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反听
“诺。”市掾郑重其事道。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解土
开始那些自带茅竹、材木,无偿为市井修建屋舍的百姓,全是刘景让褚方私下找来的“托”。
不过随着刘景“探访贤德之人四十余,皆免徭役”的消息在酃县传扬开来,结果真的有人来市井义务帮忙,虽然不拿分毫,却干得比“托们”还要起劲。
起初来的都是被刘景免徭役的贤德之人。要知道,酃县每年皆要修筑墙垣、堤坝等工事,徭役非常繁重,百姓苦不堪言,他们得以从中解脱出来,发自内心感激刘景,因此愿意无偿帮忙。
这些人皆是闾巷、乡里的名人,德行素著,备受尊敬,影响力非常大,足以辐射千百人,很多人受到他们的影响,亦自发前来市井,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不过数日,市井便焕然一新,屋舍连栋栉比,甚是齐整,总算不再是之前那副寒酸简陋的样子。
完工之日,刘景率主簿褚方、功曹龚英、廷掾谷瑁等县中大吏,亲赴市井,为之“解土”。
后世常言“犯太岁”、“太岁头上动土”,所谓的“犯太岁”即是指“动土”,在汉代,修房掘地是一件非常犯忌讳的事情,需要“解土”,以避灾祸。
王充在其著作《论衡》中记载:“世间缮治宅舍,凿地掘土,功成作毕,解谢土神,名曰解土。为土偶人以像鬼形,令巫祝延以解土神。已祭之后,心快意喜,谓鬼神解谢,殃祸除去。”
这是比较“正统”的方法,刘景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
然而身在一个迷信巫祝的时代,太过特立独行绝非好事,解土仪式,哪怕仅仅是象征性,也要举办,否则百姓无以心安。
当日天气晴爽,风亦止歇,数以千计的百姓早早就聚集于市楼前,皆目向北方,翘首以盼。
等待中,百姓私下议论纷纷:“前任张廷君年纪稍长,可性格严苛,为政刚猛,过于激烈。相比之下,刘廷君年纪稍轻,却敦厚仁爱,为政宽和,这才是一县之君该有的样子。”
“没错。谚云:‘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黾。’刘君既是高门,又举孝廉,却是一位真正有德有才的君子。而且,他昔日曾为市吏,所以最知我等市民之苦,乃以自俸为市作屋。”
“只是……”有人半喜半忧地道:“只是听说‘铜斗铁尺’之法,便是由刘君所创。”
市楼重新铸造了铜斗铁尺,置于各门,并且一改昔日软弱之相,凡是试图破坏者,不管有何身份背景,无一例外都遭到了严厉的惩处,一市为之震撼。要说这背后没有刘景的授意,谁信
此法一经实行,市井之中,不管是小商小贩,抑或豪商大贾,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来了……”
“明廷……”
“刘君……”
刘景及诸大吏的车驾一至市中,数以千计的百姓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为市作屋”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刘景免除了那些贤德之人的徭役,而通过这些人或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刘景轻易就获得了酃县士民的欢心。
龚英看着山呼海啸的人群,心中顿时一惊,他久为功曹,声名显著,自诩“深得汉、蛮信服”,可也没有得到过如此拥护。其实问题主要出在他自己的身上,他为人素来“重威不重德”,这样做的好处是人人皆畏其威,坏处便是士民人心不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动手
刘亮冷笑道:“我就猜是龚氏所为,他们素与荆蛮关系密切,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马周颔首道:“听褚子平讲,龚氏横行酃县多年,所犯罪恶,一桩桩、一件件,便是倾尽湘江之水,亦难以洗刷。”
“酃县龚氏,一门五吏,何其盛载”刘景缓缓开口道,“像龚氏这样多质少文的地方豪族,如果知道什么是‘盛极而衰’、什么是‘过犹不及’,从而厚养德望,未必不能长久。
可惜,他们却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贪婪、**,反而利用手中的权力,变本加厉,为祸一方,这样的豪奸,乃是大害,必须除之!”
王彊脸上阴霾顿时散去大半,抱拳道:“刘君,龚氏施加于小人身上的耻辱,时常令小人夜不能寐,除龚氏,小人愿为前驱。”
刘祝狭长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忧色,说道:“刘君,龚氏乃是酃县大姓,尤其在南方的平阳、钟水二乡,势力极盛,加之荆蛮为其所用,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实不宜轻举妄动。”
刘景微笑道:“文绣少年老成,这番话本也没错,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我名望已著,百姓归心,更有褚子平为驱使,可谓如虎添翼,区区龚氏,何足道哉。
平阳、钟水二乡敢有异动,举兵平之就是,二乡久为地方豪族垄断,对县令阴奉阳违,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清算一番。”
王彊一脸兴奋地问道:“刘君,我们何时动手”
刘景说道:“此事我已有腹案,你们等我的消息就是。”
…………
刘景午后回到县寺,表现与往常一般无二,直到次日,才在便坐召见龚英、龚武兄弟。
“明廷……”龚英、龚武赶到时,发现室内除了刘景,还有褚方、于征、马周三人在侧。
“仲隽、季猛,坐。”刘景示意二人就坐,说道:“今日找你们二人来,是有一事相商。”
龚氏兄弟相视一眼,龚英道:“不敢当。明廷找我兄弟前来,有何吩咐”
刘景也不和他们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的兄长龚飞在钟水乡啬夫的位置上,有七八年了吧”
龚英、龚武闻言,皆是色变,不仅龚武难以掩饰脸上的怒气,龚英亦是一改低调,双目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刘景,半晌才回道:“明廷提到我等兄长,未知是何用意”
刘景轻描淡写地道:“本廷有意让他换个位置。”
龚英再难保持从容,愠怒道:“明廷是说笑吧”
也不怪他如此愤怒,钟水乡境内有湘、钟二水,土地肥沃,与以治铁闻名的耒阳县仅一水之隔,境内亦有铜山、铁矿之利,虽然账面上仅有不到一千户,但那是大族隐匿人口的缘故。
总之,钟水乡名为乡,实则乃一县也。
钟水乡是龚家的禁脔,龚英不想与刘景冲突,为此,他可以一再退让,甚至功曹也不是不能舍弃,唯独钟水乡不行。
刘景要夺钟水乡,无异于逼龚氏反叛。
“放肆!”褚方勃然大怒,手按刀柄,斥道:“明廷当面,何敢戏言!”
马周、于征亦握住刀剑。
龚武同样按剑而起,怒瞪褚方等人,与之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仲隽何不听我把话说完”刘景面不改色的笑道,“只要令兄愿意北上,都乡、临蒸乡、县中诸职,任其挑选。”
龚英心中冷笑,这些职位,与钟水乡相比,不值一提。
“我兄久在乡里,实在不愿外出,只能辜负明廷厚望了。”
刘景早知道此事不会成功,可终究还是不死心,万一能将龚飞诓骗来,龚氏仅剩一个老五龚戈,就容易对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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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猛将
褚方、马周、于征三人含怒出手,龚武肢首皆被斩断,红的白的,泼洒一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马周衣裤沾血,神情桀骜,以刀尖挑开龚武的衣袍,发现他里面果然穿了一件做工精良的鱼鳞内甲,口中不由大骂道:“这个死狗!果然穿着内甲,真是够奸诈的。
依我看,他肯定没安好心,幸亏我们先动手了,要不然哪天被他逼近刘君,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刘景目光一凝,马周的猜测虽然都是臆想,却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无所谓了,反正龚武已经死了。
刘景无意观看龚武那惨不忍睹的尸体,而是走向被他所伤的两名甲士,其中一人腿部受伤,没有大碍,另一人则非常不幸,伤到了颈部,血流不止,已然是奄奄一息。
刘景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可并未轻视龚氏兄弟,不仅安排褚方、马周、于征在侧,亦埋伏十余甲士,本以为行动必会手到擒来,毫无波折,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刘景俯下身,亲自为其合上眼睛。
这时头戴危冠,身着官袍的严肃走正门走进来,目光从龚英、龚武身上扫过,对刘景道:“明廷,门下诸吏已经发现这边的异常,只是有我和刘(亮)子明坐镇弹压,才未引起骚动,但也不宜久拖。”
刘景微微颔首,严肃所谓的不宜久拖,指的是尽快肃清龚氏党羽,免得其等闻风而逃,留下后患。
刘景当即不再多言,果断下令道:“伯穆,事不宜迟,你这便带人去功曹。”继而又对褚方道:“子平,你带人去兵曹。”
“诺。”严肃、褚方应命道。
接着刘景扭头看向马周,说道:“子谨,你现在立刻赶往耒水津渡,与文绣、子健、翁叔他们会合,捉拿龚浮。记住,先别杀他,他有很多我们需要的情报,等我们套出情报,再杀他不迟。”
“那就暂时先留他一条狗命。”马周挑了挑杂乱的眉毛道。
最后,刘景吩咐于征道:“子祥,你持我的手令,封闭县寺大门,任何人不得外出,违者,杀!”
于征点点头,紧随马周之后离开。
眨眼间,亲信皆奉命而去。
刘景重新坐回君位,房间里死了好几个人,尤其是龚武,死得最是凄惨,鲜血流得满地都是,尸体固然已经抬了下去,可浓郁的血腥味却迟迟不散,直欲令人作呕。
刘景强忍着不适,取出案牍,耐着性子,翻阅起来。
现在还不是他露面的时候,等到龚氏党羽被一网打尽,一切尘埃落定后,再站出来安抚人心不迟。
却说一脸严峻的严肃带着数十名甲士,径直冲入繁忙的功曹署,在一众功曹吏目瞪口呆中,宣告龚英、龚武兄弟并皆伏法的消息。
而后严肃按着手中名单,指挥甲士抓捕龚氏党羽,整个抓捕过程异常顺利,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等到严肃离开之时,功曹已是空了一半,余者茫然立于堂下,面面相觑,不免生出劫后余生之感。
和功曹这里不同,褚方在兵曹遭到了激烈的抵抗,兵曹吏不比功曹吏,他们大多都是没有文化的粗鄙之辈,而且其中不乏龚氏子弟、部曲、门客,他们和龚氏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即便知道龚英、龚武兄弟已死,来的又是素有威名的褚方,他们依然选择闭门自守,试图困兽犹斗。
兵曹之中不乏强弩,褚方并没有下令强攻,免得出现重大死伤。他令人去吏舍收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崩溃
严肃率众去功曹抓人,因为没有动用武力,所以诸曹知者不多,然而从兵曹传出的厮杀声,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县寺各个角落,诸曹顿时一片大乱。
众吏大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流言四起,有说刘景和严肃相攻、有说刘景和龚氏相攻、有说褚方和龚氏相攻,更有人声称,是贼、蛮杀来了。
诸曹唯恐波及自己,纷纷选择封闭大门,明哲保身,众吏各持兵器,躲在曹室,个个心惊胆战,颇有些草木皆兵。
厮杀声并未持续太久,这似乎预示着战事结束了,诸曹有胆大之人,按耐不住好奇,出门打探情况,很快就遇上了刘景派出的门下吏,从而得知了事情始末。
“龚英、龚武对明廷意图不轨,如今皆已伏诛……”
众人简直骇得肝胆俱裂,比之前更甚,县君莫非是疯了不成龚氏乃是县中彊族,连荆蛮都依附他们,县君怎敢轻率的将他们杀死他难道就不怕龚氏举兵邀蛮,前来报复吗
廷掾吏跌跌撞撞跑入掾室,急报道:“掾君,大事不好了!……明廷、明廷杀了龚英、龚武!”
“什么!”年过五旬,胡须半白的廷掾谷瑁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随后慢慢冷静下来,此事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龚氏一门五吏,执掌酃县内外,权力实在太大了,以刘景展现出来的气象,必然难容龚氏。
就是没想到结果竟会是如此激烈,明廷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又受到武夫褚方的唆使,才会做下这等不计后果的莽撞之事。
廷掾吏又道:“掾君,明廷使门下吏传话,令诸曹即刻前往正堂议事。”
谷瑁闻言立刻起身,道:“那还等什么速去通知诸僚。”
“诺。”
谷瑁率领群吏,匆匆来到正堂,却见堂中两侧甲士林立,其等甲衣,很多都沾染着鲜血。
其中尤以褚方为最,他攻破兵曹后,匆匆回来向刘景复命,尚来不及脱甲,而今身如刺猬,衣甲血红,众吏纷纷垂眉低首,不敢与之对视。
刘景安坐君位,目光凌厉地扫过堂下,扬声说道:“本廷上任以来,屡闻龚氏恶行,酃县百姓,苦其久矣。本廷以龚氏地方著姓,不忍戮之,私下好心对他们加以规劝,希望他们能够痛改前非,没想到龚武此贼乃是虎狼心性,羞怒下竟然行刺于我!”
堂下立时一片轰然,不过众吏内心并不怎么相信,毕竟这只是刘景的一面之词,死无对证。
然而当龚武残破的尸体被抬入堂中,虽然只是一具无头尸体,但身材、衣着,还是能够依稀让人辨认出此尸便是龚武。而他身上,赫然穿着一件内甲。
众吏顿时信了三分,龚武若无行刺之心,为何要穿着内甲
谷瑁出列进言道:“龚氏乃酃县彊族,部曲、僮客甚众,荆蛮亦为其所用,若知龚氏皆死,来日必将召集大众,前来复仇,明廷不能不早做准备。”
刘景从容道:“昔日虞(诩)升卿为朝歌长,当时,朝歌有贼人数千,攻杀长吏、屯聚连年,州郡皆不能制止。虞升卿到任后,公开募求壮士,收得百余人,之后设计诱贼入城,继而伏兵以待,大破贼人,斩首数百级,没过多久,贼人皆惊骇散去。
本廷此来酃县,自将步骑百余人,又有虎将褚子平相助,比之单身赴任的虞升卿,强出何止千百倍龚氏就算聚集数千之众,本廷又岂会畏惧半分”
刘景话
第一百六十六章 收获
看着龚浮的脑袋在地上滚动,鲜血从其颈部喷出,洒的到处都是,这种近距离斩首的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了,刘景心里一阵恶心,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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