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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她的叨叨,赵樽没有回答。
等她把他的双脚潜入温热的水里再抬头时,却见他表情有点不对劲儿。
“喂,你眼睛长虫了,还是我脸上长花了?”
“去。屏风后面的酒给爷拿来。”他淡淡地说。
没好气儿地哼了声,夏初七转身便走,肚子里却在寻思要怎样把自己的妙计说出来,并且说服他。
“诺,给你。”
她把那个和阗白玉做成的酒壶递给了他。
很快,屋子里便飘出了一股子轻幽浅淡的酒香味儿。
“这酒好香,叫什么名字?”
赵樽没有回答,嗓音低沉,“很好,你没有放砒霜。”
翻了一个大白眼,夏初七抱着臂,“不要总怀疑我的人品,我可是江湖人称玉面神医的小诸葛,至于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吗?”
赵樽赏给她一记“你就是”的冷眼,那酒入喉咙时,喉结一下一下的耸动,瞧得她莫名的脸热心跳。
“呦喂,咋的了,孤单寂寞冷?”
“哪来这么多废话?”冷瞄她一眼,他突然从水里抬起那一只光溜溜的脚,洒了她一脸的洗脚水,再一次将他的霸道本性显露无疑,“洗脚!”
带着酒气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少了一些冷,多了一些性感。
可他奶奶的,那是洗脚水好不好?心里啐骂了一句,看在他这么帅的份儿上,夏初七忍了,就当吃了一回他的白豆腐。蹲身低下头来,她不太专业地撩着水替他洗着脚,时不时瞟他一眼,暗自猜测他今日反常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东方青玄的出现?
第一种可能,让他想起了东方家那个妹妹,被初恋抛弃的痛苦得多揪心啊?曾经花前月下的往事浮上心来,抽刀断水断不了,不得不借酒消愁,顺便找她这个可怜的小婢子撒气?
第二种可能,东方青玄是锦衣卫指挥使,他只听命于当今的老皇帝,也就是这位皇十九子的亲老爹。如果不是东方青玄有鬼,那么要给他安上那些“罪名”,背地里给他捅软刀子的人,会不会就是……他亲爹?
打了个冷战,她吃惊抬头。
不期然,迎上了他居高临下的一双冷眼。
“又偷懒?”
一只大手伸过来,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夏初七始料不及,身子顿时半栽在他身上,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体香蹿入鼻子,差点儿把她给呛着,“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信不信老子弄得你满头包?”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冰冷的脸色,有一抹怪异的红。还有他身上秋露白轻幽又挠人的香味儿,撩拨得人极想沉醉,却又遍体生寒。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突然说。
夏初七眼睛瞪得老大,使劲儿想把领子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你知道我的计划?嘁,少来唬我。我不都还没说吗?”
一把丢开她,他冷哼下,斜斜躺在软榻上,指头搓揉着额头。
“去做吧,爷准了。”
这句话比他说知道她在想什么还要让夏初七吃惊。拿眼一瞅,却见软榻上那拿着和阗白玉酒壶的家伙,一双冷眼半眯半开,显然思绪跟不上大脑的样子。她怀疑他在说醉话。
“爷,恕我直言……”
“嗯?”他微醺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小奴儿,捏脚。”
嗤!
一双王八脚,有什么可捏的?
歪了歪嘴角,夏初七故作惆怅地蹲低,将他洗净的双脚放在腿上,沿着所知的几个穴位乖顺地推拿按揉着,质疑地接上了才刚的话题,“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蛔虫两字让他眉头一蹙,喝酒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就是你那个傻子被妇人摸了屁股?要寻仇滋事?”
如此粗俗的字眼儿从他尊贵的嘴里说出来,再一次颤了夏初七的小心肝儿。可他冷硬着的脸上,一本正经的风华英姿,却又让她发火儿不得。
“哟,连这种小事您都知道?”
他没有吭声儿。
夏初七不死心,又问,“哎我说,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儿安排了那种,传说中的影卫?”
他淡淡扫她一眼,享受着她捏脚的服务,仍然不回答。
夏初七报复性的在他脚心重重一捏,笑了,“不过嘛,这次您老可真的猜错我了。对,傻子的事我是要管,但那也只是顺便。在我这个计划里,更多的全是为了爷您的利益在考虑。”
轻唔了声,他微微眯下眼,“为我?”
“对,为你。”夏初七严肃脸,显得十分真诚。
唇角紧紧抿了一下,赵樽淡淡命令,“说来听听。”
夏初七愉快的舔下唇,神采飞扬,“这个事儿说来话长,三言两语只怕您的智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明儿我会拟一份详细的plan给您,到时候儿,一看便知。”
赵樽意味深长的冷眼盯了她片刻,那只握过和阗白玉酒壶的大手落在她的头顶,像在抚摸小宠物一样轻轻磨蹭了几下,带着清淡酒气的声音,仿佛染上美酒的香醇。
“何谓扑烂?”
噗!
无视他诡异的发音和探究的目光,夏初七调戏的挤了下眼睛,却是不回答。
名书、名画、名曲、名……多少沾个“名”的东西,都是一般人瞧不明白的?而一般人不懂的,那便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正如赵樽不懂她,不懂她为何会懂得那么多。那么只有这样,她夏初七在他的眼里,才会有利用价值。
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从玉皇阁出来,夏初七先去了月毓屋里瞧她。先前出的那档子事,她哪能不知道月毓心里不痛快了?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自古女人的嫉妒心太可怕,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那月大姐不痛快了,能让她痛快吗?
月毓果然没睡。
不过她的情绪却比夏初七想象的淡定得多,或者说她表现得压根儿就无所谓,反倒是拉了她的手,笑着安慰她,“楚七,想必你也瞧出来了,咱爷那脾气谁也摸不准。他喜欢你在跟前伺候着,你啊,就多顺着他。咱爷心里头舒坦了,咱的日子也便好过一点,明白了吗?”
“明白,多谢月姐替楚七周全。”
旁的话夏初七也不便说,敷衍地笑了笑退了出来。
写那个“计划书”对她来说并非难事,难就难在她用不惯古代的毛笔书写。一连写了好几遍,那些有碍观瞻的字,还是与她高大全的“战略合谋计划书”的题目有点儿不搭调。可不管怎么说,事情成功了一半。只要明儿赵樽同意了,她便可以拿回镜子带走傻子赚点银子出去买房置屋养小白脸了……
翌日,驿馆院。
将手里的纸笺反复看了几遍,赵樽面不改色地问:“这便是你的扑烂?”
夏初七憋住笑点点头,站在他的太师椅边上,指着计划书上的几个大题目,毫不客气的夸耀,“第一步,请君入瓮。再看,第二步,借机造势。接下来,第三步,杀人灭口。这几个步骤,干脆利索,牛不牛逼?”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歪七倒八的字,赵樽半晌没有回答。
他的脸色,凉凉的、阴阴的、冷冷的……
夏初七观察着他的表情,又在火上浇了点儿油,“爷,俗话说得好,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您对前程就没点儿更大的想头,嗯?”
他嘴唇一扯,眸色幽暗的望她,还是不表态。
夏初七撇了撇嘴,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揉啊捏啊,拖着清脆的声音,“爷,您留我下来,不会只是想让我替你拿肩捏脚吧?您的顾虑我懂。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份计划里,我为您出的这主意,便是要让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名正言顺。”
话音刚落,她手腕一紧。那厮一把将她拽到了面前,眼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高深莫测。慢慢的,他站起身,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一张俊脸低下来,呼吸的气息浓浓地拂到了她的脸上。
“你就这么了解爷?”
看着眼前放大版的俊脸,夏初七有些呼吸不畅。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6章 做坏事谁更专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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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了解你,只是了解人性。”纵观历史,哪里有不想做皇帝的皇子?
赵樽注视她片刻,慢慢放开了手,宽袖拂出来的冷风里,有一抹青草似的轻幽浅香,语气却带了一层薄薄的、浅浅的、凉凉的、听得见,却又无处可查的情绪。
“你有何条件?”
“呵,这可说到点子上了。”夏初七轻笑,“第一,还我镜子。第二,放我自由。”
“第一条准。第二条……”赵樽顿下,冷瞄她,冷冷说,“不准。”
嗤!贱人果然厚颜无耻。难不成要让她替他打一辈子工?
夏初七磨了磨牙,恨恨低骂,“老鸡贼!”
“你说什么?”
轻轻一咳,夏初七吐了下舌头,“我说,呵呵呵,我算老几啊?爷您这么有人格魅力,为你做事是楚某人的荣幸,我又何苦要离开呢?”
赵樽双眼浅眯一下,又是一阵沉默。
他一冷,四周便都冷了下来。
其实,夏初七从来不觉得自个儿胆小。相反,她是一个大胆的姑娘。
可也不知道怎的,虽说这赵樽人长得俊美非凡,也不会经常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可每当他沉默的注视时,那一双眼眸就好像黑夜的星星,是亮的、冷的、远的、看不透的,却总会让她心跳不匀。而那一种酷烈的,属于血腥、战争、还有杀戮的“阎王气”,也每每让她呼吸不畅。
良久,在她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儿时,他才意味深长的唤了一声。
“小奴儿!”
这声音喊得,夏初七心肝儿一颤,咬唇抬头。
他说:“爷都准了。”
“吁!”夏初七长长舒了一口气。
先人板板的,早这样说不就完了么?非得先唬一唬人。看着面前这个几乎没有表情的家伙,夏初七摸了几次鼻子,轻咳了几次,见他不仅没有什么反应,还准备把计划书烧掉,她慌不迭地拽住他的袖子。
“爷,这计划书最后一项,您没有瞧见?”
“哪?”他问。
指了指末尾,夏初七复述。
“项目运作经费。这个,你懂的,做啥事儿不需要银子?”
赵樽似乎了然于心,侧过眸子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渴望的眼神,一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摆出一副“爷十分相信你个人能力”的贱贱表情,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了四个字。
“自行解决。”
没有在赵樽那里支到银子,可夏初七也不气馁。
自古钱权不分家,他能配合她的“扑烂”,不比什么都值钱?
次日起了个早,她安抚好傻子就按照行动计划的第一步,径直往那清岗县衙门去了。
今儿个出门,她是公干。搞了一辆驴车,走在洒扫过的大街上,在人群行的注目礼中,她觉着颇有几分“衣锦还乡”的意思。
门房递拜帖进去的时候,范从良正听着五姨娘的哭哭啼啼,背着手踱着方步摇晃着一顶双翅的乌纱吏帽在县廨里走来走去。
“呜,老爷,再为女儿想想法子吧。”
这哭天抹泪的五姨娘不是别人,正是那范氏之母,亲生女儿在驿道上被晋王殿下掌了嘴,还施了杖刑,肚子里头的孩儿虽产了出来,那范氏也去了半条命,寻了不少良医好药,却因身子亏损得重了,仍是恶露不止,昨日锦城府请来的大夫说,恐是活不过几日了。
“老爷!”皂隶匆匆赶来,不待恭声问安,先抖抖索索的呈上一封手书,“晋王殿下差了太医院的医官来为三小姐瞧病……”
“啊?”
范从良不太敢相信,可那手书上晋王殿下的龟纽金宝却是真真儿的,吓得他直手哆嗦。
“快!快为老爷我更衣。”
虽说太医的品级不如他高,可人家沾上了“皇”字,是能在宫里行走的人,是晋王殿下身边的人,又哪里是他一个小小县令敢失了礼数的?更何况,殿下特地差了来为他的女儿治病,如此荣宠,那是祖上荫庇了。
一行几个出了三堂,直奔正门,未及看清来人,范从良便拱手弯腰施了大礼。
“楚太医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范大人有礼了。”
身着男装的夏初七,笑嘻嘻学着他的样子也施了个揖礼。
“楚太医,里面请……”挤出个讨好的笑容,范从良话没说完,一抬头就对上夏初七似笑非笑的眼睛,活生生吓得面颊一抽,“你,你是,是……”
“我?我是谁?范大人为何吞吞吐吐?”
看着她身上的青衣常服,范从良想当然的了解了。可却想不明白为什么晋王殿下拒绝了他送过去的十来位美人儿,却把这个貌不出众的妇人给留在了身边儿。是殿下好这一口,还是她果真是御医?范从良心里存了疑虑,可不管她是谁,不管她今儿来的目的如何,既然她拿了晋王殿下的手书,也就由不得他一个县令来置喙了。
夏初七入得那扇朱漆大门,在范从良的带领下,观赏着古代县府衙门的格局,很快就绕过了大堂屏风,到了后面的宅院居所,见到了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范氏。
认真说来,范氏是她来到这世道,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如今瞧着她皮包骨的样子,她那心情还真是形容不出来。拿捏着太医的气势,夏初七为范氏把了脉,又稍稍问了一下病情,探手按在了范氏的小腹。
“痛不痛?”
“痛,痛,痛……”范氏呻吟起来。
夏初七又摁住另一个地方,“这儿呢?”
“痛,很痛。嗷呜,痛死我了……”
“到底是这里痛,还是那里痛?”
“呜,都痛……救……救救我……”范氏原本没那么痛,可她一按压,痛得更是湿了鬓发,臃肿的身子大虾一般曲了起来,面青唇紫,看上去好不可怜。
“楚太医,小女可还有治?”范从良不太相信夏初七,可言行却颇为妥当。
夏初七故弄玄虚地捋了下袖子,淡淡说:“有楚某在,自然能治。”
一听得这话,那五姨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串串。
“御医大人,快救救小女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夏初七扶了她起身,自觉高大上的笑了两声,扭头对范从良搓了搓手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等行医之人,自当以救治天下苍生为己任,只是嘛……”
她奸医似的轻咳了一下,范从良立即会意。
“烦请楚太医放心医治,酬金方面,下官自当尽力。”
呵呵一笑,夏初七顿时神清目明,“治恶疾,得对症才能下药。你家小娘薄白苔,脉细数,本是急产时损伤软产道所致经脉破损,下血不止,应为失血伤阴之症。当益气养血,生肌固经为上,却被施以血瘀之症来治,如何能愈?”
“这这这……哎呀!”范从良心里似信非信,却不得不装模作样的一个窝心脚踹在身边仆役的身上,怒骂:“竖子可恨,叫你请的好郎中,误了我女儿。”
“范大人,毋须动怒——”
夏初七心知凭这几句话要取得他的信任不可能,好歹也得露上两手才行。
要换到后世,范氏这样的情况,当务之急是先输血止血。可如今,哪有这条件?
她慢吞吞从医箱里取出一套银针来,凝神片刻,抬起范氏足踝,扎向她足上的大敦穴。在此穴位上施灸,是止住女人子宫出血的最好办法,效果也是立竿见影。不过片刻,那范氏的脸色就有了明显好转。
“血……好像……止……止住了。”
夏初七莞尔一笑,又装腔作势的在她身上“蹂躏”了一番。她扎得尽了兴,范氏也越发兴奋起来,“爹,娘。女儿,女儿觉着,好受了许多。”
“神医,神医啊!”哭着喊着,屋子里“扑通”跪了一地。
“晋王殿下千岁,叩谢殿下千岁!”范从良也不知是真心感谢赵樽,还是故意在她面前作秀,朝着驿站的方向跪拜着“咚咚”便是几个响头,那声音大得,估计比拜他亲娘还要利落。
夏初七心底冷笑,脸上却笑眯了眼。
因嫌弃自家的字太丑,又懒得动笔,她让范从良坐在案前,轻松地随口一念,“炙黄芪八钱,乌贼骨四钱,生熟地各三钱二分,炒黄芩三钱,三七末一钱三分,草河车八钱。服三剂后,我再来为三小姐调补。”
“多谢楚太医赐药。”
在范氏一家子的千恩万谢中,夏初七退出了宅院。刚过仪门左侧,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兰秀才。
“你是……”
兰秀才瞧见是她,也是大吃一惊。范从良抢了话头就打断他,“子安,还不快谢过楚太医?”
从岳父嘴里听了情况,心中虽奇怪,兰秀才也没失了礼数。
“楚太医今日大恩,兰某来日定当厚报。”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7章 做坏事谁更专业?(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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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没有安好心的夏初七,受不住这些人的感激涕零,客套地虚礼了一番,等他转身离开,突然压着嗓子望向了范从良,“范大人,有句话,楚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范从良又是扛手又是作揖,“楚太医但说无妨。”
邪歪歪牵唇一乐,夏初七冲着兰秀才的背影挤眉弄眼了一下,“楚某前些日子不巧听了一个趣事,范大人你衙门里的马捕快之妻刘氏,好像与你家三女婿,呵呵……”
范从良“呀”了一声,“有这事?”
夏初七颇为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刘氏与你家女儿交好,在楚某家乡,这种关系称为‘闺蜜’,所谓‘闺蜜闺蜜,抢夫利器’!呵呵呵,范大人,楚某告辞,你只当我多了一句嘴。”
话递过去就行了,说多了没有意义。那刘氏猥亵了她家傻子,她回了这么一记拳头足够了。不管范从良心里信还是不信,总得卖她几份薄面。因为她的薄面,就是赵樽的金面。说白了,她今儿在这县衙里,一面卖的是医术,另一面便是“狐假虎威”了。
如此一来,她“扑烂”的第一步“请君入瓮”也达到了预期目的。
但药不能一次性下得太猛,接下来的事,等过两日范氏的病情好转,再续不迟。
拿着从范从良那里刮来的一百两酬金,坐着小驴车,她舒舒服服地哼着小曲儿返回驿站,只觉微风习习,通体爽利。贪官的银子不拿白不拿,更何况赵樽让她“自行解决”,不是和“便宜行事”一个道理吗?一举两得的事,她为什么不做?
小驴车还未到驿站,她就看见城门口有一辆造型别致的马车正往里驶入。
飘飘黑旗上的字,写了几个大字。
“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
锦衣卫这个概念,夏初七从梅子嘴里知道了不少。总结出来也无非就几个词儿:牛逼,变态。特牛逼,特变态。不过,夏初七向来是一个“腰上缠一只死老鼠,就敢冒冲打猎的人”。更何况在驿站里,她上头还有高个儿的赵樽顶着,天塌不下来。
驿站里人声鼎沸。
一辆又一辆的马车随后驶了进来。
看情形,不止东方青玄一个人来了。
等她被唤去伺候的时候,已是申时的晚宴了。
她僵硬着身子,随了一众仆役端了厨房精心烹饪的各类珍馐,鱼贯地步入设宴的食香轩。
轩内美酒佳肴,热气氤氲,没有半分寒冬腊月的凉气。
坐上的东方青玄依旧一袭红衣倾天下。华贵、明媚、花明月黯笼轻雾一般的妖美神韵,出色的把他边上陪坐的几名官吏比得丑不堪言。
然而,在如此美艳高华的东方大妖孽面前,坐在东向尊位的赵樽,漫不经心的孤冷贵气,严肃刻板的岑寂酷烈,如鹰之利,如狼之狠,如虎之威,那帝王之气宛若天生,其势更为逼人。
“小奴儿。”
夏初七捧了托盘正待退下,突听赵樽一声轻唤。
“过来,替爷斟酒。”
“是。”
夏初七学着还不太习惯的礼仪,缓缓往赵樽身侧走去,没有看向任何人,却觉得有无数道目光朝她扫视了过来。其中最为刺眼的就是那一束盈盈如秋水的波光,来自于东方青玄那个大妖孽。
她站定,一眯眼,反扫了他一眼。
东方青玄笑着收回视线,慢悠悠的开口,“青玄本不想来清岗叨扰殿下休养,可先前接到皇长孙从京师传来的信函,托我在沿途替他找寻前任妻室,所以就四处转转。”
夏初七微垂着头。
很诡异的,听到这句话,她觉着心脏的某处,被蜇了一下。
不像来自她自己的感受,而像是这身子自有的痛觉,蜇得她呼吸一紧,不由得捂了一下胸口。但当她仔细去辨别那感受时,痛处又没了,一点儿痕迹都无。
难道经常挨饿?胃不舒服了?
她在这里想不明白,那边的两个美男却已经换了别的话题,客套地打起了官腔,听得她有些想发笑。看来换了个天空,换了个场景,这官场文化还是一样的千百年不变。
有酒的地方,就会有菜。
有男人的地方,就会有女人。
大概为了以示宴请东方大都督的友好,赵樽难得的差了歌伎过来助兴。随着一众盛妆美人儿进入食色轩,那盛世繁华下的纷香靡丽,便进入了视野。姑娘都是精挑细选调教出来的,姿容靓丽自是不必多说,吹拉弹唱也是无一不精,一时间,舞袖翻飞、清音嘹亮、艳美娇媚,好一副夺男儿精血的美人儿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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