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我不是个干大事的人,不懂你们的规则,但因果循环的道理我还知道一点。”
闫思弦头一次语塞,吴端很少如此严肃地跟他探讨道理。
准确来说,自他成年后,便再也没有人这样跟他探讨过道理了。这让闫思弦有些不知所措。
他低着头,又恢复了一开始做错事小学生的形象。
“别跟我装可怜啊。”吴端道。
闫思弦也不争辩,只问道:“所以你直播的时候,从不讲脏话,从不探讨任何敏感事件。”
“对,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留下把柄。”
“知道了。”
“行吧,我还有个问题,”吴端道:“那两个人抓你,单单只为了让你的公司违约”
“一开始是想要我的命,地下车库的情况,你应该看了,李铁急眼了,连自己的同伴都往死里撞。”
“但后来李铁没对你动手。”
“他本来就是陈兆荣花钱雇的人,陈兆荣能用钱买通他,我当然也可以。
我给他出了个两头通吃的主意,从陈兆荣那儿赚一份钱,再从我这儿赚一份钱,不是挺好吗。”
吴端长长松了一口气,“早知道我就不该管你,等着你自己回来多好。”
“不不不,我能获救,全靠吴队你的英明神武,我自己顶多有一点点小聪明,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闫思弦开启拍马屁模式。
吴端恶寒,一边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边道:“趁你的马屁还没拍到马蹄子上,赶紧打住。”
闫思弦见好就收,看吴端真的消了气,便转移话题道:“对了,关于唐宏旗的死,你有什么想法”
吴端简要描述了这两天了解到的关于唐宏旗的信息,然后道:“你觉不觉得,唐宏旗跟他的直属领导——陈兆荣……呃……我该怎么说呢,这俩人关系不一般。”
闫思弦接过话头道:“当着高鸿杰的面在电话里拌嘴,与其说毫不避讳,不如说对他们来说,这是常态……
还有,唐宏旗死后,陈兆荣的表现——哭成狗,以及,破罐子破摔的交代问题,连雇凶杀人的事儿都交代了。
这种情绪崩溃的表现,感觉这俩人不是上下级,也不单单是共犯那么简单,倒好像……”
闫思弦没把话说完,吴端接过话头,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
“不会吧……这俩人可是都有老婆孩子……”
闫思弦耸耸肩,“大家对同志的接受度这两年逐渐提高,但以前——我是说唐宏旗和陈兆荣的那个年代,那可是大问题,不说捆起来烧死,肯定要被当成异类。
他们俩又都在衙门上班,即便真有关系,也不敢公开。
娶妻生子掩盖真相,其实有不少懦弱的同志都做了这种选择,只不过你我生活的圈子里没有这种情况,不知道罢了。”
“那也太卑鄙了!”吴端道:“这不是毁了人家妹子吗”
闫思叹道弦:“人性啊,你永远不知道,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对别人漠视到什么程度。”
吴端剜了他一眼:“这是变相为你设计坑高鸿杰狡辩吗”
“没!绝对没!”闫思弦赶紧表态,“我没理,我不对,我对领导的批评心服口服。”
吴端乐了,继续道:“我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唐宏旗的妻子知道吗这会不会成为杀害唐宏旗的动机
他们的房间在酒店0楼,外面是纯玻璃幕墙,不可能有人攀窗户进屋。酒店监控显示得很清楚,当时只有唐宏旗的妻子出入过房间。
要么自杀,要么他妻子是凶手。”
“是他妻子。”闫思弦道:“你在墙上发现的那条只有一半的血迹,就是重要线索。
查她妻子外出时随身携带的所有东西,她的衣服、鞋子、包,还有包里的一切,一定有什么东西沾上血了。”
“托你的福还没顾上,不过我现在就叫人去查。”吴端已拿起了手机。
拨通市局的电话前,他又对闫思弦道:“你确定吗继续跟高鸿杰合作真的靠谱吗毕竟……”
“毕竟李铁被抓了,陈兆荣也对雇凶劫持我的事供认不讳,他们会一并供出我拿照片要挟高鸿杰的事,你在担心这个”
“是。”
“没什么好担心的,高鸿杰还没傻到把自个儿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儿逮谁都说。
他们只知道我要挟了高鸿杰,并不知道具体的要挟内容,即便真跟警方供述了什么,也不过是些捕风捉影。
北吉市警方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我不认为他们还会分出精力向高鸿杰求证,即便真的去求证,高鸿杰也不会承认,所以,警报解除。”
吴端终于不再多问。
反倒是闫思弦又贱兮兮道:“不是吧,你担心我”
“驴肝肺!”吴端骂道。
闫思弦赶紧赔笑叫苦,“别介啊,好歹我刚刚被人劫持过,吴队你就光明正大表示一下慰问,安慰一下我受伤的灵魂……呃……以及**呗……”
吴端:“滚!”
“行,我滚去睡觉了,吴队还有问题吗”
闫思弦走上楼梯时,吴端突然问了一句:“你家没有保险箱吗”
“哈”
“我是说,闫少爷你应该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吧家里就没个保险箱我一直以为,只有我爷爷会把值钱东西往床垫褥子底下藏。”
闫思弦乐了,“我不用那玩意儿。”
“为什么”
“那不等于告诉贼’快来看啊,我家值钱东西都在这儿了!’
防君子不防小人,没用,贼要是真想偷,可以直接把保险箱扛走。”
好有道理,吴端表示无言以对。
……
一天后,唐宏旗妻子随身物品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她的背包上发现了少量血迹,与墙壁上断掉的喷溅状血迹吻合。
证明了唐宏旗血流如注时,他的妻子尚未背着包离开。
被捕后,唐宏旗的妻子始终沉默不语。
吴端本想花点心思,弄清她的犯罪动机,可北吉市警方派的人到了,对方想立即押解嫌犯回去,吴端没有更多时间审讯,只好遗憾放弃。
不过,北吉市警方也带来了消息:
陈兆荣承认了他和唐宏旗的关系。
两人先后进入同一家政府单位工作,陈兆荣比唐宏旗早两年。
自第一次见面,可以说是一见倾心,两人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又通过调换单位宿舍住在了一起。
80年代末,他们住的是那种单位的单身宿舍,两人一间。
陈兆荣说,两人挤在小屋里的两年,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可那个年代——当然,即便是现在也不容易——他们的关系当然不能公开,两人很快按照家里的意思结婚生子。
唐宏旗娶了一个喜欢他多年的女人,陈兆荣则是传统的相亲结婚,没什么感情基础。
婚后不久,两人先后对妻子公开了自己的情况。
陈兆荣此后就跟妻子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并且,据他说,连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但他不在乎。
唐宏旗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他妻子这辈子没干别的,就致力于拆散他们俩。
这次单位出事,陈兆荣接受调查,唐宏旗不惜亲自出马——据陈兆荣交代,唐宏旗有亲自动手解决闫思弦的想法,所以他才紧急买凶。
他不希望唐宏旗出事。
总之,极大概率是因爱生恨。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结果令人唏嘘。
第六章 盗墓吹灯(6)
吴端自认为体力优于常人,毕竟读了四年警校,警校毕业后,各项体能训练他也从没落下过。
直到进山一天后,他深深体会到自己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
众人需要面对的第一个敌人是热。
秘密的树冠将大山完完全全笼罩住,即便正午十分,眼前也是一片黑暗,只有斑驳的树影,使得在树下穿梭的一队人马如同置身蒸笼之中。
北方的树林与南方的雨林不同,本没有那么潮湿,可在出了几身汗后,这些北方汉子们也觉得十分难熬,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一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觉得十分新鲜,甚至有人说“一边办案一边郊游,这样的美差哪儿找去……”
“可不是,这地方空气多好,咱们成天在城市里,哪儿有机会到这老林子里……”
“心旷神怡,心旷神怡啊……”
……
走山路与平常走路自是不同,脚下是厚厚一层落叶,每迈出一步,落脚时都要先以虚步稍微试探,确定没有什么石块、毒虫、毒蛇、这才下实步。
遇上草深的地方,还要抬高步子提起小心。
腿部肌肉始终的紧绷的,很快疲劳便袭来,小腿和脚踝、脚掌都是酸的,大家陆续噤声,专心赶路,只有赖相衡这个非职业相声演员还能说两句趣话,吴端则开启捧哏模式应承着。
后来,当每个人的腿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赖相衡也不说话了,只有裤腿、衣服在植物上摩挲的声音,以及众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吴端凑到闫思弦跟前,指着队伍最前的一人,低声问道:“你从哪儿找来的野外生存专家”
他所指的,是个老外,个子高高,一头卷曲的金发。
“夏洛克啊,我不是说了吗,在国外上学的时候结识的朋友,是个中国文化迷。
你可以理解为,他是被我用一顿火锅收买的。”
“火锅”
闫思弦想起了从前的趣事,勾起嘴角笑笑,“这老外实在得很,跟我认识半年了,我带他去火锅店——是咱们中国人在国外开的火锅店——吃了一顿。
吃得他热泪盈眶,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问我之前是不是从来没把他当成朋友,不然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半年了才待他吃。”
吴端噗嗤一声,笑得肩膀一个劲儿发着抖。
闫思弦提醒道:“留着回去再笑吧,小心岔气。”
吴端深以为然,深呼吸几下,止住了笑。
闫思弦继续道:“夏洛克是我短时间内能找来的最懂得野外生存的人了,他曾经在英国最牛的特种部队服役,还在某项国际知名的野外生存训练里取得过不错的成绩,能找他来,也是赶巧了,他正好来中国旅游,这家伙每年都要来中国好几趟……”
队伍中有人建议道:“咱们找个有水源的地方,稍微洗一洗,休息一下吧。”
在队伍最前方的吴端便应承下来,可是直走到天快黑了,也没发现河流小溪等水源。
大家进山时,匆匆在村里小卖部买了机箱矿泉水,每人分了几瓶,喝完瓶子都没敢扔,就是为了后续装水用。
天太热,出汗太多,吴端分得的5瓶矿泉水已经喝了4瓶,这还是在夏洛克反复提醒大家节约喝水小口喝水的情况下,若是没有提醒,吴端怀疑自己半天可能就会把水喝光。
如此,众人迎来了进山后的第一个抉择:继续走,还是回去
回去自然保险些,但如此反复折腾,前功尽弃,盗墓团伙干脆也别追了。
不回,可以预见,明天众人就要面临缺水的情况,在如此闷热的天气里,缺水有多致命,自是不必多说。
天黑时分,重刑警们有的搭帐篷,有的生火做饭。
队伍气氛沉闷,远没有刚进林子那会儿的欢欣活跃。
吴端,闫思弦,文佳大师围坐在一只风灯前,打算商量一下对策。
夏洛克指导大家搭帐篷、拾柴生火,忙前忙后,活力十足。
夏洛克有一双碧绿碧绿的眼睛,眼窝深邃,显得整个人有种忧郁的气质,实际上却很好相处,有问必答。
他尤其能跟文佳大师聊得来,在文佳大师送了他一个小号的罗盘后,瞬间化身迷弟,追在文佳大师身边问这问那,显然是个中国文化迷,吴端甚至看到,有一次夏洛克蹲下身来,示意他可以背着文佳走,被大师婉拒了。
吴端曾在赶路时偷偷问文佳:“大师,您还会英语”
文佳微笑摇头,“不会啊,全靠比划。我与他有缘,心有灵犀。”
大概是因为这老外跟福尔摩斯同名,加上闫思弦讲述的趣事,吴端对夏洛克印象非常不错。
此时,众人刚一坐下,吴端只觉得浑身像是要散架一般,尤其两条腿,仿佛就要不听使唤了,便使劲儿捶着腿。
闫思弦也好不到哪儿去,不仅捶腿,还反反复复涂抹着驱蚊液,深山老林里的蚊子和城市中不同,叮一下说不定会出人命。
闫思弦本就招蚊子,防蚊工作自然不敢松懈,吴端接过他手里的驱蚊液,刚想帮他往后脖子处抹抹,夏洛克来了。
这个老外情绪有些激动,冲着吴端伸手,语速很快地说着什么。
吴端听懂了“ntebk”,便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他。
夏洛克接过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最后一页是一张圆珠笔画出来的简易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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