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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门卫一看是警察,哪儿敢怠慢,赶紧往公司里打电话,也不知电话里经过了怎样的转接和波折,反正吴端觉得浪费了太多时间。

    就在吴端黑着一张脸,在车里等到要暴走直接闯大门的时候,门卫终于挂了电话,并一脸焦急地开门道:“您快进!快进去!韩总等着您呢,已经下楼来迎了。”

    看样子,闫思弦跟韩粟提过自己,韩粟如此热情,估计也是慑于闫思弦的淫威,不敢得罪上司的上司——食物链是这样的没错吧

    倒是件好事,或许从韩粟这儿打听消息会少一些障碍。

    可是,等吴端火急火燎地开过诺氏药业大门和办公楼之间大块的绿地——他甚至直接从两块草坪上碾压了过去,还是嫌不够快——却发现情况并非他想的那样。

    韩粟慌慌张张地从办公楼大门里跑出来,还不等吴端将车停稳,他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驾驶位边的车窗上。

    “吴队长啊……吴队长您可来了……”

    吴端一愣,随即短促地问道:“怎么”

    “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啊吴队长闫先生说您回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吴端瞬间抓住了他话里重点,问道:“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刚啊。”

    “什么!”

    “就刚刚,他刚刚突然打电话来……”

    吴端已经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轻微地颤抖,为了不使人发现,他只好用力握住方向盘。

    “几点”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吴端的声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同时,他低头看向了自己手机上的时间。

    韩粟翻看着通讯记录,给出了确切的时间:“3:02。”

    吴端用力拍了一下手,“好!”

    不到半小时前,闫思弦刚刚与人通过话,他还活着!他现在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吴端并没有激动到失去理智,相反,在肾上腺素飙升了一轮后,他的思维更加敏捷、细致。

    他又追问道:“是闫思弦本人给你打的电话”

    韩粟莫名其妙,“当然啊。”

    “你确定没听错”

    韩粟:上司的上司怕不是石乐志

    韩粟还是利索地回答道:“不会错,就是闫先生。”

    吴端又拍了一下手,他下车,一边和韩粟往他顶层的办公室去,一边问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闫先生要求我们单方面撕毁和政府签订的合同,简单来说就是,之前答应捐赠的药品,不捐了,答应后续以成本价供货的药品,也不供了……

    这这这不是要了公司的命吗跟政府玩诈捐……这这这……可怎么办啊其余股东已经联合起来,准备把闫先生从董事会……哎,踢出去了……我就一高级打工的,是真没辙了……”

    “他还说什么了”吴端问道。

    “还提起您了,说是您会来公司解释情况,吴队长,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闫先生不会真的……就是玩玩儿吧,我可被他……”

    吴端突然抬手在韩粟肩膀上拍了一下。

    “喂,对你的老板有点信心。”

    韩粟一愣,不再说话。

    吴端问道:“你跟闫思弦的通话,有录音吗”

    “没有。”

    “那可麻烦了。”两人进入韩粟宽敞的办公室,吴端继续道:“现在起,我需要你做几件事:

    第一,仔细回忆一下刚刚的电话——你能当上ceo,一定很聪明吧啊——我需要你把闫思弦的每一句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看着韩粟诧异的表情,吴端意识到自己要求可能有点高,为了不给对方造成心理负担,吴端勉为其难地补充道:“尽量,尽量一字不落吧。”




第四十七章 你就像那一把火(7)
    在开始回忆之前,韩粟问道:“究竟怎么了”

    吴端深深看了一眼韩粟,他不确定这个人和闫思弦的关系是否牢靠。

    公布闫思弦有危险的消息,是正确的决定吗吴端不知道。

    于是他搪塞道:“保密。”

    韩粟还想追问,吴端催促道:“拖的时间越久,你的记忆就越模糊,快想。”

    是命令的口吻,不容反驳。

    “好……好吧。”韩粟在屋里踱着步,一边思索一边道:“刚开始我看是个陌生号码……”

    他将手机拿给吴端看,吴端将那陌生号码发给冯笑香,冯笑香很快回了消息:

    是实名登记在付有名下的手机号,现在关机了,我这边盯着,开机立马可以三角定位。

    韩粟继续道:“我接起来,发现是闫先生……嗯,本来想问问他是不是换号了,结果还没等我问,他上来就说有重要的事,让我听清楚。

    哦哦,原话,原话是说’你听好了,我接下来跟你说的,你只管照做’。

    应该就是这样,我当时还觉得挺奇怪,因为闫先生……怎么说呢,很有风度的,很少用这种口气对人讲话,所以说实话,我当时听了有点紧张。

    然后他就说’咱们跟政府签的合同,有问题。’

    我心里一紧,问他有什么问题。

    他说’总之,合同无效。’

    就这么简单几个字,我感觉他不想让我多问,但牵涉到上千万的资金,还有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不能不问啊。

    我就问闫先生,是不是政府方面提出了问题,我可以立即动身去帝都,跟相关领导协商。

    闫先生又说了一遍合同无效。

    还说’你不懂的,就问吴端,他会去帮你梳理工作。’

    他用的是’梳理工作’这个词,我记得很清楚,我被弄得莫名其妙——这次去帝都的时候,闫先生提起过您,我知道对他来说,您应该十分可信,可我也知道您是刑警,我……我没别的意思,但实在不太明白,您要怎么帮我梳理工作……”

    言下之意,韩粟对吴端是否有能力帮忙表示怀疑。

    这话就有了试探和排斥的意思,好像生怕吴端抢他的饭碗。

    吴端却意识到,闫思弦一定是在被人控制的情况下打出这通电话,他的表述非常隐晦,似乎是想暗示韩粟,让他去找自己求助。

    可这个韩粟,不知是真的没听懂闫思弦的暗示,还是另有打算,反正他没去找吴端。

    如此一来,吴端反倒觉得不透露闫思弦的境况是对的。

    吴端问道:“之后呢他又说什么”

    “他说让我停止向政府供药。

    原本今天就要把第一批药物装车送到帝都的,合同里有写明。”韩粟翻开一份合同,指着其中一行字,给吴端看。

    吴端看了一眼,的确有相关条款。

    韩粟继续道:“说完这些,闫先生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关机了,我打他手机,一直都是无服务的状态……”

    可不是无服务,闫思弦的手机在搏斗时摔了个稀烂。

    “……我一看闫先生联系不上,就冒昧给跟我们签合同的领导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问了一下药品运输的事,结果人家根本就没说合同有问题,让我们一切照旧。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儿啊”

    吴端并不回答他,而是问道:“闫思弦有没有说过他还要打过来”

    “没,闫先生其实没说几句话,交代完别送药,又提了一下您,电话就挂断了。”

    吴端思索片刻道:“你刚刚说公司里有股东想把小闫排挤在外——这些东西我不太懂,你简单跟我说说吧。”

    “首先肯定是不能违约,仓库那边,药品已经开始装车了。

    至于其他股东……嗨,我这么说吧,早在闫家投资入股的时候,那些老股东就有点坐不住了。

    他们觉得闫家的产业太庞大,即便投的钱不多,只是个小股东,也很可能蚕食他们的股权……”

    “你是什么态度”吴端突然问道。

    “我……我啊……”韩粟想了想道:“我被聘进公司的时,闫先生已经是股东了,说实话,我就是冲着他来的,他说过要把诺氏做成全国顶尖的制药企业。

    剩下的两个大股东都老了,只想着守城,没有攻城略地的野心了。

    至于其余的十几个小股东,没什么发言权,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角色。”

    吴端看不出他这话是出于真心,还是仅仅因为自己和闫思弦的关系,而表示巴结。

    他决定不纠结这个,继续问道:“那通电话,还是那通电话……除了态度强硬,闫思弦还有什么反常的吗”

    “没了……吧”

    吴端眯了一下眼睛,示意他再想想。

    “我觉得没了。”

    “行吧,我还需要你做一件事,”吴端发现他手中的合同里有许多专有名字,艰涩难懂,便索性不看了,合上合同,继续道:“去帝都跟相关领导谈合作,你是跟闫思弦一块的吧”

    “是,闫先生让我一起,他说他只管牵线搭桥,之后的事都要我来办,与其后续跟我交接,不如我从一开始就跟着,在领导面前混个脸熟。”

    “好,那我要知道你们去帝都都见了谁,聊了些什么,合作是怎么达成的。”

    “我不知道啊。”

    这回答可以说让吴端相当意外。

    韩粟解释道:“特别快,怎么说呢……我从没见过那么快就能达成的协议……我以为闫先生事先早就跟领导谈好了,去了只是双方签个字……”

    吴端打断他道:“你详细点说,怎么回事”

    “我们是那天下午赶到帝都的,直接去的国家卫生总局,闫先生已经约好了人。

    不过,他一开始让我在外头等,没让我进那个局长的办公室。

    等了也就二十多分钟吧,他让我进去,那时候他们合同都签好了……”

    吴端指了指桌上的合同,问道:“就是这个”

    “嗯。”

    “只有这个”吴端一边思索一边道:“你们商业的东西,我不太懂,但我知道舍小利是为了大利。这合同上只写明了诺氏药业向政府捐赠药品,还有后续以很低廉的价格继续向政府提供药品,直到帮政府度过眼下的难关。

    说白了,合同之规定了你们要付出的义务,可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据我所知,闫思弦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他会不问政府要一丁点实质性的好处这不是完整的合同吧或者说,这只是其中一份合同。

    其余的呢”

    韩粟张了张嘴,看到吴端脸上“我是不会相信的你的狡辩”的表情,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我其实跟您有一样的疑问,这也正是为什么董事会如此反对这次捐赠。

    他们反对的并不是捐赠本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机会,闫先生的做法在大方向上是没错的,股东们同样在纠结:问题是付出代价以后好处在哪儿

    可是闫先生只说好处在后头呢,他好像不愿细说……”

    “所以究竟有没有其余的合同文书”

    韩粟迟疑了一下。

    仅这一下迟疑,吴端便知道了答案。

    吴端不知他在顾虑什么,但已没有时间耽搁,便沉下脸来。

    “在哪儿其余的文书。”

    韩粟似是被吴端突然的低气压震慑住了,但他毕竟是个商场老手,虽说阿谀奉承起来看着无害,但真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刻——比如警方想要调取某份连他都没有看过的高度机密的合同文书——韩粟还是本能地拿出了商场经验。

    他问道:“您为什么突然开始查诺氏闫先生知道吗”

    吴端一愣,旋即明白了。

    韩粟也在防着他,防着他调查公司内部某些可能不那么合法的机密信息,从而对公司对闫思弦不力。

    吴端怀疑韩粟的忠诚,韩粟岂不是也在怀疑吴端的目的。

    如此僵持不是办法,吴端决定率先打破僵局。

    他对韩粟道:“闫先生现在可能有危险”

    “什么!”

    “他被人埋伏袭击,就在他家底下车库,我们接到报警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你是他失踪后唯一联系过的人。从你们的通话来看,有理由怀疑他已经被人控制,而且控制他的人是想要针对诺氏这次抢占市场的动作。

    对方不希望你们达到目的。

    你能想到谁会这么做吗”

    吴端突然抛出的信息太多,韩粟沉默了几秒钟消化信息道:“你的意思是说,闫先生他……被绑架了那……我是不是应该按他说的,立即停止药品装车,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安全吧”

    还行,韩粟的头脑还算清醒,没像一般的受害者亲属,先哭一通再说。

    吴端却摇头道:“不能停,你们按原计划,该装车装车,该送药送药。”

    “可是……”

    “如果他一个打来,你们就照做,跟政府单位撕破脸,那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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