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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反听

    蓝田美玉产量有限,大部分都被王公权贵瓜分,颇为罕见。张氏久闻其名,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获得蓝田美玉。

    其实张氏头上戴的饰品皆为翡翠、琉璃等南海珍宝,价值未必就比蓝田玉低,不过蓝田玉毕竟享有“天下第一玉”之名,能够极大满足张氏的虚荣心。

    张氏把玩着几件玉饰,简直爱不释手,越看邓瑗越是顺眼,心道果然不愧是南阳邓氏之女,就是与普通人家不一样,不仅知书达礼,而且出手豪阔,她对邓瑗这个儿媳,实在是太满意了。

    “阿姑喜欢就好。”接着邓瑗美目一转,望向清丽秀媚、我见犹怜的赖慈,说道:“刘郎之前与妾通信,屡屡谈到嫂子,称赞嫂子温柔慈惠,世间少有。”

    赖慈笑着摇头道:“仲达之言太夸张了。”她见邓瑗虽出自天下间一等一的豪门南阳邓氏,却毫无骄矜之色,言行举止,恭顺有礼,心里对她甚有好感。

    赖慈摸了摸儿子刘群的头,说道:“虎头,这就是你叔父的妻子,还不快拜见叔母。”

    “虎头拜见叔母。”刘群十分听话的叩拜,之后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邓瑗猛看。

    “虎头,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邓瑗故意逗他道,她自己也有两个侄儿,可惜他们年纪幼小,还不会说话,难以交流。

    刘群如实答道:“好看。”

    邓瑗险些笑出声,心道他不愧是刘景的侄儿,他们叔侄嘴巴一样甜,就像抹了蜜一样。

    邓瑗与继母张氏、嫂子赖慈在堂中聊天,外面则一片吵嚷。

    邓瑗带来的嫁妆源源不断运入刘家,刘景居住的西厢数间屋舍不久便被塞满了。不得已,张氏的北室、赖慈的东厢都利用上了,才堪堪装下所有嫁妆。

    邓氏装遣之盛,令张氏几有头晕目眩之感,看邓瑗的眼神都变了。

    …………

    蔡邕《独断》载:“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

    崔寔《四民月令》载:“冬至之间……其进酒尊长,及修刺贺君、师、耆老,如正月。”

    冬至在汉代是敬老的节日,近年来,更是发展出向长辈敬献袜履的习俗。

    冬至一大清早,刘景就携带纹履、袜若拜访龙丘刘氏族长刘邕及族中长辈。

    由于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匆匆拜访完族中长辈,他便立刻开始忙碌起自己的婚事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刘氏坞变得热闹起来,尤其到了午后,人们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车乘无虑数百辆,将刘景家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一时间牛哞马嘶,人声鼎沸,异常喧嚣。

    毫不夸张的说,临湘但凡有些名望的家族,都派人来了,即便是与刘景素有恩怨的区氏、吴氏也不例外,皆遣人赶来祝贺。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洞房
    “相拥、相拥……”

    宾客们竞相起哄,众口一词,要刘景和邓瑗当众拥抱为戏。

    今天终归是刘景的大喜之日,他心里虽然有些不悦,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在一片催促声中,轻轻拥住人比花娇的邓瑗。

    见到新郎、新娘如大家之愿,相拥在一起,宾客们心满意足,不再哄闹,不过也有人意犹未尽,继续提出更加无理的要求。

    刘景瞬间黑下脸来,目光凌厉的望向出言之人,此人乃是张羡的族子,也只有这种狗仗人势的蠢货,才会这般口无遮拦。

    蔡升、马周、刘祝等人霍然起身,怒目而视。

    张仲景亦在座,他急忙拉住族子,免得他再生事端。

    刘景懒得理这种蠢货,领着邓瑗依次向郡府大吏桓阶、李永等人敬酒,继而来到杜袭案前。

    杜袭望着身姿挺拔,容貌英朗的刘景,心中不由感慨万千,他是亲眼看着刘景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少年成长为名扬荆州的俊杰。杜袭一脸欣慰道:“仲达,看到你结婚,我就再无牵挂了。”

    他这么说是有原由的,他在刘景迎亲的这两个多月里,已经处理好了所有事情,只等参加完刘景的婚礼,就会立刻带领家族返回北方。

    刘景皱着眉道:“大兄何必如此急切而今正值冬季,出行多有不便,不如等到明年开春之际再走,岂不是更好”

    杜袭苦笑道:“从前天子困于关中,时局一片混乱,加之我又得罪了刘荆州,只能委适长沙。现今形势截然不同,天子迁都许县,社稷复兴在望,我是片刻也不愿再耽搁,恨不得插上一对双翼,飞回家乡,报效国家。”

    刘景颔首道:“如今曹公帐下,多有颍川人,以大兄之名声、才智,不愁不得重用。”

    自曹操觐见天子,迁都于颍川许县,短短数月时间,钟繇、荀攸、郭嘉等相继投入麾下,大有颍川英才,尽入瓮中之势。

    事实也确实如刘景所言,杜袭少与赵俨、陈群、辛毗齐名,乃颍川之名士,因此近来接到了侍中、守尚书令荀彧的书信,只要他回到颍川,必会受到重用。

    杜袭神情严肃的直视刘景,说道:“仲达,你刚刚结婚,我若邀你北上,你绝不会答应,我就不浪费口舌了。我只问你,异日若有朝廷辟命,你会应吗”

    “这是他第几次试探自己了”刘景心中默默想道。

    “大兄当知,振兴汉室,匡扶天下,乃是我的心愿,朝廷如果有辟命送达,我自会应之。”

    其实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如果计划顺利,他明年就会举孝廉,担任一县之长,朝廷征辟他为吏,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

    后年荆州更是会爆发历时数年之久的南北大战,到时候交通隔绝,朝廷征辟更是无从谈起。

    杜袭不知刘景内心真实的想法,见他给出肯定答复,不由笑道:“待我回到家乡,一定会尽快向曹公、荀令推荐仲达。”

    “那就有赖大兄了。”刘景笑着称谢。

    刘瑍席位与杜袭紧邻,刘景又和刘瑍聊了几句。

    在这之后,他明显加快了速度,除非是特别熟悉之人,否则极少停留。可即便这般匆忙,等到他谢完家中宾客,天色业已渐黑,宾客们也开始陆续离去。

    而事情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刘景、邓瑗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便匆匆出门,赶往下一站。

    眼下已是仲冬时节,外面天气寒冷,只能在室中列席待客,刘景家宅规模在整个族中都处于前列,可架不住宾客实在太多,因此刘景只能将不太重要的客人安排到



第一百三十八章 征辟
    日出之时,刘景从梦中悠悠转醒,才睁开眼,就见到邓瑗侧身依偎在他的怀中,微仰起头,双眸湛湛的盯着他看。

    发觉刘景醒来,邓瑗颇有些难为情,下意识闭上双眼。昨晚实在太荒唐了,当时还不觉什么,而今想来,却是羞死人了。

    邓瑗此举无异于掩耳盗铃,刘景越看越觉可爱,用力抱紧她,问道:“少君,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为何不多睡一会”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已是颇为了解邓瑗,她十分渴睡,每天都要睡足五个时辰,不到食时绝不起床。

    邓瑗顺势将头埋入刘景臂弯,轻声说道:“如今我已正式成为刘郎的妻子,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放纵自己。”

    刘景语气不甚在意地道:“顺其自然就好,不必勉强自己。”

    邓瑗道:“那怎么行夫君起床,而妻子犹卧眠在床,那将成何体统我身为妻子,一定要比刘郎起得更早才行。”

    刘景失笑道:“我睡眠时间很短,每日仅睡三个时辰就足够了,少君想要比我起得更早,怕是平旦、天不亮便要起床了。”

    “啊要起这么早吗”邓瑗一双美目立时睁得大大的,一副吃惊的模样。

    惹得刘景又是一阵大笑。

    似乎是听到了寝室的动静,隔壁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邓瑗不好继续赖在床上,唤入诸婢,服侍二人洗漱、更衣。

    女人远比男人麻烦得多,刘景洗漱完毕,焕然一新时,邓瑗才刚刚坐到妆台前梳理长发。

    邓瑗发长六尺,如云飘逸,发质之佳,足以令全天下九成九女子嫉妒。正因为如此,她对满头青丝非常爱惜,从来不假他人之手,就算是贴身婢女也不行。

    刘景在旁看得心动,说道:“少君,我为你梳头发如何”

    邓瑗停下手中动作,略一沉吟,还是摇头道:“这不是君子应做之事。”

    刘景辩道:“梳头发怎么了这是夫妻之情、闺房之乐,岂不知昔日张敞为妻画眉,至今仍然为人所津津乐道。”

    邓瑗熟读史籍,说道:“昔日张敞为妻画眉,时人讥之,有司参奏,张敞虽以‘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予以辩驳,宣帝爱其才能,没有责备他,但也认为他轻佻无威仪,终生不得高位。刘郎少年得志,亦不免受人嫉妒,若是传出失仪之举,恐怕会惹来诸多非议。”

    刘景摇了摇头,只能作罢,邓瑗说得有道理,世情如此,没必要强为,这么做对他有害无益。

    当邓瑗盛妆华饰,身穿吉服,行出房门,天色已然大亮,两人来到北面正堂拜见继母张氏。

    邓瑗向继母张氏敬献枣、粟等物,口呼阿姑,侍奉进餐。

    张氏象征性吃了几口就停下来,邓瑗拿起筷子夹起残羹剩菜吞咽,以示孝顺。

    之后,张氏将邓瑗拉到主位坐下,自己则降至宾位,表示从今以后授之以室,主理家政。而刘景,也正式成为一家之主。

    接着二人又去东厢房向嫂子赖慈问安,同样献上枣、粟等物。

    相比于继母张氏,邓瑗在赖慈面前显得更加拘谨,不知道是否和丧夫有关,赖慈性情淡然,少喜少愠,也不喜欢华美的衣服和珍贵的饰品,除了儿子刘群,对其他事情少有关注,给邓瑗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不过有一点邓瑗可以肯定,赖慈是一位善良贤淑的人,她相信二人日后必会和睦相处。

    食时过后,刘景和邓瑗又走出家门,拜见族中长辈。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于征
    坐在主位上的张羡原本神情有些严肃,直到刘景毫不犹豫拒绝了荆州牧刘表的招揽,才暗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对州吏笑道:“仲达乃是我长沙士之冠冕,仆亦委以心腹之任,刘使君纵有爱才之心,却也只能徒劳无功。”

    州吏倒是显得十分平静,不应刺史部辟命的人多了,比如零陵郡的刘巴刘子初,刺史部数次征辟皆不就。刘景如今名望比刘巴还要大,拒绝几次都属正常。

    州吏对刘景抱拳道:“既然足下不应刺史部辟命,那在下就告辞了。”言讫,又向堂上的张羡一揖作别,继而退出室中。

    张羡目视州吏离去,心中大感不悦,此人对他虽无失礼之处,却也缺乏敬畏之心。

    他堂堂长沙太守,居然被一个小小州吏所“轻视”,这绝对与刘表脱不了干系。由于他割据荆南,分庭抗礼,刘表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素不礼敬。下面的人不过是“投其所好”。

    与刘表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未来两人的关系还将不断恶化下去,直至……战争。

    其实张羡并不想走到这最后一步,他不是一个有太大野心的人,他只想继续维持如今的权势,可惜刘表注定不会如他的愿。

    张羡按下思绪,对刘景道:“仲达,你才器不凡,被治中邓羲誉为‘王佐之才。’又被五经从事宋忠誉为‘国器。’刘荆州对你青睐有加,仆半点也不觉意外,只是没想到,面对刘荆州的招揽,你竟断然回绝。”

    “看来他在襄阳有耳目啊。”刘景心道。想来也正常,刘表是他唯一的大敌,他自然要想尽办法安插耳目,以便监视对方。

    “府君对下吏信任有加,委以心腹之职,下吏上任不久,便因私事告假数月,如今归来,尚未回报府君万一,怎忍就此离去”刘景看似是在向张羡表忠心,其实却并未把话说死。

    “仲达不负仆,仆亦不负仲达,待过几载,仆必举仲达为孝廉,授以一县之地。”张羡显然也听出了刘景话中之意,再次祭出百试不爽的绝招——画大饼。

    刘景“知趣”的拜谢道:“下吏日后必将竭尽全力,勇于任事,以报答府君的盛情大恩。”

    “勉之、勉之……”张羡欣慰地笑道。

    不久,刘景便徐徐而退,回到主簿室,因为州刺史部征辟属于他预料之中的事,所以并未受到干扰,心无旁骛的处理起公文。而他这样的行为,自然也传到了张羡的耳中,由是更加安心。

    十余日悠悠而过,时间悄然进入十二月,建安元年仅剩下最后一个月。

    事情正如刘景所料,十二月初,襄阳再次来人,这次是代表镇南将军府而来,辟刘景为从事中郎。这个从事可和之前的州刺史部从事全然不同,州刺史部从事只是百石小吏,而镇南将军府的从事中郎则是比六百石官。

    这次刘景故意表现得有所犹豫,迟疑了好半天才出言拒绝,令张羡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从吏入官途,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生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想。面对刘表抛来的比六百石官位,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拒绝,在张羡看来,刘景犹豫乃是人之常情,最终拒绝才最是不易。

    正因为知道刘景的拒绝是多么难能可贵,张羡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寒了他的心,不再像之前那样化一个虚无缥缈的大饼,而是明确告诉刘景,后年,也就是他满弱冠之时,便立刻举他为孝廉



第一四十章 二年
    于征开始不免有些拘谨,因为刘景已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少时玩伴,然而刘景虽然变化巨大,就像换了一个人,对他的情谊却并未改变,不住嘘寒问暖,关心备至,令亡命数月、吃了不少苦头的于征心里感到十分温暖。

    刘景支锅煮茶,让于征驱逐寒气,说道:“我之前北上迎亲,途经襄阳时本打算和大家聚一聚,却得知你与蔡氏子弟发生冲突,刺伤对方后出逃……”

    在他的印象中,于征可不是一个冲动易怒的莽夫,他虽游侠,性格却稳重又不失雄气,是他们这些人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人。

    于征娓娓说道:“本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无奈近年蔡氏得势,子弟骄豪狂勃,我已经一再相让,而对方狗辈仍然不肯罢休,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一怒之下,便拔剑将他刺伤……”

    刘景说道:“我离开襄阳前,曾托人与蔡氏交涉,可惜蔡氏心中怨恨甚深,并未答应。”

    这事他没好意思找老师宋忠,他找的是关系更加亲密的赖恭。可惜,不管是赖恭,还是他自己,都不足以让蔡氏放下仇恨。

    于征闻言顿时一怔,随即忧道:“蔡氏多是心性狭小之辈,仲达这么做,极有可能被蔡氏记恨,从而遭到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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