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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守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荣肃一惊,急忙说道:“不敢。臣检视时候,发现刺客左右下臂之上各被磨去了一块皮,伤痕崭,怀疑是……光和一党作为!”
这话一出,殿堂之中人都是脸色突变,皇子姬弗陵是双眼发直,嘴唇已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光和”两字为什么让这些人这样闻之变色?其实很简单。这是前姬姓皇朝顺帝,也就是皇子姬弗陵父皇位时后一个年号。顺帝薨,姬姓又历经两个短暂孩童皇帝之后,端木女皇登基就位。虽然她曾登基之初昭告天下,以后必定恢复姬姓天下。只是姬姓皇族和一些保守势力看来,这完全不过是为笼络天下人心而发。所以从女皇登基第一年起,民间就出现了一个以“光和”为号秘密组织,成员自己左右下臂上各刺“忠烈”一字,旨光复姬姓皇朝,据说前废帝姬弗陵就是他们拥立为帝对象。这个组织发展非常迅猛,短短两三年间,势力就大增,策划了几次暗杀行动,虽然后都未得逞,但引得女皇震怒不已,命她自己掌握秘卫暗中大肆捕杀,这才镇压了下去。姬弗陵跪了女皇寝宫门外一天一夜,绝食痛哭明志,朝中又有一批保守派一同上言代他求情,女皇这才命人将他送回府邸,第二天又下旨册封他为安乐王,这事才算勉强揭过去了。只是自这之后,这“光和”二字就像个幽灵笼罩了太宁宫上空,虽然没人再提起,却是每个人心里挥之不去阴影。姬弗陵早先年是诚惶诚恐,唯恐哪天那光和党又跳出来生事牵连上自己,这几年再无动静了,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哪里会想到今天竟又出了这样事。
女皇脸色阴沉,冷冷说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姬弗陵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颤声说道;“陛下,儿臣全不知情,与儿臣无关,求陛下明察!”
女皇盯他看了半晌,脸色阴晴不定,末了终于冷冷说道:“我听说你府第之中蓄养男宠,荒淫无度,这都罢了,去年立冬初六夜,你对你一个名叫冠儿男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姬弗陵冷汗汩汩而下,不住磕头。群臣脸色各异,面面相觑。
“你是忘了还是不敢说?”女皇笑了起来,那笑却全无暖意,“还是朕代你说了你吧。你说有朝一日你若被人拥立登基复位,你要做第一件事就是将朕鸩杀,第二件事就是废你元妃,立那娈童为后,是也不是?”
姬弗陵大叫一声,伏地不起,肩膀抖抖索索个不停,恐惧之极。
“来人,废去姬弗陵安乐王之号,把这不忠不孝毫无廉耻之人押送回帝都,没朕旨意,不许踏出安乐王府半步!还有,把那个冠儿拖去凌迟肉戗了,朕看他还怎么做皇后美梦!”
女皇高声命道。
“陛下,今天这刺客到底是否光和一党还只是臆测,因为殿下从前一句无心之语就这样处置了,只怕会引天下议论,人心不服啊,求陛下收回成命!”
光禄上大夫刘铮上前一步,据理力争,面红耳赤。
女皇冷笑一声:“刘爱卿言重了。等哪天这忤逆之子真把朕给鸩杀了,把那娈童扶上皇后之位了,天下之人才会心服口服么?我意已决,你再多说也是无用!”
刘铮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默默退了下去。他刚退下,抚远大将军鲁鹿就又出来,睁大了眼奏道:“陛下,今日之事,殿下是否有罪,臣不敢论断。只是臣以为另有一人是罪该万死。那个蘅信,他素来行事张狂,目无法纪,朝臣早有不满,只是陛下偏袒,这才容他至今。他是陛下此次出行总管,那高台之位也是他选定所建,平原何其广大,他为什么偏偏要选那靠近林地之处筑台?陛下圣驾到时,附近守卫森林,那刺客若非是预先被放进来潜伏,又怎么能近得了陛下身,以至于差点生出惊天大祸?陛下素来英明果断,请陛下此次务必以公为重,抛却私情,千万不要因为这一人而冷了满朝臣子心!”
抚远大将军鲁鹿年过五旬,战功赫赫,令敌人闻风丧胆,与朝中几大势力又都并无瓜葛,所以颇得女皇倚重。只是他性子火爆,为人耿直,早就对蘅信心有不满,现有了机会,自然想说就说,连女皇颜面也顾不得了。
鲁鹿话音刚落,立刻就又几个大臣出列随声附和,见女皇微微垂下眼皮不语,似乎还犹豫不决,鲁鹿不满,上前一步正要再开口,突然听见大殿之外响起一个声音道:“鲁大将军过虑了。陛下早就命人将蘅信捉拿起来待讯,现人就千卫手上。”
鲁鹿回头,见昌平公主立于殿外,神色肃然,脸上这才现出一丝喜色,默不作声退了回去。
“陛下,我擅自做主,请陛下责罚。”
大殿之上只剩她两个时候,昌平跪了下来。
“昌平,你这是代替我做决定吗……”
“昌平不敢。我知道母亲只是犹豫,所以不过催促母亲做出正确决定而已。”
女皇凝视了她片刻,见她虽跪那里,眼睛却是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眉眼间慢慢现出了一丝疲乏之色,终于叹了口气:“你下去吧。”
昌平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效远很好,我很喜欢他。只是我听说公主府时候,你和他都是分房而居。他既然已经成了你驸马,你就要把他当真正驸马来对待,不要因为他老实而欺凌了他。”
女皇对着昌平背影,突然说了一声。
昌平一顿,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女皇,终于应了声是,点了下头。
又一个夜幕降临了,手执戈戟卫兵黑暗中把守着行宫各处要地,他们行走时,盔甲擦动发出轻微响动和远处传来虫鸣,成了这安宁夜里四下唯一能听到声音。
步效远之前被女皇单独召见后,一个人回了别院里,觉得自己等了许久,终于听见外面响起了侍女们低低“公主”呼声,知道是她回来了,心里一喜,急忙跑了出去。借了回廊上灯笼光照,隐隐约约看见她皱着眉头,仿佛心事重重样子,脚步一下迟缓了下来,停了廊边,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而她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他存。
步效远站廊前,看着窗里灯光骤然加亮,侍女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其实很想进去,像昨晚一样,但是她没有叫他进去,所以他只能站这里等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她已经彻底忘记了他,垂头丧气地想到前面花厅或者边上随便什么空屋子里过一夜时候,突然看见门开了,一道灯光透了出来,茯苓声音响了起来:“驸马爷,公主叫你进去了。”
步效远压住心里涌出得一阵欢喜之意,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要进去,门口差点与茯苓迎头相碰,见她和她身后鱼贯出来侍女们似乎都笑,这才有些羞赧地让到了一边,慌得茯苓急忙后退了几步,说道:“不敢叫驸马爷让道,请驸马爷进去吧。”
步效远低声道了声谢,飞走了几步进去了,一抬头,看见榻上帷帐被金钩挂起,昌平弓膝正斜斜靠坐床榻一头,卸了钗环,乌黑秀发软软地垂了一边肩膀上,身上不过一件中衣,肤若凝脂,正侧头看着自己,一下又脸热心跳起来,停了她七八步开外地方,微垂着眼,竟没有与她对视勇气。
“过来!”
他听见她叫了一声。飞抬眼看去,见明亮烛火里,她正笑盈盈看着自己,眸光莹然,心神一荡,脚已是不由自主地迈了开来,一步步靠近,终是停了自己昨夜栖身过了一夜踏脚台之前。
“你很想和我一道睡?”
昌平笑盈盈问道,容色把满室都映得春光一片。
步效远脑子轰一声响了起来,呆呆看着她一动不动,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会这么问。
“前次写给你那几条,还记得第四条怎么说吗?”
“第四,不得有所欺瞒……”
步效远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记住就好,回答我刚才问题,你很想和我一道睡,是不是?”
昌平下榻,赤足站了踏脚台上,堪堪到他眉间,抬眼看着他又问。
步效远脸已经涨得像滴出了血,她这样近距离逼视之下,终于垂下了头,憋出了一个字:“想……”,声音却低得几乎像是蚊呐。
这个字一出口,他觉得自己骤然像是卸下了千钧重担,心里又微微涌出了一丝欢喜和期待,悄悄抬眼飞地看了一眼她,却是怔住了。
她刚才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现正冷着脸,用她那双乌黑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所以你就我母亲面前告状,说我公主府不让你进房?有没有顺便再说我昨夜叫你睡踏脚啊?嗯?”
昌平微微后仰着头,冷冷地问道,眼睛里已经带了些嘲讽之意。
步效远半晌才反应了过来。
“真没有!我没有对别人说起过这个!”
他大概是真急了,竟然伸手拉住了她一只手,见她低头盯着自己手背一动不动,顺她目光看下去,她那只纤白小手映衬下,第一次发觉自己这只已经长他身上将近二十年手竟然这么地粗黑厚大,一下自惭形秽起来,慌忙松开了,缩回了手。
昌平这才抬眼盯着他,依旧是不依不饶气势:“你没说,刚才我母亲为什么突然我面前问起这个?”
步效远又开始面红耳赤了,只不过这次是被急出来。
“我真没有提。陛下叫我过去,只是夸赞了我几句,说……”
他看了眼昌平,迟疑了下。
“说什么?老实告诉我,不许隐瞒!”
步效远一咬牙,眼睛看着她衣角,低声说道:“陛下问你有没有欺负我,我说没有。陛下说你被她宠坏了,脾气不好,叫我要多担待些,我都应了下来。陛下又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想报效国家……,但是她真没有问你说那个事……”
昌平脸色加难看:“她要是问起话,你就会趁机告状,是不是?”
“不会,真!”
步效远急忙摇头。
昌平打量他片刻,哼了一声:“你嘴巴上这么说,心里一定怪我,是不是?”
“没有,真没有。”步效远急忙抬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能像现这样每天看见你,就算天天睡你床前踏脚上,我……我心里也是很高兴……”
昌平这才面色稍缓,嘴里却仍是呸了一声:“男人这东西是会口是心非甜言蜜语,你当我会信?”
我说是真,能这样睡你身边,醒来就听到你呼吸之声,我真已经非常满足了……
步效远心里不停这样想着,但是她带了几分倨傲目光之下,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愣了半天,这才期期艾艾地说道:“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晚上去睡外面。我人粗,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睡……”
他说完,并没听见她说什么,心里一阵黯然,默默转身朝着门方向走去。
“回来!”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娇叱声。
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去,见她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面带怒色了,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说道:“你今天立了大功,成了我母亲跟前红人,再过些时日,说不定连我都要看你脸色了,怎么敢赶你出去?本来呢,还是想着要听我母亲话,让你睡床榻上。只是你自己都说了睡踏脚就很高兴了,那就照你意思,晚上还睡踏脚好了!”说完也不看他,自己爬上了榻,噗一声又丢下个枕头,随手放下了帐子。
我刚才要是没说那句话,她真会让我和她一起睡床榻上?
黑暗里,一片寂静中,步效远像昨夜一样,侧身睡踏脚台上时候,再也无法像昨晚一样安然入睡了,睁大了眼睛盯着低垂自己面前帷帐,脑子里不停地翻来覆去想着她后说那句话,直到下半夜了,这才困极,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驸马守则 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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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效远觉得自己仿佛还刚睡过去不久,再次睁开眼时,就已经是拂晓了。他伸展了下身体,下意识地转头朝帐子里望去。
屋里还不是很亮,但借了窗中闲闲漏进几缕晨光,透过银红织金软帐,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里面起伏轮廓。帐子里那个人,现仿佛还睡得很沉,面朝外地侧卧着,一条腿伸出外,宽松小裤抽皱了大腿上,露出大半截修长光裸腿,正压了锦被一角之上。
步效远突然意识到自己那个每天清晨醒来时都会给他造成麻烦玩意又紧结了起来,只是今天难过一些,连喉咙都有些发干,不敢再看,急忙转过了头,正要悄悄起身出去,突然听见外面远远传来一阵有些杂乱脚步声,很,门口就响起了拍门声。
“驸马爷,陛下派人传令过来,说今日就动身回宫,叫公主和驸马爷一道随驾。”
他过去开门,见茯苓这样说道。
步效远有些惊讶,很回头,看见床榻上帐子微微动了下,知道她已经醒了过来。
“知道了。这就准备。”
帐子里传来一道因为晨起而略带了些慵懒声音。
昨天惊险遇刺让女皇突然改变了计划,不过一夜就结束了行宫之行。只不过来时候,浩浩荡荡,沿途所过,百姓无不顶礼膜拜,而现,为了不叫百姓猜疑,只是由卫尉寺千卫营护送秘密返回,原本跟去一干臣子则被安排次日各自分批回都。
步效远骑马上,走队列中间。他身边是昌平马车,女皇车驾不急不缓地行前面,千卫营骑兵层层地前后相随。一行人现正山麓中石道上。因为修建行宫时候就整修过,所以这段石道虽然不是很宽,但还算平整。远处隐隐可以听到飞瀑流水和鸟鸣猿啼,而近处,除了车马行进发出辘辘和马蹄之声,四下就寂静无声了。
已经中午时分了,出了前面这道弯,很就踏上平地了。只是这段山弯路有些窄仄,左边高耸崖壁,右边是深涧,涧底一道溪流,因为前几天一直下雨,现水面很宽,水势湍急,涧底隐隐传来水击岩壁时发出阵阵轰鸣之声。
不知道为什么,步效远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他抬眼看了下前面不远处女皇车驾,驱马到了昌平马车右侧,示意车夫靠着山壁一侧行路。
“都小心些!”
说话是卫尉寺上卿李力。
昨天那幕惊魂,叫他现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事发之时,全场人呆若木鸡,包括他自己,卫兵是保护不力,如果不是这个不久前才突然冒出来步效远步驸马,他这个卫尉寺上卿头大概也早已经落地了。现不过是被斥责了一顿,已经是天大恩惠了。所以从今早出发以来就一直紧绷着不敢放松,看了下周边,急忙命令士兵们打起精神来。
地势渐渐开阔起来,再不用片刻,就能出了山弯口了。李力抬手,擦了下额头上被当空烈日烤照出来一层汗,正想嘘口气,突然僵住了,大吼一声:“小心头上,保护陛下!”话音未落,已经驱马想箭一样地朝着女皇车驾赶了过去。
卫兵们猛地停下了脚步,一阵喀拉兵甲碰撞声中,头顶滚石像冰雹一样地砸了下来,被砸中士兵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有几个已经顺着微微倾斜路面滚下了一侧山坡,发出绝望惨叫之声。
“怎么了!”
步效远看见昌平脸突然从马车车厢窗中探了出来,惊疑中还带了几分惺忪睡意,仿佛刚被惊醒。她昨晚没睡好么?
来不及多说什么,一块巨石已经凌空朝着她马车顶棚直直砸了下来。步效远猛地从马上飞身而下,怒喝一声,整辆马车竟被他生生朝里斜推进了几步,而几乎就是同一时刻,轰一声,巨石已经重重砸了马车原本位置上,连筑起路面石板也被震得碎裂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碎片。
身后马车之上侍女们尖叫声中,昌平终于反应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盯着这块差点就要把她砸成肉饼巨石,脸色煞白,仿佛还没反应过来。
“下来!”
步效远拉开了马车后厢门,探身进去,一把抓住了她胳膊,几乎是粗暴地拖了她下来,抱着转身就将她压着贴靠了山崖之侧。
“贴着山壁走,石头不会砸到!”
他护了她身侧,朝着逃出了马车连滚带爬惊慌失措地躲避着飞石茯苓和另些侍女们大声吼道。
就这时,山麓前后两侧又传来了一阵打杀声,锐利箭簇划破了空气,飞蝗般地射了过来,又是一阵惨叫声,前后已经被伏兵截断了路。
“一二营往前冲出去,保护陛下和殿下!三营断后!”
李力挥舞着手上刀,格开了射来一支箭,瞪大了眼睛,吼声几乎震动峡谷。
这些千卫营卫兵们,都是从卫尉寺士兵中百里挑一挑选出来精英,誓死效忠女皇。刚才不过是一时不备,现稳住了神,见头顶石块也少了些,立刻朝着女皇车驾围了过去,与前面路口涌了出来伏兵厮杀了起来。而此时后路之上也涌出了伏兵,远远望去人数还不少。
这是一场出乎人意料有预谋与昨天刺杀相衔二次刺杀。
杀手非常凶悍,但是卫兵们也是训练有素,双方短兵相接,包围终于被撕扯开了一道口子,被卫兵四面围住女皇车驾已经卫兵重重保护下,朝前冲了过去。
“昌平,上来!”
一直伏身车驾上躲避飞箭女皇抬头,朝着还落后面昌平叫了一声。
“抱牢我!”
步效远低喝了一声,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手已紧紧箍住了她腰,另一手扯住了身边狂奔而过一匹惊马马缰,按住了马颈,翻身带着她上了马背,俯身朝着前面女皇车驾疾驰而去,靠近时候,飞身下了马,分开了卫兵,将她送了上去。
“你一道离开!”
昌平仿佛这才醒悟了过来,手紧紧地捏成一个拳头,朝他大喊了起来。
“你先走!我和卫兵一道断后!”
步效远大吼一声,抽出了腰刀,转身已经与一个堪堪追了上来举刀砍下刺客格了一起。
他刀极,等到从对方胸腔中抽出,脸上被喷溅了被刀带出那股与他从前闻惯了牲畜血味完全不同猩热血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杀了人。
一阵短暂茫然过后,他又立刻接着举刀。容不得他多想什么了,扑出企图对女皇和公主不利刺客越来越多,出手狠厉,大部分卫兵都去保卫前面女皇车驾,剩下断后三营卫兵们伤亡惨重,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了。他必须要为她能安全离开这里而毫不犹豫地继续用他手上刀去杀人,否则就是被杀。
箭簇他身边呼啸而过,发出阴厉破空之声。他且杀且退,身上到处是血,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就他红着眼睛,将刀再次重重顿入对面那近咫尺男人胸膛中时,一片厮杀声中,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阵惊叫声。
“昌平……”
这是一声撕心裂肺般叫声,来自女皇。
步效远猛地回头,看见女皇车驾已经到了山弯口,一个拐弯就可以离开了,但是一个嫩绿色娇小身躯却从女皇有些倾斜车驾一侧跌落下来,沿着路面往山涧方向滚去。
步效远几乎同一时刻,发力就朝着那个身影狂奔而去。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跑得这么,像风一样。但是还是晚了,他到时候,反应了过来车后卫兵还没来得及上前拉住,她已经滚下了斜坡。
“昌平!”
步效远心胆俱裂,大吼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猛地纵身就扑了下去,一把抓住了她手腕,紧紧握住。
他抓住了她。但是惯性太大,加上他刚才俯冲姿势,不过略微停顿,下滚去势已经无法被阻挡了。步效远一咬牙,抓住了她娇小身子紧紧地搂了自己怀里,顺着坡势滚了下去。正天旋地转之时,身下一空,噗通一声,全身一凉,耳际一阵沉闷水压之声,这才意识到已经掉进了涧流里。
昌平之前之所以掉下马车,只是因为车驾到了山弯口时,一边车轮碾了刚才掉落地一块大石之上,车身一侧,还不住起身张望后与刺客厮杀步效远她身形不稳,这才一个踉跄从侧旁摔了下来。车当时受阻,速度并不,而且一路滚下来时,头脸和大部□体都被步效远护住了,除了后背和腿上被石块刮划了几下有些火辣辣地痛,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感觉天旋地转。
她自小就喜戏水,女皇特意请了教导师傅,水性是极好。现骤然落水,随涧底暗流推着前进,凉意一激,脑子反倒清明了起来。睁开了眼,见涧底虽然幽暗,但借了上面水光,隐约还能看出颇深。刚才两人下坠之势沉重,现已经坠到了距离涧底不过三分之一地方。
昌平屏住了呼吸,用力蹬腿想上浮,却浮不上去,身子反而朝一边歪斜了过去,这才注意到自己仍被闭着眼睛步效远紧紧抱着,急忙推了几下,示意他放开自己,两人好浮上去。他松了手,昌平骤然一松,腿一蹬,人已经往上,哗啦一声钻出了水面。
水底虽也有暗流,却没水面这样湍急,昌平收势不住,已经被水流一下冲着漂了出去,用力划了几下水,抓住了被拦两块溪石间浮木,这才稳住了身形,抹了把脸上水珠,转头去看身后,却仍不见步效远浮出水面。
昌平犹豫了下,终是深深吸了口气,猛地又钻入了水底,逆着暗流朝着刚才方向潜过去,隐隐看见前面水底沉了团还动黑乎乎影子,发力再靠近了些,心里一惊,果然是步效远。
他竟然不识水性!
昌平急忙游到了他身边,一把抓住了他胳膊,脚涧底用力一点,借了水力,正要浮上去,突觉腿一紧,已是被他紧紧抱住,随他挣扎了几下,自己竟也沉了下去。
溺水之人突然抓到可以借力东西,下意识地就会紧紧抓住不放,昌平自然知道这点。只是见他此时这样,把自己都带了下去,心中恼怒,俯身下去狠狠一口咬住他一只耳朵,他大约吃痛,松开了手。昌平感觉腿一松,人立刻就水里翻了个身,轻轻巧巧地到了他身后,伸手揽住了他脖颈,借了水底涌来一道暗流,终于浮了上去。




驸马守则 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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