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起来!”赵樽冷冰冰看着她,一点表情都无。
夏初七“啊”了一声,两只眼睛全睁开了,满脸挂着笑,“呵呵呵,瞧把你给气的!我说,你这会儿是不是感觉一股子火气直冲脑门儿。入骨的愤怒,嗤心的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很显然,赵樽不怎么想搭理她。她身子也不舒服,心里就像有只小猫爪子在挠,额头上也是疼痛得紧。可有机会气他,她还是不想错过。抿嘴一笑,她说:“爷啊,今儿我给你上的这一课,它的名字叫着——君子斗智不斗力,明白了吗?”
赵樽微微一眯眼,淡淡的,还是那句话。
“起开,不要躺在爷的床上。”
左右四下看了看,夏初七回答得啼笑皆非。
“怎么了?躺你床上怎么了?这床很大呀,碍着你了?”
“脏死了,快去洗。”赵樽脸上的寒霜多了一层。
“脏吗?不脏啊,我觉着挺好。哎,姑娘我今儿这二百两,花得忒值。”经历了催吐洗胃,夏初七其实没有多少心力与这货斗嘴。不过也不知怎的,瞧着他明明已经气得头顶都快要冒青烟了,还故意装出高贵冷漠的平静样子,她心里的成就感,就不断飙升,只觉头痛减缓,四脚舒坦。
“爷,我走不动路了,再借你床一睡?”
她笑着说完,便见到正在打扫秽物的月毓,表情生生僵硬了。
“爷……”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67章 天下女子,都不及你颜色半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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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月毓说完,夏初七截住她的话,笑得很是虚弱,“月大姐,今儿楚七给你添麻烦了。所以,先前答应给爷的那二百两银子,其中至少得有五十两属于你的。回头你记得让爷分给你,可别忘了,钱财是大事儿啊!”
空头支票谁不会许?她光脚的不怕穿脚的,债多了也不愁,一句话说得像个挥金如土的大土豪似的,又得体又大方,脸上的笑容更是甜腻腻像抹了两斤蜜糖,却不动声色地就把因为先前的“醋洗”事件对月大姐的嫌隙给一并“回敬”了去。
赵樽沉着脸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月毓的表情,则直接成了锅底灰——黑。
看着他两个人的表情,夏初七身子又松快了许多,唇角不经意翘出一抹促狭的笑意来。就在这僵持的当儿,梅子笑眯眯地端了一碗汤药进来。
“楚七,喝药了——”
赵樽皱着眉头,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马上撵她,但似乎也不想靠近那张床,只远远地坐了,表情高冷尊贵,瞧不出来情绪。
她挑了下眉头,让梅子帮她在撞破的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等喝完了汤药,扫了赵樽一眼,又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扯过被子往身上一盖,打了个大呵欠,一副就要鸠占鹊巢的样子,眯着眼似乎就要睡过去。
“楚七!”赵樽铁青着脸,似乎又要发作。
她偷眼一瞄,压抑着笑意,又“良心”发现了。所谓“打一棒槌给一颗甜枣”那才是高端策略。她还得利用他来对付东方妖人呢,得明白废物利用,以恶制恶的道理。
“行了行了,您老就别臭着脸了。”
她懒洋洋地爬起来,确实是有气无力,不是装的。
“我走,我走还不成?哎哟,可难受死我了。”
她又捂额头,又捂喉咙,还拍胸口,一副下一瞬便会昏厥过去的样子。看得赵樽眉头一皱,冷冷地扫视过来,“别走了,今晚就睡这吧。床也宽敞。”
丫的反调戏?向来习惯了调戏别人,夏初七稍稍有点儿不适应。
“没事儿,没什么,麻烦月大姐再送我一程便是,不敢再叨扰爷休息了。”
月毓哪里能不乐意?牵开唇角一笑,她温温柔柔地替她拿了个披风就款款走到床头,正准备弯腰扶起她,没有想到,赵樽却是冷冷地阻止了她。
“不许扶,就让她睡这儿。”
“可是……”月毓咬了咬唇,还是回过头来问了,“爷,那您睡哪儿?”
“爷自然也睡这儿。”赵樽答得很平静。
夏初七知道这货是与她扛上了,料准她不敢真与他睡在一处。但月毓却不是那么想的。在她的心里,她这主子爷对楚七的包容,或者说纵容,一次次挑战了她对他认知的底线,一看就是认真了。月毓看着两个互相对视不肯认输的人,一张漂亮的芙蓉脸儿煞白着,神色焦灼了起来。幸而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二鬼就急匆匆进来禀报。
“爷,西配院那个傻子来了,要找他媳妇儿呢。”
他说着,若有似无的瞄了夏初七一眼。
傻子他媳妇儿几个字,分量足够重。
月毓苍白的脸色,顿时好看了几分,“爷,时辰也不早了。我送楚七出去。梅子来替您重新铺床,您早些歇了吧?”
看着她殷勤的扶过来,夏初七心里却疑惑了。这会儿已经是子时了,傻子早已经睡下,又怎会跑过来找她?这里面有猫腻啊?瞄了月毓一眼,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实际上,先前那些引得月毓变色的话,她一来是开玩笑,二来也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月毓的反应,又怎么真的霸住赵樽的床不走?他的人她都懒得霸占,不要说床。
“那你们早些歇着,我走了啊,今儿晚上的事,谢了!”
手撑着床,她笑眯眯起身,却听见月毓吃惊的抽气一下。
“怎么了?月大姐。”她转头,随意的笑问。
“你……”
月毓没有说完,语气有些发颤。她奇怪的转头,顺着月毓的目光,望向了她刚才躺过的那张床。只见原本干净整洁的被褥上,沾上了好几处星星点点的红痕。她很想不承认,可却不得不承认,那个东西不是她额头上的血痕,而是她的大姨妈漏出来了。
这也太糗了。
可怪不着她,一个没有卫生棉的时代……
她闭了闭眼睛,一吸气,清着嗓子解释,“不好意思啊,我这脑袋上的血,咋就弄到被褥上了?呵呵,我走了,先走了,回见啊!”说罢,她假装没有看见赵樽黑得发绿的脸色,灰溜溜地出了玉皇阁。
傻子已经候在了门外。在几名值夜士兵的虎视眈眈下,他耷拉着一颗大脑袋,怯生生的站着,不敢正眼瞄他们。大难不死,得见亲人,夏初七看见傻子很是开心,可朝他招手的时候,却有气无力。
“傻子!”
回西配院的时候,是傻子背她回去的。
想着先前的疑惑,夏初七试探性的问他,“你咋知道我在这儿?”
傻子是一个不惯说谎的人,尤其是在夏初七的面前。几乎没有考虑,便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了。说他睡得正香,窗户外头突然“吱”了几声把他给吵醒了。他爬起来去小解,却听见有人说楚七中了那什么药,躺在玉皇阁里,人都快要死了。
那样的话,能不把傻子给吓到么?
几乎都没有考虑,他系着裤腰带便往玉皇阁来了。
听了这些,夏初七心里突突跳了下,又问:“那人的声音你可听仔细了?”
“我,我就紧张你,忘记听了……”
“忘记听?你咋知道的?”
傻子摆了摆脑袋,委屈的看着她。
看来在他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夏初七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已经对这事儿有了计较。很简单,那人把傻子叫过来的目的,说白了,就是不希望她与赵樽真的睡在一处。当然,也不排除还想继续整她。
回了屋,她与傻子各自睡下,想到那一层,又在自家屋子的窗户和门边上都虚虚的抵了一根竹竿子。这样晚上如果有什么动静,她便能在第一时间醒过来了。而她的“武器”们,全放在了枕头边上。
经过这么一回,她再嚣张不怕死,还是谨慎了不少。她不怕别人,就怕东方妖人又跑来对付她。而依她现在的力气,如果不先发制人,估计都不用反抗,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
没着没落的琢磨了一会儿,大概先前的催吐洗胃和额头撞伤实在把她弄得疲惫不堪了,在这样一个按理来说不应该好睡的夜晚,她却是一觉睡到了天亮,连梦都没有做一个,次日清晨,是被敲门的“咚咚”声给惊醒的。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68章 火一样的胸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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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
“楚七,你醒了吗?是我,莺歌。”
外面的声音,轻俏柔软,却不陌生。可不正是赵樽指过来侍候她的丫头莺歌么?夏初七自嘲的翘了翘唇,有点不能适应自个儿也是有丫头的人了。
迟疑一下,她伸了伸胳膊腿儿,正准备去掀被子,只觉身子火辣辣的,难受得简直没法儿描绘。不晓得是昨晚上吐得太厉害,还是喊得太狠了,除了四脚酸软乏力,嗓子哑了之外,就连眼睛也浮肿得快要眼不开了。她恼恨地撸了一把还在发烫的脸,咳嗽了两声,才费力地开了门。
“楚七,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莺歌一脸的笑容,提了个食盒,十分客气。
“唔,放那儿吧。”夏初七坐在床边上,双眼冒着星星,摸着肿痛的喉咙,不冷不热。
“哎呀,楚七,你的脸好红,身子不舒服了?”莺歌吃惊的拎着绣着花枝儿的手绢捂了了捂嘴,一双眼睛骨碌碌的斜瞄着,很有几分……风尘味儿,声音更是嗲得不像话。
可她不是明知故问么?
昨晚上那么大的动静,她怎会不知情?
夏初七冷笑了半声,可这不是她目前关心的问题。事实上,她比较关心这个莺歌到底要不要给元小公爷送去。在正常情况下,夏初七是一个绝对讲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元小公爷,她就必定会办到。抱着被子懒洋洋地倚在床头,她由着莺歌喂她稀粥,脑子转得很快。
“莺歌啊,有个事儿,我寻思问问你。”
“你说。”莺歌那态度,那娇软,实在令她骨头发颤。
转过脸去,夏初七仔细瞄她一眼,笑得十分热情,“昨晚上你瞧到元小公爷了吗?就是那个长得特别帅。哦不,就是生得很俊俏的那个小公爷,脸上总是挂着笑的那个?”
莺歌是一个聪明人,一听这话便懂了三分。
“楚七,你的意思是?”
又吃了一口粥,夏初七淡淡的笑着,问得漫不经心。
“如果他要你跟了她,你可会愿意?”
面色突地一变,莺歌想都没有想,放下粥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的面前,那沉痛的表情,就差声泪俱下,以死明志了,“不要,我不要。楚七,你怎么能这样呢?咱爷虽然差我来侍候你,那也单单只是侍候而已,凡事我还得听月毓姐姐的。再说,我是咱爷的人,不是你的人。没有咱爷允许,你怎么能把我送给别人?”
这么心急?看来真对赵樽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了?
夏初七身子不舒坦,瞧着她,眼色更加散漫了,“你说你这个人吧,咋就开不了玩笑呢?我有说要把你给他了吗?我就是那么一问,难不成是你迫不及待地想要随了他去?或者说,你生怕我不把你给他,故意在那玩儿矫情呢?”
“我……”莺歌自知嘴快,有些悻悻然,“我错了。”
啧啧啧,真是一个乖巧的好姑娘。
想想自个儿的臭德性,夏初七越发觉得,封建社会的女人实在让人叹息。
没有多说什么,她吃了几口粥,打了个呵欠,又懒洋洋地躺回了被窝里,一边儿揉着胀痛的脑袋,一边儿放开眼睛对着床帐发呆。
“行了,莺歌,你去忙吧。”
“不好吧,月毓姐姐让我留下来照顾你的。”莺歌收拾着碗筷。
左一个月毓姐姐,右一个月毓姐姐,她明面上恭恭敬敬,可那意思,不就是摆明了要告诉她,她楚七其实什么都不是,人家照顾她,也与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斜瞄她一眼,夏初七慢条斯理的回答,“我用不着你来照顾,你又不是我的孝子贤孙,这么用心照顾我,我还真怕折了寿呢。”
夏初七说话是个直的,损的,招人恨的。一般人对上她那张利嘴只会吃瘪了还得把血牙往肚子里咽,更何况莺歌这种平素里注意妇德涵养,不会与人争吵的姑娘?一听这话,她面红耳赤,福了福身,不敢再留下来了。
“那你有事,你再叫我。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夏初七眯上眼,摆手,懒得理她。
莺歌乖乖地答了,只是在垂下眼儿的刹那,露出一丝不屑来。
昨晚上的事情,如今已经在驿站里传得沸沸扬扬了,莺歌又怎会真不知情?但她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晋王殿下那样尊贵端华的人物,会看上了这么一个姿色平庸的人。可哪怕她心里再不舒服,也知道楚七在晋王殿下心里是有分量的,不是她轻易得罪得起的,所以,初来乍到,她更不敢往深了使劲儿。
夏初七在屋子里静养,今天的驿站却是热闹得紧。
不管夜晚曾经发生过什么,天儿照常会亮,每个人的生活也都还得继续,驿丞署和驿站来的这些个客人们,他们也都会恢复看似平静的日常生活。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昨日初入驿站的宁王殿下赵析就差人给锦衣卫的大都督东方青玄送去了从京师带过来的“东北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中的前两件儿。
宁王说是因仰慕东方大人久矣,因此昨儿晚上多吃了几口酒,导致他酒后失态,言语无状,举止失常,一不小心冒犯了东方大人,还请东方大人一定要多多包涵。
东方青玄虽今日身体抱恙,可对昨晚之事却也是十分平静,一张妖娆如精的脸色惯常盛放着鲜花一样的笑脸,一如往常的娓娓而谈,说昨晚之事,他自家也有过错,都怪吃多了酒走错了院子,万万怪不得宁王殿下,那件事儿都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这算是“如烟往事俱忘却”?纯粹扯淡!
接下来,东方青玄又将宁王赵析送过来的“东北三宝”托人转赠给了晋王殿下,并且诚恳的邀请了他一道用午膳。
东方大都督说:他昨晚上一时心血来潮,想给晋王殿下一个大大的惊喜,这才喂他的心肝宝贝儿吃了一点能增加两人闺房乐趣的“畅欢娇”,可结果却是听说催吐弄得身子有了亏损,势必得用那“东北三宝”去补补身子才好。
末了,东方青玄还十分惋惜的告诉赵樽,那“畅欢娇”只需要合欢便可,且其中的滋味儿和乐趣,正常时必不能体会,晋王殿下又何苦搞得那么复杂呢?不过,他也说,万万没有想到殿下的那个小娈童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小神医,连“畅欢娇”那样无解之药都能解去,当真了不起。
收到了“东北三宝”的赵樽,也是十分淡定,在午膳时与东方青玄约上了宁王和元祐几个人,再次畅饮了一回。据说席间宾主尽欢,丝竹幽幽。赵樽只说感谢东方大人能对他的家事产生出那么浓厚的兴趣来,但昨夜那事只是误传,事实是他与他家小奴儿两个人私底下闹着玩耍的乐子,没有什么大不了,东方大人不必介怀。
这便是“相逢一笑泯恩仇”?都在装逼!
最让人无法想象的是,就在交谈甚欢的宴席之间,赵樽当场命人又把那“东北三宝”送给了宁王赵析,说是多谢三哥不远千里来清岗县接他回京,还摔伤了腿,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样的好东西应该拿给三哥进补最是恰当。
当然,宁王一愣之下,也是掬了一把感伤的眼泪,只说兄弟二人两载未见,这次过来不仅给十九弟添了麻烦,还差一点就害得十九弟葬身洪涝,回了京师都不敢向父皇交差了,那一副声色动容的样子,感动了好些人。
难不成是“历尽劫波兄弟在”?只当演戏!
总而言之,两件“东北三宝”,从宁王手里头来,结果又辗转回了宁王的手里,这走马灯似的虚伪劲儿,粉饰了权谋倾轧下的皇权之道,实在令人扼腕唏嘘。一个人扯一点,两个人装一点,三个人凑在一块儿,那便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装逼自有高高手了。
一件“下药”的风波,在几位爷都“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环境上,似乎就这样过去了。表面上的兄友弟恭,同僚友爱,而私底下,各自却又都忙得不可开交。
有人在查“千年石碑出土”之事……
有人在查赵樽身边那个娈童之事……
当然,也有人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蜀中干冷潮湿的天空下发生的这些‘旖旎’故事,连同百年不遇的湔江堰决堤引发的锦城平原大洪涝灾害一起,在几日之后传入了大晏王朝的京师应天府。
据说那日在金銮宝殿上,老皇帝大为光火,责罚了好几位大臣。近来老皇帝发脾气,已不是第一回了。自从太子赵柘生病开始,洪泰帝整个人都老了一头,尤其近日来的火气更是越来越压不住了。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69章 火一样的胸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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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再着急也是无用。太子赵柘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早已瘦得不成人形。太医院的御医们会诊了无数次,什么法子都用尽了,汤药也不知吃了多少,就是不见起色。据那个已经被宰杀了的太医院前院判说,“太子殿下,已经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一个作为储君来培养花费了心思的儿子病成了这样,而此时却又传来北方雪灾,南方洪涝,灾民们陷入饥荒的各种奏折,还有两年前被赵樽一举撵出关外的游牧民族北狄人近来也屡犯北方边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比起这些事更让洪泰帝头痛的是,锦城府鎏年村发现的“千年石碑”及丈人山高僧的天机禅言,正在像瘟疫一般极快地传播着,老百姓纷纷向官府请愿,各地都在为赵樽立祠,学子们纷纷做诗写赋,为赵樽歌功颂德,各地的官吏们就此事的奏报,也是雪花儿一样飞入了京师。
然而,就在这样内外夹击的关键时刻,太子还没有过世,朝中众臣为了那储君之位快要打破头了。一帮老臣们拉帮结派,相互攻讦,相互指责,相互揭发,另一帮子人还在隔岸观火,朝臣如同下注买马,纷纷选中目标各自站队,时不时在金銮殿上互相参奏,吵得不可开交。
一派人说,晋王赵樽借用“蜀中童谣”和“千年石碑现世”之事,造谣惑众,蛊惑民心,手握兵权却迟迟不归,擅权专横,以庶子身份胆敢觑觎皇位,破坏祖宗体制,不遵礼法,不受管束,定有不臣之心。
另一派人说,宁王赵析掌着都察院,却利用风闻奏事的便利,与某些权臣串通一气,结党营私,卖官鬻爵,对忠臣们屡加陷害,往上欺君,往下压民,扰乱朝廷纲纪,言行不端,虽身为嫡子,却实无储君之能。
还有一派人说,皇长孙赵绵泽……
朝堂里的纷乱,不一而足。
每个人都恨不得抓了对方的缺点和弱点便往死里整。
那一方风起云涌,不比战争的残酷性弱上几分。
江山和权力,在男人的眼中自然排在第一位。上至老皇帝,下至王公大臣,各有各的打算,于是乎,没过多久,第三道“京中兄长病危,老父垂暮,甚是牵挂儿子,速速归来”的圣旨,再一次从大雪纷飞的京师应天府,奔向了正在遭受洪涝灾害的蜀中平原。
圣旨到达的时候,赵樽不在驿站。
他这些日子很少待在驿站,一直在忙一件事——组织金卫军前往受灾严重的崇宁、灌县、望丛县等地赈灾,还拔出了一部分军饷,“号召”乡绅们掏了腰包,救助受灾的蜀中百姓。如此一来,其人品风评,更是一时无人能出其右。
一晃,快要到腊八了。
夏初七上次身子受损严重,见天躺在床上,连他的人影都很少见到。只觉得这种不受剥削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心。而因了她与赵樽之间“见不得人的特殊关系”,如今在驿站里头,尤其是晋王殿下那些亲随的面前,她也有几分薄面儿,完完全全可以做一只懒懒的封建社会大米虫了。
她这一病,确实也是真真儿病了。天天养在床上,一直到第十日,东方青玄突然来探望她,她还“卧床不起”,容色憔悴。
“楚小郎身子可好些了?”
东方青玄妖艳如花的俊脸,还是美艳得让她嫉妒。可他往常红润如花瓣一样的唇,在那天晚上泡了冷水之后,都过去这些日子了,还有那么一丝苍白,更是添了几分柔弱的美感。可能是看见她瘦成了麻秆的身子比他还要凄惨几分,东方大都督的心里找到了平衡,这回他没有动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好些日子没见到楚小郎,本座相信得紧呢。”
“大都督是见我没有死成,遗憾了吧?”夏初七看见他就没好气儿,只阴阴的笑。
东方青玄凤眸微眯,脾气极好,语带笑意,“那晚的事,本座也是为了成全你与殿下两个人的情分,楚小郎不必放在心下。只不过,本座实在想不到,你竟是那么轴性的一个人。又让本座小看了一回呀。”
“承让承让,下回记得搭梯子来高看我。”
夏初七本就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虽说这些日子窝在屋子里偷懒,可外头的事儿有了梅子那张大嘴巴的转达,她还是大抵知道一些。尤其在她有意无意的向梅子灌输的基础之上,梅子再一次发挥了效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在那个月光惨淡的夜晚,东方大都督喝醉了酒,去了宁王殿下的屋子里,勾引了宁王殿下,两个人发生了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儿。
锦衣卫再厉害,也压不住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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