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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夫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醉酒微酣
“小姐,他是老太太带回来的,以后有人陪你玩儿了。”
她歪着头,满眼好奇地看着这个瘦瘦的拘谨男孩子,问:“你姓什么叫什么?”
“我……没有姓,叫……阿杉。”
“阿三?唔,不好听不好听,你比我大,我叫你三哥哥好不好?”
男孩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轻轻笑了,点头道:“好。”
三哥三哥,其实是杉哥。一个小小的耳误,竟然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玉卿意紧捏手掌,问沈灏:“就算他是沈家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你是嫡生独子,没有同胞兄弟。”
“嫡生独子?”沈灏嘴角勾起,凄笑摇头,“什么嫡子什么血统……都是一场笑话!笑话!”
“我的亲生娘亲,原本是沈家一个花匠的妻子,有次被那禽兽不如的老家伙看到,贪其姿色,便用手段把人骗去奸污了……之后,便有了我,呵,一个孽种……在我之前,她已经为那花匠育有一子,由于世代为奴,我的大哥被赐姓沈,单名一个杉字。”
沈灏确实是沈氏子孙无误,可沈杉,抑或唤他玉琅,却不是正统沈家后代,只是一个家奴之子。
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从小我就跟在大哥身后,我以为我和他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亲兄弟,我以为我们一家人一直都能那般和睦,就算清贫,亦是神仙也羡慕不来的日子。”
沈灏说起这些全是回味不舍,不过很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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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夫人》 《胭脂夫人》_分节阅读_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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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想起了什么不悦的事,声若寒冰地说:“谁知道那蛇蝎毒妇不能生,却要抢别人的儿子来养!花匠爹死了,娘亲疯了被关了起来,大哥也被撵了出去,任由他自生自灭……什么自幼身子不好在别院休养,全是谎话!那毒妇怕我记恨,更怕我闹出什么事,就把我关在别院那里,隔绝我与外间的一切……十年养病,其实是十年幽禁!”
沈家当家主母不孕,眼看年岁已大无人后继,害怕日后地位不保,遂把主意打到了沈灏这个私生子的身上。对于这个孕育了自己丈夫子嗣的女人,沈家主母杀其夫君,夺其亲子,最后把人逼疯了关在地窖里,以此要挟沈灏乖乖听话。
沈灏一脸愤懑悲戚:“我原来有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无颜苟活于世的孽种!我给好端端的家里带来灾祸,我有时想干脆死了一了百了,结束这肮脏龌龊的一切……可是我舍不得我娘,也舍不得我大哥,虽然不知道他流落在了哪里,我却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兄弟能够重逢,重拾小时候的情谊。”
舒罗山别院的幽禁生涯,支撑着沈灏的是这样一个信念。他任由沈家主母的摆布,他做出顺从听话的乖巧模样,他步步谨慎小心,为的便是他日相聚,一家三口能有个安枕无忧的环境。
“十年……我没想过有一天大哥会主动找上门来,找到了我。”
往事历历在目,沈灏还记得那年他因为长期以来表现良好,沈家主母已对他逐渐放下戒心,他已能在别院自由出入,于是他才有机会和玉琅相见。
“我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亦如此。他大步走过来抱住我拍着我的背,想说话却激动地结结巴巴,半天只说了一句,你长大了。”
“大哥在别院附近找了个地方住下,一直呆了三个月。我每日都溜出去见他,我们兄弟俩要么喝酒要么聊天,各自讲着十年来自己的生活,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相坐山河静,执酒笑月影。
“我要成亲了。”
那日,玉琅和他坐在山坡上,就着满野疏草,忽然淡淡说了一句。
沈灏又喜又惊:“真的?和谁?是她么?”
玉琅双颊微微泛红,点头道:“嗯,是她。这次出门之前,奶奶已经允了我,待我回去,便能娶她了。”
“大哥,恭喜你。”沈灏真心为玉琅开心,举酒说道:“可惜小弟我不能前去亲眼观礼,唯有在此祝你和大嫂夫妻恩爱,白首到老,干杯。”
“干杯。”
玉琅笑着接受了祝福,仰头喝下一大口酒,随即抿抿唇,眼神放得悠远,幽幽说道:“景然,相信我,很快,很快我就能来接你和娘亲出去。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团聚,再加上卿妹、奶奶,开开心心住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在此之前,你务必忍耐,一定要等我,一定。”
沈灏今日犹记玉琅当日信誓旦旦的表情,他满怀憧憬地期盼着等着,可是春去秋来雪已落,却始终没有等来承诺的兑现,只等来玉家变故的噩耗。
“这全都怪你!”
沈灏指着玉卿意咆哮道:“如果不是你背叛大哥,他怎么会一走了之?!甚至扔下我和娘不闻不问!直到今天,他还是躲在不知哪个角落,藏起来不愿见人……”
又是一个被执念折磨得几近疯魔的人。
玉卿意歉疚叹道:“关于三哥的事我很抱歉。可是从小到大我只是把他当做亲哥哥看待,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嫁他。这话,我也对他说过了。”
沈灏断不肯听这等说辞,喝道:“借口!他扔下我陪你十年,你却说你无心于他?!大哥前脚失踪,你后脚就另嫁他人,你根本就是见一个爱一个,三心两意、水性杨花!”
提起隐藏多年的秘事,沈灏的理智被仇恨冲散,只知道一味责骂玉卿意,最后他一掌钳住她的咽喉,凶神恶煞地说道:“我就是故意要娶你,我要让他看看他的好卿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一直在看,我们成亲之时他一定会出现,出来阻止我……”
玉卿意垂着眼,一语戳到沈灏痛处:“可是他没有来。我想他是不愿见到我的,沈公子,别再枉费工夫了,没用的。”
“没用?那让我们看看究竟有没有用!”
沈灏说着,手上逮住她衣襟狠力一扯,嘶啦一声嫁衣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
“我就不信他看见我们这样,还能忍住不出来!”
话未说完,他已经压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写出来,新鲜出炉~~~抖包袱的感觉好爽!哈哈哈,继续接着抖~~~
谢谢白雪飞童鞋的地雷,破费了。=3=
第六十章 骗局
肩膀一凉被推倒在床,玉卿意仍旧不急,只是抬起眸子冷冷看着沈灏,道:“如果你真想三哥回来,为什么要给他立牌位?其实,你早就认为三哥死了吧?又或者,你根本就想他死。”
沈灏扯着衣裳的手登时停下,怒道:“胡说!他是我亲大哥,我怎么会想他死?!”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
玉卿意的冷静和沈灏的激怒形成鲜明对比,一如冰一似火。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心思,自嘴里吐出话语无一不击中他最惧被人窥探的地方,道:“你想找三哥回来的办法有很多种,可你专门选了一种最难的,你模仿他假装他……实际上你根本就想变成他。你讨厌自己的出生和现在的身份,你想改头换面彻底重来,你要当沈杉、当玉琅,唯独不当沈灏。但是世上不会同时存在两个三哥,所以,你心里面巴不得三哥死。唯有这样,沈灏才会彻底从世上消失,你也才能顶着三哥的种种活下去。从我开始只是第一步,娶三哥要娶的人,然后是做三哥要做的事……”
“你给我闭嘴!”
沈灏怒喝一声,伸手掐住她的喉咙,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什么懂什么!你凭什么对我妄下论断?!别自以为很了解我,更别以为你就了解大哥,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他,他知道的……”
“呵……”玉卿意唇角一挑,眼睛直勾勾望着他,问:“真的么?”
她从来就是敏感善察的,很多时候她只是不愿去想去猜,她害怕撕扯掉平和,背后露出的是血淋淋的真相。可是就算她能识穿天下人,一遇上那克星,便什么也看不透了。
爱得越深,越盲目。
被这样审视笃定的目光打量着,沈灏觉得埋藏在心间最深处的黑暗忽然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迫接受别人的批判,想掩盖,却堵不住缺口。
是的,他憎恨自己的人生,他甚至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当个花匠的儿子,永远被蒙在鼓里。有时候,心底丝丝念想又会蠢蠢欲动,他忍不住会想,如果,只是如果,大哥才是沈家子孙,而他依然是家奴之子,又会怎样?
如果,他们互换了身份会怎样?
如果,当年去到玉家的人是他会怎样?
如果……
陪伴玉家小姐十年,最后要娶她的人是他,会怎样?
他总是忍不住暗暗猜想、憧憬,兴许还会有一点点的渴望。
大哥寄人篱下,想必日子也不会事事顺心,但是比起十年幽禁,已经是天差地别的美妙人生了。
沈灏眸色凄然,笑得苍凉,道:“是,我是羡慕他,我也想过他所过的日子……可我只是沈灏,不是沈杉,不是玉琅,不是……”
他兀自沉浸在现实与幻想的交叉迷惘中,却听玉卿意清声冷言道:“你永远也不可能代替他,永远。我的三哥,绝不会这样对我。”
残酷的事实击垮了沈灏强硬的伪装,他浅色瞳孔紧缩,手掌愈收愈拢,俯首靠近玉卿意脸颊,狰狞道:“不会这样对你?每个男人都会想占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大哥未能如愿,我便代他达成夙愿。”
玉卿意看他脸色酡红得有些异常,自轻自嘲道:“我早非完璧,就算今日被你占了身子又如何?我记得最深的不会是你。”
“再说,”她试着微微动了动脖子,又道:“沈公子,你当真以为我今日无备而来?”
话还未说完,沈灏已觉身体里游窜出一股软麻,逐渐向四肢蔓延,不多时他掐着玉卿意的手都自然松开,浑身使不上力。
沈灏瘫倒在床,惊诧怒然:“酒里有药?你也喝了,为何无事……你什么时候下的手?”
“酒里没药。“玉卿意推开他,从床上站起来,撕掉碍眼的红色嫁衣,徐徐说道:“药在杏露里。”
沈灏不信:“不可能,杏露是我差人端来,你如何预知。”
玉卿意把嫁衣扔在地上,看着艳红的指尖,道:“我说了,我是有备而来。药粉混在丹蔻之中,杏露端来我伸指点进去,而你饮了一口我一滴未沾……自然只有你中招。”
她拆掉头上的首饰,又道:“沈公子不必忧虑,这只是迷药,让你睡上一觉而已,对身体无甚害处。况且我也不想加害于你,我今日来此,只为探知真相,既然你是三哥的胞弟,那我更不会追究什么,我们就此了断,日后切莫再见。”
言毕她要走,沈灏却吼道:“了断?如何了断!你欠我大哥的一切怎么偿还?时至今日他依然生死未卜不知所踪,你就能如此坦然地一走了之?!”
玉卿意回首:“沈公子你记住,我欠的人是三哥不是你。你们不是同一人,所以我无需补偿你什么。待日后寻到三哥,要杀要剐我都由他!我欠他的自会还,不劳你费心。”
沈灏身软力竭,强撑着精神说:“说得冠冕堂皇!若是大哥一直不回来,你岂不就一直守着这个空口无凭的承诺安然度日?!玉卿意,我不会让你安生的,你别忘了,今日我是明媒正娶于你,你已入了沈家的门,我若不休,你一辈子都是沈家人,死了也是沈家鬼!”
玉卿意闻言不语,只是从陪嫁箱子里抽出一纸婚书,扔到沈灏脚下。
“你看清楚,上面可是玉卿意三个字?”
官媒红印方正,文书上落了沈灏和玉卿意二人的签名和印鉴。乍见如常,可是细细一看,才惊觉玉卿意的“卿”字竟然笔画略有错误,再加辨认,方认得此字是“聊”。
沈灏愕然之余又觉痛心,道:“文书是一早就送去盖印的……原来,你由始至终都不是真心要嫁我,即便你认为我是他,你也不愿嫁……哈哈哈哈,大哥你看到没?这便是你毕生挚爱之人!”
他癫狂的笑声刺得玉卿意耳痛心悸,她敛起对玉琅的歉疚,故意冷冷说道:“这张婚书已成废纸,就算告上官府,我有铁证在手,你也毫无胜算。沈公子,前事种种就此作罢,后会无期。”
她打开了房门,只见外院寂静清冷一片,冷风嗖嗖灌入,她一头墨发随风而扬,衬着红莲素衣,就如羽化欲仙的妖精。
正在她迈脚之际,沉默下来的沈灏突然开口说话。
“玉卿意,我只问你一次,你当真要走?”
玉卿意头也不回地坚定答道:“要走。”
“好、好……”沈灏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只有嘴巴还能勉强动动,流出的声音也带着几分衰弱,听起来就像弥留之人的绝望遗言。
“今日只要你跨出这里,我便不再手下留情。日后相见只是仇敌,不死、不休。你……不要后悔。”
玉卿意仿佛早料到他会撂下这样的狠话,居然微微一笑。
“绝不后悔。”
她决然走出这个陷阱,潇洒而去,没有回头。
轻快的脚步声消失,沈灏阖上眼眸,静躺在那里。大门未关,凛冽寒风吹得他心灰意冷,眼角都滑下透明液体。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你们等着,等着……”
玉卿意走出无人看守的宅子,看到外面一片荒芜,回首一望,只见这里并非沈家,只是一座古旧老宅,透着阴森。
早就料到如此,沈家人怎么可能同意沈灏娶一个失婚妇人?沈灏也仅是为了报复,才机关算计地把她弄到这里来。她不真心,他亦假意,这场婚姻,确确实实是一场骗局。
不知此地是何处,除了刚才的旧宅,方圆十里没有人烟,杂草丛生的山路两旁只有高树在随风呜咽,就像树精在哀鸣哭泣。
玉卿意默然行走,不知自己要去哪里,想去哪里,该去哪里。
幽冥长夜逝去,对面山头露出第一缕日光,玉卿意终于走得筋疲力尽,就地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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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夫人》 《胭脂夫人》_分节阅读_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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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身体抱紧双膝,把头深深埋进去。
她的双肩剧烈颤抖着,可却没有一丝哭声从她嘴里冒出来,只有石头上不断晕染着的大滴水渍揭示了她心底的恐惧无助。
沙沙声传来,好似有人靠近,玉卿意没有抬头去看,只是肆意宣泄着长久憋在胸中的悲凉。
“卿卿……”
始料未及的声音传进耳朵,玉卿意猛然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眼前之人。
沧桑俊容,哀情凤目。他嘴皮都干得裂开,下巴上胡茬如草,胸口处还有团暗红的污渍。
玉卿意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唰唰流下,很快就模糊了视线,已经看不清人。
晏知带着满腔怒火找了她一夜,他一路上无数次设想两人相逢的场景该有多么惨烈,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杀了她。可是当他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路边嘤嘤啜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只需这一瞬,那些恨意便烟消云散。
他心软了。
晏知蹲下,双手搭上玉卿意的肩头:“卿卿,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家。”
他拉玉卿意,玉卿意不动,只是一味哭着 ,而且越哭越大声,好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一样。
晏知把她抱进怀里,安抚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会追究的,别怕。跟我回家,我们回去……”
“我不要回去。”
玉卿意也伸臂紧紧搂住他,哽咽道:“三郎,带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包袱又抖了两三个,哈哈哈,卿卿终于显露王霸之气了(≧▽≦)/
这本文确实不会太长,我在收尾了。矮油肿么办,我很想把全文最重要最巨型的伏笔马上揭露出来,迫不及待了!(^o^)/~
第六十一章 出手
云中路杳杳,江畔草萋萋。
马儿轻蹄悠悠,一匹棕色瘦马驮着玉卿意和晏知两人,一路往山上走,仿佛就要走到云上去。
玉卿意坐在前面身子后倾,懒洋洋靠在晏知身上,道:“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晏知手臂往前环住她的腰,俯首在她肩头,问:“为何不会?”
“我那般对你,你不杀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来寻我……这不像你,你真的变了。”
“我并未改变,只是你从来都不肯用心看我。”
晏知语带三分心寒,又道:“我听闻你另嫁他人的时候,真的想过同归于尽,抱着你跳下万丈深渊……反正我是做鬼也要缠着你的……只是我策马出了城门,却不知晓你去了哪里。茫茫人海,如何寻你?一路兜兜转转,我问了不下百余人,只一樵夫说看见顶喜轿被抬上山,往林子里走去。”
“你可知晓,当我听到此消息,首先想到的竟是你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深山老林又无人烟,嫁人怎会嫁去那种地方?我担心你,一路快马加鞭,初时的那些怨怒早已不在,只求你平平安安毫发无损……你说我可笑不可笑?本该恨你,最后却变作满腔挂怀……”
“我始终还是放不下、舍不得。”晏知叹息,抱紧玉卿意,道:“只那一件事,你便再不信我。是不是要我把心掏出来,你才肯施舍些情给我?若是如此,我立马开膛破肚,让你验个清楚,总好过受这等苦罪,煎熬得人心都要烂了……”
玉卿意幽幽一叹,反手抚上他的脸,道:“不是不信你,其实我不信的是自己。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好,好到值得你这般对我。”
五年前花圃那晚,她一个无心之举,成就了她的心愿。可最后也给他们之间带来一道高不可越的隔阂。
玉卿意想,她是真的沉浸在了这段情当中,而晏知,却是被一场幻觉所惑。
“钟情一人并非因为她十全十美,喜欢便是喜欢,无需理由。”
晏知拉过她的手放到唇边一吻,问:“卿卿,如今我们去哪里?”
玉卿意道:“哪里都好,只是我不愿再回去。三郎,你可是舍不得?”
“这世间我唯一不舍的,只有你。”
晏知双腿一夹马腹,吆喝着马儿走快些,继续沿山道往上走去。
玉卿意垂首浅浅一笑,轻声低语:“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松风入画景,东辉照树荫。
二人行走两个时辰,马乏人疲,口渴难耐,这时意外地看见一处土屋房子,隐藏在蔼蔼山林中,露出一角灰瓦。
“没人住。”
晏知敲门不见有人应,又瞧屋檐下蛛网群结,门上铜锁锈迹斑斑,遂翻过矮墙进院查探,之后砸开锁让玉卿意进去。
陈旧门窗厚灰堆积,屋里除了些破烂家什便没无甚东西,屋顶瓦片还缺了好几块,阳光透过破洞照在地上,明晃晃的。
晏知巡视一番,弯腰从旁边木头搭的矮屋子出来,头顶都蒙上一层灰。
他道:“这宅子应该是别人废弃不要的,兴许原先的主人家嫌山上太远,搬到山下去了。除了不值钱的大件儿东西还在,其他地方都空了。卿卿,我们在这里歇下脚,待会儿继续走?”
玉卿意掏出手绢给他揩去额角黑灰,摇头道:“今儿个就在这里歇吧,我瞧马上包袱里有干粮。我俩把这里收拾收拾,将就住一晚。”
打定主意,二人便动作起来。晏知整理房舍,玉卿意扯下炕上旧布床单到屋后的小溪清洗,扫院、抹桌、刷锅、洗灶……
两三年没人住的房子清扫起来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只见院子里两株桃树之间牵起麻绳,晾晒了陈黯发旧的蓝白土布,还有好几件男女衣裳,衣角水滴哒哒,落在地上都汇成一汪清流。
而此刻衣裳的两位主人忙里偷闲,趁着午阳水暖,浸在屋后浅溪汇聚而成的小水潭中,清洗身上尘埃。
水边芦苇三四尺高,加上一旁浓密树枝翠叶的遮掩,人在潭中被隐藏得极好,外界难窥。
潭底布满鹅卵石,玉卿意站于其上,并不觉得割脚,反而有一种踏实的平和感。她发髻高挽露出莹洁粉颈,潺潺水流滑过背脊,如清露拂玉。
“冷不冷?”
一双臂膀从后揽住她,晏知贴近,火热的胸膛瞬时带热了一泓泉水。玉卿意顺势往他身上一靠,道:“挨着你就不冷了。”
“呵呵……”晏知低低发笑,伸手拿过她手中汗巾,主动请缨道:“我给你洗吧。”
他轻轻给她擦拭着背脊,仔细洗过一寸寸肌肤,然后道:“好了,转过来。”
玉卿意不肯回头,只是抬手往后一伸,示意他递回汗巾:“我自己洗。”
“羞个什么,难道我看得还少了不成?听话。”
晏知硬是扳过她的双肩,玉卿意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低低垂首,双手环前紧紧捂住前颈及胸口,一副娇羞模样。
晏知愈发觉得好笑:“坦诚相对这么多年,现在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来,放手放手……”
他去拉玉卿意的手,玉卿意躲躲闪闪:“不用,真的不用……”
拉拉扯扯一阵,玉卿意终是不敌晏知大力,手腕落下,露出颈下青紫的掐痕。
果不其然,晏知见状大怒,声音高昂质问道:“怎么回事?!那人打你了?我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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