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那些事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楼明月
柳叶梅说:“他咋收费的,等我把钱给他。”
陶元宝说:“不用了,等我一块跟他算就行了。”
柳叶梅说:“你能帮忙就很感激了,还是各算各的吧。”
陶元宝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跟我还闹客气,不就那么点钱嘛,何必呢?”
柳叶梅突然就想起了韩兆宝“割”女人毛发的那事来,想着想着,忍俊不禁,竟然扑哧笑了起来。
陶元宝侧脸怪怪地望着她,问道:“柳叶梅,你咋了这是?弄出那个神经兮兮的模样来。”
柳叶梅咬了咬嘴唇,眉间间依然挂着笑容,说:“突然想起了一件可笑的事情来。”
“啥事情让你笑成那样,一朵花似的。”
柳叶梅走过来,站在陶元宝跟前,说:“你听没听说韩兆宝帮女人割了麦子后,还要……还要……”
“哦,知道了……知道了……”陶元宝也咧嘴笑了起来,眼睛直直盯着柳叶梅羞处,说,“你不就是说他喜欢拔毛那事儿吗?”
柳叶梅被盯得脸红心跳,赶紧并紧了身子,说:“陶元宝,你作死啊!别用那种眼神看人家身子好不好?”
陶元宝说:“你站着,我坐着,不看都不行啊。”
柳叶梅干脆就走到了一边,不再看他。
“柳叶梅……柳叶梅……”陶元宝叫唤起来,见柳叶梅不再理自己,就说,“你不想听听他那些烂事吗?”
“真有这事儿?”柳叶梅回过头问道。
山野那些事儿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不是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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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真的了,这种事儿一旦传出来,就八成是有影的,要不然他老婆咋拍拍腚走人了呢?”陶元宝望着柳叶梅说。
柳叶梅说:“他老婆不是去大城市给人家做保姆了吗?”
“那种母夜叉,谁敢把她留在家里做保姆?”
“那她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跟人跑了呗。”
“跟谁跑了?”
陶元宝朝着收割机上的韩兆宝望一眼,再回过头来,说:“这不是说话的地儿,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可就麻烦了。”
“啥麻烦?”
“那就乱套了,不出人命就不错了。”
“你尽在那儿胡说八道,才不信你的鬼话呢。”柳叶梅说着话,抓起一把麦粒子,放进了口中,有滋有味嚼起来。
陶元宝说:“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不好随便说出去的,要是让那人知道了,怕是舌头也保不住了。”
一听这话,柳叶梅知道并非戏言,停下咀嚼,绷着脸走到了陶元宝面前,问他:“你咋越说越玄乎了,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敢割你刘大土豪的舌头?”
“这事……这事嘛……”陶元宝欲言又止,收敛了笑容,摇摇头说,“还是等以后再告诉你吧,那人我还真是怕他三分。”
“谁?这桃花村村还有让你害怕的人?”
“可不是,不过吧,等收完了麦子,我可以偷偷把韩兆宝与女人之间的事情说给你听。”陶元宝惨淡一笑,说道。
柳叶梅激将道:“你想说就说,不说拉倒,我才懒得听那些下流事呢,你不怕脏了嘴,我还嫌脏了自己的耳朵呢。”
陶元宝讪笑着说:“这满坡下都是人,不便说那些的,等回去偷偷告诉你,中不中?”
柳叶梅瞅他一眼,说:“打小就没个正经,你的话谁还信。”
陶元宝急了,嚷道:“你把我陶元宝看成啥人了?我可从来没骗过你,敢对天发誓,信不信由你,你……”
话没说完,一辆带斗的卡车驶了过来,停在了地头,从车上跳下了几个穿着时尚的小伙子。
其中一个高个、白脸的小伙子朝着陶元宝喊问道:“刘老板,车敢不敢开进地里去呢?”
陶元宝站起来,用脚踩了踩地面,说道:“不行,地里太软,开进来会陷进去的。”
那人就应道:“那好,就把车停这儿吧,我们就把麦子抬出来再装车。”说完招呼着往地里走来。
柳叶梅瞄一眼那个年轻人,突然觉得很面熟,沉下脸一想,心里某一个地方被针嗖地猛扎了一下,疼得浑身发紧,赶忙低下头,对着陶元宝说:“我回去拾掇一下,找个晾晒的地方。”
“等老回去一块拾掇吧,急啥?”陶元宝随口说道。
柳叶梅说:“来不及的,那样会耽误时间,我还是先一步回去吧。对了,我家麦场就在房子后头,直接卸到那儿就成了。”
陶元宝看了一眼柳叶梅,见她面露仓惶,神色不安,就问:“你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柳叶梅边走边小声叽咕道:“吃坏肚子了,疼得厉害,麦子的事就交给你了。”话没说完,脚步已经出了麦田。
陶元宝盯着柳叶梅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默念道:小娘们儿,怕是屙裤子里头了?
柳叶梅就像被狼追赶着一样,一路小跑,一憋子气进了村子,这才缓下脚步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待慢慢平静下来,才理顺了思路,重新调出了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影像,在心里面认真对照了一番,这才断定他就是曾经在陶元宝洗浴店里给自己做那种“按摩”的小伙子,没错,就是他,那高高的个头,那棱角分明的脸庞,那高挺的鼻梁……
柳叶梅越发心慌意乱起来,但愿他没认出自己来,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跟陶元宝说些啥呢,一旦张扬出去,那自己还有脸面活吗?
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暂时躲一躲。
但想来想去又不能离开,人家正帮着自家麦收呢,自己离开了,那算哪一门子事呢?
再往细处想一想,那个小伙子做的就是那种工作,接触的女人多了去了,一天少则几个,多则十几个,几十个,几个月下来,那可就不计其数了,他咋会一个个都记得清楚呢?
再说了,每次“按摩”完,还不是缴钱走人了事啊,你买我卖,就此了事。虽然做了比夫妻还夫妻的事儿,但出了店门,那就是陌路人了,不认识倒比认识更好。
想到这些,柳叶梅心里稍稍舒缓了一些,回家扛了扫帚,到了打麦场里,把早已整平的地面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就赶紧回家,她心里还是不踏实,不敢候在那儿,仍觉着没有勇气面对那个为自己服务过的小伙子。
就算是回到了家里,掩了门,心里仍是七上八下不踏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连躺到床上,眼前晃动的也全都是被那个小伙子“按摩”的景况。
并且想着想着,下腹部就燥热起来,心里是既忐忑又焦渴,五味杂陈拧着劲地翻涌……
柳叶梅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呼呼燃着一团火,一团五味火,烧来烧去会把自己烧焦的。
于是她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梳拢了一番头发,然后锁了大门小门,走出了家门。
刚刚走出胡同,她又止住了脚步,觉得这样一走了之也不是个办法,一会儿陶元宝他们就把麦子给运回来了,自己不在家算个啥呢?
可她总觉得不敢面对那个小伙子,担心他会认出自己来,那个丢人的份儿可比丢几百、几千斤要严重的多。
心一横,还是决定避开得好。于是她拨通了陶元宝的电话,告诉他自己有要紧事情要去办,是上头的命令,没法不听,麦子的事情就全拜托他了。
陶元宝信誓旦旦地说:“你忙自己的去吧,放心好了,麦子保证一粒不少全给收回来。”
柳叶梅淡淡道一声谢,然后说:“把收下的运回来就行了,东坡的先放着吧,等以后再说。”
陶元宝说:“那块麦田我知道在那儿,不是已经跟韩兆宝说好了嘛,下午就去割,保证颗粒归仓,你放心好了。”
柳叶梅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内心又多出了一份暖融融的感激,整个人一瞬间就成了一个多种味道的矛盾体了。
陶元宝听不见柳叶梅回音,就喂喂地喊了几声,说:“你怎么了这是?不会掉进茅房坑里了吧?”
“胡说啥呀,屙得不严重,回家吃了点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不正急着赶路呢。”柳叶梅敷衍道。
陶元宝说:“屙也不要紧,等收完麦子我给你治。”
说完坏笑一声。
柳叶梅说:“你就正经点儿吧,好好的人,别让我看不起你。”
陶元宝说:“好,你赶紧去忙吧,其他的事见面再说。”
柳叶梅问:“还有啥事儿?”
陶元宝说:“事儿可多了去了,麦子收完,总该汇报一下吧,还有韩兆宝那事儿,你不是也惦记着嘛。对了,我觉得他老婆那事儿你更乐意听,到时候我偷偷告诉你。”
柳叶梅说:“行了……行了,你就别吊我胃口了,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好了,麦子装车上了,不跟你唠了,有话见面慢慢说。”陶元宝说完,挂了电话。
柳叶梅收了手机,觉得无处可去,站在街上发起怔来。
突然想到都好几天没见着杨絮儿了,也不知道她是咋的了,最近这段时间连她的人影也不见,像是疏远了似的,难倒自己把她得罪了不成?
这个浪货,都这么多年的姊妹感情了,不会为一点屁大的小事儿就翻脸不认人了吧?心里骂着,柳叶梅径直朝着她家走去。
杨絮儿家的门竟然紧锁着,透过门缝往院子里瞅瞅,也不见啥动静。正站在那儿纳闷着,见邻家孙乃松推着一车麦子赶了回来。
柳叶梅走向前,问起了杨絮儿家的事情。
孙乃松停下车,喘着粗气说:“杨絮儿,早上就出了门,我也不知道她去那儿了。”
柳叶梅问:“是不是割麦子去了?”
孙乃松说:“不像是去割麦子,手里连把镰刀都没拿,只拿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子。”
柳叶梅问:“那他男人丁有余呢?”
“你还不知道呀?”孙乃松瞪大眼睛问柳叶梅。
“知道啥?”柳叶梅问。
孙乃松干脆放下车子,活动了一下胳膊,对着柳叶梅说:“丁有余真好命,四十多岁的人了,又去县城当工人了。”
柳叶梅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孙乃松一脸认真,不像是在说假话,就问他:“你说啥说啥?当啥工人去了?”
“去水厂看水了,听说还是正式工,有劳保,还有住房,你说这是不是天上下屎,来了他狗日的命啦!”孙乃松满脸艳羡地说。
“孙乃松,这事儿你是听谁说的?不会是在跟我闹着玩吧?”柳叶梅满脸疑惑地问道。
孙乃松认真地说:“你现在是村干部,谁敢骗你啊!再说了,这事说怪也不怪,现在这个世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家一定是有亲戚在城里做大官,要不然这样的好事咋会临到他头上呢?”
“他们家有亲戚在城里做大官?做啥大官?我咋就从来没听杨絮儿说起过呢?”柳叶梅仍是半信半疑。
孙乃松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是刚刚提拔上去的吧,反正感觉应该是个不小的官儿,要不然帮不了那么大的忙的。”
“孙乃松你一定是听错了,他们家有啥关系我还能不知道啊,瞎扯着玩罢了,你还当真了。”柳叶梅舒展开眉头,笑着说。
孙乃松绷着脸直嚷嚷:“这还有错?丁有余都去上班好几天了呢,还是小车来接去的,还有……还有……听杨絮儿跟俺家娘们说,要不是为了种地,他们就直接把家给搬到城里去了。”
“哦,是这么回事啊。”柳叶梅呆着脸,低声回应道。
孙乃松弯下腰,重新推起了车子,感叹道:“老话说得对,懒人有懒福呢,丁有余整天游手好闲的,到头来天上真就掉馅饼了,这不一步登天嘛。真他奶奶的让人眼红呢。”说完推着车子回了家。
柳叶梅站在那儿琢磨起来:听上去这事不像是假的,可杨絮儿为啥就不跟自己露一点风声呢?这还不算,竟然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这究竟是为啥呢?
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柳叶梅就想着打电话问一下杨絮儿,听听她到底是咋个说法。
可当她拿出手机,拨上前几位号码时,却又停了下来。
她觉得这时候不该主动给她打电话的,那不等于拿热脸蛋贴她的冷屁股嘛,何必呢?
翻脸就翻脸,就算是她男人成了正式工,就算是她把家全都搬到了县城里,那也没啥了不起,谁离了谁都一样喘气,都一样生活,都一样跟男人干那种事儿,都一样生孩子!
柳叶梅扭头朝前走去,心里默默告诫自己,要是她杨絮儿不再主动跟自己联系,那就拉倒了事,这辈子的姊妹情分就算尽了……
山野那些事儿 第五百八十章 怪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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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想着放下,可越发难以释怀,搞得心里乱腾腾不是滋味儿。直到路过夫妻双双遭雷劈的曹木匠家时,才刻意转移了注意力,走到了院门前,见厚实的木板大门紧锁,连锁身上都长满了红红的锈迹,看上去自打曹山妮去了亲戚家后,就再也没开启过。
柳叶梅弯下腰,扒着门缝往里瞅起来,这才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好端端的一个家就没了样子,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一片凄然,就连院子中央的那棵梧桐树像是也死了,几片枯黄的叶片挂在枝杈上,随风无力地摇摆着。
唉,这人还不就是一阵风嘛,说没就没了!要说死倒也轻松,死了倒也清净,可活着的亲人感情上就难以承受了,就要受尽煎熬了,就像曹木匠身后留下的独生女曹山妮一样,父母生养了她的身子,可留给她是无尽的沉重和苦痛,怕是一辈子都摆脱不掉那个揪心的魔影了……
想到了曹山妮,柳叶梅自然而然就想到大柱子身上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咋样了,特别是被吴支书儿子打破了脑袋之后,伤口疼痛不说,还被尤一手当成了赌注,三番五次地以此要挟吴有贵,不但收获了大把的钞票,还挣足了厚厚的面子,这根老油条可真够滑腻狡猾的。但他玩手腕的能耐可真够让人咋舌抽风的,不服不行!
柳叶梅觉得该去看看大柱子了,一来惦记着他的伤口,二来也顺便通过他探听一下曹山妮的相关情况。
进了大柱子家,柳叶梅站在院子里便喊开了:“柱子,柱子兄弟……大柱子在家吗?”
“哎哟,是柳叶梅啊,是啥风把你给刮来了,快些进屋……快些进屋……”大柱子娘颠着屁股迎了出来。
柳叶梅说:“打你这儿路过,顺便看看大柱子咋样了。”
大柱子娘没接话,扯着柳叶梅的手就往屋里拽。
进屋后,搬个木凳子让柳叶梅坐下,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水泥地面上,眼巴巴望着柳叶梅说:“你看看……看看,有个事儿本该早些向你说一声的,这一直也没好意思开口。”
柳叶梅一愣,问:“啥事?”
大柱子娘说:“村长一再嘱咐着不让大柱子出门,可那小子呆在家里时间长了,就稳不住了,挣死挣活地蹿出去了。”
柳叶梅问:“大柱子他去哪儿了?”
大柱子娘不急着回答,倒是苦着脸说:“真是对不住你跟村长了,多亏了你们操心费力的,俺家才太平了,还给钱给物,帮了那么大的忙,俺家那熊孩子却不听话,真怕给你们惹来更大的麻烦呀!”
柳叶梅心头一紧,忙问:“是不是大柱子他……他又出啥事了?”
大柱子娘说:“出事倒是没,只是孩子他不听话,不让出门,骗犟着头跑出去了。”
柳叶梅问:“去哪儿了?”
大柱子娘说:“听说是去了省城,打工去了。”
柳叶梅说:“出去就出去了,老呆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
大柱子娘哭丧着脸说:“这不是怕孙家不算完嘛,万一知道他伤的不重,那还了得啊!”
柳叶梅安慰说:“没事的,村长都已经给摆平了,他们不会再闹腾了。对了老嫂子,大柱子的头没事了吧?”
大柱子娘说:“没事……没事……只是掉了一撮子头发,留下了一道小伤疤,无大碍的。”
柳叶梅说:“那就好,大柱子倒是个懂事的孩子,出去打工挣点钱,也好盖房娶媳妇了。”
大柱子娘说:“柳叶梅,跟你说实话,一开始没想出去的,想着避避风头再说。可那个曹山妮来过两次,说是不想呆在家里了,要出去打工,大柱子二话没说,就直接跟着去了。”
柳叶梅心头一暖,看来曹山妮真的是铁了心跟大柱子好了,这样以来,她自己有了依靠,大柱子也随了心愿,算是天作之合了。
“大妹子,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合适的话,俺就打电话,让大柱子赶紧回来,你看咋样?”大柱子娘见柳叶梅呆着脸不说话,忧虑起来。
柳叶梅摆摆手说:“不用不用,这就好了,让他们俩一块出去闯荡一下吧,挣钱是一方面,长点见识才是正事儿。”
大柱子娘说:“我就担心他到外头惹事,一天见不着,心里就悬着。”
柳叶梅说:“孩子大了,该撒手就撒手,不能老圈在家里,圈来圈去就把孩子圈傻了。”
大柱子娘长吁了一口气,说:“他又带着个女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咋办呢你说。”
柳叶梅从大柱子娘的话音里听得出,像是对儿子跟曹山妮好这事并不是十分满意,至少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就问:“老嫂子,他们俩一块做个伴多好呀,互相有个照应,再说了,那么好的儿媳妇自己跑上门了,还不白白让你捡了便宜啊,你就用不着担心这担心那的了。”
大柱子娘哭着一张皱巴巴的脸,说:“说起来闺女模样长得倒是好看,可她爹娘做下了丧天良的孽事,遭了雷劈,这可是几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呢。”
柳叶梅心里一阵犯堵,这半老女人,竟然还嫌弃人家曹山妮,也不看看自己的家境,瞧瞧自己生养的儿子,能捞着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已经是烧了高香了,还鸡蛋里挑骨头,真没数!再说了,就算是她的爹娘死于非命,死得不光彩,那也是他们自己造下的孽,与后人有啥关系,纯粹是吃饱了撑得,多余啦!
她盯紧了大柱子娘的双眼说:“我看你这是捡了便宜又卖乖,人家山妮哪一点配不上你儿子了?你也不想想,要是人家闺女不好,吴家那小子能紧追着不放吗?就算是她爹娘罪孽深重,老天不是已经夺了他们的性命,跟他们清算了嘛,与后人有啥关系?还有,很多人家巴不得娶这么个儿媳妇呢,以后少了娘家那一边的心事,只管踏踏实实孝敬你们就是了,多好呀,你还不知足。”
“这……这……”大柱子娘支吾了一阵子,然后说,“闺女模样长得好看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儿,到了城里,就更让人放心不下了,那么多有钱有权的人,还不招惹是非啊。”
柳叶梅站起来,打着哈哈说:“老嫂子来,你这心眼咋就这么小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说着,抬脚往外走去。
“大妹子,你再坐会儿吧,有些话还想着跟你好好聊聊呢。”大柱子娘跟在后头说。
柳叶梅说:“话都已经跟你说了,你自己好好在心里掂量一下吧,我还有事呢,要去忙了。”
“那好……那好,你先忙吧,已经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这又让你操心了,真得好好答谢答谢你呢,大妹子!”大柱子娘诚心诚意地说。
柳叶梅头也不回,说道:“用不着答谢的,等着大柱子结婚的时候,别忘记请我喝杯喜酒就行了。”
大柱子娘喜颠颠地说:“那是……那是……不但要请你喝喜酒,还要大柱子给你买大鞋呢,说起来你还是他们的红娘呢,要是没有你在中间撮合,还不知道是个啥模样呢。”
柳叶梅脸上有了一丝喜色,说:“好……好……那我就等着穿两个年轻人的大鞋,喝他们的喜酒了。”
来到了大街上,一阵凉风迎面吹来,柳叶梅打了一个寒战,心里不禁叽咕道:这都已经是夏天了,又阳光明媚的,风咋会凉飕飕的呢?吸一下鼻息,竟然觉得有丝丝的湿气在里头……
难倒真的像黄仙姑说的那样,还有大雨在后头?柳叶梅仰起脸,转动着脖子满天际看着,竟然找不到一丝一缕的云彩,湛蓝一片。
那湿气越来越浓,打在脸上都有些湿漉漉的感觉,伸手摸一把,黏糊糊的,翻开掌心一看,明晃晃全是水。
又是一阵风掠过,把柳叶梅的头发吹得纷纷扬扬,散乱了起来。
她举手拢了拢额前的头发,一股腥咸的味道竟飘然而至,清晰地钻进了鼻孔,进入了腹腔。
这味道闻上去很特别,又似曾熟悉,但具体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又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味道是随着风飘过来的。
柳叶梅仰头望一眼树梢,见风是从东南方向刮过来的。风不大,刚刚能把树叶吹拂得摇摇摆摆,就像无数只小手在跟自己打着招呼。
那风恍然间就幻化成了一只柔软的手,牵引着柳叶梅往前走去。她呆僵着脸,直楞着眼,脚步轻移,漫无目的走出了村子。
当她爬上了村前的土坡,抬头往前望一眼,这才知道不远处就是水库了。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那腥味儿就是从水库那边传过来的,一定是,错不了,会是啥呢?
水臭了?
馊了?鱼死了?
腐烂了?
还是……
柳叶梅身不由己地往前走去,到了坝上往水面一看,见满库的水随风荡漾着,波光粼粼,涛声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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