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咚太郎
阿汀拍拍脑门,努力回忆小说里的中考。
依稀记得宋婷婷成绩不错,会考和中考成绩加起来,成为村子里第一个被县重点高中录取的学生。按照老家习俗,宋家为她张罗四大桌酒菜,又有叔叔接她进城,一时间风光无限。
九月开学,宋婷婷回到村子,小炮灰阿汀已经嫁给隔壁村的老瘸子,再也没有回过日暮村。
阿汀不喜欢这个结局,想要改变。
不能指望着天上的外公,更不能指望着其他的任何人。这世上没有人能永远保护她,也没有人应该靠着别人的帮忙过一辈子。
打定主意后,她低头,在姓名栏端端正正地写下自己的新名字:宋千夏
早上考数学和英语,时间一晃儿便过去了。
阿汀整理好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听到很多人在议论,这次的考试很难,尤其英语的阅读题和作文,好像没几个人看懂。
也许年代不同难度不同,阿汀并不觉得难,但也明白自己沾了穿书的光,稍微有点作弊的嫌疑。
她在心里悄悄说声对不起,看到树荫底下的宋于秋。
“爸爸。”
阿汀快步过去,被身后的女孩子们看到了,相互对个眼色,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她爸爸打扮得好寒碜,布鞋都快磨白了。还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原来只是农村来的小土包。
身上穿的衣服,指不定哪里偷来的。
她们用手指指点点,正说到兴头时,宋于秋掀开全部的眼皮。乌灼灼的眼珠犹如冷冷的火,笔直灼烧着她们。
不知怎的,她们在这双成年男人的眼睛里渐渐感到窒息,渐渐生出畏怯,你争我抢、手忙脚乱的跑掉。
宋于秋把铁盒饭递到阿汀手里。
二两生硬的白米饭,四块泡过肉汤的豆腐泡,外加两根青菜。
阿汀望望这份寡淡少量的盒饭,不接,只望着宋于秋问:“你吃了吗?”
这份盒饭不出于妈妈之手,父女两人心知肚明。
家里所有的钱财和票都掌握在林雪春手里,今早出门时,她交给宋于秋两块钱,要他们父女俩去小饭馆解决午饭。
宋于秋拿来的是工地上包的盒饭,也是他平时的午饭,只为剩下午饭的钱。不过想想也是,自家女儿向来娇惯坏的,吃穿比起县城姑娘不差多少,怎么肯吃这样的东西?
年后的县城物价飞涨,像样的饭馆点盘荤菜,两块钱够不够都另说。但女儿好歹在冲刺中考,看来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宋于秋默默盖上铁盖子,问她要吃什么。
阿汀四处看看,正好瞧见对面樟树下,馄饨挑担的生意热火朝天。
女儿竟然不挑饭馆吃,宋于秋讶异地将两元钱交到小小的手心里,看着她哒哒地跑过去,没一会儿又哒哒地跑回来,手上只提着一袋馄饨。
“买了七角钱。”
阿汀摊开手心,零零角角还给宋于秋,筷子和铁碗也给他,煞有介事地叮嘱:“爸爸你把馄饨吃完,碗筷要还给对面的叔叔的,不要忘记。”
说着掏出旧报纸两张,摊在地面上,自己去拿铁饭盒了。
馄饨里有着藏不住的肉味,宋于秋突然弄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学会心疼父母了?又是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什么时候有份打抱不平的良善?
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阿汀护着饭盒转过来,长睫毛眨了眨,冲他温软的笑。
这是‘你吃你的馄饨,我吃我的米饭,谁也不许抢谁’的笑容,澄澈至极,孩子气至极。
“快吃。”
宋于秋垂下眼眸,唇角出现片刻的软化。
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第8章 出事
下午五点半,死去的寡妇家门前,迎来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为首的那个最高最壮,被其他孩子称为‘大龙哥’。
“你们站好听我说。”
一声令下,孩子们有模有样地整齐站好。
大龙双手背在身后,以绝对的老大派头开口:“这次我们‘青龙帮’的大任务,就是为村子除害,好好教训偷东西的小怪物。谁都不准逃,不然我揍死你们!”
问:“用什么教训?”
答:“石头!”
小弟们四下分散,边挑尖锐的小石头。长着一对招风耳的小子吆喝道:“多捡点石头,我们砸死小怪物,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大龙哥的果子!”
“还有怪怪猫。”有人想起那只黑猫。
“也要死!”
大龙往中间一站,不容置疑地说:“不管是人还是猫,怪的东西都是祸害!”
石子很快收集完毕,十数个孩子人手一把,再次排成一字行站在门口,完全听服于大龙哥的指示。
他数出洪亮的三二一,刹那间万石齐发,嗖嗖划破长空,砸进阴暗的屋子。
孩子们等待许久,听不到动静,有点儿困惑。
“没扔到?”
“小怪物不在?”
小怪物家门阴得很,平白透着一股森冷的鬼气儿。头顶六月的天,迎面而来的却是十二月的透心凉。有个小孩突然说:“不会是坏阿香没死透吧?”
咿呀——
木门应声而开。
黑暗之中陡然飞来一堆石子,力道狠而迅猛,以毁天灭地的气势落下来,擦破他们的脸皮,砸中他们的额头。好几个孩子摔倒在地,手心又划破了。
不过分秒的功夫,正义的青龙帮东歪西倒,数大龙最遍体鳞伤。
他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捡起石头冲到屋子门口,三七不顾二十一地乱丢。
都没中。
依稀看到一个动物般的影子灵敏地挪动,躲避他的攻击。更能听到一种细微的声音,仿佛……铁链晃动。
他知道了,原来小怪物被铁链栓住了!
手里的石头没了,屋里的石头又丢回来,同时传来一声恐怖的猫叫声。大龙护着头退后,朝目瞪口呆的小弟们喊道:“去找根棍子给我,要铁的!”
招风耳和两个孩子一溜烟跑了,年纪最小的孩子哭得毫无预兆。鼻涕眼泪糊一脸,口齿不清地喊着他怕,害怕怪怪猫咬他。
“再哭我把你给关进去!咬了你的舌头!”
大龙吓唬完他,自言自语道:“去他奶奶的小畜生,敢扔我石头,今天我打不死你!”
大龙手握铁竿,架势十足地靠近陆珣家,这就是阿汀远远看到的景象。
她不假思索地跑过去一心想着快点快点再快点,终于赶在大龙的前头,张开双手挡在屋子面前。
平地冒出个女家伙,大龙皱眉问:“你谁?”
“是阿汀。”招风耳走过来说:“你不要打她,林雪春很凶的,而且她变得这么好看。”
“变好看有什么用?又比不上婷婷。”大龙推开招风耳,朝阿汀凶神恶煞地扬了扬铁棍:“不想挨打就让开!”
“你要干什么?”
“教训小畜生,你不让开就连你一起!”
阿汀不动,漂亮眉目对着他,忽然不那么乖顺了。
“大龙哥大龙哥,咱们的规矩是不打女人。”招风耳又拉住虎子,耳语:“你别忘了,冬子哥放暑假要回村子的!”
所谓的冬子哥,便是阿汀的亲生哥哥宋敬冬。
不同于阿汀的惹人厌恶,宋敬冬性格好故事多,农活功课都很好,村里上至八十岁老人,下到三四岁小孩,没有一个不喜欢冬子哥的。
大龙犹豫刹那,很不甘:“那小畜生打我的仇怎么算?现在走了,我还怎么当青龙帮的老大?”
小小年纪,面子看得很重。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刻,王君紧赶慢赶,仿佛从天而降。
“大龙,你又来我的地盘找事?”她两手把玩着石子,作出瞄准的姿势,“我数三下,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招风耳遇见天敌,急得跳脚:“大龙哥咱们快走吧,下次再报仇成不成?你别忘了上次我们和王君打架……”
王君好野的。
女孩子家家没见过这么野的,一个对五个绰绰有余。
她才不顾颜面不管难堪,扑上来便在鸡屎猪粪上滚来滚去,掐你的耳朵咬你的鼻子。还踢踹男孩子的下头,什么大的小的中不中用,她什么都晓得,什么都敢说。
村民们都说,王君长大要比林雪春更泼。
大龙想起上回自己挨打的事,想起自己的‘小弟弟’沦为村民饭后笑话的狼狈。只得咬牙切齿丢下一句‘你们都给我等着’,带着小弟们轰轰烈烈地撤退。
“没意思,男人真没意思。”王君摇头晃脑,说起话来像受过深深情伤的女娃。
“谢谢你啊。”
阿汀问:“那个胖胖的是大龙吗?”
“大龙都忘了?我看你就是个傻子。”
王君敲一下她的脑袋,吊起眉毛嫌弃:“狗屁青龙帮的老大,说白了就是宋婷婷屁股后面的帮,应该叫婷婷帮!男人都是这样,看到漂亮女人就像狗看到肉骨头,贱得慌。”
老虎帮青龙帮婷婷帮……
阿汀再次云里雾里,再次说声谢谢。
她想去看看陆珣好不好,然而转身的刹那,木门重重关上,将她拒之门外。
王君啧一声:“小怪物真凶。”
嚷嚷着考试好累,她回屋睡觉去了。
阿汀的视线穿过门缝,望见满是灰尘的八仙桌,以及上头打翻的碗。
两块排骨咕噜噜滚到地上,剩下一块嵌在红薯里。它们都是完好无暇的,同样被冷傲拒绝的。
阿汀在门外站了很久,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安静又孤零。
晚饭过后,在爸妈的默许下,她又端来一小碗饭菜。
林雪春正在扫院子,瞧见阿汀认认真真地把瓷碗摆放在门口,不禁泼冷水:“这么野的东西,你怎么喂得熟?他连亲妈都不认,饿死也不会吃你半口红薯的!”
一语成谶。
连续三天过去,再没有任何人给他送饭,他却怎么也不肯吃她的东西。那扇门沉默而神秘的关闭着,仿佛将他和世间的一切划分开来。
中考过后,阿汀渐渐承包起全家的伙食。
依旧是青菜豆腐和土豆的原料,附带小小一袋猪肉条,成色不太好,大约是猪肉铺子里最后剩下的边角,被妈妈低价收购的。
但好歹是肉。
先把两根红辣椒切碎,热油翻炒十五秒左右。直到香酥的辣气逐渐溢出,辣椒逐渐变为浅褐色再取出。菜刀压碎香脆的辣椒,剁成辣椒细末,老师说过,这个步骤在行业之中称为刀口辣椒。
老豆腐切丁,加盐焯水,去除掉豆腥味;肥腻的猪肉替代牛肉,切成小条再剁碎,下锅炒熟。两大材料准备完毕,再次清洗铁锅,以酱油料酒代替豆瓣酱,加入准备好的辣椒末。
辅料散发出**辣的气息,加水加豆腐,加盐加糖加味精,仿佛大杂烩一般,加入豆腐和猪肉末,最后加入水淀粉。汤汁咕嘟咕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粘稠,为白色豆腐覆盖上一层油光红亮的表层。
嫩滑滚烫的麻婆豆腐新鲜出炉,阿汀试吃了一口,辣得恰到好处,烫得舌尖微红。
相比之下,洋葱土豆饼的工序少很多,属于新手也不容易出错的家常菜。
洋葱和胡萝卜切末,加之土豆泥捏成圆压扁,裹上蛋液炸几秒钟就行。
阿汀小心地夹住最后一个土豆饼,忽然听见隔壁的猫叫声。
不是错觉,猫叫得凄厉而绵长,与婴儿哭声六分相似。
阿汀急忙抹抹手,跑到隔壁去,瞧见半只猫爪搭在门缝中,它瞧见她,叫得更凶。
“陆珣?”
“喵!”
猫完全把这两个字当做自己的名字,欢欣地应着。
“我说的是……大的陆珣?”
“喵?”
阿汀试图比划出瘦巴巴凶巴巴的少年,半道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和猫对话。好傻。
两手挫败地拍拍脑袋,她试着推门。
门后堵着八仙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半天弄不开。阿汀脑筋一转,跑到旁边屋子里去。
王君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门口报纸上看小人书。被阿汀急急忙忙拉过来的时候,满脸困倦。
她看着张牙舞爪的猫,再看看满脸担忧的阿汀,迟钝地问:“怎么了?”
阿汀:“陆珣好像出事了!”
猫:“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陆珣是谁?
喵喵喵又是什么意思?
王君摸摸脑门儿,听不懂,但指着门问:“要我帮忙把这个弄开?”
阿汀:“嗯嗯!”
猫:“喵喵喵!”
两个小姑娘还是推不开,阿汀正想再找别人帮忙时,王君倒退二十步,猛地一胳膊把门给撞开了。
厚重的尘土在空中乱舞,呛得人和猫都喘不过气儿来。王君捏着鼻子问:“怎么有一股酸臭味,我的妈呀我受不了了。”赶忙收脚退出去。
阿汀却径自往里走,看见角落里的陆珣。
他奄奄一息。
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第9章 烫伤
初见时,陆珣身上的伤痕多为长条状。深深浅浅,纵横交错,既有刻骨的,也有浅浅浮于表面的红痕,看得出经年累月的时间沉淀。
这次阿汀第一眼,被他臂膀上的圆形烫伤所吸引。仿佛生生被什么东西啃去一块,它空下去,荒下去,周边是坏死的皮肉,化脓溃烂。
阴暗的紫黑色四处蔓延,半条胳膊通红肿胀。
触目惊心。
“我的……”
王君的口头禅是‘我的妈呀’,这时候显然不够用。她的五官拧在一块儿,换成:“我的老祖宗呀,这谁把小怪物整成这样??”
当然是阿香。
陆珣是这间屋子里的困兽,穷到末路依旧充满攻击力。无论是成年男子,抑或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与破石头,都伤不到他的分毫。
唯独那个传他血脉给他性命的女人。那个狠心的阿香,临死前竟送他如此残忍的一份遗产。
阿汀又走两步,想要靠近他。
陆珣依靠在墙壁上,藏身于楼梯下,面色惨白眼皮半垂。眼神原先有五分涣散,因为阿汀这胆大包天的两小步,他又忽然的凶狠起来。
琥珀色的两眼眯起,漂亮而险恶。
他渐渐撑起身体,指骨嶙峋的手掌大得出奇,贴在地上宛如怪物的四爪。脊背紧绷,拱起,形成猫的攻击方式。
你再走一步,我就撕裂你。
他用肢体动作传达着这般信息。
“喵?”
黑猫肯定认得这个姿态,但闹不明白半人半猫的陆珣,与无害的少女阿汀之间有什么仇恨。它烦闷地在两人之间徘徊,转圈。
尾巴不耐烦地拍着地板,它也发脾气了。
“阿汀!”
眼瞧着阿汀不知死活还要过去,王君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声音放大放快:“别靠近他!虎子就是想抓他,最后差点被咬掉半个耳朵!”
“可是我不抓他。”阿汀煞有介事地解释,“他受伤了,我帮他看看。”
乍一听来合情合理。
王君又想了想,猛然发现不对:“光你知道有什么用?他知道你要帮他还是抓他?你看看他,猫一眼的眼睛猫一样的动作,他根本不会说话,也不听你在说什么好吗?”
阿汀看着他,他也看着阿汀。
还是对待敌人的眼神。
“去找大人吧,这事我们管不好。”
到底是一条人命,王君对小怪物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坏感。不管他是什么生物,具有男子气概的女英雄永远不会见死不救。
她脑瓜儿灵,立刻想到一个人:“就找老村长好了,全村最不嫌小怪物的就是他。”
以前是他,现在也许是傻子阿汀。
“别看了,走吧。”
王君打断他们的对视,拉着阿汀出门。
“等等。”
“等我一下。”
阿汀化作一阵轻风跑掉,再回来时,手上端着白粥和剥了壳的水煮蛋。
她固执地朝他走过去,身体放低再放低,最后蹲成小小的一团。比他还低,还小,像一只初生脆弱的另一只小动物。
阿汀比刚才多挪近半米距离,陆珣维持着戒备的态度,没有贸然发起攻势。但也不准她再过来了。
他捡起一块小石头,丢在她的膝盖边。手指拨弄着另外两块石头,威慑她。
阿汀听话不再去了,只把瓷碗和布包裹的鸡蛋推过去,推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鸡蛋和粥。”
“给你吃。”
她指着自己的胳膊,把他当懵懂的小孩子,软声慢语地哄劝:“吃掉就有力气,没那么痛。”
身旁的王君抓耳挠腮,看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无声博弈和沟通,更看不明白阿汀的所作所为。
“没用的。”她忍不住说:“他不吃别人给的东西的。我妈早八百年给他端过饭和肉了。”
日暮村有多少个妈?
其中小半都试过同情这个娘不疼爹不明的野小子。给他米饭,给他香喷喷的排骨,甚至给过家里孩子的衣帽鞋袜。
陆珣没有领情过。
饭菜打翻,鞋袜撕碎,他宁愿光着脚,和他的猫在角落里倒腾果屑碎末,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瑟瑟发抖。
王君不理解阿汀对小怪物心血来潮的关心,她只知道这是一场伤时间、费感情的白用功。
明天公布中考成绩,作为傻子阿汀明天上任的老大,她尽职尽责地阻拦她:“你别管他了,我们直接去找村长,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都饿了好几天,再饿一下死不了。”
奈何阿汀不听劝,双手搭在脚尖上,绝不气馁地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了一句:“陆珣,你要吃饭的。”
“哎呀我的妈呀。”
王君靠在门边,想走又放心不下。以前的阿汀叫她厌烦,现在的阿汀叫她没办法。
“别叫他了,你看他肯搭理你不?”
“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可能吃你的……”
话语戛然而止,王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吃了。
陆珣伏在地面,灰不溜秋的脸凑过去,很敷衍地抿两口粥。再往窝里一躺,三两下把蛋黄吃干净,蛋白远远丢开。
他不带感恩地看着阿汀,眼神冷傲,仿佛在说:这下可以了么?
王君更震惊了:“他怎么吃了你的东西,还能摆出这幅欠抽的样儿?”
陆珣送给她一个轻蔑的眼角。
而他面前的阿汀只是弯起眉眼,对他安静的笑。
老村长在田间滑倒,正在县城医院治疗。
阿汀和王君听到消息时,赶巧瞧见村长儿子走出家门,自行车上捆着一大团包袱。
哑巴媳妇在一旁唔唔呀呀地说话,比手势,他没心情看,满口应着‘知道了知道了’,一屁股坐上车垫。
王君见状便说:“我们回去吧。”
阿汀不解地看着她,目光晶莹剔透。
王君在她这双会说话的眼前,经常溃不成军。老虎帮老大的派头全没了,她拿出十足的耐心解释:“不是我不带你去。村长乐意管小怪物,村长儿子不乐意管。我们去了也没用,知道不?”
阿汀既然不点头也不摇头,忽然就跑到道路中央,伸手拦截村子里那辆鼎鼎有名的凤凰牌自行车。
村长儿子吓得直刹车,开口便是粗鲁的怒吼:“死丫头片子挡老子的路了,快滚开!”
阿汀不动,只说:“陆珣病了。”
这坏丫头。
生得细致小巧,瞧着也是文文静静的,骨子里竟是固执叛逆的。没主意的时候傻得要命,有起主意又拗得要命。
光是这个下午,她闷声干几件大事了?
王君看得好气又好笑,朝男人叫道:“好哇阿强,又被我抓住你欺负我小弟!”
欺软怕硬是阿强,瞧见这个爱打架的王君就头疼。头疼脚疼肚子疼浑身都疼,被踹过的下头更是隐隐作痛。
“没空和你玩花样,我老爸还在医院躺着等我。”他没好气地瞥一眼阿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拦我的车干什么?”
“陆珣病了,能不能帮帮他?”阿汀看着他。
“关我屁事。”
“很严重。”阿汀抿着唇,慎重吐出字句:“会死的。”
发烧胃寒,伤口严重溃烂。再继续窝在脏兮兮不透光的房屋角落中,万一细菌感染,陆珣真的有可能孤零零死在烂漫的初夏中。
死,在阿汀眼里是一件开不得玩笑的事,非常非常严重。不料阿强嬉笑道:“反正是没人要的畜生,死就死了,还给我们省事。”
趁她们不设防,自行车轮子踩得飞快,瞬间移出好几米。他回头做个鬼脸,哼着歌儿走了。
阿汀的脸上没有表情。
王君拉她,心里唾骂阿强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人。
“那是谁?”阿汀的目光投向哑巴。
“阿强买来的外地老婆,胆子很小的哑巴。”
阿汀已经朝着眉清目秀的女人走过去,把话重复一遍。
哑巴媳妇面上浮现几分张皇和不安,双手在裤大腿沙上抹了又抹。她作了几个复杂的手势,发现姑娘们看不懂,便拉着阿汀进屋。
一排白色的小药丸,小心翼翼剪下三颗。还有余量不多的药膏,两颗红鸡蛋。她把它们包在报纸里,递给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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