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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冬(军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话说到这里,程勉就知道了原因。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从大院里过来的,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名堂。部队大院里的男孩子们有一半都是子承父业,争气的能凭借自己本事考个军校,毕业之后直接分配到部队。不争气的只得找些曲线救国的办法,先当兵,从部队里面考军校,分数多少低一些。
五班那两个兵就是这种情况,两人从院里开始就是孩子王,成天带着两拨人马斗个不停,院里每天执勤的警卫连几乎就是为他们而设的。现如今入了伍,就把这“优良传统”带到了部队来。
虽不是一个院儿的,程勉在接手新一连的时候对这些情况多少有所了解。看见这两人止不住就乐了。这叫什么,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过这话程勉也就是在心里说说,部队里鼓励相互比拼,但目的是共同进步,像这种恶性斗殴事件那是绝不允许的。
想了想,他说:“这件事等我跟指导员商量过后再做决定,那两个兵现在什么情况?”
江海阳答:“有些小擦伤,卫生队处理过后就一直待在禁闭室。连长你要不过去看看?”
“不用。又不是因功负伤,我去慰哪门子问?”程勉拒绝地很干脆,“先这样,明天训练照旧。”
“是!”
三人并排敬了个礼,五班的两个班长先出去了。江海阳留在最后,把门关住,又折了回来。
程勉看他:“还有事?”
江海阳嘿嘿一笑:“连长,这话得我问你。”
程勉瞥他一眼:“我怎么了?”
江海阳斜倚在办公桌边:“我发现,您老打从四川回来就没给过兄弟们好脸色,属下我斗胆问一句您一句?”
“说。”
江海阳嬉皮笑脸:“那天,看见您老就落荒而逃那姑娘是谁?”
程勉喝一口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那点儿侦察兵的功夫是全用我身上了?”
一看程勉的表情,江排长就意识到这问题触到上峰雷区了,讪笑着举手投降:“得,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江海阳来得快逃得也快。
盯着打开又合上的大门看了一分钟,程勉蓦地笑了下,偏过了头。
窗外的花早就凋谢了,连带着枯败的树枝都被前段时间那几场大雪给遮住了。程勉伸手推开了窗户,刺骨的冷风趁势钻了进来。
看着地上那厚厚的一层积雪,程勉的心情莫名有些烦躁。正好连里有个兵从花丛前走过,他叫住了他,嘱咐道:“叫几个人,带上工具,把这花丛里的雪给我铲出去。”
年轻士兵愣了下,随后马上答了个是,领命而去。
侦察连连长程勉最讨厌下雪天,这是整个营都知道的事。然而各种缘由,却只有程勉自己一个人清楚。
即便是从未刻意想起,他也永远忘不掉,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是如何看着那辆载着何筱的火车,一步一步地驶向远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精疲力竭之后仰躺在地,看着被雪辉映衬的发亮的夜空。乌黑却又明亮,像极了,何筱的那双眼睛。





长冬(军旅) 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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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何筱的电话号码后,程勉最大的变化就是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从小在大院里长大,他已经习惯了一个军线拨出去就能找到人的联系方式。看着手里这个之前一直当“摆设”的手机,程勉有些犹豫。
收件箱里躺了一条短信。第一条是存下号码的那一天发的,查完房回到宿舍,踟蹰了很久,才按下了发送键。只有寥寥三个字外加一个标点符号:睡了吗?
之后手机安静了半个小时,程勉又发了一条:早些休息,晚安。
这一夜程勉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出完操回来打开手机一看,有一条未读短信。飞快地点进去一看,何筱的回复比他还要少,仅有两个字:晚安。程勉特意看了眼她的回复时间,仅比他关机完了五分钟。
程勉啪地合上手机盖,用力地捋了捋头发。
第二次他算着时间又给她发了条短信,然而这次却久久没有等来回复。看着收件箱里那孤零零的一条短信,程勉蹙了蹙眉。正好文书赵小果从门前经过,程勉把他叫了进来。
“有事,连长?”
“把你手机拿来。”
赵小果愣了下,哭丧着脸:“连、连长。您老手下留情!”
部队里是不允许士官用手机的,当然私下里偷用的不少,只要没拿到明面上,干部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程勉当然明白,顺腿给了他一下:“少废话,我让你拿来就拿来。”
赵小果没办法,磨磨蹭蹭地回屋把手机拿了过来,交给了程勉。只见他低头用右手按了几个键,他左手边的手机屏幕就亮了,提示进来了一条短信。
程勉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这手机也没坏,怎么就老是收不到何筱的短信?
赵小果站在一旁有些纳闷:“连长,你干什么呐?”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程勉将赵小果的手机扔回他怀里,“拿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赵小果哦了下,转身往外走,想起什么,他又对程勉说:“对了连长,早上指导员从教导队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上午就回连里了。”
程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赵小果见程勉一直低头摆弄手机,一副顾不得搭理他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连长,你有什么事儿直接打电话呗,发短信多没效率。”
他当然也想打电话。
只是短信她已经回的这样勉强,他还需要打电话更让她尴尬吗?
草草地又发了一条出去,程勉站起身,又给了赵小果一脚:“我还用你教?拿好你的手机,下次再让我看见一准没收。”
说完,大喇喇走了出去。
赵小果捂紧手机,禁不住泪目:“连长,不带你这样过河拆桥的。”
穿了身野战服,程勉放缓步伐走向训练场。
主干道两旁的银杏树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将有一轮寒潮来袭,警卫连的兵一大早就开始忙着把银杏树干涂白,以起到保暖的作用。
树叶换了一茬又一茬,人走一拨又一拨。这是部队每年都有的固定节目,不必要,也没时间为此太过伤感,因为新的人很快就会填补那些空缺。程勉远远地看着操场上的新兵,他们正在进行战术训练,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些军人的样子。只是还不够,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像他一样。
“程勉!”
“到!”
条件反射地答了声到,引来操场上不少人的注视。程勉故作镇定地无视了,快步向站在操场边上的周副营长走去。走近了,才看见周副营长旁边还站了一个人。长期拔军姿的后遗症,往那一站就如同一颗笔直高耸的水杉,磊落,飒爽。一套不带收腰的07式冬常服穿在身上也熨熨贴贴,再配上此人修长挺拔的身形,硬是把这军装穿出来了西服范儿。那人也看见程勉了,跟周副营长一起转过身时,脸上早已挂上了标志性的微笑。要说谁能撼动程连长“侦察连形象代表”的地位,那非这位——侦察连指导员徐沂——莫属了。
看见老搭档,程勉在心底大大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回来了,他这星期请假外出是有望了。
一看程勉那眼睛不同寻常的亮,徐沂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虽然他人在教导队,可连里面的事儿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就比如,最近这个程某人有些反常。而且据说,这反常的原因还跟一女人有关。
各怀鬼胎的两人正想打个兄弟式的招呼,周副营长突然开口了:“这个兵是哪来的?”
顺着周副营长指的方向,徐沂微微一笑道:“四川来的。”
程勉看了一眼,发现正是侦察营马教导员接过来的四川兵,不由得赞一句:“书记好记性。”
周副营长似是对这个兵非常满意:“是个好苗子。程勉,这兵可是新一连的。”
程勉知道周副营长的意思,笑了笑:“我是新一连连长,可组织上也没给我权力决定我手下的兵的去处。要不,您给争取争取?”
周副营长抬腿给了他一下,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又对徐沂说,“别忘了我交给你的任务。”
徐沂原本还笑着的脸僵了僵,程勉见状忙问:“什么任务?”
“你想知道?”
“说来听听。”能让一向笑眯眯的徐书记发愁的事可不多。
“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徐沂叹一口气,跟程勉并排往回走,“说是市妇联要跟咱们师举办军地联谊活动,说白了就是选五十来号适龄男军官跟同等数量的地方女青年举行相亲大会。”
程勉忍不住乐了:“军民共建可是我军历来的优良传统,作为基层政工干部,外加适龄男军官,你这态度可有些不积极。”
“你还真别得意。”徐沂笑了,“这回咱两谁也逃不了,你也得去。”
“我也得去?”程勉愣住,“凭什么?”
“就凭你单身!”徐沂笑得分外得意,“态度积极点儿,程连长。”
程连长一把摘下头上的帽子,狠狠地捋了捋精短的头发。去他大爷的优良传统!
十二月末,b市又迎来一轮降温。
许多人都顶不住这股寒潮病倒了,何筱也不幸中招,高烧至三十九度五,只好请假在家躺了两天。第三天上午正迷迷糊糊在床上睡觉时褚恬过来了,看见好友,何筱精神一震。
“醒了?”褚恬微微一笑,见她要起来忙扶住她,“快躺下,听伯父说你还在发着烧。”
“没事。”何筱还是下了床,拉开了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照在人身上暖和极了。眯着眼看了会儿窗外,何筱转过身看着褚恬问道:“怎么上班时间过来了?”
“别看外面阳光灿烂,风可刮得不小,来中心办业务的人不多,我就请个假溜过来了。”褚恬撇撇嘴,关切地看着何筱,“好点了吗?”
“好多了。”其实本身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何筱厌倦了整天坐在前台办理业务的机械的生活状态,想趁此多休息两天。
褚恬也明白何筱随意的性子,眨眨眼说:“不着急上班,气气老张。你没见今天早上点名的时候他听到你又请假时的脸色,就好像中心是他开的一样。”
老张是基管中心的主管主任,平时为人尖酸刻薄,任人唯亲。像何筱和褚恬这种不太会来事儿又不将他放在眼中的,他自然是不喜欢。
何筱微哂,一抬头,见褚恬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我脸上有东西吗?”她不禁问。
褚恬两眼放光地看着她:“笑笑,这两天程军官跟你联系没?你们两人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何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敢情这人不是来探病的,是来八卦的。她躲开褚恬的视线,站到镜子前拢头发,嘴里只含糊地应道:“没什么联系,也没什么进展。”
“我不信!”
褚恬万分激动地去找何筱的手机,结果找到的时候发现手机的电已经耗尽了。于是又急忙插上了充电器,按下开机键等待了一分钟左右,嗡嗡地跳出来了几条短信,显示的发件人都是程勉。
褚恬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尖叫一声:“何筱你又骗我,明明发了好几条短信!”
好几条?
何筱劈手把电话从褚恬手中夺了过来,一看显示屏幕确实有三条未读短信。下意识地咬住嘴唇,何筱点了查看键。
第一条:早晨收到了你的回复,看时间已经很晚,要注意休息。
第二条:看来昨晚你是早早睡下了,我没等到你的回复。
最后一条与上一条仅隔了十分钟:何筱,这周日是否有空,我想见你一面。另外,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三条短信,一条是前天晚上发的,剩下两条都是昨天早晨。那时的她在做什么?大概是正一边烧得糊里糊涂一边正在做着梦吧。他问她是否能打电话,而她的手机却关了两天机——
何筱突然有一种做错了事的茫然,要不要向他解释一下?
想了想,何筱觉得还是算了。她抬起头,对褚恬说:“我去收拾一下,你陪我出去转转吧。”
褚恬不解地跟她进了卫生间:“你怎么不回复人一个?”
“不用了。”何筱掬一捧凉水慢慢地洗着脸。
“万一是有急事呢?”
何筱没说话,褚恬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小声问道:“你就这么讨厌程勉?”
“我不讨厌他。”
“那你躲着他干吗?”褚恬对军人的热爱是由衷到骨子里的,所以说话时不由自主地有所偏向,“军人,还是这么年轻优秀的军官,哪点不好了?你——”
“他没有不好,而且他也不像你想的那样——”
喜欢我。
三个字差点儿脱口而出。
何筱及时顿住,褚恬睁大眼睛看着她,期待她再说点什么。可她擦完脸,却转身出去了。
褚恬气不过地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了句:不说拉倒,憋死你。
不是看不出好友的不高兴。
何筱知道,褚恬是一个很纯粹的拥军女孩。还记得大一那年的元旦晚会,身兼晚会主持人的辅导员让系里的同学一个个走上台做一个深入的自我介绍,褚恬上台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军嫂。在场的人都是善意地笑了笑,也是从那时起,她知道,涉及到军人,她就不能跟褚恬讲道理。
于是何筱收拾好自己,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微笑,而后取出来两盒酸奶,递了一盒给坐在客厅沙发上生闷死的褚恬:“生气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何筱,褚恬再有气也发不出来了。对着她瞧了半天,伸手一捏她的腰:“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
何筱嘶地抽了口气:“下手这么狠。”
褚恬气鼓鼓地吸着酸奶,明亮的眼睛瞪着何筱,说道:“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消气,我问你,周末有空没?”
“啊?有事?”
“陪我出去玩儿,就在b市郊区,不远,一天来回。”
“郊区有什么可玩的?”何筱小声嘀咕,一看褚大美女的眼又要横起来,连忙应道,“得嘞,小的一定准时赶到。”
褚恬切一声,一边喝酸奶一边眼光四处瞟。在何筱看不到的地方,这双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长冬(军旅) 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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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一大早,何筱换了身厚实的运动服,穿了双运动鞋,背着一个轻便的旅行包,坐着地铁到了市中心的广场。
褚恬就等在地铁站口,看见她这一身打扮,眼睛都睁圆了。何筱不由得低头打量自己一眼,怎么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问出,就被褚恬扯到了一旁:“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见何筱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褚恬也没工夫解释了:“算了,运动服就运动服,重点是你人到了就行。”
说完,拽着她一路小跑上了辆车。
车里坐满了人,一眼望去,全是二十多岁的女性。何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刚坐稳,就问褚恬:“怎么这么多人去啊?我还以为就你和我呢。”
褚恬答得有些含糊:“报团了呗,省钱。”
怕花钱还不如在家呆着呢。何筱觉得好笑,一偏头看见有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个小喇叭站在门口,似是准备上车,搞笑的是她的胳膊上还带了个红袖箍。何筱自己看了看,待看清红袖箍上的字时,她脸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褚恬啊。”捅了捅身边的人,何筱佯装淡定地说,“你说咱们市妇联的阿姨们什么时候改行做导游了?”
啊?褚恬一愣,看了眼红袖箍上那闪亮亮的“市妇联”三个大字,忍不住低头轻扇了自己一嘴巴。
“我要下车!”
“不行!你答应陪我去的!”褚恬伸胳膊拦着她。
“那你也不能骗我!”
一车子由市妇联牵头的二十来岁女青年,要不是去相亲她把何字倒着写!真当她是傻子啊?何筱强烈要求下车,褚恬只好双手合十地恳求她:“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不行。”
何筱说着就要往外走,褚恬死活拦着她不让她动。两人正僵持着,中年妇女上了车,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张阿姨,没事!”
褚恬用力把何筱挤了进去,陪着笑对张阿姨说,无奈某人不配合:“我要下车!”
张阿姨听了依旧笑眯眯的,她只问何筱:“姑娘,有男朋友了吗?”
“我没有,但是我不——”
何筱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阿姨扣住肩膀,按到了座位上。不给任何反抗的机会,乐呵呵的张阿姨对司机说:“开车!”
何筱欲哭无泪地看着笑得十分得意的褚恬。她这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一群土匪!
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何筱一路上兴致都不高,尤其在听说去的地方还是解放军某部的农场后,更懒得搭理褚恬了,只自顾自地睡着觉,车到站时终于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何筱等着车上的人都走光了,才慢慢地下了车。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何筱站在离人群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以手覆额,微微抬头,呼吸了几口郊区的新鲜空气,心情总算是有所好转。
“何筱,快过来。”
褚恬站在远处向她招手,何筱微微眯眼,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褚恬一把跨住她的胳膊:“这地方,怎么样?”
这次军地联谊的形式跟以往都有所不同。以前大多是在酒店宴会厅或者部队大礼堂,而这次来的这个部队领导却是别出心裁地把活动地点安排在了该师下设的农场。
一是因为这个农场是该师的特色项目,由副师长立项主抓,搞得红红火火,收获的农产品不仅满足了全师官兵的需求,而且还为该师带来了不少盈利。此模式还获得过集团军领导肯定,特地要求副师长总结经验,在全集团军推广。二来嘛,则是因为这个部队性质需要,不宜一下子放进营区这么多外来人。把活动安排在农场,不仅避嫌,而且还颇有点儿农家乐的味道。
何筱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正对着农场大门的是两栋两层高的营房,一栋是用来日常居住办公用的,另一栋则是战士们的食堂和活动室。从大门口到营房之间的一侧搭起了藤架,种了一些时令果蔬。农场主要的种植大棚和养殖区都是在营房后头,放眼望去,很是壮观。
看着这一切,何筱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农场。那大约还是在她四五六岁的时候,当时老何尚未转业,就在导弹旅下设的农场里当场长。条件自然是不如现在的好,四周都是土砌的墙,整个农场里除了菜地和猪圈之外就剩下四座小平房。那时老何还不够随军的标准,母亲田瑛便时常带她去农场小住,现在每提起那时候的生活,都说条件艰苦。只是何筱并不觉得,大抵是当时年纪小,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那大片大片的竹林,夜晚来自河滩的风从中穿行而过,她打着手电,和农场墙那头的小伙伴一起去竹林里抓知了。
“笑笑?”褚恬又碰了碰她。
何筱回过神,对她轻轻笑了下:“这里很美。”
车开进来的时候,农场场长已经等在大门口了。何筱特意地看了一眼那人的肩章,中校军衔,比老何当时的士官身份不知高出了多少倍,可见这个农场的地位。
胡场长上来握住张阿姨的手:“真是抱歉了,刚接到电话,说他们早就从师里出发了,不过路上堵了半个小时,可能要稍微晚一会儿。”
“没事。”张阿姨笑容和煦,“让他们不用着急,我们姑娘都在这儿等着呢。”
胡场长略含歉意地看了眼到场的姑娘们,各个都打扮地很精致,平时再疯的到了这神圣不可侵犯之地也有所收敛,不好意思放开目光张望。相比之下,最不“矜持”的就是何筱了。一身运动装打扮也就算了,还直直地盯着人站岗的哨兵看。
褚恬看不过去了,捏了一把她腰上的痒痒肉:“别看了,解放军弟弟都不好意思了。”
何筱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那位被她看得脸皮红了一半的年轻士兵,小声跟褚恬解释:“我没看,我就是在发呆……”
褚恬还想嘲笑她几句,胡场长已经领着这浩浩汤汤的“娘子军”队伍向联谊的会场挺进。何筱忙挽着她的胳膊,跟了过去。
联谊的第一个主场是在农场的活动室。
农场的战士们已经将会场提前布置好了,好几长排的桌椅各分两边,上面摆满了瓜子糖果,中间空出了很宽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主席台。姑娘们自动自发地选择了坐在同一边,刚落座,窗外就传来了喇叭声。
何筱起身,站在离窗户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向外眺望,只见一群松枝绿正陆陆续续地从一辆军绿色的黄海大巴上下来,分两列整整齐齐地站在了活动室所在的这栋二层小楼前。
平时都是糙惯了的爷们儿,知道今天来这儿的目的,也知道姑娘们都在楼上,可硬是没人敢抬头,正儿八经列着队,只敢平视前方。倒是褚恬,奔到窗户口,热情地冲他们招手。
何筱心说太丢人了,不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想尽量不那么引人注意。可不料褚一个扭头,大声地喊她:“何筱,过来。你看那个人,他冲我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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