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罪无可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最后一页。”闫思弦道。

    吴端便翻到最后一页。

    那是一张墨城局部的地图,地图上用蓝色圆珠笔标记出了两截路线,其中一截是从案发现场到位于江陵路的藏尸地点。第二截则是从江陵路到肖川和工友们居住的棚户区。

    “这是图侦那边通过调取监控还原的案发当晚肖川的电动车行驶路线。你数数看这一路上他经过了多少家医院。”

    其实不用细数,因为闫思弦已经将沿途的医院标记了出来。

    “四家医院,而且有两处绕道……似乎就是为了绕到医院门口而选择的路线。”吴端道:“我知道了,周忠戎真的没死,肖川想过送他去医院的……”

    “想有什么用,凶手被捕以后哪个不说当初想做个好人的。”闫思弦叹气一声,“可惜救人的想法还是不够强烈,最终他没把周忠戎送进医院。”

    吴端惋惜道:“就像那些撞人后逃逸的司机,怕担责任,总抱着侥幸心理。不过,不能否认,肖川面临的情况更眼中,肇事至少没有主观致人死亡的故意,肖川可是主动下手伤人。”

    闫思弦话锋一转道:“你再看看,在第二截路上,他还路过了花溪路派出所。”

    “我看到了,画红圈这个。”

    “没错,之所以画上红圈,因为派出所门前的监控显示,肖川曾在那里停留徘徊了大约15分钟。”

    “他是……想自首”

    “我觉得是。”

    吴端惋惜道:“这一晚上可真够折磨人的。”

    “杀了人,再不受点精神折磨,那还是人吗”

    “我明白你的怀疑了。”吴端道:“你的意思是,肖国是共犯,而肖川有了自首的心思,他回到棚户区找肖国,或许有意无意地透露了自首的想法。

    肖国怕自己受牵连,自然是坚决不同意自首,所以两人发生了争执。”

    “或许这也是引发争吵的其中一个因素吧。我认为在那样一个两人都很慌乱的时刻,引发争吵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

    “这点我赞同。”吴端道,“但肖国有没有对肖川动手,我持怀疑态度。”

    闫思弦耸耸肩,“这是最坏的情况,我向来对人性没什么信心。当然了,我和你一样,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当然是将潜逃的肖川捉拿归案,让他告诉我们,肖国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但愿吧……但愿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依然是那条行人稀少的街道,依然只有一间诊所开门营业。流浪狗又开始在诊所门前聚集,等待着好心的年轻医生施舍食物。

    地毯式排查开展得异常艰难,天冷,人少,天地苍茫茫一片,好像连眼前的景象都在打击刑警们的信心。好在当天下午就收获了一条线索,这着实让刑警们振奋了一把。

    “就这儿。”介绍情况的中年刑警胡子拉碴,他大大咧咧地指着一处桥洞,对闫思弦道:“闫副队来听听吧,这儿的流浪汉提供了一条线索。”

    他所指的流浪汉,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睡在一根废弃的水泥管里。

    桥洞下有十几根长短不一的水泥管,其中三根里面住了人。住人的水泥管里塞满了报纸旧杂志之类用以取暖的东西。

    闫思弦所看到的流浪汉,脸上手上长着可怕的冻疮,因为太瘦,颧骨高高耸起,两只眼睛又圆又浑浊,头发一缕一缕,头发里夹杂着肉眼可见的油污。这样一个人,若在晚上见了,兴许会把路人吓个大跟头,还以为见了鬼。

    老年流浪汉情绪有些激动,他扯着嗓子对闫思弦道:“他偷我的东西!大衣!我的军大衣!”

    闫思弦一愣,立即拿出肖川的照片问道:“是他吗”

    “就是他!太缺德了!要冻死的啊!”

    闫思弦问道:“您怎么知道是这个人偷的”

    “他来这儿住过一宿啊,怪不怪他还骑了辆电动车呢,不是个好东西!”

    许是因为老人有什么疾病,或者他实在太老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闫思弦便耐心问道:“他什么时候来这儿住的,您还记得吗”

    “就那天晚上,天都黑了。”

    不等闫思弦追问,将闫思弦领到此处的胡茬刑警率先摇头道:“我们也想问具体日期来着,可真问不出来……这些人过一天算一天,早就不记日子了,你问他现在是那一年他都不清楚。”

    闫思弦看着另外两个住在这里的流浪者,他们看起来倒是比较年轻。

    “没用,一个智力有问题,一个精神有问题。”

    闫思弦只好死心。

    他又问那年老的流浪者道:“您还记得您丢的军大衣有什么特点吗比如……几成新的扣子什么样式”

    “新的!新的!”老流浪汉流下了眼泪,“新的啊!我不舍得穿外面啊!”

    他是真的想念他的军大衣。这种渺小的热切的想念让闫思弦的心钝钝地疼着。

    一想到吴端还在车里等着他,专业性就压过了个人情感,闫思弦继续问道:“您说那个人来这里睡了一晚,当时是什么情况您能跟我说说吗”

    “他往我的水泥管里钻,吓我一跳……我也吓了他一跳……

    他又去找没人的水泥管,我让他把报纸塞衣服里,太冷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冻醒了……军大衣没了,那个畜生走了……我一直盖身上……我的大衣啊……”

    老人很快就止住了悲鸣,因为闫思弦手里出现了几张红彤彤的钱。

    他毫不犹豫地将钱塞进了老人手里。

    “您买点吃的。”闫思弦道。

    他又给胡茬刑警塞了几百块,道:“看能不能联系上收容所,要是联系不上,就给买床被褥吧。”

    “好。”

    闫思弦其实能管的更多,能让他们的条件进一步改善,但他也清楚,这世界上的悲惨是救济不过来的。救穷不救急。他用这句话安慰了一下自己。

    可是回到车上他还是有些沮丧。

    吴端看出了他情绪不对,问道:“进展不顺利……摸排这不才刚刚开始吗,拿出点耐心,你急得龇牙咧嘴,底下人阵脚就更乱了。”

    闫思弦笑道:“吴队教育的是。”

    吴端撇嘴道:“你这话的的诚意比塔里木盆地高不了多少。”

    闫思弦认真道:“净瞎说,也就比珠穆朗玛峰低那么一点儿。”

    ……

    摸排工作开展了整整一周,再没有取得什么进展,而且颇有摊子越铺越大的势头。

    随着警力逐批地从疯子团伙案撤出来,投入闫思弦这边工作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大家刚从连轴转的审讯工作里解脱出来,能出外勤就觉得幸福,工作热情高涨。

    一两天后,都冻成了孙子,关键是没效果,士气空前低落。

    闫思弦整宿整宿地睡不好,他太想帮吴端分担工作,偏偏指挥大现场又是他的弱势,每天都处在焦头烂额的状态。

    吴端似乎有意锻炼他,竟真的忍着不去插手,只在关键时刻提些建议。

    摸排工作开展到第十天时,闫思弦开始自我怀疑。

    “我觉得咱们现在的方向不对,找落脚点这个事儿真靠谱吗万一肖川就是随便在哪儿猫着睡觉呢就跟他曾经在桥洞下的水泥管里睡觉一样,上哪儿找去啊……”

    “那你有更好的方向吗”吴端问道。

    闫思弦揉着太阳穴,“我想想……让我想想……”

    吴端将手搭在闫思弦肩膀上,“肉联厂家属院一家三口灭门案件,摸排工作持续了整整三个月;葡央村枯井弃尸案件,摸排工作持续了五个多月;飞车砍手案,两个月……

    我最近在反思,自从你来了一支队,破案效率大大提高,甚至有过接警12小时内破案的记录。

    这让我也心浮气躁起来,稍微遇到点挫折,就想崩心态。

    这是不对的。

    我们应该知道,有的案件的确可以靠聪明迅速破了,可有的案件就是得靠勤奋,就是得尝试一百个方向以后,才会得到结果。”

    吴端娓娓道来,像是夏日炎炎里一袭凉风,又仿佛寒冬的一个暖炉,一点点驱走闫思弦心头的烦躁。

    “现在就是遇上了这么一个需要耐心和勤奋的案件,我们都得忍,这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

    闫思弦点点头,“知道了。”

    这次他是心悦诚服,真的受教了。

    见吴端还看着自己,闫思弦便又补充一句道:“我真没事儿。”

    “那就好。”吴端道:“那啥……我有个想法,可能有点班门弄斧了,你就……姑且一听吧。”

    闫思弦挑挑眉,“吴队怎么还扭捏上了”

    吴端不理他的调侃道:“你不是怀疑肖川遭了肖国的毒手吗那你不妨再想想,如果真是那样,肖川的尸体会在哪儿呢”

    “我不是没想过,可……”

    “没有结果是不是”吴端打断了他。

    闫思弦只好点头。

    “所以我联系了警犬中队,让狗帮咱们找找看,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大型人不如狗系列。闫副队不想说话。闫副队不想动。闫副队的眼泪掉下来。

    “小闫你别难过啊,狗只比你强一点,就一点点,真的不多……”

    报应,这一定是报应。闫思弦觉得,吴端不仅身上的伤在恢复,他损人的能力更是在恢复。

    不,那不是恢复,那简直是倍数增长,断崖式的。闫思弦深深有一种即将被毒舌支配的恐惧。

    而且为什么这一次好像智商也被碾压了

    好在闫思弦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很快便欣然道:“那我也去看看。”

    就在他要发动车子时,手机响了。

    闫思弦接起,只听对面道:“闫副队,摸排有进展了!落脚点找着了!”




第三十章 独孤(13)
    闫思弦精神一震,开了免提,问道“什么情况”

    “刚刚辖区派出所接到报警,有人声称家里遭贼了……也不能叫遭贼,非法入室吧。

    报案人是屋主的妹妹。屋主一家去南方度假了——他们冬天都在南方呆着,等天气回暖了才回来。

    报案人帮姐姐一家照顾房子里的养的花儿,差不多一个月来浇一次水。

    这不,今儿去浇花,发现客厅地上有泥脚印,满地烟头,一间卧室被搞得乱七八糟,明显是睡过人,被子也不叠。

    厨房里剩下的几贷方便面也被煮了吃,锅碗脏兮兮的。总体来说,就是有人偷偷溜进这房子住过。最重要的,找到了一本笔记,上面有关于谢淼的信息……

    而且这房子停电了,正好没法给电动车充电,所以偷偷住在这里的肖川才需要去诊所给电动车充电……”

    “可肖川是怎么进门的”闫思弦道“门锁有被破坏的痕迹吗”

    “没有,应该是用钥匙正常进门……”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捂住了听筒,不久那声音再次响起“发现血迹了!疑似血迹!”

    闫思弦和吴端对视一眼。

    虽然还不能直接结案,但长时间的勤苦付出和忍耐终于有了结果,真是太好了!

    对闫思弦来说,这样的苦等简直是磨难,不能给参与这项工作的同事们对结果的保证,是他不能忍受的。

    终于好了。

    闫思弦和吴端甚至同时伸出了手,想要拍一拍对方的肩膀。于是两条手臂在半道打了架。他们干脆碰了碰拳,这种有点嘻哈的打招呼方式让两人很不适应。

    “哈哈。”

    “嘿嘿。”

    唯有不失礼貌的微笑能化解此时的尴尬。

    “去看看”吴端小声道。

    “嗯。”闫思弦对着手机道“报一下具体地址,我们这就过去。”

    闫思弦和吴端赶到时,勘察工作刚刚开始,报警的女人心有余悸,后怕让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嘤嘤哭泣,一名女警陪在女人身边,耐心劝导着她。

    有刑警对闫思弦道“怎么进门的查清楚了。”

    那刑警指着门口地上的一块脚垫道“屋主人怕忘带钥匙,习惯往门垫底下藏一把钥匙。”

    “丢了”闫思弦问道。

    “嗯,不见了。”

    “知道了。”

    又有刑警将一本笔记本递给了闫思弦。

    说是笔记本,可那东西实在残破得无法称之为笔记本了,不过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牛皮纸封皮,再加几张纸而已。

    是那种最最劣质的小学生作文本,封皮上还写着“数学”二字。

    翻开封皮,第一页是一张夹进去的纸条,那纸条上写着谢淼的名字,手机号,

    纸条贴在本子第一页,贴得很平整,像是用吐沫贴上去的。

    第一页还写着一些笼统的关于谢淼的信息,不是完整的叙述,而是一个个的关键词。比如,腿瘸,左腿,其中瘸字是用拼音写出来的。还有不到180,175左右,显然,这应该是身高。秃头,秃也是用拼音写成的。
1...408409410411412...51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