从医院出来了,出来就回了那公寓里,身体恢复了她的生活也就恢复了,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只是稍微有一点不同,玉玦变得比以往稍稍爱说话了一点,在学校也尽量试着和同学一起。上课总是很认真的听课,下课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和同学一起出去,主动和别人搭话,主动说一下之前她从来不说的话。
和她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她的学校生活就是上课的时候和大家坐在一起,下课的时候自己坐着,然后放学的时候就放学,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也从来不主动亲近别人,有人和她说话,她也会搭上那么一两句,末了就不说了,这样时间长了之后,在学校称之为朋友的东西玉玦从来没有。
以前没有,玉玦并不是很在意,现在她却是慢慢儿的有了那么一两个愿意和她说话一起走路的同学,玉玦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只是她是越来越晚的回家,能晚点回去绝对不早点回去,玉玦很不习惯她的楼下住了那个叫做柳胭脂的女人。
每天晚上,所有人都睡了的时候玉玦就会裹着被子坐起来,不能抑制的会想到兴许在她楼下,也是这个位置这个房间,也是这样的床睡着另个女人,兴许也还躺着孔泽瞿,玉玦开始睡眠不好,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今天又是周五,玉玦照旧又要回山上,听南生叔说从这个假期开始除了上学时间她尽量要跟着他了,给他打杂,同时学着处理一些事情,然后还有,她每个周五又会和之前一样,去山上,孔泽瞿又会像往常一样,给她布置下一周要看的书,然后又听她说上一周的事。
玉玦安静听孔南生说完,然后点点头,所以今天放学之后,玉玦站在学校门口等着孔南生来接她。
北地的秋天很短,虽然时间上还没到深秋,可秋风刮得像是深秋,玉玦站在校门口的时候无所事事,慢慢儿想她的以前,这几天她老是会想起之前的些时间,所有的记忆几乎都一样,全是因为一个人而日复一日,等后来,记忆里终于有了新面孔,可那新面孔也是因为那个人才和她一起玩的。
过不多久,孔南生开车过来来,玉玦往前走,等走到车跟前的时候才发现孔泽瞿也在后座上。
玉玦没有犹豫开了前座的车门上去,孔泽瞿要和之前一样,那就和之前一样好了。
等到了山上,开门进去之后玉玦才发现那天见过的女人也在,玉玦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进了自己房间,这回好在还点了点头。
孔南生先前说结婚的事情,到头了取消了,取消了之后却是把柳胭脂接到了山上,没有任何仪式,就只是将人接了过来。
柳胭脂自然是欢喜的,将她接到一起住了,还住在这里,这等同于孔泽瞿承认了她,于是她觉得她自然要当好这屋里女主人的身份,今天玉玦刚进屋就闻到了饭菜的味道,等坐上桌的时候才发现柳胭脂真的可能很爱孔泽瞿,她做的饭全是合乎孔泽瞿口味的,精致的清淡的荤素搭配很好的那样。菜的味道很好,可是玉玦还是吃的不很多,她本来就不爱吃清汤寡水的菜。
从在车上开始到吃完饭,孔泽瞿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样,前些日子的孔泽瞿消失了。
玉玦也跟之前一模一样,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孔泽瞿在的时候不多说话,也不会娇气了,也不会顶嘴,更不会掉眼泪,当然也不会耍小小的心眼试图勾、引孔泽瞿。
所有人都回到了从前,只是,存在过就是存在过,真的能消失掉?所有人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像个纸糊的面儿,说不定什么时候稍微刺棱一下就破了。
事实上,玉玦找不出柳胭脂的任何不好,漂亮,温柔,懂分寸知进退,这个女人也只是爱上了孔泽瞿,甚至比她爱上孔泽瞿还早的爱上了他,她能说柳胭脂的什么错呢。
所以玉玦尽量让自己不去讨厌这屋里新多出来的人。
可是,玉玦忘了,她才十六岁,她大可不必这么理智,大可不必这么理解别人,她才这么小,她忘了。
甚至当她被孔泽瞿叫去训话的时候,柳胭脂还切了水果端了茶进来,玉玦竟然有点感激柳胭脂没让她和孔泽瞿在同个空间里。
如此生活维持了两周,玉玦也还是睡不好,头发还是掉的很厉害,等到那天看见柳胭脂切菜的时候在洗手池前干呕,不由自主的玉玦也开始干呕,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缩的难受,玉玦终于呆不下去了,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离开,真的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样。
所有人都能和以往一样生活,她好像不能,吸一点空气都觉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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