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蚁后通过信息素控制、影响蚁群,最明显的控制就是抑制工蚁的产卵功能——研究证实,工蚁其实是可以产卵的,但因为受蚁后信息素影响,这种功能被抑制,如果一个蚁群里的蚁后死了,那么工蚁的产卵功能很快就会恢复。
当类似蚁后这种昆虫种群的头领足够强大,分泌的信息素够多够浓,甚至可以影响周围的其它昆虫种群,逼迫它们迁移去更远的地方。
我想,你这个项链坠之所以有驱蚊效果,就是这个原理,普通的昆虫接收到项链坠里信息素的气味,感觉到危险,本能地躲避。”
闫思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又举一反三道:“那看来,我之所以被耳钻子抬走,是不是因为它们受信息素影响,以为我是它们的……呃,该怎么说……头领”
专家眼镜片后透出欣慰的目光,张了张嘴,最终没敢夸出那句“孺子可教”。
低头揉了揉鼻子,专家继续道:“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正好赶上几个蛐蜒——哦哦,就是你们说的耳钻子——几个耳钻子种群厮杀混战,因为信息素作用,有些耳钻子把你们当成同类了。
也正因为如此,你们屡次受到耳钻子王的攻击。”
“明白了。”
闫思弦觉得有意思,一边把玩手里的项链,一边招呼专家吃菜。
夏洛克在一旁听了个一知半解,不懂的他就问吴端,吴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就翻出手机里的汉英翻译功能,将汉语词汇转成英文给他看。
闫思弦又问道:“那我要是一直把这东西带身边——也不是一直,就夏天有蚊虫的时候用一用——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理论上来说没有,不过……”专家放下筷子,沉思了十几秒,“不过,最好还是别戴着了。”
“为什么”
“这么大的,我也是头一次见,信息素水平太强,说不定还涉及昆虫变异,再说了,这东西既能保存下来,又不影响其内的信息素扩散,加工工艺也不一般,现在说不定已经失传了……反正,我在业内没听说过这种技术……总之吧,说不准,万一导致不孕不育什么的……”
“噗……”
吴端没忍住,嘴里的肥牛卷险些喷出来,赶忙低头。
他虽没在第一时间看到,但一想象闫思弦此刻的表情,就止不住笑,直笑得肩膀一个劲儿地抖,肚子上的腹肌都觉得酸了。
然后,他就感觉到,闫思弦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桌下他架在膝盖上的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我去!我要砍你狗头!”
这下,轮到闫思弦笑了。
吴端将那项链扔在桌上,并毫不犹豫地揭穿道:“省省吧,我顶多碰了一下,你都揣好几天了,鬼知道是不是睡觉都要抱着,要不等会儿送你上医院做个检查”
闫思弦的脸从未这么黑过。
吴端:请叫我扎心小王子。
闫思弦:你等着,姓吴的你等着,我给你记小本本上了!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生物学专家指着桌上的项链道:“我能不能把它拿回去几天我还认识几个昆虫学的专家,想一起研究研究。”
闫思弦立即狐疑道:“李院长……”
生物学家姓李,在一所985大学的生物工程学院任院长一职。
“李院长,你是不是想把东西拿走,故意跟我扯一个不孕不育”
“绝对没有。”
李院长一脸“小闫啊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的受伤表情,颇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弄得闫思弦很是没脾气。
见闫思弦吃瘪,吴端又是暗笑,感慨一物降一物。
李院长再三保证他们的研究和检测绝不破坏项链吊坠,过几天就完璧归赵。
闫思弦便看向了吴端,意思是“这是我领导,他点头我才能答应”。
吴端想了想,对李院长道:“能为科学研究做贡献自然是好的,不过,您是通过私人关系跟小闫借的,您研究时留下的书面资料,还请不要提及这东西的来路,以免后续咱们都麻烦。”
李院长了然,连连保证,最后还是吴端友情提供证物袋一只,李院长欣喜又小心翼翼地将那项链装进了证物袋里,看样子在他眼里,这真是个宝贝。
第四十章 是不是距离月入过亿的目标,又差了九千多万?(13)
大家吃得很尽兴,热气腾腾的火锅好像能将人的话匣子打开,配点啤酒就更好了。
不过,因为惦记搜山的情况,吴端怕误事,一滴酒也不敢喝,只时不时吸溜一口西瓜汁。
众人话题又转到了夏洛克身上。
吴端问了他回国后有什么打算,夏洛克表示想尝试着将此行的奇遇写成书。
“还是有很多老外对中国感兴趣,而且这次冒险……够刺激,我想,书应该会有人看吧。”
吴端好心劝道:“还是别抱太大希望,写手不好当啊,扑街就只能吃土了。”
于是……夏洛克的中文词库里又多了“扑街”“吃土”两个新词。
吴端也了解到,夏洛克跟闫思弦差不多,是个深藏不露的富二代,家里有矿有铁路,生活基本处于开心就好的佛系状态。
吴端一边想着果然有钱就是任性啊,一边凶狠地往嘴里扒拉吃的。
等大家都吃饱了,闫思弦跟夏洛克提前告了别,两人说好夏洛克再来中国一定还要来墨城玩儿。
夏洛克则邀请闫思弦和吴端去他老家,被闫思弦婉拒。
夏洛克有些遗憾,用英语问道:“是不是领导不给你假期”
闫思弦:“不是。”
夏洛克:“真的”
闫思弦无奈道:“公务员出国审查比较麻烦,再说工作确实忙,有假期只想在家睡觉。”
闫思弦想送夏洛克回酒店,他拒绝了,表示跟出租车司机聊天是他的一大爱好。
于是闫思弦先将张院长送回家,这才问吴端道:“回我家吧”
“我还是……”
闫思弦打断他拒绝的话道:“走吧,无论是玩两把游戏,还是干点别的,你需要转移注意力,早点睡,免得你惦记着童村那边的情况,大半夜自个儿跑过去……再说,一块得话,有什么事儿还能……”
闫思弦话没说完,因为副驾驶位置的吴端已经睡着了。
他呼吸缓慢均匀,眉头微皱着,能看出眼珠时不时在眼皮下转动,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闫思弦帮他将座椅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正准备掉头回家,吴端的手机响了。
闫思弦一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吴端口袋里捏出了手机,先按下了静音。
他看了一眼吴端,没醒,还不错。
这才看向手机,是同组刑警的号码,接起电话,小声“喂”了一句。
“吴队!找着梁奇的尸体了!”对方道。
“知道了,在哪儿找着的现场什么情况”闫思弦低声问道。
“吴……闫副队啊,那个……尸体在一处悬崖底下,咱们的人正准备下去看看,先给报个信。”
闫思弦略一犹豫,答道:“好,我们这就往童村去。”
他想把吴端放回家去的,但一想到吴端那事必躬亲的性子,真这么干恐怕要急眼,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好在,路上能睡几个小时。
闫思弦自己则点起一根烟来提神。
三小时后,闫思弦的车开进童村。
万籁俱静,指挥车周围并没有忙碌走动的刑警,显然大家正在山里忙活。
闫思弦叫醒吴端,跟他说了大致情况,两人一同上了指挥车,只见冯笑香正聚精会神盯着电脑显示器。
“什么情况”吴端问道。
“刚把尸体从山崖钓上来,貂儿也去了,正在现场检查尸体呢,”冯笑香将两只耳机递给两人,又指着显示器道:“这是她用执法记录仪传回来的视频……”
两人戴上耳机,只听貂芳道:“尸体身上肋骨多处骨折、左小腿开放性骨折,右臂脱臼,尸表有多处擦蹭伤,腹部有创口,内脏受伤破损,死前有严重的吐血情况……都是跌坠所致。
不过说跌坠也不太恰当,山崖有一定坡度,与其说梁奇是跌坠下去的,不如说他是滚下山坡,在滚下去的过程中……”
吴端少有地打断貂芳的话,问道:“跌坠下去和滚下去有什么区别难道说……滚落山崖之后梁奇没死”
貂芳道:“重点就是这个,他没死,在山坡下爬行了至少三十米——不是往坡上爬,而是绕着圈,血流得到处都是,草地上全是血迹,你猜他为什么到处爬”
闫思弦答道:“找手机信号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肯定想向人求救。”
“没错。只可惜这地方信号不好,而且他手机屏也碎了,不知道信号接收器坏没坏,反正他的求救电话没打出去。
还有啊,我们发现了一条没发出去的短信,短信里指名道姓,说是村支书把他推下山的。”
吴端道:“又一个间接证据……”
闫思弦以为吴端口误,诧异地问道,“只能算间接证据”
吴端解释道:“虽然很少,但也曾有这样的情况:死者其实是自杀,为了嫁祸他人,将现场布置成了他杀的样子,还留下血字,指明了’凶手’,所以,诸如死者遗言之类,不具备物理性客观性的,只能算间接证据。”
“那岂不是说,现在还不能给村支书定罪”闫思弦有些懊恼。
“你也看见他那死不承认的样子了,我看,不把证据办扎实了,肯定撬不开他的嘴。
现在虽然可以零口供办案,梁奇的短信也的确能说明问题,可法官判案都是终身责任制了,就怕那个万一啊,万一咱们错了呢法官不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所以,继续找证据吧。”
解释完,吴端又问貂芳道:“除了跌坠造成的伤,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人为损伤”
貂芳将尸体翻过来背过去检查了一遍。
“目前来看……尸体腹部虽然有一处疑似锐器伤,不过创口边缘非常不规律,可能是滚下山坡时被树枝之类的东西戳伤的……我还需要进步尸检……”
眼下,果然如闫思弦所推测的最坏情况,梁奇死了,可能不能找到将案子办扎实的证据,还未可知,难题一波接着一波。
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进一步的尸检和现场勘验结果了。
刑警们将尸体运下山,已是早上了。
又有一名村民死于非命,对童村还活着的村民来说,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脸上都洋溢起了兴奋的神色。
几乎全村妇女都围在警戒带外,惦着脚围观,议论纷纷。
没看到村长媳妇,倒是梁奇的媳妇看得十分尽兴。因为是死者家属,她被放进警戒带认尸,面对丈夫残破的尸体,她毫不遮掩“终于解脱了”的意思,竟是笑着对刑警道:“错不了,就是他。”
被带到警戒带外后,她便跟身边的妇女高谈阔论。
相比其他人,会计媳妇则有些紧张,并不是为了一条人命离去而紧张,而是迫切想知道这事儿跟村主任有没有关系。
市井百态,尽在警戒带外一小撮人的缩影中。
吴端又带了几人进山,趁白天再过一遍现场,闫思弦则和貂芳等人一起回了市局。
听说梁奇的尸体找到了,除了微微的诧异,村支书并无其余表示,他心思沉稳,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倒是盖鹏超心里打鼓,提出想见见父亲。
闫思弦考虑到,在儿子面前村支书的心理防线或许会有所松动,便答应让两人见面,他则悄悄在外面全程监听。
可惜,老狐狸滴水不漏,只不断安慰儿子,让儿子放心,对梁涛的死只字不提,盖鹏超问起,他也只说不知道。
这边没有进展,闫思弦心中不免焦灼,不由自主便走到了尸检室门口。
“怎么样”闫思弦走进尸检室,问貂芳道。
后者刚将尸体开胸,闫思弦只觉得红得发黑的内脏十分晃眼。
貂芳摇头道:“没发现人为造成的损伤,打斗束缚什么的,全没有。
尸体腹部的锐器伤,已经找到造成伤口的树枝,经过比对,和伤口吻合,时间这边恐怕……”
恐怕无法帮忙证明村支书的罪行。
貂芳没将话说完。
闫思弦烦躁地用手指摩挲着一把尸检用的手术刀。
“真没办法证明吗”他喃喃自问。
虽然烦躁,却也知道着急不是办法,闫思弦戴上手套,拿起相机。
“我帮你拍照吧。”
“好。”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别提了,昨晚高速路上大巴和大货车相撞,大巴车翻了,死了五个,受伤的十几个,都去搞伤情鉴定了。
昨晚上你们的电话要是晚个十分钟,我也被叫走了,你们这边的事儿就要耽搁。”
两人似乎没什么话题了,便沉默配合进行尸检。
这本就是一具没什么悬念的尸体,纵然貂芳的尸检工作十分细致,也终究没什么新的发现。
闫思弦从尸检室往刑侦一支队办公室走,恰好路过关押村支书的拘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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