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守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步效远怔怔望着她远去背影,极其沮丧。
她又打他巴掌了。她仿佛已经习惯了朝他挥掌来表达自己对他不满。
茯苓已经和另个侍女进来,换过了床榻之上已经被茶水沥湿锦褥,又到了他面前,轻声问道:“驸马爷,你身上衣衫也湿了,我伺候你换掉吧。”
“不用,你们回去休息了吧,也不用守这里了。”
步效远摇了摇头。
茯苓看他一眼,朝另个侍女丢了个眼色,两人一道出去了。
步效远慢慢回了床榻边,坐了下去,终于又从自己怀兜里摸出了那一方衣角,低头默默看了片刻。
第三天,昌平从城外敕建碧云寺回到公主府,刚到自己南房坐定,留府中余甘就跟了过来。
“我不两天,驸马都做了什么?”
昌平一边用把小玉梳对镜理着自己鬓发,一边随口问道。
“公主,驸马前天应厨丁请,到了厨下宰杀了一头猪,引得全府人都去围观。昨天又和护院侍卫一道练武,称兄道弟,现好像还后院与他们一道厮混。”
余甘嘴,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
昌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啪一声丢下手上玉梳,站了起来,朝着后房过去。
茯苓横了余甘一眼,余甘朝她挤了下眼,笑嘻嘻吐了下舌头。
公主府占地广大,除了前庭后园,中间正屋和南房北厢,后面还有一排罩房,是府中护院侍卫和一些粗使佣仆居所,昌平几乎没去过那地。现被人引着拐了过去,远远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呼喝之声,又有棍棒舞动发出呼呼风声。
“驸马爷,你武艺真当了得。前几日小弟听人说起你几下就解决了北夏世子,免叫我中昭举国武士堕了颜面,公主又不用北嫁。小弟起先还不信,这两天下来,小弟佩服得是五体投体……”
一个响亮声音传了过来,接着就是纷纷附和之声。
昌平眉头皱得紧了些,脚步加,拐过了一道用方砖砌成花墙,一眼便看见空旷练武场上,乱哄哄聚了二三十人,中间地上趴了个府中侍卫,步效远打着赤膊,正笑着俯身去拉他起来。
“众位弟兄只要看得起我,往后我没事就过来与大家一道练……”
步效远拉起了刚才和自己比武被打到了地上那个侍卫,正说着,突然觉得四周静了下来,觉得有些不对,回头一看,愣了下,定了原地。
边上那些侍卫因为刚才热了起来,衣衫也都不大整齐,此时突然看见公主竟出现了这从前一步也未曾来过偏僻之地,都是吓了一跳,等回过了神,见她又眉头微微蹙着,满脸不之色,哪里还敢多留,乱纷纷行了个礼,也不知哪个带头,捞起了自己衣裳就作鸟兽散,转眼偌大地方只剩下了个步驸马。
步效远见她远远站着,一脸嫌弃地盯着自己,这才惊觉自己还光着上身,急忙四顾去找刚才脱下衣服。却不知道被哪个侍卫匆忙间胡乱给捞走,找不到了,没办法,只好朝她笑了下,有些忐忑地慢慢走了过去。
昌平微微眯着眼,看见他朝自己走了过来,精壮铜色上身布满了密密汗水,阳光下闪闪发亮,竟然有些晃眼感觉。
“停,别过来!”
她突然叫道。
步效远立刻停了下来,有些局促地解释了起来:“我……你……你这两天不,我没事情,所以就和他们一起松泛下筋骨,打发时间……”
昌平哼了一声,眼睛却不去看他,只是盯着他脚前地,有些生硬地说道:“我走之前派人跟你说过,今天晚上要一道进宫去拜见陛下。都什么时候了,我若不来叫你,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半点驸马模样?还不点回去把你这满身臭汗洗洗干净,换了衣服跟我进宫!”
步效远应了一声,抬眼见她已是转身离去,怔怔看了她背影片刻。
昌平走了几步,猛地回头,见他果然像自己预料那样还站那里发愣。
“还看什么!我话你没听见?”
步效远惊醒了过来,擦了把额头上因为刚才打斗热出来汗,急忙跟了上去。
驸马守则 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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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效远匆忙赶到公主府大门外时,见昌平马车已经停那里了。大概是听到了他脚步,只见她一只玉白手掀开了马车前帷幕,露出半张脸,看了自己一眼。
他现已经换上了整齐衣裳,见她那样上下打量自己,又有些微微局促起来。好她也并没多看,那只手很缩了回去,帷幕垂了下来。车夫一甩鞭子,马迈开了蹄子。
步效远松了口气,急忙接过了边上一个家仆手上缰绳,翻身骑上了马。
他从前并没多少骑马机会,只是知道自己今天要跟她进宫,前两天趁她不,牵了公主府马厩中马出去跑了几趟。现虽说不上熟练,驾驭已经没有问题了。
公主府离太宁宫并不远,不过几条大街路,很就从南门进入,到了内殿正门前,昌平下了马车。步效远一直跟着她,一路默默地到了女皇平日所栖元凤殿前。见到了明武女皇,两人并排齐齐给她下跪磕头,女皇笑容满面地叫了平身。
“昌平,光华殿那片园里牡丹开得正盛。往年这时候,朕都会那里设下赏花宴。如今正逢了你和步驸马婚燕尔,朕便挑了今日,以示庆贺,所邀之人也都到齐了,只等着你们两个了。这就与朕一道去吧。”
昌平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笑容,应了声,便被女皇携了手移步出宫去了,步效远自然跟她两个后面,后面是手捧各样物件、迤逦列队而行宫人,一路过去,除了前头她两个说话声,连句咳嗽声也无。
她对着女皇陛下或者别人,都是冷冷淡淡地看不出喜怒,唯独为什么对着我时会那样古怪,露出那样讨厌神情?
步效远心里想着,目光落正行他面前几步昌平,禁不住又是一阵迷惘和怅然。怕她若是突然回头发现自己又盯着她瞧会生气,终于也不再看了,只是盯着自己脚下路。七弯八绕也不知跟到了哪里,陡然觉得差点要撞到什么,硬生生收住了脚,抬眼一看,她正扭头皱眉看着自己。这才发现她们已是停了脚步,自己却魂不守舍地还往前走,差点撞到了她身上。
步效远听见后面宫人们发出轻微笑声,又见女皇也是掩嘴笑,一下有些慌乱,张了下嘴,却是说不出什么话,只愣愣地看着昌平。
女皇终于清了下嗓,笑道:“效远,这边是女眷所,男宾们都边上另个园子里。今日这花宴是为你和昌平所设,叫你认识下我本家和朝中一些年少俊才。我大皇子虽也,只你到了那里,就是半个主人,替我好生招呼那些客人。”
步效远应了一声,见昌平已是扭过了头去不再看自己,只得勉强按捺下心中思绪,跟着个宫人一道去了。到了那园子,倒是微微吃了一惊,见里面酒席早已设好,几十个华服男子座,年岁从十几到三十都有,边上几排乐工奏吹曲乐,场面极是热闹。见他到了,几乎所有人便都停了手上动作,齐齐看向了他。
步效远犹豫了下,看见上首已有个青年站了起来,朝着自己招手,指着他左手边位置,嘴里说道:“步驸马,到我身边就座。”
那青年二十五六年岁,服饰华美,容长脸,仔细看去,那眉眼和昌平有几分相似,只是两个眼泡浮肿,脸色有些发白,硬是夺去原本俊秀,心里已经明白应是前废太子姬弗陵,便走了过去,见过了礼,坐了下来。
姬弗陵显得很是兴奋,把周围一圈人都依次给他介绍了一遍。除了前几日校场见过王睿和萧邺,剩下大多都是贵族家子弟,面上虽没现出什么,只眼中神情一个个却都露出了鄙夷之色。步效远心知肚明,也不去理睬,等一圈见完了礼,自己便坐了下来闷头喝酒。听这些人说话,言谈间提得多,不过是些攀比炫耀,或是一些风花雪月,间或还有人提起了承清楼,一时笑声不断。
“殿下,这样喝酒赏花,有些无趣,不如就以牡丹为题,由殿下起个头,众人联句或吟诗,或填词,选了几首上佳当场作成曲子叫乐工吟唱,岂不风雅?”
座上突然有个人开声说道。步效远循声望去,见说话仿佛是骠骑大将军府上公子,他边上就是那萧邺。众人齐声叫好,萧邺不过微微笑了下,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抬眼看向了自己,两人目光相遇,见他嘴角微微挂上了丝笑意。
姬弗陵看了眼坐自己身侧步效远,应了下来。
“若是对不出来,或是联得不好,则要罚酒三杯,这样才算公平,诸位看可好?”
那骠骑大将军府公子又笑吟吟接着道,众人齐声轰然叫好,只是看着步效远眼光却都有些异样了。
步效远再迟钝,也知道这些人必定是瞧不起自己出身,现故意合伙刁难。他自知从前书读得不多,不过就认写水平,要他吟对些风花雪月诗词,真憋死也出不来了。只是众人既然都这样叫好了,自己反对也是没用,中途离席是不妥,只得继续坐着,已是打定主意喝酒就是,好自己酒量不错,想来应该不会饮醉出丑。
姬弗陵先吟了首句,他右手边一个人接了下去,依次轮了过来,竟没一个人断住,到那萧邺时,因为接出了妙句,满座喝彩。等到了步效远面前,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便笑了下,说道:“我从前不大念书,吟诗作对实是为难我,这就自罚三杯。”说着便要倒酒。不想刚才那将军府公子已是过来,一把夺了他面前杯,换了个大酒盏,笑嘻嘻说道:“步驸马人语,佩服。久闻步驸马大名,是个大大英雄,这小杯也太过小气,换用大杯才彰显豪气。”说着已是把手上一个大酒盏放到了他面前,咕嘟咕嘟就斟满了酒。
步效远略皱了下眉,也未多说,一连喝了三杯,众人齐声叫好,又开始联句。如此轮了三番,步效远也是喝了三次酒,饶是他酒量再好,也有些腹热起来,到了第四轮,见那将军府公子又来倒酒,伸手拦了下来,说道:“差不多了。今日到此为此吧。”
这些座上之人,平日都是高门世家贵族子弟,个个都自视甚高,刚才那提议,本来就是针对他,想叫他出丑,现哪里还肯罢手,立刻起哄了起来,不依不饶。
“步驸马武艺天下第一,我极其佩服,只是可惜那日没校场,没有亲眼见到步驸马风采。现不喝酒也可,不知道步驸马可否赏脸,演示下当日制住北夏世子几招功夫?哦,对了,若是没有合意刀,这就叫人到御膳去取屠宰刀,步驸马看着可好?”
将军府公子这话一出,全场立刻就哄笑一片,萧邺倒是没笑,只是嘴角边挂上了丝冷笑。
这样公然挑衅,步效远自然知道对方恶意,心中恼怒,见那将军府公子已是把那酒盏举到了自己面前,借了酒意,抬手就抓住了他手腕一捏,只听哎哟一声,他那只手上酒盏便跌落到地。
“你太无礼了!认赌服输,我不过是叫你演示下刀法,你竟这样粗鲁无礼!难怪是个屠户出身!”
将军府公子用力想甩手,却是挣脱不开。又怕叫痛扫了颜面,只得强忍住怒目而视,边上众人立刻围了上来,有摇头叹息,有掳起袖子摩拳擦掌,一时乱得不行。
“你们做什么!”
正乱纷纷着,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又极威严呵斥之声。众人回头看去,见昌平公主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过来了,正站那里冷冷地看着,都是愣了下,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皇妹来了,”刚才一直边上不出声姬弗陵也是愣了下,站了起来笑道,“没什么,他们不过是想见识下步驸马功夫,驸马却极是谦逊,这才有些热闹起来。”
昌平看了眼跌地上打破酒盏,冷笑了一声,仿佛没听见,只是朝着步效远走了过去,轻声斥道:“还抓住他手做什么,怕人不知道你手劲大吗?”
步效远涨红了脸,终于松开了手,慢慢地垂下了头去。
昌平看了一圈众人,眼睛盯着萧邺,冷冷说道:“我知道你们一个个出身世家,眼高于顶,只是可惜啊,前些日校场之上,被一个元炬就打得个个找不到北,若不是这个屠户出身步效远,中昭颜面都被你们堕了!你们不知道羞耻反省,今天反倒敢去欺辱他!我既然已经遵照誓约嫁了他,他是屠户,我便是屠户家儿媳。我是公主,他就是我公主府驸马!从今往后,你们有谁再对我驸马不敬,就是对我昌平公主府不敬!我言于此,你们平日一个个都是聪明人,想必以后也不用我再次啰嗦了!”
昌平公主平日甚得女皇陛下宠爱,连她那两个兄长对她也是有些讨好惧怕,何况是这些贵族子弟?原本以为她迫于誓约嫁了那步效远,想必是心中厌恶至极,这才敢今天联合起来想给他个难看,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出言护着,一时个个有些呆若木鸡,那萧邺和代他出头将军府世子脸色是十分难看。
步效远也是做梦也没想到她竟会众人面前这样为自己说话,激动万分,心中一暖,抬眼看向了她,不想她却是半点笑容也无,只是看着自己冷冷说道:“回府了。不来叫你,你是要醉死这地方了。”说完便转身而去了。
步效远心中刚刚那热了起来心一下又凉了下去,见她背影已是远去,只得跟了上去,一路出宫回了公主府。
昌平一进门,连句话也无,自己就去了南房,丢下步效远一个人。步效远怔忪了片刻,目送她背影消失了南房花墙里,这才垂头丧气地回了正房。等天色暗了下来,屋子里掌起了灯,独自一人躺那里,一会想着她柳眉倒竖呵斥那些人情景,一会想着她看自己时冷淡目光,心中忽暖忽凉,忽而甜蜜,忽而难过,就像得了疟疾,极其难受,耳边忽然听到外面隐隐传来打梆声,知道半夜了,这才抓了下自己有些胀痛头,正想去睡了,突然听见门口起了敲门声,接着那个叫茯苓侍女说道:“驸马爷,睡下了吗?公主命我请你过去。”
驸马守则 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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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效远猛地从榻上弹了起来,一把抓过外衣穿了起来,急忙跑过去开了门。
大约他动作过,茯苓没防备,倒像是吓了一跳,看他一眼,这才又说一遍:“公主请驸马爷过去,这就跟我来吧。”
步效远应了一声,跟着茯苓往南苑去时候,恍惚竟又有了两年前那夜里被她带着去见公主时感觉。这样半夜时分,她找自己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心中一阵紧张,又一阵微微悸动。
南苑里花木扶疏,回廊曲折,步效远入了公主府好几天,第一次踏足这块地方。
“到了。”
茯苓到了一处曲廊之前,停了一间还亮着灯光屋子门前,轻声说道:“公主,驸马过来了。”
“叫他进来。”
步效远隐隐听见了她声音,见茯苓回头示意自己进去,按捺住擂鼓般心跳,慢慢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布置得极其雅致屋子。他刚进去,鼻端就闻到了那种熟悉带了些幽凉芬芳,心又跳了下,看着面前挡住了自己视线一扇长折花鸟屏风,灯光就是从里面亮出来。
“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步效远还犹豫间,听见她带了丝不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哦了一声,急忙绕过了屏风,拐了进去。
这里是她卧房,依旧是软香沁人,绮红罗幕用金钩卷了一半,露出了里面床榻一角,隐约可见半幅锦被榻沿上搭垂了下来,仿佛主人刚刚掀了它起身,却任由它这样凌乱委顿。她正坐一张梨花圆椅上,一肘支桌上,露袖口之外皓腕之上戴了只鲜翠玉镯,半个身子也斜斜靠椅上,只系了件月牙色软罗衫子,纤腰处一握,胸前被柔软贴身衣料隐隐勾勒出了起伏线条。
步效远只溜了一眼,心就跳得飞,脚步立刻停了下来,站了那扇屏风边上,离她十几步距离。
“我会吃了你不成?站那么远做什么!”叮一声,一道脆音,仿佛她腕上玉镯撞了桌角之上。
步效远抬头飞看她一眼,立刻靠了过去,见她一直没叫停,终于站到了桌边,这才看清桌上摆了笔墨纸砚,还摊着一张纸,仿佛是她刚刚写好。
“臭死了,一股酒味!给我站得远些!”
步效远还没看清纸上写了什么,听她声音又响了起来,一边说话还一边用手扇着风,满脸嫌恶之色,只好又退了回去,站到了离她五六步距离卧室中间。
“认字吗?”
她终于打量他一眼,冷冷问道。
“认得……”
“认得就好!把这拿过去。”
步效远抬头望去,见她已是回身拿了桌上那张纸,朝他扔了过来。纸张太轻,像蝴蝶般悠悠荡荡飘了下来,落到了她脚前地上。见她并没有俯身去捡意思,只是用一双乌溜溜眼盯着自己,他只好到了她面前蹲下身去,从她脚边拣起了纸,这才又后退了几步。
“念一遍!”
他听见她清脆声音再次响起。
步效远低头看了下纸上字,挺秀而飘逸,和他小心保存到现那片衣角上字体一模一样。他突然觉得心里又有一股暖意流过,于是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念了起来:
“第一,不得衣衫不整。”
“第二,不得宰猪杀牛。”
“第三,不得背对说话。”
“第四,不得有所欺瞒。”
“第五,不得争辩顶撞。”
“第六,每日读书习字。”
“第七,待补充。”
“念完了……”
步效远抬起眼,看向了昌平。
“记住了没有?”
昌平哼了一声,目光微微闪动。
“记住什么?”
步效远视线落她微微撅起红唇上,明亮烛火里仿佛泛着莹润光泽,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应声问道。
昌平恼怒,趴一下敲了下桌子,骂道:“没见过你这样呆子!这是给你定下规矩!我不管你从前怎么样,你现进了我门,成了公主府驸马,就好好地把你从前那些习惯都给我改掉!不得衣衫不整,知道什么意思吗?光天化日地袒胸露背,和一群侍卫称兄道弟打打闹闹,成何体统!我知道你从前是屠户,没关系啊,但是现你竟然还跑去杀猪,招得全府人都去围观,你羞不羞啊?第三第四第五条,你好好给我记住。第六条,明天起就给我去书房好好读书习字。你既然成了我人,以后这样场合多了去了,你不能每次都指望我过去救你吧,你不羞,我都觉得丢脸!后一条,等我想到了再补充。懂了没?”
昌平说完,从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用手掩住嘴打了个呵欠,扭头往床榻方向去了,嘴里轻声嘀咕了下:“累死了我,睡到半夜还要起来给你写东西……”
步效远怔怔看着她随手掀开了帐幕,朝着床榻而去。挂住帐幕金钩被牵动,缀着长长穗子不住地颤动。她到了榻前,脱了鞋掀开锦被上去,那双如玉般洁白无瑕赤足露了出来,只很就又被锦被遮住。
昌平抬眼,见他还那样立着,呆呆看着自己,侧头轻斥一声:“还不走!”
步效远本就喝了不少酒,那些人想看他醉倒出丑,上又是烈酒,虽然已经过了大半夜了,只酒性此时却还未散,见她半倚榻沿上侧脸过来,虽是赶他走,只眼眸处映照了烛火,明媚得却似海棠盛开,心中一个激动,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勇气,几步就闯到了她床榻之前,一把握住了她一只手,颤声问道:“我若是……若是都照你说做,你往后可会对我好一些?”
昌平刚才无意间见他那样呆呆盯着自己看,依了她平时性子,早就心头怒起了。只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约是刚骂过他一顿缘故,竟也没怎么生气,只是说了句赶他走话,本来以为他自然会离开了,没想到非但没走,一转眼竟到了自己跟前抓住了她手,问了这样话。抬眼看向他,见他脸涨得通红,紧紧盯着自己,神情激动,连声音都颤抖,又一阵带了酒气男人味道朝自己扑面而来,一下竟连心都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下意识地用力甩了几下手,却是挣脱不开,他手心又粗又厚,把她柔软手紧紧包住。
“放开我!你现就是争辩顶撞,第五条,第五条!还说自己照我说做!”
昌平心慌意乱,朝他嚷了起来。
步效远一僵,手一松,昌平得了自由,立刻朝里爬了进去,回头见他还站床前,定了定心神,睁大了眼怒道:“还不走!”
步效远垂下了头,一只手还捏着那张纸,慢慢转过了身。
“等等!”
他突然听见她身后又叫,心中一颤,急忙回头。
“我突然想了起来,还要加一条,对,再加一条!往后我这南苑,没我准许,不准你进来,一步也不许进来!听见了没?”
步效远一个字也说不出了,怏怏出了屋子。见门口茯苓还等着,看着自己目光里似乎有点同情之意,一咬牙,朝她点头笑了下,大踏步往自己正房里去了。
“步效远啊步效远,你这是怎么了!刚才竟然会做出这样冒犯她事!”
步效远躺床上,眼睛盯着自己头顶方寸之地,心里一阵烦闷。
“但是……我宁愿她这样骂我,甚至是打我,也不想她丢下我一个人几天不会来……”
“她嫌我不会作诗对句,丢了她脸面,明天起我就去学,总要让她满意了才好……”
步效远又回想了一遍她今夜刚刚给自己定下诸多规矩,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一晃七八天过去了,这天午后昌平从宫里回来,问了下驸马行踪,听说他还书房里用功,可见是把自己话听进去了,心中稍稍有些满意。想起刚才宫中时明元女皇吩咐,于是朝书房方向过去了。门外一个值守家人见她过来,急忙推开了门,笑着说道:“驸马爷晌午吃过了饭,就里面用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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