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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慢点!慢点!喂,赶着去投胎呀,我要吐了。”
他不理,大黑马撒开蹄子,在长嘶声里浮光掠影,过了清岗县城,道路越走越黑。不晓得目标,不晓得目的,夏初七胃里翻滚着实受不住,在马上使劲儿折腾起来。
“赵贱人,老子,老子服了你了。快,再不放开我,我真吐了。”
“别动!”
他大力裹住她的腰身,没有放慢速度,双腿使劲儿在马肚子上一夹,同时拎起她的身子,把她从跨坐改为了侧坐,纳入他的怀里,贴在了他胸膛上。她好受了不少,安静下来,一双手死死揪住他的前襟,眼睛盯住他冷峻的下巴,心里气恨不已。
“赵樽,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他依旧没有告诉她。
风声,马嘶声,还有夜鸦掠过树林的凄厉声,让她的心脏无端一紧,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跑了多久,大黑马从一座山窜入了另一座山,一段路掠过了另一段路,马步终于稍稍缓了一点。她松了一口气,刚准备松开手,却听赵樽低喝一声。
“抱紧。”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30章 妖娆绝艳与冷漠无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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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下意识抱紧他的腰身,他却在同时放开了她的身子,在马步又一次加快时,俯身探向马鞍上系着的箭袋和长弓,搭箭上弦,朝着黑压压的天际“嗖”的射出一箭。
“咕——”
天空传来一道鸟类悠长的悲鸣,接着远处有一团小黑影掠过一道弧线,落在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赵樽不动声色,手臂绕过她细得麻秆似的腰身,勒紧马缰绳,等大黑马一停下,就急快地跳下去朝那团小黑影走去,而身下的大黑马也不客气的“嘶”一声高高跃起。
“先人板板的,人渣,马也渣!”
夏初七脊背僵硬着,紧紧揪住马鬃,吓得唇角一阵抽搐。
“畜生!你敢摔我,我就把你的毛一根根拔光。”
那匹大黑马十分通人性,被她这么一骂,竟出奇的乖顺了下来。夏初七松了一口气儿,踩住马蹬,这才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走到他的身边儿,不客气地骂。
“真没绅士风度。”
他没有理会她,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一只鸽子被箭矢射在草地上,翅膀受了伤,小小的身子在带着潮湿夜露的草地里扑腾着,想要站起来,又只能一次次扑倒,羽毛上溢出来的鲜血,看上去很是狰狞。
“晋王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告诉我,您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射一只鸽子?”
赵樽漫不经心地取下鸽子腿上绑着那个裹了油纸,上了火漆的东西,一点点展了开来。
“呀?”
夏初七瞄了一眼火漆口,就吃了一惊。
上头的印记她认得,正是锦衣卫的标记。
“早说嘛,吓死我了。”
拍着胸口,她瞄一眼赵樽面无表情的欠揍脸,再看看地上可怜巴巴的信鸽,原本准备要叉着腰对他泼妇骂街的想法又没了。虽然他利用了她来麻痹东方青玄,她还是佩服赵樽的,这个人的心思之缜密,在她活了两辈子见到的人里,算是头一份儿。
合上纸条,赵樽摆弄着信鸽,全然不提那“信函”之事,只淡淡问她。
“骑马感受如何?”
夏初七揉着受损不浅的胃,咧了咧嘴,“一个字:爽。你那马,叫啥名儿?跑得可真快。”
“大鸟。”
“鸟?”翻了个大白眼儿,不待她为真正的鸟类提出抗议,赵樽就将那只瞪着一双溜圆眼睛,像是带着哀求眼色的信鸽给拎了起来,递给她。
“干吗?”夏初七抱着双臂,歪着头,“烤鸽子,还是鸽子汤?”
赵樽一眯眼,“治好它。”
轻“呲”一声儿,她撇嘴,“我不是兽医。”
“五十两。”他说。
“少了点吧?”她勾着唇讲价。
“四十。”他声音更冷。
“喂,要不要这么过分?”她心脏有点儿揪揪。
“再多一个字……”他拖慢了声音,夏初七一下慌了神,飞快地接过血淋淋的鸽子来,想了想,突然莞尔一笑,“嘿,我不要钱。”
“嗯?”赵樽显然不明白了。
夏初七看着他笑得邪邪的,“姑娘我算想明白了,身上有钱也不安全,总有小贼惦记。人活着还是有知识比较重要,知识才是无价之宝对不对?我的要求就一个——你替我译注那本《青囊书》。”
赵樽面色一缓,她知道自个儿压对宝了。
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狐狸是没有办法与一只奸险狡猾的大野狼对抗的。但她既然是一只羽翼未丰的小狐狸,就必须懂得以退为进,在不触犯到他的情况下,迂回的得到需要的利益。
青囊书,那可是八十两。
她被他骗走的第一个八十两。
果然,赵樽应了,“好。”
哈哈大笑着,夏初七“哥俩好”的碰了碰他的胳膊,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抖落了一些粉末在鸽子的伤处,才又笑嘻嘻地道:“这是三七粉,止血效果最好。”
赵樽看着她,不再言语。只有她一个人在说:“我说爷,您刚才一拉弯弓射小鸽那招太帅了,顿时就让我就想到了一个传说。”
“嗯?传说?”
“《射雕英雄传》里的靖哥哥。”收拾好带血的鸽子,夏初七抚了抚它的小脑袋,给了赵樽一记媚眼,也不管他懂还是不懂,继续补充说:“可是你吧,有靖哥哥的风姿,却没靖哥哥那么憨纯,只能做‘贱哥哥’了。”
赵樽不理角,古怪地看她一眼,只关注鸽子。
“它还能飞吗?”
夏初七赏他一记白眼,“我说过,我不是兽医,看它的造化了。哦哟,可怜的小东西,你得看清楚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死了,记得下辈子投胎做人,再来找他算账。”
对于她的叽叽歪歪,赵樽自然是不屑一顾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天际,一袭黑袍里的颀长的身影,显贵风华,肃杀之气却收敛不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说习惯望天的人,总是喜欢思考人生和理想。”夏初七笑嘻嘻的打趣着,围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喂,我来猜猜啊,您在想什么呢?您一定在想啊,那东方青玄到底是向谁传递消息呢?接下来,我又该怎样收拾那家伙呢?”
赵樽微微一愣,掀了下唇,“你这些诡滑的小心思,到底谁教的?”
夏初七冲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语带调戏,“对呀,我这么聪明伶俐,不如你娶了我做王妃,咱俩携手打江山,如何?”
用一记带着鄙视的冷眼,赵樽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就你?”
暗自磨了磨牙,夏初七重重一哼,“不识货!我可告诉你啊,你今儿不同意,将来可别后悔。曾经有人给我算过命,说‘得此女者,必得天下’,懂?老子可是稀罕货色。”
赵樽似乎低笑了声,心情不错,“谁算的?”
夏初七眼睛一弯,“我自己。”
见他不答,她又说:“好吧,我告诉你好了。我有一个朋友,她算命可厉害了,她还说我是凤命来着。”
“凤命?”赵樽一哼,“我看你是泥鳅命。”
抱着受伤的小信鸽,夏初七下巴一抬,“怎的?”
大手抬起,赵樽重重拍在她头顶,许久才回了一字。
“滑。”
“哈哈哈……”
笑声儿回荡在黑沉沉的山间,夏初七此刻就一个想法:在这陌生的世道,不滑头点儿,可咋整呢?她望着天无奈的笑,他的声音却突然一冷。
“楚七,你不是鎏年村傻子的媳妇儿。告诉爷,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复问一句,夏初七想起了记忆中车水马龙的大都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军绿色的营房和同生共死的战友,还有她刚刚拿到手不久的《金篆玉函》。恍然之间,她觉得像做梦一般,愣在了那儿。
“说。”他耐性很好,一个字便拉回了她的神思。
“那个吧,我……”瞟到他的审视,她扯了下唇角,“怎么了,你喜欢我?”
赵樽满眼冷意。
夏初七又笑,“那,你想娶我?”
他不回答,她却眼儿弯弯的笑着,开始插科打诨,“您既不喜欢,又不想娶我,问我这个做什么?接下来您是不是还要问我生辰八字什么的?这些问题都涉及到六礼了,我可是懂的。难道您会不懂?”
“少打岔,快说!”他又霸道的将话题引了回来。
“不是我不想说!”夏初七笑着,“而是我怕说出来,会吓死你。”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眼珠子骨咕咕转一下,鬼气森森的靠近他,趁他不备,一把揪住他的袖口,学着倩女幽魂的经典造型,妖娆魅惑的软着声,“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是借尸还魂的艳鬼,阎王专门派我来勾搭你这样的男人。”
赵樽抽回衣袖,冷冷一哼,“阎王还真瞎了眼。”
“靠,你要不要这么损?”
他目光一眯,视线再次落在她脸蛋儿上,“不要动不动就挤你那一对斗鸡眼,很丑。”说罢他寒着脸牵过大鸟,一个漂亮的翻身便骑跨上去。一回头,向她伸出手。
“来!”
“你可真没眼力劲儿,那叫斗鸡眼吗?那是媚眼,抛媚眼你懂不懂?”
抱着受伤的信鸽,她恨恨走过去,由他拎上了马,还坐在他的前面。这一回,马速缓了不少,夜风徐徐中,隐约还能嗅到他幽幽的体香。如果没有他刚才的“嫌弃”,夏初七觉得自己是可以心旷神怡地好好享受一下美男的拥抱的。可如今,她一肚子都是火气。
“不要脸的老狐狸,连一只信鸽也要利用?”
他唔了一声,没别的话。
“可有用吗?鸽子是会认主人的吧?”
“错了,鸽子只认巢。”
“喔唷,可怜见的。”撇了下唇,夏初七对怀里的鸽子便多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情来,“小东西,看来咱俩都是被无耻之人利用的命运啊?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她自说自话,连贬带损。他拉着缰绳,只当没听见。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31章 妖娆绝艳与冷漠无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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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叫什么好呢?”她犹豫了半晌儿,哈哈一笑,“有了,就叫你小马。”
赵樽握着缰绳的手明显一紧,就连正在做负重运动的大黑马都忍不住肌肉绷紧的晃动着马脑袋,打了一个响鼻,表示了它强烈的不满。
“你嘚瑟什么?”夏初七一巴掌拍在马身上,带着对它主人浓浓的恼意,“马儿能叫大鸟,鸟儿不能叫小马吗?嘿嘿,别说,这俩的名儿,还真是绝配。”
夏初七自得其乐,赵樽却许久无言,正襟危坐。因马速不是太快,他没有像来时一样抱紧她的腰身,老实得明显没有把她当成一块白豆腐,不对,一个大姑娘来看待。
被伤了自尊,夏初七不时撇过头去瞧他。可他那张生硬得几近刻板的脸,纯粹就是一个禁欲系柳下惠。可就算他嫌她长得丑,但他身边不是总有美人儿环绕吗?梅子说他从不找人侍寝,难不成有毛病?
“喂,我说,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嗯?什么?”赵樽明显跟不上她的节奏。
“上回我给你诊断时,你的确阳气有亏,肾阳不足,但那是因你当时肩背上的伤势过重导致的。现在你伤已恢复,又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按理说,该是龙精虎猛才对吧?”
赵樽身子又是一僵。
夏初七自以为戳到他的软肋,笑得好生得意,“原来如此,我说你也不必沮丧,有我小神医在,包你威风八面,独领风骚,一夜御数女不在话下。只不过嘛,这个价钱得好生谈谈。”
她正说着,腰身突然一紧,森冷的气息便扑入鼻端,那人的手劲大得像是要掐断她的腰,她呼吸困难,回头骂了一句娘,“我说你凶什么凶?不行又不丢人?我是医生。”
他的眼在黑夜下越发深邃,一字一顿,“给爷闭嘴!”
“有屁不放,憋坏内脏!说的就是你这号人……”她回敬过去,含含糊糊说了一句,越发觉得呼吸不畅,声音就软下不少,试图以柔克刚,“行了行了,就当我说的全是屁话好了。我只希望,等咱俩的战略计划完成了,你依约放我离开。我这人没什么大追求,就想过点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想看人脸色。”
“你有卖身契。”他面无表情的放开手。
“不能赎回?”
“不能。”
“你上次不是说,都准了?”
“爷说的是,你那个‘扑烂’。”
夏初七只恨当初没有解释清楚,回头瞪了他一眼,她撒气似的狠狠一拍大黑马的身子,在冷风中大声怒骂,“你大爷的,难不成还想奴役老子一辈子?”
两人一路绝交,再无言语。花了比来时多两倍的时间,到了清岗县的界碑处,赵樽勒马停了下来。草丛里,一声鹞子似的哨声响过,就蹿出来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儿来。那人头束发冠,黑衣短打,身量极长,还没有靠近大黑马,就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一礼。
“爷!”
赵樽点点头,让夏初七把信鸽递给了他。
“收拾妥了。”
“是!”那人接过信鸽,瞄了夏初七一眼,这才凑过去对赵樽低低耳语了几句。虽说离得极近,可夏初七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明白。接着,赵樽淡淡说一句“知道了”,便再次策马扬鞭奔了出去。
驿站城门早已关闭,墙垛上巡逻的守卫看见晋王殿下的坐骑冲了过来,速度急快的扬旗通知下头的兵士拉开了门闩。在铁门沉重的“吱呀”声里,大黑马姿态矫健的纵入了兵士们列队整齐的大门。可还没到马号,前方便出现了一队锦衣卫。
燃烧的火把中间,众人簇拥那人,正是红衣妖艳,眉目含笑的东方青玄。
“殿下夜间携美出游,好生快意。”
赵樽勒住大黑马,冷眼看着挂着笑意的东方青玄。
“东方大人夜不安枕,可是又寂寞了?”
“哪里哪里。”东方青玄淡淡的声音,温软悦耳,在这样冷寂的夜里,与赵樽身上森冷的寒气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反比,“青玄等在此处,是想向殿下借一个人。”
赵樽将夏初七往怀里一裹,顺便将她衣裳上抱过信鸽的血迹掩住,面无表情地冷哼。
“本王无人可借。”
东方青玄看着他占有性极强的动作,轻轻一笑:“殿下将吴参将送与了青玄,可他伤势严重,怕是熬不过今夜了,听闻这位楚小郎有小神医之能,特来求助。”
目光在他身上停顿片刻,赵樽冷冷一挑眉头。
“本王如若不愿呢?”
淡淡一笑,东方青玄的声音如银珠落在玉盘。
“锦衣卫做事,殿下应当清楚。”
“东方青玄。”赵樽冷眼一扫,“你在威胁本王?”
“青玄不敢。可吴参将乃圣上任命,若死在殿下营中,又是被酷刑凌虐至死,恐怕殿下回京也不好交差吧?青玄为了殿下着想,如此只好得罪了。”
他此言一出,锦衣卫随之而动。
“谁敢?”低低冷喝一声,赵樽面色冷然,再无半分与他周旋的和气,“来人,拿下!”
铁甲铿铿声,冷冷入耳。不过转瞬间,一列列金卫军飞奔过来,整个马号都被赵樽的人马给包围了。锋利的弓弩钢刀,瞬间出鞘,在火光下发出刺眼的寒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刺穿对方的心脏。
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对峙片刻,却是东方青玄先笑了。
“治病救人本是好事,殿下未免太过无情了。”
“东方大人见笑了。本王的人,别人用不得。”
眼看便要尖刺对麦芒,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直端坐在赵樽怀里的夏初七却突然莞尔一笑,捏了一下赵樽的胳膊,笑嘻嘻的看着东方青玄。
“大都督如此抬爱,楚七要是不识好歹,那便是愚不可及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不如这样,大都督容楚七先回房换身衣裳,再去诊治?”
说到这里,她偷偷瞥了一眼赵樽,仿佛融入了浓浓的情义,语气娇羞了不少,“楚七才刚与殿下夜游,玩耍得太过欢实了些,身子脏了,不敢污了大都督的地方。”
这话说得隐晦,却又让每个人都听得懂。
赵樽冷硬的面部肌肉,不着痕迹的微跳了一下。
东方青玄看了她片刻,又看了看身侧的金卫军,缓缓牵开了唇,“殿下兴致真好。那,青玄便在东院恭候了。”说罢一拂红衣大袖,带上一行锦衣卫便隐入了夜色之中,也带走了刚才喷薄欲发的紧张感。马号的杀戮之气,终是散了开。
“你不必答应。有本王在,他奈何不得。”
冷冷的夜风中,赵樽的声音比刀剑更冷。
“嘁,我可不想欠了谁的人情,完了又得诓我银子。不就是治病么?我是医生,应当去的。放心,我会处理妥当。”
回屋匆匆梳洗下,夏初七处理好血衣,换了一身儿衣裳,又特地检查了一下额角遮那个“贱”字的肤蜡,这才去了东院。
东院的陈设不如玉皇阁精致,本是招待来往官吏使用的,不过却也古朴干净。见她入屋,东方青玄慵懒地坐在一张紫檀木椅上,差了人端茶倒水,极为客气讲究,却根本就没有见到那个据说“活不过今夜”的吴参将。
夏初七懒洋洋往椅上一坐,笑眯眯睃他。
“大都督,治病是幌子,邀楚七前来单独一叙才是正经吧?”
“聪明。”弯了下唇角,东方青玄轻嗅了一下青花茶盏里的茶,动作优雅,声音仍是浅淡如春风拂面,“如风,把东西拿给楚小郎过目。”
“是。”
随着如风的应答声,一个略显陈旧的香囊放在了夏初七的面前。
这个东西她见过,就压在夏草的衣箱底下。略有淡香,针脚雅致,用料考究,上头绣着的两朵并蒂莲,花色精美,生动逼真,不像一个村姑所有。若换到后世,那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了。
“这是你的东西?”东方青玄笑问。
夏初七眯眼看他,“这么精致的东西,哪是楚七配得上的?”
似乎早料到她会否认,东方青玄不以为意,“那楚小郎可否把巾帽揭开,让本座一观?”
心下“咯噔”一声,夏初七更加证实了自家的猜想。其实从那天在树林子开始,她就猜东方大妖孽是认得夏草的。现在看来,他应该还知道她的额头上黥了一个“贱”字,如今他又在鎏年村里搜出了属于夏草的东西,自是确定无误了。那他还想求证什么?
对于身世,夏初七也非常好奇。但她不傻,更是深谙“黥刑”的厉害,在得知东方青玄是锦衣卫大头目之后,哪里还敢承认?又哪里敢去询问?不仅是东方青玄,即便在赵樽的面前,她也再不敢多吐露一个字。
世间上,没有一个囚犯去找警察询问身世的道理。
心思百转,她动作却没有停顿,随口说“好”,就大方的揭开了头巾。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32章 妖娆绝艳与冷漠无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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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可都瞧仔细了?”
东方青玄妖冶的凤眸一眯,面上没有露出半点异常。
“看来,是本座识错了故人。”
夏初七松了口气儿,面上却也端得住,“原来如此?怪不得。呵呵,不过,楚七虽非大都督您的故人,但往后若有需要,刀枪箭伤痈疖肿毒阳衰不举,只管吩咐便是,楚七自当效劳。”
她绵里藏针,东方青玄只笑而不语。两两相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妖精一般冲她魅惑一笑,起身走了过来,“楚小郎,晋王殿下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你可还吃得消?”
“哎,谁的人生不是惊心动魄?”夏初七笑道,不想再在这厮面前装孙子了,起身朝他抱拳拱手做了一揖,“大都督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楚七便先告退了。今儿这身子,实在乏得紧。”
东方青玄低眉一笑,迷离阴柔,妖冶唯美,却偏生又带着一股子血腥的压迫力。
“楚小郎,本座有两个字,要赠予你。”
“哦?”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那灵动劲儿惹得东方青玄笑了一下,缓缓拿过她的头巾,戴在她头顶上,却在收回那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时,凑到鼻端不轻不重的一闻。
“真香。”
“这就是你要说的?”夏初七瞪他。
“正是。”
讥讽的一笑,夏初七又是一揖,“大都督,楚七也有两个字相送。”
“愿闻其详。”
夏初七眉目生花,一字一顿,“傻、逼。”
俏生生的说完,也不管东方妖孽听没有听懂,她一甩袖子,潇洒地大步出了东院。
东方青玄便未阻拦。笑瞅着她纤细的背影,淡淡轻唤,“如风。”
“属下在。”
“是她吗?”
“八九不离十。”
“原以为是个不入流的蠢货,不曾想却是个藏拙的,有这么一身好本事。”
他把玩着手中香囊,慢慢在房里走了几个来回,像是在思考,一张极致妖美的面孔下,是深埋着的阴凉与清冷。过了好半晌儿,他才往檀木椅上一坐,手指轻轻一拨,把香囊递与了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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