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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韩粟毕竟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许多年,他立即调整策略。

    “是,我们见过,而且他突然联系我,不是走公司途径,而是私下里的。

    按说他这种一心搞科研的专家,我们没什么可聊的——当然,为了整个研发组着想,我表现出了应有的尊重……”

    闫思弦脸上的不耐烦更重了些,他看着表道:“你能说点我不知道的吗”

    “他……”韩粟竟然卡壳了,这是他年终董事会述职都不曾有过的。

    韩粟轻轻咳了一下,“我们见面,兰老只提了一个假设,他说,如果真的有一种药物,能够治愈癌症,而诺氏有机会获得这项研究成果,我们会怎么办”

    “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垄断。”

    闫思弦也顾不得熊掌不雅了,连敲桌子,“你坏了大事!”

    韩粟不甘,反驳道:“那只是个假设,而且,我后面也解释了,垄断只是为了保证公司的市场地位,并不会针对患者,如果真有那么一种药,我们还是会在仔细研究市场的情况下,进行合理定价……”

    “合理定价……恰好在普通癌症患者家庭所能承受的极限,想治病,可以,倾尽所有,是这个意思吗”

    韩粟不说话。

    闫思弦眯了一下眼睛,“连我都骗不过去,何况兰老,不知道他见过多少像你这样的蠢货,失望了多少次。”

    “一切都只是假设……”闫思弦漫不经心瞟了韩粟一眼,他立即学乖了,改口道:“还有补救的余地吗”

    “尽人事听天命吧,”闫思弦道:“我需要公司全力配合几件事。”

    “您尽管说。”

    “第一,把公司里跟兰老关系最好,跟他相处时间最久的人找来;

    第二,我需要调用抗癌药物研发小组,让他们随时待命,有些专业问题,需要他们的解答;

    第三,一份最新的市场报告,我要知道我们的竞争对手在抗癌领域都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有些什么药物,所占的市场份额,给医生多少回扣,跟哪些研究机构背后有关系——把暗处的猫腻统统搞清楚,我知道这是你的强项,尽你所能越详细越好。”

    闫思弦眼中露出了鹰隼的光芒,犹如已经盯住了猎物,连韩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闫思弦的气场之下,平日里八风不动的他竟是小跑着出会议室着手执行闫思弦的安排。

    韩粟刚走,吴端进门,晃了晃手机,“你要让我听,干嘛还把我支开”

    原来,吴端一出门就接到了闫思弦的电话,两人始终保持着通话状态,吴端什么都听见了。

    “本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你要是亮了证件,就麻烦了,这家伙准得把公司养的那群律师都叫来。

    互相做做样子罢了,你真当他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呢”

    “啧啧,你们资本家心眼真多,心跟蜂窝煤似的吧”

    “谢谢啊,心眼再多不还得跟你低头哎,还是当官好,官大一级压死人。”

    “你现在倒知道公开透明了”

    “打住,吴哥,吴队,可别挖苦我了,”闫思弦晃晃缠着纱布的手,意思是摇白旗,“我这不是怕你老账还没算清又添了新账……那个,你就一点不好奇,关于兰老在抗癌领域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推论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第六章 福音(6)
    “有三点原因支持我的推论。

    第一,能让一个搞了一辈子科研的人停下来,要么他的研究成功了,要么他死了;

    第二,医学领域的重大突破,在有些人眼里跟治病救人吴关,而仅仅是攫取财富的机会。

    从兰老舍得把独生儿子送去援非来看,他一定不希望研究成果落到这种人手里,频繁接触制药公司掌权者,就是在筛选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吴端打断他道:“可是,把研究成果交给中国医学科学研究院不好吗那可是国家机构,兰老也在其中任职。”

    “传说中的上交给国家”闫思弦笑了,“看起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但兰老并没有这么做,说明研究院不像想象中那么干净,据我了解,研究院跟一些医院、制药公司的关系盘根错节。”

    吴端皱眉道:“如果真是这样,兰老失踪前是何等的如履薄冰孤立无援。十多天了,你说他还活着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闫思弦道:“我认为他还活着。”

    “为什么”

    虽然闫思弦还没说明原因,但吴端眼中已经有了希望。

    “因为研究资料不见了。”闫思弦道:“怀璧其罪,这样的重大突破,就相当于医学界的蒸汽机发明,是划时代的,兰老当然知道其中的危险,所以我更倾向于研究资料是他自己销毁删除的,这样既能避免被人窃取研究成果,还能……”

    “还能保命,”吴端接过话头道:“你的意思,这应该是一次绑架,只要兰老还没交出研究成果,他就是安全的。”

    闫思弦摇摇头,“这是最善意的情况。”

    “哦”

    “假设,世面上有一家制药公司,它的抗癌药物好不容易占据了最大的市场份额,你说这家公司希望变革到来吗

    最好的情况是,这家公司积极迎接变革,但出于保护市场地位的考虑,他们需要垄断兰老的研究成果,最坏的情况,将变革的可能直接扼杀在摇篮里,保持现状。

    资本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跟稳固江山和对外扩张相比,什么人类幸福,都是扯淡。”

    吴端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又沉了下去,“但愿,但愿是个好结果吧。”

    “谁不希望王子和公主过上没羞没臊的日子呢,”闫思弦道:“现在猜测没有意义,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走吧,该去兰老任职的科学院看看了。”

    闫思弦和吴端从诺氏带走了研究项目组长,三人决定一起前往科学院。

    项目组长名叫董悦,是个四十多岁的瘦小女人,她戴着一副无框眼睛,烫了卷发,头发焗得黑黝黝的。

    或许是研究人员的通病,离开了熟悉的实验室环境,董悦显得有些局促,坐在车后座上,时不时搓搓手。

    “您不用紧张……”

    “兰老他怎么了”

    董玥和吴端同时开口,两人在后视镜里碰了一下眼神,相视一笑,董悦放松了不少。

    副驾驶位置上的闫思弦道:“听书兰老能在诺氏任职顾问,是您牵线搭桥的”

    “是啊,兰老是我研究生时期的导师,专业能力强,医德又好,可以说怹就是我的奋斗目标,我工作后一直跟怹有联络,诺氏开始组建抗癌药物研发小组,我就提议请兰老给我们指导,他是国内这一领域最权威的专家,没有之一……”

    说起兰向晨,董悦带着无限的崇敬,两人都注意道,她使用了“怹”这一敬称,而不是人们通常用的他。

    “那你们的研究究竟有没有突破”

    “这个……”董悦有些为难道:“我们的研究小组才刚刚组建三个月,很难有什么成果。”

    闫思弦立即表示理解,并道:“您不用紧张,您对兰老工作的科学院熟悉吗”

    “去拜访过几次,算不上太熟,也就是……能认路吧。”

    “那等一下您负责检查兰老的研究资料,能找到什么就看什么,他在研究什么,研究到哪一步了,有什么成果,我们需要您解决专业问题。”

    “行倒是行,就是……”董悦道:“研究院保密级别很高的,恐怕……”

    她突然反应过来,警觉地看着前排两人,“咱们这趟……不会犯法吧”

    这次,吴端掏出了警官证,以及办案相关的许可文书,董悦放下心来,但很快又忧心忡忡道:“所以……兰老真的出事了”

    闫思弦没回答她,而是道:“我想问问,兰老失联十余天了,不说报警,你们都没想着找找他”

    “兰老本来就是公司的特聘顾问,时间自由,不像我们这种天天要坐班的,而且……我也希望组里的年轻人多些锻炼和试错的机会,除非真的到了无法逾越的瓶颈,我不会麻烦兰老的。”

    “明白了,”吴端又晃了晃警官证,叮嘱道:“那等会儿专业问题就得您上了。”

    “嗯。”董悦重重点头,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中国医学科学研究院。

    这家机构原本坐落于帝都京北市,可随着人口剧增,雾霾沙尘暴常常光顾京北市,加之堵车等情况,实在不适宜人类居住,许多高精尖的科研机构选择外迁。

    一旦被选中,成为某家科研机构的迁移目标,对该城市来说就是莫大荣誉,批地皮,新建研究院,但凡兴土木,总能拉动一方gdp,况且对科研背后的一些列招商引资都有促进作用,当地政府往往非常重视。

    兰向晨所在的研究院迁到墨城时,市政府就专门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紧邻人民医院的地方批了一大块地,建成了新的研究院。

    车子驶进大门,首先是一片开阔的草坪,虽不至于大到能在上面打高尔夫,但在这样的地段,也着实难得,院子里古树参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生命不止”“厚积薄发”之类的正能量词汇。

    研究院主楼共12层,在高层建筑鳞次栉比的市中心当然算不上显眼,但胜在建筑本身设计感极强,走到跟前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吴端刚停好车,便接到了赵局的电话,只听他嗯嗯地答应了几声,挂断电话,转述道:

    “市里很重视兰老的事,副市长亲自跟研究院打了招呼,务必给咱们查案一路开绿灯,让咱们可以直接找院长。”



第七章 福音(7)
    闫思弦倒没打算直接找研究院院长,反而道:“我想先见见鲁仁松,就是那个最后见到兰老的学生。”

    说是学生,其实鲁仁松已经三十多岁了,两鬓斑白,头顶已经没剩几根头发,看起来比董悦还要老一些。

    师出同门的关系,鲁仁松和董悦显然认识,两人很自然地寒暄起来。

    董悦:“老师究竟出什么事了你有消息吗”

    鲁仁松摇头,有些戒备地看着和董悦同来的吴端和闫思弦。董悦赶紧介绍道:“这两位警察,是来调查老师失踪的。”

    吴端亮了一下警官证,道:“据了解,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兰老的人,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已经有警察来问过了。”鲁仁松道。

    “我知道,但存在疑点,据兰老的餐卡使用记录来看,他几乎一天三顿饭都在研究院的食堂吃,可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出去吃的午餐,而且……”闫思弦顿了顿,“是一家价格不菲私密性也很好的西餐馆……”

    “我明白你的意思,”鲁仁松道:“你们觉得老师给我留了信息或者线索我也希望如此,我希望能帮到你们,可真的没有,那就是一顿普普通通的饭,我们说了一些科研上的事,但……在我看来很平常,甚至都没提到我们现在的研究难点……”

    “他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闫思弦打断他道。

    鲁仁松摇头。

    就在这时,一名老者走进了会客室。

    老者梳着背头,精神矍铄。一进门,他就道:“警察同志来了我叫张凯杰,研究院的院长,副市长刚刚给我来过电话,要求我们全力配合,警察同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吴端赶紧起身,表达对老科学家的尊重,顺便介绍道:“我是姓吴,市局刑侦一支队队长,这位是我们副队,闫思弦。”

    “吴队长。”老人招呼道。

    吴端还没答话,闫思弦却道:“我们怀疑兰老的失踪与他的某项科研成果有关,事情紧急,就不跟您客气了,”他指了指董悦道,“这位是市局请来协助调查的专家,能否让她检查一下兰老的工作资料包括兰老使用的电脑。”

    “没问题,小鲁,你带这位……”张凯杰顿了一下。

    董悦捋了一下头发,“我姓董。”

    张凯杰继续道:“你带这位董专家去。”

    鲁仁松应了一声,和董悦一起出门,吴端紧随其后。

    三人一走,会客室里就只剩下闫思弦和院长张凯杰了。

    不得不说,张凯杰看起来很有学者气度,跟电视里那些卖假药的老专家截然不同。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令人平和的气场,即便与他并不熟悉,即便共处一室无话可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闫思弦可不打算默默熬时间,他开口问道:“兰老给您做副手,有快20年了吧”

    张凯杰点头,“是啊,你们查过他的档案吧他其实是我的学生,毕业后一直跟着我,我在医院当主任,他就在科室里做主治大夫,后来我进了研究院,把他也带来,从研究员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我带过的项目,基本上他都是科研主力。”

    “我不明白,二位关系这么亲密,他失踪十余天,您就没想着找他”

    “上岁数了,身体不好,我已经是半退休状态,具体工作全是向晨在抓,说实话,要不是他家儿子找到研究院,我根本不知道他失踪。”

    “那跟他一起做研究的人呢同事也都没发现他失踪”

    “发现向晨失踪后,我召集他所在的研究小组紧急开会,问了他们,他们的回答是,向晨喜欢独自在家里工作,他不喜欢被人打扰,有时候实验进行到关键阶段,他会把自己关在家里,连续几天都不露面——这习惯我倒知道,他年轻时候就这样了。

    所以,同事们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失踪,我想也可以理解吧。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不对,我疏于管理,向晨这么宝贵的人才……哎……”

    眼看一个能做自己曾祖的老人自责,闫思弦少有地于心不忍了一下,但他还是继续道:“我们的确查了兰向晨的档案,发现他过世的妻子也是您的学生。”

    “是啊,”张凯杰沉默片刻,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他慢慢地讲述道:“两个高材生,无论专业方向,还是人生理想,都那么契合,谁见了都会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知道发生那样的事,难产……”老人苦笑一下,“医学也不是万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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