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那些事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楼明月
我呆呆坐着,傻了一般,直到鲁冠懋说一声,你用被子捂住他的头。
见我没动,他就说,你不会反悔了吧?那好吧,你如果敢把蛇头咬下来,我们就放弃。话刚说完,他竟然真的就冲着我敞开了袋口。
我被吓懵了,脑袋一下子大得像个草垛,心都被掏空了,就连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鲁冠懋咬牙切齿地命令道,快,把被子给他捂上。
这一回,我就不再是我了,就变成了一只发了疯的野兽,抱起一床厚厚的棉被,猛然捂到了柳光良的头上,死死地压了过去……
说来也许真的是天意,一个活蹦乱跳的生命,怎么就经不住一床被子的分量呢?
按压了不足二分钟,已经醉透了的柳光良在一阵疯狂的挣扎之后,腿就渐渐失去了踢蹬的力量,慢慢伸直了……
如此同时,鲁冠懋走过来,伸手掰开柳光良光溜溜的屁股,把那个装有绿蛇的袋子口对准了脏兮兮的便孔……
他的嘴唇翕动着,叽叽咕咕,念叨着咒语一般。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那条细小的绿蛇竟然觅到了温暖的穴巢一般,吱溜一下钻了进去,只剩了一条草叶一般的尾巴在外头摇摆着。
又过了几分钟,那条尾巴才慢慢缩短,直到没了踪影。
“狐狸精”说到这儿,禁不住寒噤起来,双目微闭,面色苍白,牙关咯嘣嘣咬得直响。
就连亲手侦办过无数案情的高明堂也不寒而栗,面色凝重起来。
坐在高所长身边的那个年轻的书记员也跟着大惊失色,浑身瑟瑟抖动,他干脆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掩面,不停地倒吸着凉气。
如此一个恶毒阴险的奸杀案,就这样被一个貌似美丽的女人讲故事一般交代了出来。
高明堂坐在那儿,紧蹙着眉,点燃一支烟抽着,老半天不说一句话。
年轻的警察也“毫不客气”地摸起了所长放在桌子上的烟,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里面抽出一支来,衔在了嘴上。
高明堂把手里的烟头递给他,黯然说一句:“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年轻警察不说话,接过烟头,哆哆嗦嗦对上火,大口大口地吸起来。
“唉,你这女人,让我重新认识了人性。”高所长望着深垂着的一头浓密黑发叽咕道。
女人突然抬起头,扯开嗓子喊一声:“警察同志,我确实没想过要杀死他,真的没有啊!”
再看那张脸,已经是泪水潸然。
“就算你没想,可你做了,有些事情仅仅想一想或许无关紧要,但重要的是别去做,一旦做了就该承担责任,你知道了不?”高所长冷静下来,就像在教诲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缓声说道。
“可……可我当时头脑根本都不听使唤了,他……他让干啥就干啥了。”女人神色慌乱起来。
高所长不慌不忙地问:“他……他是谁?”
“就是……就是我那老相好。”
“你的老相好是谁?”
“是……是我老师。”
“你老师是谁?”
“鲁冠懋。”
“你真傻!真可恶!真他娘的恶心!恶心死人了!”
“可……可我就是喜欢他,他……他也喜欢我。”
“喜欢是个屁!我看你是鬼迷心窍。”
“不是……真的不是……我打小就喜欢他。”
“你喜欢他啥?”
山野那些事儿 第四百章 女人是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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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他高高大大,喜欢他的甜言蜜语,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还……还喜欢他和我相好时的……”
“呸,喜欢个屁!”高所长涨红了脸,粗鲁地骂一声,“我看你是犯贱!是不要脸!”
“不是……真的不是……我就是离不开他。”
“离不开他是吗?那好,你现在就可以去找他了,也可以让他来见你。”
“狐狸精”闭紧嘴巴,摇了摇头。
高明堂抬手用力一拍桌子,紧跟着大吼一声,“说,他躲哪儿去了?”
一声爆响把身边的年轻警察都吓得一阵哆嗦,但却丝毫没有惊吓到已经没了底气的“狐狸精”,她神情黯然望着高明堂,淡淡说道:“我已经伤害一个男人了,不想再对不住另一个男人了。”
“哦,你的意思是不想说是不?”
“我已经答应他了,不能背叛他,不能对他不忠。”女人说完,低下头,乌黑的头发遮住了颜面。
“你的意思是一切罪过你来承担?”
女人仍是低头不语。
“那好吧。”高所长转向身边的年轻警察,说道,“张建,去准备一条蛇来,让这个女人也尝尝蛇钻屁眼的滋味,看她还嘴硬不嘴硬。”
“别……别……”女人哭喊了起来,“我说……我说……”
一看女人这副德行,高所长心里就暗自感叹:啥爱情不爱情,啥忠贞不忠贞,都他妈不及蛇钻腚好使!
果然,“狐狸精”就把那个令自己痴情迷恋、神魂颠倒的鲁冠懋所藏匿的地方供了出来。
随后她就像被敲断了脊梁一般,腰身深垂了下去,叽叽咕咕自言自语道:“抓住他也好,要走就一块走吧,免得再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高所长亲自带队,去了五十里之外一个养貂场,果真就把那个心如豺狼的“恶魔”给生擒了。
鲁冠懋被押上车时,问身边的警察:“你们是咋知道我躲在这儿的?”
“你给我住嘴!有你说话的时候!”
高所长从前排侧过身来,问他:“你自己心里没数?”
“是她……是那个女人告诉你们的?”
高所长冷笑一声,说:“你觉得奇怪吗?”
鲁冠懋狂乱地摇着头说:“这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可这是事实!”高所长冷冰冰地说。
“唉,女人……女人呢!”鲁冠懋呐呐着,深埋下了头,随后又仰起头,对天吼道,“女人是祸水……是祸水……这话一点都麻痹滴的假啊!”
经过进一步审讯,鲁冠懋承认杀害柳光良是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只是没有找到恰切的时机和绝对安全的措施。
为这,他去旧书摊上买了一大摞有关于凶案剖析的书籍,带回自己的出租屋内,认真筛选阅读,并从中挑出了有借鉴价值的十几桩案例,加以分析探究,汲取其中的可行性,最后敲定了利用毒蛇杀人的计谋。
于是他趁着休息日,走南闯北四处打听购买毒蛇,最后从三十里之外的扁担山上花一百元买来一条名曰“竹叶青”,又花一百元从捕蛇人那里学来了训蛇的简单技巧,然后就带蛇返回了村里。
那天夜里,他悄悄潜伏到了丁翠翠家,躲到了暗处。等夜色沉下来的时候,他透过窗玻璃往里张望着,司机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当他看到柳光良醉酒之后,强行跟女人行肌肤之亲的一幕时,恨得牙根直痒痒,杀人的欲念就更加急切了。
但转念一想,就让他弄一回吧,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也算是满足他最后的一个愿望吧。
可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柳光良他竟然变了态地玩起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女人,还把那么脏的东西溅到了她的身上。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发着恨地要“以牙还牙”,姥姥,你咋弄的她,老子就让蛇咋弄你……
一腔怒火腾腾燃烧着,烧得他的理智一片焦糊。
当他看到柳光良软了下来,死猪一般扑倒在女人身边时,便亟不可待地开门钻进了屋里,义无反顾地实施了“蛇杀”计划。
完成一系列行动后,他竟然还为自己这一伟大“创举”颇为得意,觉得选择“蛇钻腚”这一夺命之术可谓精明之极,既万无一失,又天衣无缝,绝非常人所能想象得出。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泄密者恰恰就是生死相依的知心人。
审讯结束,欲将他带上警车时,他却坦然得像去姥姥家做客,微笑着叮嘱押解他的年轻警察说:“小兄弟,记住了,别相信女人,也别相信爱情,现在回想起来,就连做那事也是蛇钻洞呢,卑鄙……卑鄙啊!”
“老实点,再胡说八道,老子这就嘣了你!”高明堂铁青着脸,冲着他怒吼了一声。
鲁冠懋轻蔑一笑,扭头钻进了警用面包车的铁笼子里。
于是乎,一桩令人震惊的“奸杀案”就如此简单地告破了。
此案的成功告破,成就了高明堂的一世英名,使他瞬息之间成了威震四方的神探名警。
而忍受着身心巨大创伤的柳叶梅只得强打精神,为弟弟的善后奔波劳累。这期间,她遇到了一系列的难题——
首先,她要在自己村里为弟弟买一块地皮,也好让把弟弟安葬了,让他有一方安息之隅。
其二,她必须把父母接回到村里,让他们尽快离开那块伤心之地,不能再让他们呆在异乡他土。
而面临的困难是,父母家中的房子早已变卖,眼下他们名下连一砖一瓦都不曾拥有,又该到何处栖身?
万般无奈的柳叶梅最终还是想到了村长尤一手,这事除了他,桃花村没有第二个人能帮自己。
于是,柳叶梅直接去了他家。
进门后,见尤一手一个人在家,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喝茶,好不自在。便紧挨着他坐了下来,腻歪歪地喊了一声:“叔。”
尤一手斜她一眼,再举杯抿一口茶水,漠然问一声:“咋又想到来跟老子套近乎了?”
“啥时不跟你近乎了,只是这一阵子太闹心,顾不上罢了。”
“都打理好了?”
柳叶梅长叹一声,说:“别提了,都快把俺给愁死了。”
“又咋了?不是案子都破了嘛。”
“案子是破了,可后面的事情该咋办?”
“啥事?”
“俺弟弟人没了,可总不能让他呆在外村吧,那不就成孤魂野鬼了吗?”
“你想把他弄回来?”
柳叶梅满目哀怜地望着尤一手,点点头。
“户口都弄出去了,你说咋办?找块地埋他都难。”
“谁说不是来着,这不就想到你了嘛。”
尤一手不再言语,只管续茶喝水。
柳叶梅也不敢多言,唯恐说不到点子上,惹恼了尤一手。
“别想太多了,陪我喝一会儿茶吧。”尤一手斟一杯茶递了过来,说,“茶不错,是杨絮儿男人从城里带回来的,地道的铁观音,香气很冲。”
柳叶梅心里一动,想到杨絮儿啥时也开窍了,懂得跟村领导套近乎了。但却懒得多想,敷衍着举起杯,轻抿一口,并没觉出有多香。
放下杯后,她哭丧着脸说:“我能不多想嘛,弟弟还没个着落呢。”
“放哪儿了?”
山野那些事儿 第四百零一章 蔡富贵在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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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殡仪馆放着呢,一天要一百多块钱。”
“这事你就别犯愁了,知道你弟弟出事后,我就村前村后的转着看了看,大概给找了个地方。不管怎么说,你弟弟他也是桃花村的根,咋好扔在外头呢?你说是不是?”
柳叶梅心头一热,热切地望着尤一手,不迭声地说着:“谢谢……谢谢……谢谢叔了……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给想到了……真不知道该咋……咋谢你呢……”
“别叔啊叔的,又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听起来多别扭。”尤一手拧巴着脸训斥道。
柳叶梅脸上一阵不自然,往屋里瞅了瞅,小声问道:“婶不在家?”
“不在,跟着陶元宝的车去县城了。”
“叫你叔又不是讨好你,只是感激你,不知道该咋表达罢了。”
尤一手脸色又平静如常,他喝一口茶,说:“你也用不着弄出那个熊模样来,就算是不看在祖祖辈辈住在一个村子的情分上,也总该念及你的一点脸面吧,是不是?”
柳叶梅投去深情一瞥,说:“想不到你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主,也算俺没白跟你好了一回。”
“你就别拽了,自己不嫌酸,我还嫌酸呢,说实话,就算是不看你的面子,我还得给蔡富贵一点面子呢。”
“快别说他了,都成疯子了,我娘家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管不问。”
“你怎么知道他不管不问了?”
“这不明摆着嘛。”
“错了,面上他是没插手,可他为了你娘家的事儿找过我,也找过我高所长,是在幕后操作。”
“真的?”
“真的,说实话,他要是去了现场也未必是好事,反倒容易引起冲突,这样做已经不错了。”
“哦。”柳叶梅这才直起腰来,问尤一手:“那你觉得该把我弟弟葬在哪儿呢?”
“你家祖坟西边不是还有一块空地嘛,埋在那儿就是了。”
“可……可那地是胡老三种着,他那个人赖皮得很,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点事儿能难得住咱,都跟他说好了,尽管去用就是了。”
“那就好……那就好……”
“你是不是还有事儿?”
柳叶梅一愣,点了点头。
“你爹娘是该回来,没法再待在那儿了,这点你想的对。”尤一手一语中的,道出了她的心事。
柳叶梅胸腔里一阵热浪翻滚,泪水溢满了眼窝,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看,不是跟你说了嘛,用不着激动,现在我还在台上,这点小事不在话下,能给你拉个驴屎蛋儿就拉,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泪水在眼眶里哆嗦了一阵,终于承载不了,溢了出来,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稀里哗啦撒到了衣襟上,柳叶梅无声哽咽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成心让我丧气咋的?有事说事,没事拉倒,就反感女人哭哭啼啼的。”尤一手气呼呼地嫌弃道。
柳叶梅赶忙抹干了眼泪,喃喃说道:“是打算接他们回来,可……可回来后住哪儿呀?”
“这有啥难的,把柳树村的那个新房卖了,再回村盖一套新房就是了。”
“用嘴说倒是轻松,实际做起来,那就难了。就算手里头攥着钱,又是备料,又是施工的,复杂得很,更何况村里的泥瓦工都外出挣钱了,找个人都难。”
“那就过一阵子吧,等秋末冬初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再盖也不迟。”
“还不迟呢,一天都不想让他们待在那个赖村子了。”
尤一手呆着脸想了想,然后冲着柳叶梅说:“临时住的地方吧,倒是有一处,只是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柳叶梅一阵喜悦,说道:“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巴不得了,那还有心思挑三拣四的,你的意思是……”
“现在村集体的房子吧,也就是西果园旁边的那个小石屋了,只是……只是……”
“你是说那个‘鬼屋’?”柳叶梅心头一沉,忙问道。
“是啊,思来想去的,也就那么一个闲屋子了,如果嫌弃,那我可就没办法了。”尤一手喝了口茶水,接着说,“我觉得吧,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了,啥鬼不鬼的,其实根本就没啥,人死如灯灭,都是活人自己吓唬自己,你说呢柳叶梅?这样吧,你先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如果他们乐意过去住,我就安排几个劳力,过去帮着拾掇拾掇,你看咋样?”
柳叶梅埋头琢磨了好大一阵子,觉得尤一手说得很在理,也只能这样了,便满脸感恩戴德地冲着尤一手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涌了上来。
这次流泪,不只是对尤一手的感激,更多的则是对父母身处困境的担忧与焦虑。
事情就这样拍板定了下来,尤一手给柳叶梅杯中续了茶水,对她说:“你再喝点水,趁着天还不黑,早些过去看看那个房子吧。”
柳叶梅点点头,端起茶水喝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往尤一手身边靠了靠,说:“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你不想……不想……”
尤一手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笑着摇摇头。
“婶子没在家,如果你想的话,我就给你。”
“柳叶梅,你还是不了解我老尤,为你做点事儿,可并不是为了图你报答,更不是为了你的身子,那种趁人之危的事咱做不出来。如果没有别的事儿,你就赶紧去忙自己的吧。”尤一手一本正经地说。
柳叶梅脸上一阵滚烫,赶忙站起来,深埋着头,神色慌乱地朝外走去。
尤一手望着她微微弓起的背影,喊一声:“有事就招呼一声,别自己扛着!”
哗啦一下,柳叶梅心里的五味瓶被打开了,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柳叶梅走出了村子,远远就看到了村西头果园边上的那间“鬼屋”,顿时浑身一阵拔凉,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自打小的时候,柳叶梅每次打那小屋边上走过,总觉得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就像是有股子寒气从里面冒出来似的,并且还发着吱吱吱吱的声响,直往身上扑,透心彻腑地阴寒之气。
那间小屋是村子里在二十几年前盖的,是专门用来盛放骨灰盒的。
也就是从盖起那间屋子起,村里死了人就不能照原来的样子把尸首囫囵着埋了,必须得拉到县里的火葬场去,放在高高大大的炉子里浇油猛火焚烧,直烧得只剩了一把骨头渣子才肯作罢。
然后再从炉道里掏出来,装在一个精致或者粗劣的小盒子里,盖子盖严了,也就算是盖棺定论了。
当然盒子也由不得你随便埋、随便放,必须集中放在一块儿。用时任村支书王大脑袋的话说,这样也好,不能再让死人占活人的地盘了,鬼们也会高兴的,都聚在一个屋子里,男女混居,热闹着呢,比活着的人还早一步进入了共产主义,让活着的人都馋得想死。
自从盖起了那间小屋后,就陆陆续续有人情愿或不情愿地把亲人的骨灰盒子放进去,没用几年时间,屋子里就摞了几十个花花绿绿的盒子,整整齐齐摆放在粗陋的木架上。
这时候就有人担心了,说这样会不会有人存心不良搞破坏呢?万一把哪家的骨灰给抱走了,扔在粪坑里或是什么龌龊的地方,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啊。
村支书觉得这些担心也不是多余的,祖宗的尸骨可不是好随便拿着闹玩的,是有尊严的,是神圣而不容半点玷污的。于是就在屋子的旁边顺檐搭了一间更小屋子,并把五保户宋独眼安排了进来,让他吃喝睡都呆在里头,不准随意离开半步,日夜看护着。
直到那个宋独眼死后,就再也没人愿意去干那没黑没夜守着“鬼们”的活了,这才陆续有人偷偷摸摸把亲人的骨灰盒抱出了那间“共产主义的屋子”,找个僻静的、自觉着风水还算不错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埋起来。
村子里当家主事的干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其自然了,后来鬼们就都搬走了,只剩了个空屋子。
尽管屋子闲置了很多年了,但很少有人再过去,说是那地方阴魂不散,时常闹鬼,动不动就闹出一些怵人的动静来。
柳叶梅虽然不是一个天生胆小的女人,可那个地方就是让她怵得要命,平日里路过那儿,总是叽咕着给自己打气壮胆,心里宽慰自己说人死就像灯灭,烧得只剩把骨头渣子了,还有啥能耐?什么鬼呀怪的,还不就是用来吓唬那些坏了良心的人吗?自己心好,用不着害怕……
可说的人多了就不得不信了,就觉得闹鬼的事是真的,想假都假不了,成了潜移默化的事儿了。
这不,偏偏这时候就让她给遇着了。
刚拐过弯看到那个屋子,柳叶梅就看到“鬼屋”的四周被一层虚缈的雾气笼罩着,阴气森森的,心里就开始发毛发怵,就不由得一次次伸长脖子,神色慌乱地透过狭小的窗口朝里张望着。
这一望不要紧,偏就看到了一袭瘆人的白,在窗棂里面一上一下跃动着。
柳叶梅一阵心悸气短,眼前就是模模糊糊一片乱了。
再用劲眨巴眨巴眼睛,恍惚中觉得黑咕隆咚的屋子里真的就好像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直盯得她魂飞魄散、不寒而栗……
柳叶梅想尽快离开那个地方,可偏偏这个时候,从那屋子里又传出了异样的动静。
声音一阵阵传过来,很诡异,虚缈得像是浮在水面上,随着水纹一波波荡漾开来,空旷而低沉,浸了水样的潮湿,一层层一叠叠,像是痛到了极点的呻吟,也像舒服到忘情的呐喊,又像是濒临死亡的急促喘息,更像是男女之间亲热到极点的声音……
柳叶梅被吓得脑袋嗡一下子大了起来,直冒虚汗,她哎哟惊叫一声,转身就跑,跌跌撞撞,屁滚尿流,鞋子都给跑掉了一只,只得硬着头皮返身捡回,仓促地套在脚丫子上,接着继续跑。
跑出老远一大段,却又停了下来,强制自己把情绪稳定下来,思来想去好大一阵子,还是觉得不甘心,觉得一定是自己疑神疑鬼看花眼了,朗朗乾坤,哪有啥鬼呀怪的,还不是自己在吓唬自己?
静了静神,她就硬着头皮告诫自己,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放弃了,爹娘可就指望着这个遮风避雨的窝了,要不然就只能蹲街头了。
于是,她咬了咬牙,跺了跺脚,毅然返身折了回去。
当那间“鬼屋”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时,再次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竟然有两个“鬼影”从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从外部轮廓上分辨得出,一个是“男鬼”,一个是“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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