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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反听
    马周在东市门与王朝分别,提着酒瓮进入邸舍列肆林立,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市中。

    然而有些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堪堪行出数十步远,就发现了王银的踪影。

    王银此时正在一栋邸舍之下,与人对坐六博,周围聚拢了七八个人,或蹲踞、或胡坐,助威喝彩不绝。

    六博又作陆博,乃是汉代极为流行的一种博戏,具体玩法是:一方执白子,一方执黑子,每人六棋,局分十二道,两头当中为“水”,放“鱼”两枚,置于“水”中。博时先掷采,后行棋。棋到“水”处则食“鱼”,食一“鱼”得二筹……获六筹为大胜。

    与秦代明令禁止赌博不同,汉代只禁官吏赌博,而对民间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是以纵使有人闹市聚赌,亦无人干涉。

    “砰”地一声,王银明显是赌输了,狠狠摔飞手中棋子,心里正有股火无处发泄,猛然瞥见从旁经过的马周,两人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在一起……

    王银随即做出一个极具侮辱挑衅性的动作——面对马周箕踞而视之。

    箕踞即双腿张开,屈膝而坐,是最傲慢无礼的坐姿,当年荆轲刺杀秦始皇失败,就曾倚柱而笑,箕踞大骂。

    郭解是前汉首屈一指的游侠,《史记》为他立传,当年他在乡里威望极高,每次出行,乡人无不避让,唯有一人不为所动,箕踞而视之,郭解门客非常生气,认为此人无礼,欲“杀之”,为郭解阻拦。

    因一个动作险些惹来杀身之祸,由此可知箕踞的严重性。

    马周自认豪侠,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右手不觉放在剑柄上,目光流露出一缕杀意。

    旋即想到刚刚答应过大兄王朝不与对方冲突,大丈夫一诺千金,说到就要做到,岂能言而无信马周即便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仍然强压下心头怒火,大步流星离去。

    眼见马周落荒而逃,王银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心道:“这个死卒,跑得倒是快。”

    “王银,你在看什么再来、再来……”对赌者催促道。

    “不玩了。”王银摇摇晃晃起身,他发现了比六博更有趣的事,哪还有心情再玩,招呼三位同伴,朝着马周的方向追去。

    马周不知背后的情况,一路黑着脸,来到一家酒肆前。

    马周眼带戾气,腰佩长剑,一看就是轻侠一类的狠角色,这会神色不甚明朗,显然正心气不顺,哪个敢触他眉头酤酒的人纷纷避让,酒肆保佣赔笑问道:“客人要酤多少酒”

    马周面无表情道:“酤一斗。”

    “客人稍等。”酒肆保佣麻利地接过酒瓮,去后面打酒。

    马周站在原地等候,肩膀猛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接着便看到王银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他身边还跟着三个同样身材孔武有力、携带刀剑的同伴,四人隐隐将他围在中间。

    王银醉眼斜睨着马周,故意找茬道:“死卒!为何拦我去路可是对我有所不满”

    马周一双桀骜的粗眉渐渐竖起,一点也不在意对方人多势众,一字一句道:“王银,你在找死!”

    他在家乡耒阳遭到数十官吏围捕,都不曾胆怯半分,更何况是眼前四个狗辈。

    王银闻言不由楞了一下,和左右同伴道:“这死卒倒也有几分心气,不是无胆废物。”

    几人点头同意,继而哈哈大笑。

    王银四人全都是区雄的门客,平日多在市井出入,周围等待酤酒的人很多都认识他们,见状立刻远远避开,酒肆保佣亦缩在里面不肯露头,一时间热闹非凡的酒肆门前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对峙的双方。

    王银正准备动手教训马周,无意间发现后者腰间佩剑,登时眼睛一亮,马周的佩剑不仅是一柄百炼宝剑,外观也颇为奢华,毕竟他以前是一名游侠,平素最重颜面。

    王银目光直勾勾盯着马周的佩剑,口中说道:“咦这不是我主人区元伯的佩剑吗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手里说!是不是你偷的”一边质问,一边伸手去抓剑。

    马周一把推开王银的手,瞋目大骂道:“这是我父亲亲手为我锻造的宝剑,何来你家主人佩剑一说你这死狗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于我,简直是不知死活!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王银怒极而笑,身处包围还不知伏低认罪,到底是谁不知死活说道:“怎么被我当众揭穿,恼羞成怒了我说这剑是我主人的,就是我主人的。”说完再次向剑抓去。

    面对王银接连不断的挑衅,马周已经忍到极致,瞬间如同火山一般轰然爆发开来,他一手拧住王银的衣襟,一手握住其腰带,将他二百来斤身体举将起来,头部朝下狠狠掼在地上。

    王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头颅传来剧烈痛感,立刻失去了知觉。

    不等王银同伴反应过来,马周揪住其中一人发髻,用力向酒肆案板撞去,那人一点防备也没有,面部结结实实撞个正着,顿时面部鲜血淋漓,身体瘫软如泥。

    不过是眨眼的工夫,马周就解决了两个人,剩下的两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相视一眼,齐齐骂道:“死卒!你居然敢与我们动手你死定了!我家主人区元伯绝不会放过你!”

    马周根本不为所动,既然都已经动手了,还顾虑什么后果!

    他一把拽下酒肆前悬挂的铜制酒樽,一个健步冲到两人面前,猛力拍在一




第四十八章 取字
    刘景决定保下马周而严惩王银四人,不仅得到了市吏们的一致爱戴,更令围观的人群赞叹不已。

    “刘君真乃正人君子也!为一区区市门卒,纵然得罪豪杰区元伯亦在所不惜!”

    “有刘君主持公道,日后还有谁敢在市井随便撒野”

    更有人叹道:“之前闻刘君为荆蛮出头,训斥周卫,我还颇不以为然,心道周卫毕竟是其族兄刘伯嗣的家奴,若是换成区元伯的人,他就未必敢插手了。唉!今日才知,是我大错特错矣!我当找机会当面向刘君赔罪。”

    旁边的人嘲笑他道:“哈哈,你这不是痴心妄想吗,刘君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那人正色道:“有何不能刘君不畏豪强,对我等下民却甚为和蔼。……”

    “没错,刘君为人和善,但凡有人向他行礼,无论士庶,必得回应。”

    “区元伯性情凶悍强狠,历来横行无忌,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难道他还敢和刘君放肆不成……”

    ……

    汉律:“斗以刃伤人,完为城旦;其贼加罪一等,与谋者同罪。”

    也就是说手持兵器斗殴伤人,完为城旦舂;贼伤即故意伤人,加罪一等,黥为城旦舂;参与合谋的共犯,与实施贼伤者同罪。

    换句话说,王银四人虽然只有一人持刃伤人,但其他三个人也摆脱不了干系,一样要跟着受到严惩,四人谁也跑不了。

    不止如此,汉律:“下爵殴上爵,罚金四两。”平民犯少吏,同样如此,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大笔罚金,如果不交,还要从重处罚。

    刘景懒得在关注王银等人,让市狱吏将他们带走,关入市狱,等待决曹的判决。

    而后领着一群市吏走进酒肆之内,当他见到马周,发现后者已经被戴上了沉重的枷锁,立刻勃然大怒,质问身旁的亭长道:“谁给他上的枷锁他并无过错,为何要将他视为罪犯看待还不快将枷锁去了。”

    “诺。”亭长额头溢出一层薄汗,其实为马周戴上枷锁并无不妥,他可不是一般人,而是能够轻易解决四名游侠的武艺高强之辈,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靠近时突然暴起发难,劫持官吏逃跑。

    然而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刘景会一力保下马周,亭长唯有自认倒霉,为了弥补失误,在刘景面前尽可能挽回形象,他一把推开亭卒,亲自为马周卸下枷锁。

    从刘景进来,马周就一直处于沉默之中,亭长知他心有疑惑,此人武艺出众,又得刘景看重,未来恐怕不是一个小小市门卒所能容,这时不妨卖一个好,在其耳边小声说道:

    “刘君对于那四人敢在闹市公然袭击市吏非常生气,已经亲自下了命令,他们绝对难逃重惩,最轻也会被判个城旦舂,足下无忧矣。”

    马周浓眉舒展开来,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亭长之前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他确实生出过劫持官吏脱身的念头,但这个成功几率太低了,连一成都不到,与其冒着几乎必死的风险劫持官吏,不如赌一把刘景。

    以刘景平日表现出来的作风,未必不会对他伸出援助之手,哪怕这个概率再低,也肯定比劫持官吏脱身要高很多,马周甚至认为概率在五五之间,他也不知道这股莫名其妙的自信从何而来。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刘景真的对他施以援手。

    马周脱去枷锁,又从亭长手中



第四十九章 医圣
    马周不是第一个被刘景感动到落泪的人,在他之前还有族弟刘亮、矮奴陶观。

    刘景只能感慨汉世去上古未远,人们心思还很质朴。故意出言调侃道:“子谨,你可是令临湘一市震惊的伟丈夫,怎能作女儿姿态若是被人看到,那不是要惊掉一地眼珠”

    “让刘君见笑了。”马周匆忙擦去泪水,说道:“在下束发之后,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今日有感刘君情深义重,这才落泪。”

    刘景和声问道:“听你口音,似乎不是临湘本地之人。”

    马周回道:“刘君猜测的一点没错,在下是桂阳郡耒阳县人,数月前才来到长沙。”

    刘景微笑说道:“耒阳是个好地方,产纸出铁,颇为富裕。”

    “正是,”马周点头说道:“在下便是出自治铁之家。”

    “那你为何来长沙”刘景故作不知马周亡命,以言语试探,看他会不会对自己讲出实情。

    马周不知自己的底细早已暴露,心里几番踌躇,最后还是如实相告:“不瞒刘君,在下是在家乡出了事,才亡命到此。”

    刘景心里很满意马周的坦诚,面上却严肃道:“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子谨若是因欺压良善、凌驾弱小而受到官寺通缉,在下绝不会袒护于你,反而会将你逮捕,押送回耒阳。”

    马周闻言神情激动道:“难道在刘君的眼里,我马周是一个怯大压小的鼠辈吗!在下之所以被县廷通缉,皆因得罪了耒阳一位豪强大姓,被他利用手中权势逼迫,不得不离开家乡,远走长沙。此构陷之仇、亡命之恨,在下日后返回家乡,定会亲手斩下此人狗头!”

    汉世风气,游侠杀个把人根本不算事,但刘景思想到底和古人不太一样,知道马周不是杀人亡命,他不由松了一口气,劝道:

    “昔日淮阴受胯下之辱,日后功成名就,未尝杀人泄愤。何况在我看来,子谨离开家乡,不是一件坏事,耒阳,偏僻小县,即使名冠一县,也不过是井底之蛙。临湘则是长沙郡治,荆南四郡中心,以子谨的能力,日后还怕没有机会做出一番成就吗”

    刘景建议他放弃复仇,马周心里万分不情愿,只是不好直说。古往今来,像韩信那样大度的能有几人反正他做不到。

    距离他受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加上包扎不严,失血过多,马周脸色越来越白,并伴随着阵阵眩晕之感。

    幸好没过多久,刘景派往医曹的市吏便带着医师归来。

    这位医师年约四十余岁,身高七尺,脸容清瘦,疏眉朗目,髯须整齐,身穿宽大吏服,手提竹制药箱。

    通过介绍,刘景得知来人不是普通的医曹吏,而是医曹史。医曹不置掾,也就是说他是医曹的主官。

    更令刘景震惊的是,他姓张名机,字仲景。

    医圣

    同名同姓同字,又为医生,世间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此人为“医圣”无疑。

    刘景对张仲景平生事迹了解不多,后者当没当过长沙的医曹史他不清楚,他只隐约记得,张仲景好像当过长沙太守。

    市吏在一旁隐晦地告诉他,张仲景和长沙太守张羡是同族兄弟。

    刘景恍然大悟,这就解释通了。随即拜谢道:“有劳张史亲自前来,多谢。”

    “刘史不必客气。”张仲景轻轻颔首。

    按理说,这样的小事轮不到他这位医曹主官亲自,随便派遣一名懂金疮的医曹吏即可,不过张仲景听说请医的是最近在长沙名声大噪的“刘仲达”,自身又有闲



第五十章 宝珠
    张仲景三下五除二缝好伤口,并在上面敷以新桑白汁,用柔软之布层层包扎,以不松不紧为宜,松则包裹不住伤口,紧则妨碍气血运行,张仲景行医多年,治人无数,尺度把握异常精准。

    完成包扎后,张仲景取出手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对马周道:“足下果然没有半点虚言,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痛,真大丈夫也。”

    马周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他刚才真是痛到牙齿都要嚼碎了,奈何之前已经撂下狠话,他这人素重面子,就是生生疼死,也绝不能叫出声来,言而无信,岂是大丈夫所为

    直到这时刘景才出声恭维道:“张史医术之精,乃在下平生仅见。”

    张仲景摇头道:“足下过誉了。”

    过誉了吗任何赞美之词用在“医圣”身上,都不会过誉。

    刘景忽然想起亡兄刘远,也不知道张仲景有没有为他看过病,出言问道:“不知张史是否认识家兄、已故户曹掾刘伯明”

    张仲景颔首道:“自然认识,令兄初生病时,在下曾数次为其看病,无奈在下医术有限,开了几副药方,都不见好转,未能挽救令兄性命。”

    既然连“医圣”都无能为力,那就说明刘远得的是这个时代的绝症。刘景放下心事,说道:“原来如此,能令张史这样的良医亦感束手无策,想来家兄得的必是不治之症。”

    张仲景为此感触颇深,忍不住叹息道:“世间之病千千万万,所能医者不过十之二三而已。”

    如果真能医好十之二三,已经是相当高的成功率了,毕竟中医仅仅只是世界古典医学的一部分,而不是什么神奇的治疗术。即使是一千八百多年后的现代社会,依然还有很多不治之症。

    刘景看得出张仲景对自己的医术极为自傲,很讨厌外行人在其面前“班门弄斧”,是以他心里哪怕有很多想法,也不敢随意卖弄,特别是两人刚刚相识不久,日后互相熟悉了再探讨不迟。

    张仲景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刘景和马周一直将他送出市楼。

    目视马车远去,马周打了一个酒嗝,他前前后后可是饮了不少酒,赞道:“张君真是一位良医啊。”

    “没错,张史是世间罕有的良医。”刘景点点头道,“对了,子谨,你告假吧,我一会去请示黄掾君,给你批一个月的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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