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乌珑茶
莫九道:“你也不拦拦。”
布中快哭了:“我哪儿拦得了……”
莫九渡步至客座里坐下,随手抄起一幅画儿,看了半天,点评道:
“不仅酒量精进,这丹青也是大有长进。”
再往小榻处看眼:“就是脑子,越喝越糊涂,像这样的丹青,岂是能随意画的”
“九爷,时小姐刚走。”布中带着哭腔,他觉得等他家二少爷醒了,纵他这般回禀,大概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这才是他主要想要哭的原因。
“看到了”
“看到了!”
莫九叹气:“还以为过两日便要定亲,也就尘埃落定了,未曾想,临了竟还是纸包不住火。”
布中求道:“九爷,这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且看时小姐如何选择便是。”莫九起身走离客座,走到小榻前,他弯腰坐在塌沿,看着酒醉睡得熟香的习二少,伸手摇了摇其手臂,见习二少嗯一声翻个身,侧身又睡过去,他颇无奈地感叹道:“倘我是你这样的心性,倒也无如今这般烦恼。”
仁国公府风向已变,不再为莫息筹谋与夜十一的联姻,这让他既喜且忧。
喜的是他还有机会,忧的是他此后说不定哪一日便得站在夜十一的对面,与她正面为敌。
而近日来,夜十一病倒病好,又请假前往万树山庄将养连连诸事儿,他虽有探望之心,奈何毫无立场,连莫息都未去,他更去不得。
“好好照顾你家二少爷。”莫九嘱咐一声,便带着品优往楼下走。
一离开雅间,品优便低声同莫九禀道:“大少爷仍旧是国子监上下学,不是与同窗会友,便是拘着二少爷回府念书用功,毫无异状,今儿不必到国子监上学,亦如是。”
“一点也没有想到京郊的意思”莫九边下楼梯边问。
“没有。”品优答道,“不过再过数日,皇家会有一场狩猎,届时皇子们都会参加,豪门子弟会骑射的,也俱不会放过此大放光彩之机。我已打听过,大少爷二少爷都会参加。”
行至畅怀酒肆门外,莫九本还想再问细致些,没想便见杨芸钗在忘返茶楼前下了大车,进了忘返茶楼。
不一会儿出来,杨芸钗身侧跟着的大丫寰芝晚手上捧着两个纸包,显然是包着忘返茶楼里的招牌茶点。
品优随着主子驻步,再等到杨芸钗出来,眼见就要上车走了,他正想说什么,便见莫九径自快步往夜家大车走。
本就没离几步,莫九及时在芝晚扶着杨芸钗上大车前赶到:
“请杨小姐止步!”
进去出来并不久,杨芸钗也就没戴帏帽,嫌戴上摘下麻烦,这会儿见莫九近前来,芝晚半护在她身前,她想了想,示意芝晚让开,问莫九:
“不知莫九爷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想问杨小姐几句话儿。”莫九谦和地说道,说完下意识往对面的畅怀酒肆二楼看了眼。
倘习二少这会儿不是醉死了,那在这儿见到杨芸钗,习二少定然得高兴极了。
毕竟连醉了,都不忘要画杨芸钗的丹青睹物思人,见到真人,与真人说上话儿,那肯定更振奋人心。
“什么话儿”杨芸钗问道。
“这些可是杨小姐欲带给夜大小姐的茶点”莫九眼落在芝晚手上捧着的尚有忘返茶楼标记的纸包。
杨芸钗未答反问:“就不许是我自已想吃,给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会退
风起堂里,夜十一摆着虎戏第一招,一动不动,如同石雕般,连眼都没眨一下。
杨芸钗带着夜旭进屋里,第一眼便看到夜十一这幅姿势,两人双双怔住,再双双看向屋里坐在一左一右的两位。
左马文池,右安有鱼。
“马爷,这大姐姐还练五禽戏呢”杨芸钗觉得不是,这虎戏第一招摆着,怎么也不像是在练。
“不是吧,这到过晌午了。”马文池没答,夜旭反嘴快答上了。
夜十一见夜旭也来了,眼珠子终于动了下,开口道:“阿旭怎么也来了”
“阿姐!”夜旭仆过去,险将夜十一扑倒。
杨芸钗上前赶紧上心拉开夜旭:“大表舅同意的,让我带着来会儿,迟些大表舅也来,回去的时候,便带旭表弟回去。”
“如此也好。”反正夜十一也挺想夜旭这小胖球的,就是万树山庄不能让她弟久留,来会儿带回去,再好不过。
她再将眼珠子往安有鱼那边转:“师伯”
听到夜十一半带撒娇意味的这一声唤,安有鱼只哼一声,作为回答。
杨芸钗觉得气氛有些紧张,想到夜十一她自已猜上吐下泻之由,低头便同还想往夜十一身上扑的夜旭道:
“旭表弟,这会儿大姐姐挺忙,要不咱待会再来我带你去在庄里转转”
夜旭立摇头,小胖手更一伸,使力抓住夜十一的手:“不转!”
万树山庄里有怪物,他早听阿姐说过,倘转的时候遇到,他会被吃掉的!
夜十一还想同师父师伯解释一二,让两人赶紧消气,夜旭在场,确实不好说话儿,便也顺着杨芸钗的话儿道:
“阿旭听话,你要不想转,那让芸钗带你到歇息的厢房去,先去洗洗换身家常衣袍再回来,可好”
夜旭闻言,鼻子拼命往自个身上闻,闻到末了:“阿姐,我身上不脏!”
“不脏也得洗洗手,待会儿秋意伯会摘新鲜的瓜果来,你不先洗洗,可吃不得。”夜十一也没随口胡邹,万树山庄里什么都有,产量也不错,这会儿正时令的瓜果甜得很。
她来,秋意伯便端上来一回。
她师父师伯到,秋意伯又端上来一回。
杨芸钗夜旭也来了,秋意伯肯定得再端上来一回。
听到有吃的,夜旭心里做起了斗争,到底是抓着阿姐不放好呢,还是洗手换袍来尝新鲜瓜果好
末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他做了决定:“好吧。”
马文池安有鱼是在上晌到的万树山庄,夜十一便自那会儿摆虎戏第一招的姿势摆到现在,期间除了休息吃个午膳,她一直就摆着。
她知道师父师伯在生什么气儿,也知道师伯只同师父说了个表面,紫晶手珠有毒不能舔不能含一事儿,她师父肯定是不知道的。
倘知道,她师父也就不会气到罚她站招式,站到午膳过后还得继续站。
杨芸钗带着夜旭出了风起堂,夜十一便软软地求饶,方将求安有鱼没用,这会儿她求马文池:
“师父,徒儿知道错了。”
“知道错,那便同为师实话实说!”马文池能考中状元,再呆也不是个蠢人,几经将事情的起始到结束细细地推敲过,再结合安有鱼同他说的,他徒弟上吐下泻竟是故意的,他多少能揣得一些眉目。
但!
这些并不能成为他徒弟伤害自已的理由!
夜十一可没法实话实说,真实话实说了,也不知她师父会有什么反应。
想起来,她其实有几分好奇。
最先她觉得她师父较之师伯,更重名利仕途,后来觉得,不管她师父是不是重名利仕途,至少在对她这方面,确实让她感受到其实她师父更看重她。
有了这样的改变,她也就不好再如同先时态度那般看待她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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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断头台
阿苍阿茫彻底得她们大小姐为何会突然上吐下泻的真相后,两人没怎么把气埋着,借着马文池的东风,也就给放出来了。
但过一会儿,安有鱼去求情还未回来,两人频频往屋里看,觉得她们的大小姐似乎站得有些摇摇晃晃。
再想到大小姐是病刚好,两人再对眼,转瞬便齐齐掀帘进了屋,一人一边搀着夜十一,往座椅上扶着走。
夜十一坐下后,左右看着阿苍阿茫,似笑非笑道:“不气了”
阿苍叹气:“大小姐,往后你别吓我们了。”
阿茫也叹气:“我们胆儿小,经不得大小姐这般吓。”
夜十一各拉起阿苍阿茫的一只手:“我也很惜命,这样的事儿不到万不得已,我岂会做”
那是她皇帝舅舅,是大魏皇帝,她不舍下血本,哪儿能得到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那……”阿茫有些迟疑,“大小姐确定了么”
阿苍同样紧张地看着夜十一,其实她同阿茫照着大小姐这几日的反应,两人是大概猜到答案了,只是终想听她们大小姐亲口回答她们。
“嗯。”夜十一松开阿苍阿茫的手,再起身走到屋中间空地,虎戏第一招摆好,她重新按师父的要求站好。
马文池暂歇的厢房中,安有鱼先是求情,后来求着求着,便成了劝解:
“你是十一的师父,十一的脾性,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情,哪一回是能半途而废的”
“就因着我是她的师父,我才不愿她这般糟践自已!”马文池只要一想到那么多人在担心夜十一,而这一切居然都是他徒弟一手策划,并亲自执行出来的一场戏,他便无法抑制住怒气。
他气他没教好他的徒弟,更气他徒弟这般不爱惜自已的身子,那还每日勤练他教的五禽戏做什么!
“或许……”安有鱼知夜十一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缘由,但她师弟不知道,劝解到这会儿,她有些卡住了:“十一有十一的苦衷。”
“苦衷什么苦衷”这两字成功降了降马文池浑身的火气。
安有鱼:“不知道,那是你徒弟,你去问啊。”
“师兄,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马文池其实不是这会儿这么觉得,而是早在之前,他便有这种感觉。
只是他抓不到什么真凭实据,一边是他师兄,一边是他徒弟,两边都是他亲近的人,故他后想了想,觉得或许是他多心了。
然而,此番境况,事到如今,他这种感觉是越来越强烈。
“谁、谁没有一两件事儿是不能说的”安有鱼也没尽否,把话儿说得似是而非。
“当然有。”马文池承认,倘他师兄执意不说,他根本就无法再追问什么。
他提步往外走。
安有鱼追出来:“师弟要去哪儿”
马文池什么也没答,只径自往风起堂走。
安有鱼跟在半道,知她师弟就是嘴硬心软,是要到风起堂去看夜十一去,她想着让师徒俩好好单独说说话儿,指不得结就解了,于是也没跟全程,半道拐个弯,她寻杨芸钗去了。
那丫头也是个人小鬼大的,先时夜十一中暑病倒,丫头没少哭,她得去探探话儿。
马文池一进屋,担心夜十一,一直守在旁的阿苍阿茫便退出屋子,到帘外继续左右候着。
“师父。”夜十一乖巧地喊声。
“过来。”马文池渡步至座椅里坐下。
夜十一闻言,喜滋滋地跟在后面,因着摆姿势摆得有些久,手脚有些僵硬,她跟上也就跟得有些滑稽。
马文池见到,却怕夜十一走不稳磕着碰着,忙伸手去扶,也没真扶,就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别查了
下晌夜大爷来的时候,马文池已经离开万树山庄,由秋意伯亲自送出去。
安有鱼找到夜十一,很是不明白:“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到你师父了”
夜十一满脸无辜:“怎么了”
“怎么了!”安有鱼声调略提,她觉得她徒侄这一脸演技简直是登峰造极啊:“依我对师弟的了解,依他对你这个徒弟的看重,倘不是你说了什么话儿刺激到他,他会在这个时候半声不吭地独自离开山庄”
夜十一眨眨眼:“没半声不吭啊,师伯不是知道么,我还让秋意伯送送师父,直送出万树山庄的范围。”
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师父的安全,万树山庄能成不祥之地,可不是没有理由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安有鱼真是被夜十一这副狡黠无赖的模样气坏了。
夜十一放下手里的书,这是她自静国公府带过来的,看一半,还有一半没看完:
“师伯,我的事儿,师父最好不知道。不知道,才能最大程度保障师父的安全。师父一直问,我没法说,我就说了句气话儿。师父大概被我气狠了,才那么急匆匆走了。”
又歪了歪头问安有鱼:“我把师伯拖下水,倘真出了事儿,师伯会不会怪十一”
先前她就想过,紫晶手珠一旦请安有鱼帮忙验毒,那安有鱼的命运必然会紧紧与她相连,方太医亦同。
她虽然尽最大的努力在掩盖方太医与她师伯接触过紫晶手珠这一事实,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她所面对的是大魏之主,她的皇帝舅舅,厂卫无孔不入,她掩盖不了而曝光,不过是时间问题。
安有鱼恼着的神色一顿,转了大半天圈,指着夜十一质问了半晌,她终于在榻另一边坐下:
“初时我应下你,查验紫晶手珠里的毒,也知道牵涉甚广,你能实言同我说,是信任我,我很高兴。医者能制药,便能制毒,对于毒,不止我,方太医同样大感兴趣,倘真能从紫晶手珠里得到突破,知已知彼,多了解一种毒,对日后医术而言,是有帮助的。什么拖下水,你我师伯侄,何需说这种话儿何况,我孑然一身,生生死死,唯一人罢了。”
她无亲无族,生一个人,死一个人,没什么可怕的。
夜十一指着她放下的书:“师伯知道我为何偏爱看这种话本野记么”
“乐趣多”话本野记,除了医书,安有鱼也会看,多少了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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