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起青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尾鱼
炎拓表示不着急,拿了杯热牛奶,一路晃回桌边,先把林伶搁在桌上的手机远远扔去了沙发,这才挨着她坐下。
林伶莫名其妙:“我手机碍着你了?”
炎拓嗯了一声,又弯下腰,在桌底和椅子底下看了一回。
自从监听过吕现之后,他就特别没安全感,还专门了解了一下现行的监听手段:当前来说,因为手机都是随身携带,除非洗澡,否则人机基本不分离,所以手机监听已经成了主流。
手机之外,还有两种操作,一是硬件设备,这种需要持续供电,多设置在电源附近;二是无线设备,更隐蔽点,但也得定期充电,所以反而还没第一种用得多。
他刚刚晃那么一圈兼桌下看了一回,基本可以排除监听风险了。
炎拓吁了口气,压低声音:“有什么话,说吧。”
林伶被他这一连串的反常举动搞得心里头毛毛的:“怎么了啊?”
“怕人监听,回头你手机给我,我找人帮你看看干不干净。”
林伶愣了一下,脊背有点发凉:“不至于吧?怎么搞得跟……电影里似的?”
管它至不至于呢,小心点总没错,炎拓已经在网上下单了一个便携式的防录音干扰仪,这两天就到,据说有效干扰距离可以达到两米多。
想想都很爽。
他问林伶:“昨天跟吕现出去,聊得怎么样?”
这话问出口的刹那,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这俩要是真的成了,事情反而好办。
这俩如果真的互相喜欢,未尝不是一桩好因缘。然后按部就班,结婚生子——那么至少在“生子”之前,约莫一年多的时间,林伶都是绝对安全的。
枭起青壤 第100节
林伶低下头,咖啡勺把咖啡搅得荡起:“我不喜欢他,太尴尬了。”
两个不来电的人硬要擦出火花,想想都觉得艰难,炎拓放弃自己的幻想:“对着林姨可别这么说。”
“我懂,昨天林姨问我来着,我说,感觉好像还行。”
炎拓笑:“可以啊你,现在都能撒点小谎了。”
林伶也笑,但是笑得十分勉强:其实昨晚上跟林喜柔这么说时,她脸都涨红了,是林喜柔误会了,以为她害羞,这才过关。
顿了顿,她瞥了一眼左右,小声问他:“炎拓,那件事……我还要等多久啊?”
炎拓摩挲着牛奶杯的杯壁:“你耐心一点,这不是你往外撒腿一跑就完了的,跑出去之后住哪儿、靠什么生活、如何防止被找到,这一件件的,都得计划好才行。”
说话间,早餐好了,阿姨端了托盘过来,碗盘一样样往桌上放。
两人交谈暂停。
这些日子,自己这头进展还挺大,有一些事关乎林伶,一直瞒着她似乎也不太好,觑着阿姨走了,炎拓斟酌着开口:“有些事没跟你说,怕你吓着。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林伶头皮发麻:“别,现在别告诉我,等我离开这了,再跟我说吧。”
她可太清楚自己了,就她这胆子、就她这一撒谎就心慌耳赤的性子——要是知道了点什么、还是能把她“吓着”的,不在林喜柔一干人面前露出马脚才怪。
她宁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算是间接保护炎拓了。
炎拓有点无奈,但也理解林伶的考虑:“行吧,那就等以后我再跟你说。”
林伶心里头怅怅的,她捻转着衣服扣子,犹豫再三,问他:“炎拓,我是不是挺没用的?给了你挺多压力,光指着你做事,又帮不上什么忙。”
她不是不知道事情凶险、炎拓一个人捱得艰难,幻想中,她也想自己智勇双全,能站在他身边、与他互为支撑。
可她太没用了,有时候,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炎拓拈了个烧麦大口吞了:“别这么轻看自己啊,现在不是流行个词叫‘逆袭’吗,钻头厉害,螺钉也重要,没准哪一天,我要靠你来救呢。”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晚点找个时间跟林姨说,就说一直待在西安,怪腻的,想跟吕现去外头旅游。”
跟吕现旅游?
林伶下意识生出反感来,但立刻又明白这应该是个“任务”,炎拓交代她的事,从来都是意有所指的:“去哪……旅游啊?”
“就近吧,宝鸡啊、汉中啊什么的,探探林姨的口风。”
说到这儿,他把杯盘一推:“我先回房,林姨估计快过来了,你慢慢吃。”
***
炎拓回到房间,重新洗漱过后,换了身相对正式的,开窗试了试温度,又往脖子上套了条围巾,这才抓起车钥匙出来。
再次路过餐厅,里头已经差不多坐满了,林喜柔、熊黑、冯蜜,还有林伶,都在。
炎拓大步过去。
冯蜜最先看见他,眼前一亮:“炎拓,你干嘛去?”
炎拓从林喜柔的餐盘里拈了块紫薯吃了,答得含糊不清:“上班。”
冯蜜瞪大眼睛:“你还需要上班?”
炎拓还没来得及回答,林喜柔先开口了:“不然呢?手心朝上混吃等死?人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又问炎拓:“还没吃吗?坐下吃,让阿姨再上一份。”
炎拓笑了笑:“早吃过了,就是刚刚经过,又馋了。”
边说边看了一眼林伶。
林伶知道他的意思,她咬了咬嘴唇,声音里带着小心:“林姨,我刚刚说的事,行吗?”
原来她已经说了。
炎拓装着好奇:“什么事啊?”
林喜柔淡淡说了句:“想跟吕现出去玩儿,西安这么大,还不够你们玩的吗?”
熊黑和冯蜜都不说话,林喜柔为什么不愿意林伶乱跑,他们可太清楚了,将心比心,感同身受:谁愿意自己的血囊到处跑啊,毕竟这世上风险多、意外多。
套句不合适的比喻:儿行千里母担忧嘛。
但是一直硬拴在身边,情理上确实也过不去。
炎拓惊讶:“可以啊,当初你还不愿意跟吕现接触来着,现在约会过一次之后,都不排斥一起出去玩了?神速啊,是当日来回还是在外过夜的那种长途啊?”
林伶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林喜柔又好气又好笑:“小拓,说话正经点。”
不过经炎拓这么一打岔,她也觉得,林伶跟吕现的发展,还是挺合她心意的,想一起出去玩,总比闷在家里互不接触好吧。
而且那种近的、当日来回,跟在西安玩一天,也大差不差。
炎拓继续揶揄林伶:“你们出去玩,愿意带我吗?我保证不打扰你们。”
林伶又羞又臊,一时摸不清炎拓的意图:“关你什么事儿啊?”
林喜柔沉吟了一下:“你们才刚刚开始,我觉得还没到能一起长途旅游的地步,就附近走动走动好了——有没有想好去什么地方?”
林伶心里一跳,垂下眼帘,没敢看炎拓:“还没想好呢,远的地方我也不敢去,也就附近合适,什么宝鸡啊,汉中啊,随便哪个都行。”
炎拓的心也跳得厉害,喉头止不住发干。
林喜柔问熊黑:“这两个地方,哪个近点?”
熊黑也没什么概念,拿起手机搜了一下:“坐高铁的话,汉中……一个小时多点,宝鸡……宝鸡,卧槽宝鸡更近,五十分钟。”
这么近啊,林喜柔放心了,即便是在西安市内,堵个车都不止这点时间呢。
她向着林伶笑了笑:“两个地方都还行,你和吕现自己商量去哪儿吧,不过最好多点人去,你是个不爱讲话的,万一冷场,多点人也能帮着热热场子。”
林伶手心都在冒汗了,小声说了句:“好啊。”
***
有炎拓从中暗示,最终的目的地当然定了汉中,而因为“最好多点人去”,炎拓第一个受邀,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吕现和林伶都熟的人了。
炎拓既然去了,冯蜜也少不了,林喜柔打过招呼,要他带冯小姐“四处走走”。
出发的日子定在后天,四人同乘一车,不过,届时应该不止四个人——依着林喜柔一贯的做法,应该会安排人暗中尾随的。
汉中是解决了,接下来呢?
临行前,炎拓给邢深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把最终的地址给他,自己好做个统筹计划——纯靠临场发挥和编借口,他觉得自己没法支撑到最终目的地。
邢深一口回绝,但回绝得很委婉:“炎拓,我们没有打过交道,彼此间谈不上信任。万一你是伥鬼,套出地址之后,带人把我们一网打尽呢?又或者你半路露出破绽,被他们逼问、出卖我们呢?我不是在为难你,只是在保护我自己。”
顿了顿又加了句:“我希望你别再找阿罗、让她帮你说话,她已经帮你担保了。总让她来找我,我也很难办。”
挂了电话之后,炎拓一声苦笑。
虽然还没见到邢深,但他已经预感到,这不是个容易打交道的人。
或许是因为,彼此还是陌生的吧,见了面……可能会好一点?
第86章 5
既然主题是吕现和林伶的出游,那开的当然是吕现的车。
吕现是几个人里,最后知道自己要带林伶出游的人,还是被炎拓电话通知的。
他气得跳脚:“炎拓,我怎么觉着我被你坑了呢,你非让我同意和林伶处处看,这样我就不得不跟她约会、带她出来玩——你是不是想温水煮青蛙,一步步把我给软化了?”
炎拓对吕现采取一贯地采取利益攻势:“油钱我报销,你要是嫌开车累,我代劳。”
吕现气平了些,换个角度想,就当是出去玩一天吧。
他说:“万一我车磕着碰着了……”
炎拓:“我赔。”
吕现没话了,过了会感慨:“这林伶谈个恋爱,你比她积极多了,不知道的还当你要跟我处对象呢。林伶要是有你这劲头……”
炎拓:“你就沦陷了是吗?”
吕现想了想,还是坚持了原则:“那不行,我只喜欢美女。”
***
吕现还真是个诚实的人,车子出发上路之后不久,炎拓就发现,他对冯蜜的兴趣,远大过林伶。
这个男人,忽然间话就多起来,频频高谈阔论,不断抖机灵,一口一个“冯小姐”,而冯蜜本身就很享受男人的奉承,再加上这两天被炎拓冷落,心里不得劲,急需从别处找点自信,于是也乐于配合吕现,一直咯咯笑个不停。
整得炎拓和林伶两个,像是出来陪衬的。
炎拓无所谓,他心思全在别处,这两人哪怕即刻定情私奔,他也是欢迎的——还省了自己的事了。
林伶却有点难受,倒不是因为吃醋。她本身就有些自卑,吕现这种明显的区别对待,就更加重了她的这种心理。
炎拓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停车休息时,调侃似地对她说了句:“幸亏你和吕现是做戏,你看这人,浮得跟花蝴蝶似的,一看就不牢靠。”
林伶苦涩地笑笑,看向不远处正买零食的冯蜜:“长得好看的人,真是幸运,我也希望自己能长好看点。”
……
重新上路之后,冯蜜突然觉得不对:“熊哥不是说一个多小时的路吗?这都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到?”
吕现没参与过行前讨论、接不上话,林伶对道路时长也没概念,只炎拓回她:“熊哥说的是高铁,开车比高铁要慢多了。”
冯蜜:“开车要多久?”
“三四个小时吧。”
三四个小时?那就是来回要七八个小时?
林喜柔的要求可是当日往返,冯蜜担心:“那今天赶得回去吗?”
这就看情况了,将在外还军令有所不受呢,炎拓心里这么想,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套:“出来玩,玩得尽兴最重要,赶得回去,大不了开夜车。”
……
汉中再往南去点,基本上就入四川了,所以这一带川味馆子很多——到汉中时,其实还没到饭点,但炎拓把车停在一家川菜馆门口,建议先吃饭,吃饱了专心玩,至于待会去哪,吃饭时再商量。
进店之后,他借口去洗手间,中途拐进一间没人的包间,给邢深打了个电话。
枭起青壤 第101节
邢深给出下一个目的地,勉县。
炎拓问了句:“勉县是终点了吧?”
邢深语焉不详:“到了勉县,你再给我电话好了。”
挂了电话之后,炎拓搜了一下“勉县”,这地儿相对落后,今年2月份才摘掉贫困县的帽子,不过还算有点名气,因为京剧名段里的《定军山》就在这儿,有“得定军山则得汉中,得汉中则定天下”的说法。
或许,能把几个人忽悠着去看古战场吧。
回到桌边,吕现已经张罗着点完了菜,和冯蜜两个凑在一处看一张汉中旅游单页,林伶孤零零地坐在对面,低头看手机。
炎拓来了气,一把揪住吕现的衣领,把他拎拽到一边:“你出来干什么的?冯小姐用得着你招呼吗?”
说着,自己在冯蜜身边坐下,顺手拈起那张单页看。
经他一提,吕现也觉得自己怪冷落林伶的,不喜欢归不喜欢,风度还是要有的。
他尴尬地笑了笑,往林伶身边坐了坐,林伶皱了皱眉,身子有片刻紧绷。
只冯蜜觉得怪美的,她喜欢看男人为自己争抢,炎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上去对她爱答不理,其实心里还挺在乎的嘛。
正心猿意马,炎拓问了句:“商量好待会去哪了吗?”
这单页上列出了汉中十大旅游景点,然而定军山这个废物,居然连前十都没挤进去。
林伶抬起头:“刚刚服务员推荐说,黎坪比较好玩。”
黎坪不行,跟勉县两个方向,炎拓在桌子底下轻踢了林伶一脚:“太远了,快到四川了。”
林伶秒懂:“那选个近点的。”
炎拓快速扫了眼单页,心念一动:勉县居然有上榜的。
吕现先他一步说了:“要不勉县呢,离着近,有个武侯祠,也是国家级景区。”
冯蜜没好气地撂出一句:“大哥,你是出来约会的,跑去看祠堂?”
也是。
只能走迂回路线了,炎拓指了指榜首推荐:“要么五龙洞?”
去五龙洞,要经过勉县。
顺着炎拓说就是了,林伶立马点头:“好啊,我也听说……那里挺好玩的。”
于是全票通过。
服务员过来布菜了,炎拓折起单页,给碟碗挪地方。
勉县算是勉强可达了,勉县之后呢?他还能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吗?
***
午饭过后,继续赶路,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勉县。
炎拓一直留意两边的街巷店铺,在一处有人排队的饮品店前停下车,转头吩咐冯蜜:“帮我买杯清爽点的,刚吃了川菜,有点腻味。”
冯蜜刚好也想喝点什么:“你要什么口味的?”
炎拓:“你帮我选吧,希望能对胃口。”
冯蜜心中一动,笑嘻嘻应了,又问吕现他们:“你们要不要?”
吕现兴冲冲跟着一起下车,林伶原本不想下去、只想托冯蜜帮带一杯,忽然注意到炎拓眼神示意,改了主意,也下去了——她没什么想法,一心跟着炎拓摇旗呐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刚下车走了几步,手机上就来了条信息,炎拓发的。
——多拖点时间。
果然此行是有深意的,林伶精神一振,快步撵上了冯蜜和吕现,炎拓揿下车窗,向三人喊话:“这里不好停车,我往前面开点,你们完事了走几步过来就行。”
说完了,缓缓开动车子,一边心内急跳,一边打开了之前买的防录音干扰仪。
他把车停在了饮品店前方百余米处,从这个位置,恰好能在后视镜里看到冯蜜她们的举动。
深吸一口气之后,炎拓给邢深拨了第三个电话。
邢深给的第三个地点是同沟寺。
同沟寺不是个寺庙,是勉县下辖的一个镇子。
炎拓一路看指向路牌,对这镇名有印象,如果没记错,车子早已经开过同沟寺了。
他不觉有点急躁:“你的意思是,我又要折回头、往汉中市区的方向赶?”
邢深声音很平静:“没有人规定,下一个地点一定要在勉县往前吧。”
是没有人规定过,从谨慎的角度来说,这样安排还更莫测些,但于炎拓,太难了,让他临时编什么借口、又把三个人往回带?
而且,退让一两次是表达诚意,一再退让,就太任人拿捏了吧。
炎拓平心静气:“邢先生,你应该听聂小姐讲过我的处境,我跟你不一样,我走每一步都困难。”
邢深想说什么,炎拓没给他机会:“我确实很想借助你的人力,但我不是两手空空带着膝盖来求你的,邢先生,希望你明白,大家是合作。你有选择我的权利,我也有选择你的。”
“你不愿意来西安,我就来找你,我向着你一走再走,足见诚意。从市,到县,再到镇,范围越缩越小,我相信离最终目的地也不远了——你担心藏身之处被我知道,那就索性别告诉我,动一动,往外走一段,咱们路上见。”
他就在这里停住。
后视镜里,冯蜜已经拿到打包的饮品了,不过林伶拽住了她,说了几句之后,两人又向边上的一家店过去,吕现护花职责所在,自然是紧跟其后。
邢深沉默,炎拓也不说话,听筒里,只余对方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邢深才开口:“路上怎么见?”
炎拓看了眼导航:“我接下来往五龙洞去,在沟湾一带走小路,灰色奥迪,车牌后三位421,很好认。地点你决定,在你认为合适的地方,撞车。”
***
冯蜜正跟林伶在饰品店里挑选头花,忽然听到炎拓叫她,转头看时,车子已经倒回来了,车窗口,炎拓一脸无奈:“等你们买点水,是不是要把人渴死?”
三人赶紧出来上了车,林伶坐了副驾,面上泛红:“不怪她们,是我拉冯小姐帮我看发饰的。”
能帮炎拓做点事,她太开心了,有小小的、并肩共赴的感觉。
炎拓说了句:“走了,系好安全带啊。”
吕现原本没系,听了这话,顺手扣上,冯蜜无所谓,在她看来,坐的是后排,没那必要。
她把饮料插上吸管递给炎拓:“葡萄味的,够清爽了吧?”
炎拓接过来啜了一口,顺手递给林伶:“帮我拿着。”
又说:“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大家都休息会吧,养养精神。”
说完,开了很舒缓的轻音乐。
冯蜜后悔自己没走得快点、没能抢上副驾,要不然,现在就是自己帮他拿了——不过林伶嘛,随便了,这么不起眼一人,吃她的醋不值当。
林伶接过饮品,心里砰砰跳,这杯加了冰,车里又开着空调,冷热温差一大,杯身上就渗出水来,炎拓握过的地方,有模糊的指印水渍。
她偷偷依样握上去,她的手指纤细,衬着杯身,很漂亮。
要是身上其它地方,也能像手这么漂亮,该多好啊。
***
午饭后本来就容易犯困,再加上音乐助阵、车身晃摇,几个人里,除了炎拓,都有点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皮。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身突然吃了一撞。
林伶啊呀一声,手里的饮料泼了一身,吕现也还好,因为系着安全带,只吃了极不舒服的一记猛勒,冯蜜就有点惨了,睡梦中滚撞到车门上,脑袋咚的一声,痛得捂头大叫。
炎拓骂了句:“妈的,会不会开车!”
这是……
吕现一下子反应过来:被人追尾了!更重要的是,这是他的车啊!
经济损失让他刹那间气冲牛斗,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下来,正待向对方宣泄他的雷霆之怒,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秒,衣领被人大力揪起,人也被重重搡到了车身上。
对方阴恻恻的:“你特么会不会开车啊?把老子车都给撞瓢了。”
卧槽,对方这么凶横?
吕现这才看清向他动手这人,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三十来岁,头挺大,以至于脖子都被挤压得短了一截,那横眉怒目的,反正一看就不是善茬。
向后看,追他尾的是辆小本田,再后头还有辆普拉多,普拉多上下来一个司机,本田上的人则全员出动,连眼前这个,一共五个男人,不敢说个个膀大腰圆,但绝对是打架都能上的人物。
不妙,形势不如人。
吕现语气放软:“哎,哎,又不是我开的车。拽人衣领子干嘛,能不能文明点?”
车里,冯蜜还没缓过劲来,林伶看见她额头上渗血,慌得赶紧给她递纸巾,也顺便拈了几张擦自己身上的饮料,又叫吕现:“车上有药箱吗?冯小姐流血了!”
有伤员!有伤员就是己方占理,交警来调解时都会同情三分。
吕现登时气壮了点,想一把推开这人,可惜没推动:“听见没,我们朋友都受伤了!”
炎拓打开车门下来:“有话好好说,我开的车。”
那人冷哼一声,松开吕现,看向炎拓。
熟人了,这是大头。
上次见,还是在板牙,彼此势不两立,打成一团——当时的对头,现在却是要尽力争取的同伴,想想真是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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