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起青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尾鱼
熊黑:“不说是吗?”
枭起青壤 第54节
旋即提高声音:“来,拎一个出来!”
话音未落,就近的一扇门砰地打开,有人老鹰拎小鸡一般,拎了个只穿裤衩的出来了,那人之前在屋里听到惨叫,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了,一出来看到蒋百川在血泊中打滚,更是险些崩溃,手脚并用着就想爬回屋里。
熊黑大踏步过去,一脚把那人踩翻,枪口抵上他喉咙。
蒋百川嘶声大叫:“我说,我说!没必要这样!”
非常好,熊黑收了枪,走回蒋百川身边:“怎么说?”
蒋百川身上手上全是血污,痛得鼻涕眼泪混了一脸,甚至没看见熊黑凑过来,只是喃喃重复着:“我说,我说。”
熊黑拿枪口拨拨他的脸:“那说啊。”
蒋百川气喘不匀,声音断断续续:“疯刀……聂二,你忘记了,被你……给砸得,现在都没醒,送……送西安去了。”
第49章 3
被自己砸得送西安去了?
熊黑还颇反应了一下:他拳头重,抡出来就是柄大锤,这些年,吃他砸过的人不少。
“昨晚那个?”
居然这么巧?熊黑诧异的同时,还有点飘飘然:自己不砸则已,一砸,就砸了个疯刀?
耳机里,林喜柔的声音很笃定:“不可能。”
熊黑枪口提起来:“蒙我是吧?信不信老子给你打个对称?”
蒋百川最初痛到乱滚的那股劲儿已经过去,进入另一个极端:死人一样静躺着,仿佛只要自己绝对静止,痛苦也能相对暂停。
他虚弱地呓语:“真的,疯刀通常都是和狂犬一道行动的,昨晚上,他们就是一起的,那个瞎子,就是邢深,另一个,就是聂……聂二了……”
说着说着,语声渐弱,到末了,完全没声息了。
熊黑拿脚拨了拨他下巴,跟林喜柔汇报:“老头儿没意志力,痛晕过去了。”
林喜柔没吭声。
熊黑发表自己的见解:“林姐,我看没准他说的是真的,人家说富不过三代,又说开国的皇帝亡国的龟蛋,这缠头军,古时候可能是厉害,现在嘛……什么狂犬,废狗一条啊,昨晚差点被我开车轧死……”
说到这儿,心内很是遗憾:要不是昨晚炎拓坏事、他不得不离开,疯刀狂犬一锅端,妥妥双杀达成。
林喜柔沉吟了一下:“就是有点太巧了。”
不过目前看下来,这些所谓缠头军后人,确实不足为惧。
熊黑侃侃而谈:“无巧不成书呗,我也想不到那个瞎子能是狂犬,哎呦我去,狗家是绝后了吗,就找不到个四肢健全的?”
林喜柔没好气:“你不懂,就别瞎嚷嚷。五官五感,每种感觉,都是要分走人的精力的。有得有失,一感作废,其它四感会相应提升,狂犬是个瞎子,一点都不稀奇——但凡你们身上有味,他早嗅出来了。”
熊黑悻悻,顿了顿又请示:“那……林姐,这些人可怎么办啊?七八个呢,都绑了是不是阵仗太大了?”
虽说这些年,自己作奸犯科的事也干过不少,但那都是一个两个、零星的,一下子七八个,还真有点没底。
林喜柔:“先都带去农场吧,分开了,逐个问。这个蒋百川,我得见见。地方收拾干净,这些人的东西,尤其是手机,都收拢回来,还有,最好留两人在那,看看会不会还有人上门什么的。”
挂了电话,熊黑自觉打了漂亮仗,真个神清气爽。
他四下看看,总觉得还漏了什么事,下一秒想起来了:“那瞎子呢?还没逮回来呢?这都什么废物!”
***
炎拓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外头嘈杂一片,门开门阖,脚步声此起彼伏,有人尖声痛呼,似乎还夹杂着熊黑的痛斥:“叫什么叫?这不有医生了吗?吕现,再叫,把他嘴缝了!”
他立刻披上外套出来。
外头人不少,而发声的果然是熊黑,竖眼叉腰,正对着手术室那头叫骂,吕现显然也才刚起,正匆匆换穿手术衣。
隔着人与人之间的间隙看过去,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眼熟,是熊黑下头的,腰际捂着的纱布已经叫血给染透了。
熊黑骂骂咧咧:“多去庙里拜拜神,霉运上头了吧?一个两眼全乎的,让个瞎子放枪撂倒了!”
手术室很快关上了门。
炎拓笑着过来:“熊哥,什么瞎子?”
熊黑这才看见他:“呦,回来啦?哎给我说说,你之前哪去了?”
他边说边窝进大沙发,又吼剩下的人:“该睡觉滚去睡觉,晃来晃去,老子头疼!”
那几个人都往对面走,对面是大宿舍,吕现这头相对专业,又是药品又是医械的,他们习惯了即来即走,省得碍事。
炎拓拣了边上的单人沙发坐下,顺手去掀外套衣领,想先给他看看身上的伤:“是这样的,我……”
熊黑使唤走得最慢的那个:“去,拿几罐啤酒过来,冰箱里有凉菜没有?弄两碟来。”
炎拓放下手。
真奇怪,熊黑今晚是去办事的,手下还受了伤,怎么这么高兴?
他先按下自己的事不说:“熊哥,今天办事很顺啊?”
熊黑眉飞色舞:“那是当然。”
说着凑过来:“炎拓,这趟可是帮你报仇报彻底了……”
他做了个荡平台面的手势:“一锅,端掉。”
炎拓心头一凛,满脸茫然:“谁啊?”
熊黑不乐意了:“你不是缺心眼吧,板牙那伙啊。”
炎拓把外套拢了拢,更深地倚进沙发里:“吹吧你就,保不齐只是揍趴了几只小鱼虾,非说是连锅端了。”
熊黑心情好,兼具实绩在手,不跟他计较,反而得意洋洋:“我就说一样,他们的头儿,姓蒋的老头,呵呵,老子亲手崩了他半只脚。”
炎拓哦了一声:“一锅端,男女老少都有?”
熊黑摆手:“没见着女的,你是不是想起那个雀茶了?没有,这趟没她。嗐,女的能成什么事儿。”
炎拓笑笑:“这话,说给林姨听听?”
熊黑一时语塞。
说话间,啤酒和凉菜都过来了,熊黑掰了双一次性筷子,拈了一大筷塞进嘴里。
炎拓盯着他上下咀嚼的嘴:不管是林姨还是熊黑他们,喝酒吃肉一如常人,到底什么叫“杂食”呢?
正想着,熊黑抬头看他:“你之前又是怎么回事?”
事先打好的稿子不能用了,现编还真是挺考验人,炎拓欠身拿过一罐啤酒,用力拉开拉环:“我啊……”
他忽然想到聂九罗,她可真是瞎话张嘴就来,这辈子,他就没见过撒谎撒得那么自然无痕的人。
他尽量说废话拖延:“我当时不是往东头走吗,本来是想叫车,谁知道乡下地方,司机都不接单……”
熊黑吃得呼哧呼哧,同时猛点头:“那是,城里车多,好叫车,乡下不行。哎,你吃啊。”
炎拓:“我就一路走,一路尝试,没太留心道边。突然间,就有两人窜出来,把我给放倒了。”
熊黑筷头暂停:“板牙的人?”
“我也以为是,还当是事先埋伏好的,有点慌,加上一开始没防备,吃了点拳脚亏,好不容易觑了个空子逃跑,他们穷追不舍,还又叫来了两同伙。我找了个犄角旮旯躲起来,给你打电话。”
熊黑点头:“怪不得我听你当时,上气不接下气的。”
“谁知道电话没打完,那几个人就追上来了,怕他们听到动静,只好先掐了电话。本来啊,可以躲过去的,但是我犯傻了,没调静音——你一个电话回过来,就叫他们给发现了。”
熊黑半张了嘴,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没错,他是连着打了十几通电话……
“我又没长千里眼,我哪知道你当时还是那么个情况呢?”
炎拓很体贴地隔空朝他摁了摁手:“没事熊哥,大家自己人,虽说我后面吧,吃了一刀……”
他把外套下边缘翻起,给熊黑看右小腹上那道抓痕,这一道不深,创口细,看起来跟刀撩得差不多:“但好在只破了点皮,没大碍。再接着反正就是打呗,那几个其实不经打,但架不住人多,我撂倒他们之后就跑了。其实当时,还存了个心思:我认为他们是板牙的人,想反过来偷偷跟着他们,要是能跟去他们的窝点,不也算意外收获嘛。”
说到这儿,他仰头灌了两口酒。
截止目前,应该圆得还行、没破绽。
熊黑说:“那你也该跟我说一声……”
炎拓放下啤酒罐,抹了下嘴:“手机掉了,让那几个捡走了。”
原来如此,熊黑恍然大悟:难怪最后一次,电话接通了却没声,再之后,就彻底关机了。
他说:“然后呢,应该不是板牙的人吧?”
“最后确定不是,就是打黑棍捞偏财的混混,这我能饶得了他们吗?后头还挺复杂,不细说了,反正动我的一共四个,一个一个,我都给好好发送了。手机也折腾故障了,我拿去修了一下……”
他从外套里拿出手机:“喏,还给赠了个巨丑的壳。”
熊黑听得叹为观止,末了指了指仍紧闭着的、手术室的门:“等他好了,你俩一起去拜拜吧,你这什么运气,接二连三的,尽碰到这种破事!”
炎拓苦笑:“不提了。熊哥,林姨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出了点事、手机又坏了,耽误了。问我我也这么说,细节什么的就别提了,显得我怪没用的。”
他把啤酒罐底在台面上顿了顿,和熊黑隔空碰杯:“恭喜你了熊哥,我这儿没立着功,你那重大突破……对了,你说崩了姓蒋的半只脚,枪崩的啊?这得让吕现处理一下吧?”
熊黑一声冷笑:“处理?他也配!烂着吧就。”
***
聂九罗晚上睡觉,手机都是关静音。
但这一晚睡到半夜,愣是被手机屏上烁动不息的亮光给晃醒了,睁眼时恍恍惚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拿过手机看,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号码,因着长时间无人接听,自动断了。
往前翻,这个号码已经打了二十多次。
正纳闷着,新一轮的屏闪又来了。
聂九罗迟疑着揿下了接听:“喂?”
那头居然是个口音挺重的男人:“你博社咧,等一哈。”
聂九罗一头雾水:“啊?”
下一秒,那头换了人、传来邢深的声音:“阿罗?”
……
枭起青壤 第55节
四十五分钟后,也就是凌晨两点左右,聂九罗顶着渐小的雪、匆匆打车赶到目的地。
这是个位于城乡之交的私人板材厂,按说这个点,正常厂家都不该开工,但私家作坊弹性大,年底有笔大单子急着交付,是以半夜了机器还在轮转不休。
聂九罗穿过杂乱的场院,走进嘈杂而又简陋的厂房,里头木头味儿浓重,空气中都飘着刨花屑,赶夜工的工人们好奇地瞅着她,有一个人给她指路,那意思是,往里去。
她一路往里,走着走着,边上堆着的废板材块旁忽然立起一团东西,叫她:“阿罗。”
聂九罗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木头疙瘩段成了精,再定睛看时,心里头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是邢深没错,没戴墨镜,脸色青白,嘴唇发紫,脚上只剩了一只拖鞋,身上裹了条脏得看不出花色的毛毯,应该是好心的工人可怜他冷、借给他裹的。
聂九罗走近他:“什么情况?”
***
邢深就着轰轰不绝的机器声响,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他落地之后,察觉到亮灯,下意识就冲进了黑暗之中,匆忙间回头一瞥,看到蒋百川已经被硬生生拽进了窗内。
“反正我也救不回他,能跑一个是一个。”
他发足狂奔,而蚂蚱只会比他跑得更快,如一只贴地疾掠的野猫。
没多久,后头就有人亮起手电追上来,邢深不依赖光,反而比对方灵活多了,过程中,对方放了两枪,不过一来太黑,二来人在奔跑,手端不稳,所以那两枪别说打中他了,压根连近他的身都没能做到。
逃至村外、靠近路道时,他听到有车声渐近,于是当机立断,转身贴地扑倒,觑准追赶者中的一个,抬手就是一枪。
那人猝不及防,应声而倒,而另外两个也大吃一惊,立马趴倒在地,邢深就趁着这机会,爬起来向着路道疾冲,原本是想拦车的,虽说想让蚂蚱也一同上车相当困难。
然而运气比他想象中要好多了,那是一辆拖板材的皮卡车,而因为板材太长,后车斗的挡板是放下来的,邢深用尽全力,扒住车边一跃而上,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蚂蚱也窜进了车斗。
开车的人有所察觉,但以为是有人扒车,所以非但不停,反而油门一踩、疯狂加速,等那几个追他的赶上来,路道上早已黑漆漆的、空空如也了。
就这样,他被一路带进了板材厂。
听到这儿,聂九罗下意识看向左右:“蚂蚱呢?”
邢深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你放心,进板材厂的时候,我就让它下去了,躲在外头呢,不会惊着人的。”
顿了顿又说:“逃得仓促,什么都没带。好在我记得你的手机号,所以朝工人借手机,请他一直帮我拨,毯子也是他借我的,就是给你指路的那个……你如果方便,帮我给他转一两百,意思一下。”
聂九罗嗯了一声:“那蒋叔他们呢,怎么样了?”
邢深摇头:“不知道,可能束手就擒,也可能把对方反杀了——后者可能性比较小。”
聂九罗翻出手机。
邢深猜到了她的心思:“如果你想给蒋叔发消息,我建议别,现在蒋叔的手机,未必在他自己手上了。”
聂九罗说了句:“我有分寸。”
她点开阅后即焚。
和“那头”的对话栏空空如也,“阅后即焚”的好处在此时体现无疑,她在蒋百川的手机里是隐形的。
她想了想,网上临时搜了张穿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坐台女照片传了过去,然后键入一行字:年底优惠,单次一千八,包夜五千,老板什么时候再来啊?
那头秒读,但没回复。
聂九罗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说了句:“手机确实在别人手上。”
顿了顿又问:“地址在哪,总得过去看看情况。”
邢深提醒她:“对方人多,有枪。”
聂九罗还是那句:“我有分寸。”
她先过去向那个帮邢深拨电话的人致谢,再回来的时候,左右手里都拎了方扁桶。
邢深问了句:“这是什么?”
聂九罗回答:“汽油。”
第50章 4
聂九罗朝板材厂老板租借了皮卡车,又问工人们有没有多余的外套和鞋子出售,新的肯定是没有,但因为她出的价钱不错,有人当场就把身上的脱了给她。
邢深只拣了外套,没要鞋,宁愿就那么光着。
驱车出来,聂九罗在厂门外略停,邢深打了个唿哨,引蚂蚱上车。
聂九罗感觉到车后斗里微微一沉,十分嫌恶,但这种时候,也懒得说什么了。
再次上路,邢深问她:“带汽油做什么?”
“你不是说人多么,对方还有枪,如果都还没走,就放把火搞点乱子,趁乱……说不定还能把蒋叔抢回来。”
***
目的地有点远,至少也得四五十分钟车程,聂九罗专心开车。
邢深没有再问问题,安心坐在副驾上,过了会,聂九罗察觉到,他似乎是在背手机号。
她竖起耳朵听了会,好像是一个个往下串的,139xxxx4695,139xxxx4696。
聂九罗忍不住问了句:“这是号码?”
邢深冷不丁被打断,思绪一时有点接不上,顿了顿才说:“余蓉对内的手机号,我记得有点不太清楚了,找口感顺一顺。现在都是录入号码,点人名拨打就行,实在记不住号。”
聂九罗没吭声,是这道理没错,她手机里的那些联系人,号码她一个都背不出。
邢深居然还记得她的。
正有些唏嘘,听到邢深问她:“你见过余蓉吗?”
聂九罗回过神来:“没有,知道有这么号人。”
“她跟你年纪差不多,蒋叔把余蓉接在他那了,联系上余蓉,她就能早做准备,这样,别墅那拨,还能保得住。”
说着,他阖上眼皮,继续反复筛选自己顺过的那些号码。
***
三点过十分,车子驶近村子西北角,打眼看去,村子里黑魆魆的一片,一丁点的光都没漏出来。
聂九罗不敢靠得太近,远远停下,车灯全熄。
她夜视不行,手边又没专业的装备,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问邢深:“就是那幢高的、三层的小楼?带围墙院子的?”
那幢小楼离着村里的住宅有段距离,像个孤悬海外的小岛。
邢深点头:“听说是特意选的,别和住户离得太近。毕竟十多号人住进来,乡下人又好打听,怕麻烦。”
道理是没错,但有利必有弊:一旦出什么事,都没人知道。
聂九罗坐在车里,定定观察那幢小楼,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又点:“没味道?”
邢深面上发窘:“闻不到。所以不知道是地枭、人,还是一半一半。”
“你走的时候是亮灯的?”
邢深很肯定:“是。”
现在灭了灯,有几种情况。
一是都走了——要是没走,她还能就近、趁热,帮衬一把。要是走了,她可无能为力了。
二是都没走,只是熄了灯,表面平静,暗潮汹涌。这种好办,放火搞事。
三是绝大部分都走了,只留了一两个以观后续。这一两个人,要么是在屋内,要么是在别处,也窥视着这幢小楼。
她低声吩咐邢深:“你看看,这附近周围,有人吗?”
邢深开了车门出来,爬上车顶观望一圈之后,钻进车子:“没有。要么,我先让蚂蚱去探路,如果里头是地枭,它应该不敢靠近,咱们也能心里有数。”
也行,聂九罗虽然很膈应蚂蚱的存在,但事急从权,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邢深屈指抵唇,哨声低得几乎没存在感,蚂蚱很快就窜到了车边,邢深从半开的车门处探出身子,摸了摸蚂蚱后颈,下一刻,蚂蚱已经向着小楼处疾奔了。
聂九罗尽全力盯着那跃动的身形去看:蚂蚱到院门口了,嗖一下扒窜上墙,狸猫般在墙头急窜,攀上竖向的墙壁……
邢深有点兴奋,车门一开,抢先下了车:“没枭,阿罗,里面一定没地枭!”
而只要没地枭,管它多少人呢,有蚂蚱在,足够了。
聂九罗低头戴口罩:“没枭的话,里头就是人。你把蚂蚱管住了,别让它乱抓人。还有,过去了先关闸,你配合我。”
邢深听到前半句时,不觉皱眉,按他的想法,管它十个八个,都抓倒了了事,何必跟这些人讲仁义。
但听到后来,尤其是“你配合我”四个字,忽然回忆起少时模拟实境的合作,不觉心中一暖,柔声说了句:“好。”
***
两人蹑足潜行,很快靠近院门:因为下雪,地上已经积了浅浅一层,难免留下脚印,好在先前雪是渐小的,现在又有往大了去的态势,只要能继续下三两小时,一切痕迹都能尽数遮了去。
聂九罗照旧拿手环端头开锁,开了院门,又开一楼房门。
进到屋内,满目漆黑,她想打个手电光,又忍住了:这一层是没人,谁知道是不是在二楼三楼藏着呢,还是小心为上,省得灯光泄了踪迹。
邢深四下一扫,压低声音说了句:“阿罗,这儿。”
他在门内右首边的墙前蹲下:“踩我肩膀。”
聂九罗伸手扶墙,一脚踩上邢深右肩。
邢深伸手稳住她小腿,慢慢起身,聂九罗一再摸索,终于碰到了高处的电闸箱,一番推试之后,把总电闸给扳了。
再踏回地面时,两人都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全楼没光,邢深却“看”得见,优势就在自己这头了。
邢深安静而又迅速地把一楼的卧房走了一遍,没人。
于是顺着楼梯上二楼,聂九罗看不大清,只能抓着扶手慢慢上,邢深很想扶她一把,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刚上二楼,邢深就是一怔:斜前方的一间卧室房门虚掩,里头传来忽轻忽重的呼噜声。
这是在……睡觉?
听鼻息应该只有一个人,邢深走过去,伸手推门,动作已经够轻够和缓了,没想到门扇才移动了一两个角度不到,门后便哗啦一声塌响,像是好几件不同材质的东西摔砸在地,异常刺耳。
邢深脑子里一激,索性把门推到底,而床上的人显然被惊动了,唰地翻身坐起,喝了一声:“谁?”
然后自然而然,伸手去摸床头的开关。
枭起青壤 第56节
邢深闪到一边,快速说了句:“正前方,床上,一点五,头一点三!”
话音未落,聂九罗身形一闪,直掠了过去。
这么久了,她的眼睛已经相对适应黑暗,约莫能看到成团的黑影,再有邢深那句“目标正前方,距离一点五米,头在一点三米高度”的指引,更加明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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