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吴端找了个树杈,将火把架在上头,倒也方便。
两人背对背,各忙各的。
吴端这边正方便着,只听闫思弦低声“嗯”了一句。
这让吴端有些紧张,“哎,你不是吧,我警告你,这种时候别作妖啊。”
吴端语气中满是对熊孩子的防备。
可他话音还没落,只觉得周围一暗,瞬间两眼一抹黑。
他回头,正看见闫思弦已经把火把扔到自己刚尿完的地方,踩了几脚,火把本就将灭不灭,照明范围有限得很,被他这么一折腾,瞬间灭了。
“哎你……”
吴端刚开口,闫思弦已经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闫思弦低声道。
吴端懵了,机械地点点头。
被闫思弦捂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货是不是刚刚撒完尿……啊……是不是
吴端整个人都不好了。
闫思弦却低声道:“你看那儿。”
吴端并不知道闫思弦究竟要他看哪儿,但闫思弦此刻就站在他身后,已经给他固定好了方向。
于是吴端一边朝着前方看去,一边……整理裤子拉链。
“看到了吗”闫思弦的声音有些急切。
吴端的确隐约看到了一个小红点,远远的。天实在太黑,那红点又实在不清晰。
闫思弦却笃信道:“是火光!那儿有人!”
吴端拍拍他的手,让他先撒开。
闫思弦一松手,吴端先抹了一把嘴,虽然他自己方便完也没洗手,但……没办法,人就是不嫌自己脏。
“那是……咱们过来的方向”吴端问道。
闫思弦看看近处营地的火光,又拿出指南针看了看,“就是咱们过来的方向。”
“进山采药的村民”吴端疑惑道。
“早了点儿吧,三伏天才开始采药,”闫思弦道:“过去看看”
吴端回头看了看营地,摇头,“太远了,一去一回少说得二十分钟,咱们不回去,守夜的同事肯定着急,先回去说一声。”
“也行。”
五分钟后,两人悄悄摸出了营地,向着红点所在的地方探去。
那火堆跟营地相隔约摸百余米,两人走得很慢,脚步声被林间的微风掩盖。
越是走近,吴端越确信,那红点也是一处火堆,确切地说,已经不是火堆,而是几块还没熄灭的已经烧成了碳状的木头,正因如此,火光才几不可查。
闫思弦隐约看到,微弱的火光旁边,似乎蜷着两个人,在睡觉的样子。
他伸手拽了吴端一把,吴端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也看到了。
吴端轻轻推了闫思弦一下,意思是他已经选中距离自己近的那个,让闫思弦去制服另一个人。
闫思弦便等着吴端的动静。
吴端快跑几步,已经瞄准了选中之人的手臂,待到了跟前,便可以稳稳地一个擒拿。
可就在他动身的瞬间,闫思弦也跑向了另一个人。
那两人睡得极轻,其中一个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便从地上弹了起来。
“操!”
吴端吓了一跳,忍不住骂出声来。他开始怀疑这两人刚才究竟睡着没。
弹起来的瞬间,黑影飞起一脚,踢向了地上灼红的木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一块木炭被踢散,顿时火星飞舞。
还有一块木炭直奔闫思弦面门,吴端怕伤着他,向前的冲势一顿,那胳膊肘将木炭撞飞。
幸好他穿着长袖的速干衣,与木炭接触的时间又非常短暂,并不会烧伤。
只耽搁了一瞬,两道黑影已经飞也似地往密林逃去。
“别跑!警察!”吴端低声喝到。
那两人却跑得更快了。
天太黑,吴端闫思弦只能凭借脚步声追击,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地上、树干上,闫思弦不记得自己追出去了多远,也懒得计较脚下滑了多少下。
黑暗中,他的听觉被无限放大,他能清楚地分辨哪些是吴端的脚步声,哪些是那两道黑影的脚步声。
吴端和他一样,脚下放着小心,并不敢大步去追。
而那两个黑影,步子很大,显然对树林十分熟悉。
四人沉默地追逐,都不出声,追与被追的人都不愿暴露自己的位置,像一部怪诞的哑剧。
终于,吴端拦住了闫思弦。
吴端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将闫思弦拦住,他用极小的声音在闫思弦耳边道:“不追了,回去。”
闫思弦的惯性带着两人又跑出几步,停了脚步。
他知道,是该停下了。
追得太远,跟大部队走散了,更麻烦。
或许,那两个人的目的就是如此,他们显然是林中穿梭的老手,正盼着吴端和闫思弦掉队也不一定。
“吴队”
“闫队”
“听见了答一声啊!”
守夜的刑警最终还是不放心两人,又叫了几名刑警摸过来支援。
吴端赶忙应了一声,两人快步走向前来接应的同事。
“没事吧吴队”
“什么情况啊真有人”
来接应的共有四人,见到吴端闫思弦,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情况。
吴端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出实情。
“有两个人,天太黑,看不清长相、穿着,只能辨认出是两个男人。
身手不错,对这林子比咱们熟,暂时”
他知道,是该停下了。
追得太远,跟大部队走散了,更麻烦。
或许,那两个人的目的就是如此,他们显然是林中穿梭的老手,正盼着吴端和闫思弦掉队也不一定。
“吴队”
“闫队”
“听见了答一声啊!”
守夜的刑警最终还是不放心两人,又叫了几名刑警摸过来支援。
吴端赶忙应了一声,两人快步走向前来接应的同事。
“没事吧吴队”
“什么情况啊真有人”
来接应的共有四人,见到吴端闫思弦,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情况。
吴端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出实情。
“有两个人,天太黑,看不清长相、穿着,只能辨认出是两个男人。
身手不错,对这林子比咱们熟,暂时”
第五十四章 冒牌男人(3)
吴端心里咯噔一声。
他原本对零口供办案抱有希望,此刻听貂芳一说,便知道遇到难题了。
零口供办案的前提是,所有证据均指向嫌疑人,且能够排除其它可能性。
就在吴端纠结于如何给何流定罪时,闫思弦已经开始思考另一种可能,他问道:“会不会,李伟鹏真是自杀的”
“怎么可能!”吴端表示反驳。
闫思弦:“一个原本——不说大好前途吧,至少能过正常生活的青年,被人撺掇整容,骗财骗色,脸还有毁容风险。你说,他心理压力得有多大”
吴端依然表示不能认同,“即便这样,也没到要自杀的程度吧你知道自杀需要多大勇气吗”
“那如果再加上拉何流下水呢自杀,并且栽赃给何流,值不值得他试试”
吴端发现,他不能认同的并非自杀的可能性,而是闫思弦在说起这件事时略显轻佻的态度。
试试。
他用了这个词。
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不是一个人痛苦地抉择自己的生死,而是试一件新衣服,一条新领带。
他不喜欢这样。
但不能否认,的确不该忽视自杀的可能性。
闫思弦继续道:“我觉得是自杀,因为现场有痕迹支持这一可能。”
“什么痕迹”吴端问道。
闫思弦指着地面道:“地上的杂物。
据邻居反映,李伟鹏跟何流爆发了激烈争吵,两人又是摔东西,又是推搡。
这个过程导致地上满是碎瓷片、碎玻璃片。
如果是争吵到激烈关头,何流出于激情杀人,而对李伟鹏下了手,那李伟鹏倒地的地方——他的身下,应该会有碎物,而不会如此干净,毕竟客厅就这么大点范围,没理由刚好李伟鹏倒地的地方干干净净。
就好像……他倒地时,有人故意把他身下的东西清理过,生怕硌疼了他似的。
尸体和现场的痕迹不会骗人。
我能想到的解释是:李伟鹏的脸近乎毁容,而且,他再也没有钱继续整容,以使自己恢复原先的样貌。
而在他陷入窘境的时候,做为他精神寄托的何流又一脚踹开了他。
这种情况下,李伟鹏有了轻生的念头,可他又不甘心坑害自己的人逍遥法外。
于是,李伟鹏有了一个计划。
他以有钱继续整容了为借口,将何流约到家里来——这一点可以采信,因为从通话记录来看,的确是李伟鹏主动打给何流的。
同时,他支开了室友们,故意找茬跟何流吵架,还设计让何流在水果刀上留下指纹。
等何流离开后,李伟鹏先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几下,造成打斗的假象,然后他在客厅躺下——出于下意识的反应,躺下前他将身下的碎瓷片、碎玻璃踢开了,躺下后他便割破了自己的颈部静脉……”
吴端打断他道:“有一个漏洞,凶器!”
闫思弦点头,“我知道,那把做为凶器的刀子上,只有何流一人的指纹。”
闫思弦问貂芳道:“有没有可能弄错了凶器不是那把刀”
貂芳摇头,“我仔细比对过伤痕,凶器就是现场发现的水果刀,不会错。”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为了保留凶器上何流的指纹,李伟鹏自杀时,采取了某种措施,他可能戴了手套,或者……”
闫思弦蹲下身去查看茶几上的一次性桌布。
几个合租青年显然都不喜欢做家务,能偷懒就偷懒,桌上铺了那种饭馆里常用的一次性桌布。
其实就是很薄的塑料膜。
桌布一角耷拉到了地上,因为距离死者很近,所以沾了血迹。
闫思弦小心翼翼地拎起沾了血迹的桌布角。
那桌布打着卷儿,皱皱巴巴。
第一次勘验现场时,刑警们也注意到了拖在地上的一次性桌布,只当是两人打斗时拉扯所致,并未格外留意。
此刻,闫思弦沿着桌布打卷儿的方向小心地将它整理一番。
“哈,”闫思弦托着他整理出的桌布卷儿,问道:“像不像有人曾经隔着这层桌布握过一把匕首”
像倒是像,但仅凭这个并不能证明李伟鹏是自杀。
貂芳心里藏不住事儿,看过桌布后,有些懊恼道:“搞什么啊,辛辛苦苦调查半天,难道就是为了帮那混蛋脱罪”
那混蛋,自然是指何流。
显然,貂芳此行的目的是想要排除自杀的可能性,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与期望背道而驰。
闫思弦和吴端各自怀揣心事,都没接话。
貂芳拿膝盖碰碰蹲在地上的吴端,不甘心道:“吴队你说句话。”
吴端叹了口气,只道:“继续查吧,听说今天下午李伟鹏的父母就能从外地赶过来了,我要回局里见见他们,你俩怎么安排”
貂芳想了想道:“那我跟你一块回去吧,我要再看看尸体。”
对见死者家属的事,闫思弦向来没什么兴趣,立即将车钥匙递给吴端,“你俩回吧,不用管我,我去见见死者的室友。”
闫思弦因为腿伤,被吴端强制留在家休息了两天,错过了前期的走访调查工作,此刻正是他查漏补缺时候。
吴端想了想,没接他的车钥匙。
“我跟貂儿打车回去,你……”他指了指闫思弦腿上受伤的部位,“你自己小心着点。”
市局。
和绝大部分哭天抢地的死者家属不同,李伟鹏的父母很安静。
他们只是低着头坐在小会议室里,像两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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