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即便是落汤鸡,也是“激”得如此够味。
有人在低低的叹。
大都督怀里抱了一个姑娘。
抱了人家姑娘的人,那可就是有肌肤之亲了。
“阿嚏——”
被人围观的“落汤鸡”腹中绞痛,冷风一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声音一出,马上的赵樽黑脸便是一沉。很快,他几步纵马过来,极快的解开身上披风,不等人走到,披风已然罩向了东方青玄怀里的女人。其势极快,极猛,可东方青玄明显不给他机会,只莞尔一笑,迅速侧身一闪,那件黑色披风就要落下。
“殿下好生怜香惜玉,可好像找错了人?”
赵樽眸如点漆,速度亦是快捷如电,不等披风落在地上,他飞身从马上跃下,手臂一挥,身子便斜飞出去,扯住披风便又往夏初七身上盖去。他动作目的很明确,不想让她春光外泄,也不至于让她冻着。可很明显,东方青玄并不在乎,他抱着夏初七虚软的身子,堪堪躲过,身影又一次掠出,躲开赵樽,语气带上了浅浅的嘲意。
“美人在怀,何不让大家同睹?”
眼看赵樽的脸再次黑如焦炭,东方青玄妖娆的笑意更盛。虽说抱了一个人很不方便,但他却懂得利用怀里的女人做武器来抑制赵樽,每一次甩出去的都是她白生生的两条腿,激得赵樽眸子一片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胀。
“都滚下去!”他冷声命令。
“是。殿下。”
不论是锦衣卫还是他带来的侍卫,全都背转过身隔开距离,不敢看那旖旎的风情。
夏初七没有什么力气,也一直没有动弹。
只是一双半眯半开的眼睛,微微有些闪神。
作为一个现代人,露小腿露小脚,她完全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诡异的,在两个男人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突地想到一个与这事情毫不相关的“夺子”故事——有两个妇人都说那是她的儿子,结果争执不下,就上了公堂。然而,那个昏庸的官老爷惊堂木一拍,说既然你们两个都想要儿子,不如就把这孩子砍了,你们一人分一半得了。结果,那亲生母亲第一时间就放弃了。
故事,咳,好像真的没有关系,可好像又有点关系。
吐出几口呛入喉咙的水,她脑子清醒了不少。
看着黑眸灼火的赵樽,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
东方青玄左躲右闪,笑得越是开颜,“殿下身手极好,只可惜,似乎顾及太多?”
又是一轮攻击没有抢过人来,赵樽看着夏初七露在外头白嫩嫩的腿脚和明显湿透了的身子,眉头皱了又皱,终于停下了与东方青玄玩“你攻我闪”的游戏。衣袖狠狠一拂,攥住一双铁拳,单刀直入地低喝,“东方大人,把人交给本王。”
东方青玄轻笑一声,低头看了夏初七一眼,一颦一笑间,如同江南水乡里最为温情诗韵的风,惹人沉醉,却又让人恨不得掐死了他才好。
“不知殿下要青玄交什么人?”
赵樽面色极为难看,“本王的女人。”
夏初七腹中疼痛如绞,额头细汗密布,闻言强打笑颜,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来,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东方青玄察觉她的视线,如丝媚眼微微一眯,像是刚反应过来她身子不舒服,低头将如风留在原地那件软毛锦缎底的斗篷搭在她的身上,将她往怀里一裹。
“殿下,这是没有你的女人,您的女人该在诚国公府才对吧?”说到此处,感觉到怀里那小人儿身子似乎僵硬了几分,他笑得更加开怀,“青玄怀里的,自然是青玄自己的女人。难不成殿下这是要横刀夺爱?还是殿下您,总是对别人的女人感兴趣?”
赵樽手心微微一攥,唇角挂着一抹凉比夜风的冷意。
“东方大人,不要逼本王。”
“殿下说笑了,青玄为人最是和善,从来都不逼人。只青玄所言,句句属实。您不是都看见了吗?先前青玄正与心爱之人在水中嬉戏……”说到此处,东方青玄就着那柔媚入骨的笑意,低下头来,嘴唇凑近夏初七的耳朵,唇角弯得更加妖气,“娇儿,你且说上一说,你是晋王殿下的女人吗?”
他那话风一传入,激得夏初七的耳朵里像有小虫子在爬。痒痒的,麻麻的,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借着船上透过来的灯光,她看向赵樽冰冷黑沉的面色,心里的别扭越发厉害。
想到“赐婚”、想到“梅林”、想到“洗肤蜡的诀窍”,一只只蜇人的虫子就像钻入了她心窝,咬着,啃着,啮着,让她觉得那疼痛比小腹里的绞痛,还要入骨入肺。身子虚弱得越发撑不住,她索性往东方青玄怀里一靠,别开头去,垂下眸子,掩藏住面上的情绪,淡淡一叹。
“大都督,我不识得他。”
几个字,很软,很柔,可被冷风寒气森森地灌入赵樽的耳朵里,却凉飕飕像腊月的空气,顿时冷寂了他的眸子。同时,也气得跟他一起来的元小公爷实在忍不住了,纵马过来,就想上前与东方青玄说道说道。
“少鸿!”赵樽阻止了他,一个人纹丝不动。
静静的,他看了一眼埋首在东方青玄怀里的夏初七,眸子幽暗而冷冽。
“东方大人,再赌一次如何?”
像是想了什么往事,东方青玄的眼波在火花下犹为潋滟,轻轻笑着,语气飘悠地笑问:“这一次,又赌什么?”
往他怀里看了一眼,赵樽道,“你输,从此不许招惹她。你赢,本王拍马就走。”
“殿下,三年前,你曾是青玄的手下败将。今日你当真还要赌?”淡淡浅浅的笑声里,东方青玄意有所指的“三年前”一出口,却让夏初七明显感觉到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异常情绪。
三年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或者说,这两个男人为了什么而赌过?
不等赵樽开口,元祐面色一变,已然急得不行。
“东方青玄,你他妈不要欺人太甚。”
东方青玄莞尔,姿态优雅从容,不理会元祐的责骂,只看着赵樽。
“殿下,可考虑好了,赌还是不赌?”
赵樽漠然的面色不变,似是考虑了一下,“既然东方大人如此自负。那么,若是本王侥幸赢了,除了先前所提的赌注,还得额外多加一个条件才是。不知东方大人,敢是不敢?”
大概每个男人都不愿意输掉面子,尤其在女人的面前。“敢是不敢”几个字的分量太重。何况东方青玄又是一个如此自负之人?他从未败过,岂会轻易认怂。微微一眯凤眸,他唇上笑颜如花,“殿下有此雅兴,青玄自然奉陪。只不知道,陛下额外的条件是什么?”
赵樽嗖地抽出马鞍上放置的长剑,剑尖直指东方青玄。
“本王大婚之日,东方大人你必须亲抬彩轿。”
想想大都督抬花轿的场面,夏初七唇角不合时宜的抽了抽,觉得肚子没有刚才那么痛了。与她一样,大概也没想到赵樽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额外条件,东方青玄精致的面孔微微一怔,却笑着应了,“能为晋王殿下大婚抬轿,是青玄的荣幸,自然不得不应。”
“天禄!”元祐担忧的凑了上来,小声说,“这厮惯会使诈,功夫深不可测,你……”
“闭嘴!”赵樽没有看他,手持长剑,迎风而立,“拔剑!”
东方青玄的武功诡异莫测,真正看过他出手的人不多,从来只有他杀人,或者别人被他杀,很少有人见过他打斗。三年前,太子赵柘娶继太子妃东方阿木尔入东宫的前夕,赵樽与东方青玄曾经在山顶上打过一架,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结果如何也没人知道。只是在那一架之后,两个男人再无人情往来,即便再见面,亦是如淡水流过,不带半分多余的情绪。
往事如烟,东方青玄眸色沉沉,妖娆的笑容却依然如故,只浅笑说了一声“好”,就小心翼翼的将被软毛斗篷裹着的夏初七放在河岸上的一个石墩下头,低低笑了一声。
“娇儿,看着本座是怎么赢回你的。”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23章 意难平,小矫情(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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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喊得很肉麻,好像两个人真有什么暧昧似的。夏初七抬头,见他的身影刚好挡住了赵樽,也不需要去掩饰情绪,白他一眼,冷冷一笑,低低说:“不要说得这样好听,还不就是为了你自己的勾当?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三年前,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反目成仇,因爱生恨,相爱相杀?”
轻笑一声,东方青玄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她。
转身,拔剑,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大红衣袍在夜色下看上去赏心悦目。
只听见“铿”一声,绣春刀出鞘,冷然刺耳。
一身玄黑的赵樽,如同冰山之上凝固了千万年的冰棱。
一身红袍的东方青玄,却如同秋风飘飘中的红叶,耀眼夺目。
一众身着甲胄的兵士,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纷纷在远处观战。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在夜色下瞧不分明,却带着一种与所有人一样的期待。
天上的月华慢慢升空,似乎也在鸟瞰这一场罕见的人间“夺爱”。
飞沙走路,草木纷飞,刀花剑影中,一黑一红两个身影缠斗一处,除了尖利刺耳的武器相撞声让人打心眼里发颤之外,其实那一幕画面,实在唯美得紧。一下子呼啸过来,一下子呼啸过去,人与武器合一,画面煞是激动人心。
两个男人打得不可开交,作为一个被他们争夺的“猎物”,夏初七很想说,为什么就没有人问问她的意见?而且,她大姨妈来了,正血流成河。到底是先看“比赛”,还是先叫停了他们,找个什么东西垫一垫?
她坐在地上,又窘迫,又尴尬。
一开始东方青玄且攻且守,游刃有余,小有得意。可不过十来个回合下来,他脸色突变,眸底露出了诧异的光芒。只觉得赵樽招招狠辣,招式变化越来越快。一个闪神间,他红袍的衣袖已然被削下了一截。
他快!他更快。
他招招如电,他式式如雷。
他唇角一弯,再不敢轻敌大意,劈,斩,截,撩,挑,钩,刺七字要诀,如那红云仙子在翩翩起舞,脸上仍是从来不变的妖冶笑颜,而赵樽穿,抹,扫,点,崩,挂,云,一招一式亦如游龙出海,招式凌厉非常,面色却如同冻结了的冰川。
“殿下好剑法,实在深藏不露。”
东方青玄轻轻一笑,赵樽却抿唇不答。
夏初七看得眼花缭乱,感觉不出来的凶险,只觉得那两个人打得起来实在好看,就像她以前看过的武打片似的,你来我往,一杀一式,很有气势很有档次很有派头。
好看。确实很好看。
打下去,一直打下去,杀死一个少一个。
她恶毒的想着,却见赵樽一个剑花斜撩之后,东方青玄面色一变,右肘被他剑柄重重一点,人僵硬了一下,再没有再出招。而赵樽的人已然飞身退后两步,稳稳立于当场。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东方青玄先笑了,“没有想到,青玄这些年,一直都看走了眼。”
赵樽俊朗的脸上,森冷得如同地狱阎王,“当年,本王只是不想赢。”
东方青玄一愣,面部肌肉微微跳了一下,攥紧的手指几乎入肉。
“殿下好会说话。一言出口,挑筋入骨。”
赵樽淡淡瞄了他一眼,不回答他的话,只淡淡看着他。
“如此,本王可以带人走了吗?”
东方青玄收回绣春刀,嘴唇不着痕迹地挽了一下。
“那得看她愿不愿意了。”
叹了一口气,夏初七想,终于轮到她了吗?那个男人,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她会不会同意?他既然心里藏着别人,又都要娶别人了,为何还要来找她?哦对,他要负责任。赵十九嘛,一直都是一个“勇于负责”的好男人。只这一回又是做什么?侍妾?还是高升了,许她做侧妃?
捂着痛经痛得直抽搐的肚皮,她面色苍白的看着一步步走来的男人,微微抿了抿唇,觉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脸还是那般好看,轮廓清晰深邃,那一双漩涡般会吸人魂魄的眼睛,仍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暗得即便里面写满了关心,还是显得太过冷酷了。
他脚下的皁靴终是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抚了抚头上的点翠步摇,给了他一个极轻松的笑容。
“我穿女装,好看吗?”
她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却是看见他冷硬的脸更黑了。
看来他是不喜欢她穿女装呀?也是,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男人,又如何瞧得上农家小炒?哪怕她穿女装再好看,又如何能比得上阿木尔的风情万种?可他妈谁让他来的,来了还给她摆黑脸?她不爽了,撇了撇嘴巴,斜飞一眼,语气沉下许多。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赵樽盯了她半晌,嘴皮动了好几次,“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
靠!夏初七眉梢挑高,肚子都被他气得不痛了。
“我说晋王殿下,不要太过分哦?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目光灼灼的盯住她,大概赵樽也深以为然,又重新说了一个理由。
“你还欠我一百两银子。”
听他又提起银子,夏初七磨了磨牙齿,恶狠狠瞪过去,“行,一百两是吧?我还给你就是了。”偏过头,她瞥了一眼风姿妖娆若有所思的东方大都督,摊开了手,“大都督,借一百两来。”
东方青玄很是配合,笑颜如花,“没问题,本座明日就送到晋王府上。”
一口卡在喉咙口的恶气总算下去了,夏初七抬起了下巴。
“这样如何?晋王殿下,您没事儿了吧?”
赵樽喉结滑动一下,眉头皱了又皱,像是很难开口,“我想吃玫瑰糕。”
夏初七面色一黑,挑高了眉梢,“殿下的胃口很好。只可惜,关我屁事呀?你家没厨子吗?如果你要雇佣我……”
“如何?”赵樽眼睛一亮。
“对不起,老子没空。”夏初七给了他一个“很遗憾”的表情。
赵樽又上前了一步,微微蹲身在她面前,“梓月还没有醒。”
这算什么理由?夏初七觉得这个人说来说去都不在点子上,实在让人懊恼得紧,“晋王殿下,太医院有良医官无数,不需要一个用青霉素害死人的家伙去治疗公主吧?”
她这话说得有些尖酸刻薄。
可明显又一次噎住了英明神武的晋王殿下。只见他俊脸暗了暗,那一张据说很适合接吻的嘴唇动来动去,愣是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直到在边上“观战”的元小公爷搓着手替他着急了,才听得他突然长叹了一声。
“阿七,我缺一个孩子他娘。”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夏初七觉得这个男人要是没有抽风,那一定就是她自己抽风了。正准备反驳回去,却突地感觉到下腹恼人的热流又涌出来一波。抿紧嘴巴,她扫了赵樽一眼,不想再耽搁时间了,也不想再听他的“理由”了,转头笑眯眯地看向东方青玄。
“青玄,我们回去吧,我乏了。”
一声亲热的“青玄”,听得东方青玄唇角一跳。
“好!”不等赵樽反应,东方青玄踩着两个人之间的暧昧走过来,慢悠悠的看向赵樽,“殿下,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强人所难了,我这娇儿愿意跟了我,那自然是我比您更合她的口味,你说是吧?”
“东方青玄!”
赵樽直呼其名,一字一顿冷如利刀,可东方青玄却笑得更自在了。
“殿下,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苦呢?”
“我说,你们两个以后再叙旧行不?”夏初七烦躁得不行,低低吼完了,又撩了东方青玄一眼,娇声俏语地说:“青玄,你抱我回去吧。我身子湿着,不好走路……人也,人也累得慌。”
“乐意效劳。”
东方青玄意欲过来,赵樽却横在面前纹丝不动,放低了声音。
“楚七,别这样……”
看见向来高山远水的晋王殿下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罕见的涩意,夏初七郁闷了许久的心情短暂的舒服了一下,又沉了下去,“殿下,你是不是真觉得我这个人很好骗,很好哄?或者说,是我一直以来装孙子装惯了,你就觉得我真是一个孙子了,想怎样欺负都成?”
赵樽微微一愕,夏初七却不给他回答的机会,继续说:“我承认我对你有那么一点好感,所以我以前犯贱了。但人嘛,犯一次贱就够了,哪里可能一直犯贱呢?所以,不管你对我是一时新鲜,还是责任感使然,我那什么……哎,反正我也说不明白啦。总而言之,从那天起,我们两个已经恩断义绝了。麻烦你现在退后,挥一挥你高贵的衣袖,顺便带走一点节操,谢谢。”说完,她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
赵樽面色黑如泼墨,在风中攥紧了双手,“阿七……”
看着他两个的互动,东方青玄抚袖一笑,妖冶唯美绕了过来。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24章 意难平,小矫情(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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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是青玄不给你脸面,只是我这娇儿……”
他语带讥诮的话还没说完,赵樽果然狠狠挥了一下衣袖,只是他那衣袖一挥,冷不丁就把东方青玄推开了。二话不说,他将夏初七身上裹着的斗篷一扯,丢在了地上,又拿起自己的披风将她拦腰裹住,腾空抱了起来,踩着东方青玄那一件软毛斗篷大步走向了大鸟。
“你在做什么?”夏初七大吃一惊。
可不论她怎么吼,赵樽根本不理会她,只把她往马鞍上一放,接着自己也坐了上去,将她圈在怀里,朝瞠目结舌的元小公爷看了一眼,就给了他一个“剩下的事交由你办”的暗示,狠狠一拍马背,策马扬长而去。
他的动作太快,在场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一马两人已经走了老远。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没有人吭声儿。
气息凝结间,东方青玄眉目愕然片刻,突地笑了出来。
“有意思。”
“确实有意思,可也与你无关。”元小公爷嘲弄地看他一眼,“不过小爷看着大都督的样子,真是快要闲得发霉了。”说到此处,他邪邪一笑,丹尾眼里掠过一抹笑意,对侍卫吩咐说,“都听好了,回头在小爷的后院里,挑几个颜色好点的小娘,给大都督送到府上。”
“是……”
不等东方青玄做出回应,元祐长笑一声,飞快打马走远。
“赵樽你放我下来——”
风声悠悠,马啼得得,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额外清晰。
可这些,都不如夏初七崩溃的低吼声厉害。
今儿之前,如果哪个告诉她赵樽会干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人”的事情,打死她都不会相信。可如今他不仅干了,还干得这样理所当然,干得这样天经地义,干得这样潇洒自在,就像丝毫都不晓得他的行为有多么疯狂似的,劫了她便是一路飞奔。
她一开始是没有那么崩溃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有素质有文化有涵养的新时代青年不是?她与赵樽讲理了,什么大道理都说了。可他不讲理,不回答,不理会,典型欠揍的“三不男人”。任由她闹她吼,他仍是不动声色,一只手轻松地拽住马缰,一只手勒紧她的腰,就像在听催眠曲似的,双眼微阖,高冷雍容,一张时光都雕琢不去的俊朗容颜上,无半丝波澜。
人最生气的是什么?
就是当自己快要气死的时候,对手却不理不睬。
夏初七气极攻心,前仇往事全都涌上心来,想到他过去欺负她的种种,新账老账一块翻出来,一颗心就像在油锅里煎过一遍,煎一次,翻一次,翻一次,煎一次,越骂越厉害,可怎么骂都解不了气。
“赵樽,你混蛋——”她又骂!
“赵樽,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你?”她挣扎。
“赵樽,你怎么是这样的男人?玩不起了是不是?”
“武力解决问题,欺负女人,无耻无耻无耻……”
一个人表演没有观众是一件很恼火的事儿,她骂得极狠,却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极美——嘴角微翘,眸子像嵌了半池泉水,潋滟生波,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映了一层薄薄的浅影,再加上生气骂人时不停抖动的肩膀,怎一个“孙二娘与美娇娘的合体”了得?
赵樽由她吼着,黑着脸沉默许久,也不知想到什么,突地一抬手扯掉她头上那支漂亮的点翠步摇,又使劲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揉得她原本梳好的头发,披散开来,在风中胡乱飞舞,像只妖怪。
王八蛋!
好不容易美一回,她容易吗?
他怎么就愣是见不得她好看一点?
“赵樽,我得罪你家先人板板了?”生气的从马上转身,她从背对他,变成面对着他,原本准备好好收拾他的,可他双臂一合,在大鸟的奔跑中,两个人贴近的身子无形中就暧昧的摩擦起来,再加上他喷洒在脖子里的灼热气息,让夏初七自食其果——不小心呛了一口唾沫。
“咳咳……”
她心里哀号着,重重咳嗽起来。
那人却仍是不吭声,轻抚她的后背,一副淡定得波澜不惊的样子,让她心里的恼怒啊难受啊懊恼啊沮丧啊,又上升了无数个层次,“我告诉你啊,你再不放我下去,我就咬舌……”
咬舌自尽那是傻子干的,她当然不会。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她怒火冲冲的脸就僵住了,看着面前俊美得不若凡人的五官,失去了语言能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赵樽会突然扣紧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话连同她的舌头,一起吞进了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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