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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冬(军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想起卓然那张冷冰冰的脸,何筱觉得她还是尽快找个时间去趟医院的好。
为了跟人错开,何筱挑了个自认为人少的周五。
可医院里仍旧到处都是人,她直接去了卓然的办公室,敲了两下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她的声音:“请进。”
卓然正在跟人讲电话,看清是她之后有些意外,跟电话那头的人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看着何筱,微微挑了挑眉:“怎么着?脚全好了,就忘了这档子事了?”说着扔过来一个白色的大袋子,“没什么大问题,按照之前涂医生开的药吃就行了,注意静养。现在感觉怎么样?”
何筱低头看片子,随口答道,“好多了。”
其实还是有些疼,不能沾水,也不能用力,尤其是在这雪后未霁的天气,当真是受罪。
卓然喝了口温水,嗓音清冽:“何筱,其实你是故意的吧?片子出来这么多天你都不来拿,结果今天程勉一来,你也跟着来了?”
何筱一愣,抬头反问:“程勉——他也在医院?”
卓然哼一声:“后面那栋楼,四楼401”
自从上次那通电话之后,程勉就再也没有联系她。
过年的时候给赵老师拜年,从她的三言两语中得知他们在东北拉练完又赶着参加了场演习,要回来得过完年了。
何筱没有多问,只是除夕那天晚上,给他发了条新年快乐的短信——直到今天,都没收到回复。
天色阴沉沉的,冷风刮到身上,冻得她缩了缩身子。等她走到后面那栋楼的时候,浑身已经凉透了。
撩开门帘子,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何筱没忍住,立时打了个喷嚏。正尴尬着,听见有一个人在前面叫他,一抬头,就看见程勉跨着大步向她走来。
一上来就抓住她的胳膊,打量一番,问道:“住院了?”
何筱被他这突来的一问打乱了阵脚,看着他略显紧张的表情又顿时明白他是在说她的脚,心里微微有些好笑:“没有,我就是来拿个片子。你怎么在医院,是不是演习的时候出了意外?”
程勉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不是我,是连里的一个兵。”说完不禁笑了笑,将清俊硬朗的脸勾勒出一个很好看的轮廓。他不是傻子,听得出来何筱在担心他。
何筱看到他笑,反倒觉出一些尴尬来:“那你赶紧去看看他。”
“跟我一起去吧。”程勉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又带点期待,“人你也认识。”
何筱看了看他,没有拒绝。
受伤的兵是张立军。
程勉跟何筱进到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在帮他换药,许是碰到伤口了,张立军疼得嗷嗷叫。
护士估计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地继续替他上药。
一米八几的张立军看上去有点儿委屈:“护士姐姐,我这是摔断了腿啊,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护士拿他没辙,也是跟他熟了,张口就来:“我已经小心地不能再小心了,你还算不算个军人,这点儿疼都不能忍?我都替你们连长觉得丢人。”说着看了程勉一眼。
程勉咳嗽一声,看向别处。
小护士又看站在他身旁的何筱一眼,端着东西不大高兴地走人了。
门一关上,张立军哭丧个脸看着程勉,要是能动,就差给他跪下了:“连长,我求您,我求您以后千万别来看我了,我也二十好几了,找个对象不容易,这不老家那个刚给我掰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小护士跟我对上眼,结果您一出现,人立马转移目标了!”
张立军是个老兵油子了,敢跟领导开开玩笑。
果然程勉没生气,反倒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冤:“我怎么觉得你得谢谢我?”
“是啊,别不知好歹。”跟着程勉一起来的张立军的班长宋晓伟就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咱们连长统共就来了两回,这么容易看上别人的,你小子娶回家能放得下心么?”
程勉立刻表示赞同:“还是老兵觉悟高。”
两人这么一闹,张立军唯有哀叹一声,大字状地躺回到了床上。宋晓伟眼尖瞅见了站在门口的何筱,连忙把张立军从床上提溜了起来。何筱本来就被他们逗得不行,见状就让他躺下了。
张立军摸着脑门,厚着脸皮说:“嘿,我竟然也有嫂子来探病的待遇了,别的不说,咱们侦察连,我算是头一个吧?”
一句话,伤了程勉和徐沂两个人。
程连长脸上挂不住了,真想抬脚踹他,可顾及到他的伤,忍住了。看向何筱的脸微微有些无奈,似乎是后悔让她来了。
何筱也格外瞅了他一眼,程勉立马低声对她说:“觉悟啊,要有觉悟。”
笑笑同志在心底切了一声。
她对程帅帅同志吸引女人的本事,不仅有觉悟,那简直就是——非常有!





长冬(军旅)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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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基层连队欢乐多,何筱这回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程勉送何筱到医院门口,看着她有些行动不便的脚说:“打个车送你回去吧。”
何筱摇了摇头:“我家离这也就两站地,还不够起步价。”
“那也行。”程勉想了想,抬起头说,“我背你回去得了。”
何筱一惊:“那怎么行?”这么多人看着呢。
“怎么不行。”程勉笑了笑,乌黑的眼睛似是裹着一层雾气,湿润清透,“不是说以观后效么?不给我表现机会,你拿什么考察我?”说着径直站在她面前,曲腿蹲了下去,“上来吧。”
何筱可没程连长那么淡定,只是低头的时候扫过他军装肩章上那一排明亮的五星,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要是沉,你就放我下来。”她动作轻慢地搂住他的脖子。
程勉端稳了她,重量压在身上,说话时声音也低重了下来:“放心吧,负重五十公斤我都跑过,你这点儿不算什么。”
似是怕她不信,说完就猛往前跑了一段距离,何筱一个没防备,被他吓得差点儿尖叫出声。
“你慢点儿!”何筱使劲捶了捶他肩膀,肩章硌的她手疼。
程勉被她逗乐了,抱紧她又是一阵猛跑,惊得路人都跟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们俩。
跑到人流多的地方,程勉终于慢了下来。他的呼吸仍旧是平稳的,何筱可被他吓得心脏砰砰跳。
“你故意的吧程勉?”何筱又是气又是笑。
程勉笑了笑。这种靠拥抱感觉到她重量的方式有多美好,她估计还不知道,他也不准备告诉她,打算自个儿偷着乐,免得没下次。
“你乐什么?”何筱又问。
“我哪儿乐了?”程连长耍无赖。
“嘴都咧到耳根后头了。”
程勉一听,顿时乐大了。
一到家门口,何筱立马从他背上下来了。
程勉看着她笑,指了指头顶这栋高楼:“说吧,几层。负责送货到家。”
还送货到家?何筱拿出电梯卡,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坐电梯。”
程勉颇有些受伤:“没领会精神啊,不请我去你家坐坐了?”
有这样不请自来的么?
何筱斜他一眼,有点儿想笑。
“下次吧。”她想了想,说,“找个更合适的机会。”
听到她说下次,程勉就笑了,可嘴上还是没松口:“那这次怎么算?”
他问得认真,何筱一时还真被他问住了。
程勉看她愣怔怔的样儿,没忍住,抬头揉了揉她的头:“今年元宵节,你去我们那儿过吧。”
今年春节程勉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及时回复何筱发过来的那条短信。虽然只有寥寥四个字。
那时候拉练刚结束没多久,又趁热打铁地举行了一次演习。又两个星期操练下来,人都虚了不少。手机是早就没电了,而且演习规定也不能使用个人通讯工具,回到连里一打开手机,何筱的短信跳出来的那一刻,程勉觉得自己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用他们连最喜欢打游戏的文书赵小果的话说,这叫满血复活。
何筱一听,有些意外。
在部队大院生活那么多年,她当然知道过节的时候就是军人最忙的时候。非但不能回家,还得时刻保持战备警戒,不能放松。很多家属为了跟丈夫团聚,只身来队,在部队这个大家庭里过年。每年年底,就是部队最热闹的时候。何筱意外的是,他会让她过去。
“去你们那儿?这样好吗?”
“没事,那么多家属都过来了,多你一个不算多。来吧。”
何筱看着他使劲邀请她的样子,嘴角禁不住勾起一个弧度,等她意识到之后,连忙低下头顺着被他弄乱的头发。
“那你赶紧回去吧,我上楼了。”
程勉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笑了笑,比了个ok的姿势,正了正军帽,转身离开。何筱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阴沉的天色下,笔直挺拔,越远,反倒越显得高大。
回到了家里,田女士正坐在沙发上打毛衣。见她进来,张口便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何筱低头换鞋,随口说道:“见了个朋友,聊了几句。”
她现在撒谎是眼都不带眨的,可田女士哪里是那么好应付的,她觑了何筱一眼:“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当兵的朋友,还能送你回来,我怎么不知道?”
何筱心里一咯噔:“您看见了?”
“要是我没看见你还打算瞒着我是怎么着?”田女士哼一声,“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
一股审犯人的口吻,何筱听了有些无奈。
“有什么可交代的,人您认识。”
“我认识?”田女士惊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程勉。我初中班主任赵老师的儿子。”
何筱自认为用了最安全的介绍方式,可田女士一下子记起来的却是:“就是在部队大院成天撺掇你乱跑,不让你在家好好学习的老程家的那小子?”
何筱:“……”
“那小子不是上军校了吗?怎么,一下就分配到b市来了?”
“他们一家都在这儿,程伯伯现在是二炮一基地的副司令员。”
田女士嚯一声:“那老程现在可不得了了,在往上估计就是军总的位置了。”转念一想,又说,“不过也不稀奇,人老程打越南回来就进军校学习了,说是立功了,谁知道有没有走他们家老爷子的关系。”
何筱一时有些意外:“这些您都还记得呢?”
“能忘吗?跟你爸在部队待了那么些年,想忘也忘不了。”田女士斜她一眼,“怎么遇见他了?”
“您问老何,他都知道。”
“合着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了?”
何筱被问的有些不耐烦:“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谁说这不是大事儿?”田女士站起身,虽然没何筱高,可也得在气势上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以前在大院住的时候,那小子就对你有意思,不然他不能天天往咱们家跑。你真当你妈是傻子,连这都看不出来?”
何筱没想到母亲会这样直接,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比了个暂停的姿势,转身回了房间。
田女士犹不放心地站在门口跟她说:“我跟你说啊笑笑,你跟程勉做朋友妈不反对,可别往深里处,听见没?”停了停,没听见她的回应,又扯着嗓子喊了声,“我说话你听见没?”
“听——见——了!”
房间内传来何筱压抑,拖长强调表示不满的回答。
田女士终于满意,又念叨了两句才算作罢。
何筱趴在床上,听着母亲愈渐小声的唠叨,等到耳边终于清静下来,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长冬(军旅)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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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恬年后初六就从四川老家回到了b市,第二天上何筱家来拜年,带了不少特产,一口吉祥话让田女士笑得合不拢嘴,硬留下她吃午饭。
何筱在一旁看着,在褚恬这个干女儿还没来得及变成亲女儿之前,把她推进了自己的房间。
褚恬大喇喇地坐到了床上,何筱一边给她倒水一边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烦的。”
“烦什么?”
褚恬接过何筱递过来的水,悠悠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有点儿理解伯母为什么总催着你去相亲了笑笑,可能我们真到这个年纪了。”
何筱有些好笑:“怎么?伯父伯母也催你了?”
褚恬烦躁地揉揉长发:“这事儿催也不行,遇不到合适的我就不愿意嫁!”
“谁说没有合适的?”何筱觑了她一眼,“我看徐沂就挺可你心的。”
“剃头挑子一头热。”褚恬切一声,“谈恋爱这事儿可不是光我乐意就行的。”
听这话,何筱还真乐了。她跟褚恬大学四年,只见过别人热脸贴她冷屁股的,很少见她感情受挫的。没办法,这年头美女就是有这资本。
“这么说,徐沂还没被你策反成功?”
“我倒是挺想向敌人内部纵深推进的,可架不住人死守阵地啊。”
“没事儿,不丢人。”何筱玩笑似地开解她,“对方可是徐书记,你就算牺牲了,也是光荣且壮烈的。”
“得,我谢谢你。”
褚恬平躺在床上,眼睛睁着大大地盯着天花板。不一会儿感觉到身侧陷了下去,她偏了偏头,轻声说:“笑笑,你说我是不是特欠啊?那么多追我的我都没看上一个,唯一一个我想追的却看不上我。这算是报应?”
“你怎么就知道徐沂看不上你?”
“这还用问?军理工出身,有家底,有教养,投笔从戎有前途,长相有那么好,这得多少人喜欢啊?用脚趾头想也轮不上我。”
何筱噗地笑了:“恬恬,你看着挺了解他的,怎么会把他想的那么肤浅?光凭家境相貌,就能真正的认识一个人?”斜了褚恬一眼,她继续说,“依我看,徐沂他不是看不上你,大概是你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有心理准备。”
“这需要什么心理准备啊?”褚恬有些委屈,“就好比打仗,敌情来的时候还得提前通知你一声,让你做好准备?还有,我倒是不想那么肤浅,想多了解他,可是人家也不给我机会啊。”
何筱只好放弃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看不透他。”
褚恬莫名有些沮丧:“同样是女人,怎么我跟你的待遇就差那么多?”
“……”何筱微囧了一分钟,说,“恬恬,你元宵节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部队?”
“不去!”某人果断拒绝。
“真不去?”何筱斜眼看她,表示很怀疑。
“不、不去!”褚恬略有动摇,但还是很坚决。
“那好,当我没说。”
何筱翻个身,开始闭目养神。只是没多久,身后的人就开始躁动。辗转反侧,挣扎了又挣扎,她终于听到褚恬豁出去的一句喊:“哎呀不管了,去就去!拿不下他,我还不信了!”
何筱失笑。
正月十五正好是周六。
路况并不算太好,早起就飘着雪粒子,到了傍晚就有下大的趋势。不过这糟糕的天气也阻挡不了人们过节的好心情,市区禁放烟花,很多人就驾车跑到了郊外,路途很是拥堵。
褚恬开着吉普车,跟着队伍慢慢地往前挪,出了城车就快了很多。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t师营区的大门口。
往日严肃庄重的地方,因为这过年的喜气,氛围也顿时柔和了不少。两人把车停稳,下车等了将近十分钟,接领的人才匆匆跑来。
褚恬裹着大衣,忍不住跺脚:“程连长,不带你这样的,大老远我把笑笑给你送过来,你就这么晾着我们啊?”
程勉一把握住了何筱的手给她暖着,对褚恬微笑道:“临时开了个会,对不住了,里面请。”
被给足了面子,褚恬颇为威风地抬头挺胸走进营区。
何筱跟在后头,想把手抽出来,试了几次没成功,也只好由他去。左右环顾了下,她问:“不是说每年来营区过年的嫂子很多吗?怎么我一个也没看见。而且外来的车都不让进,我看停在营区大门口的也就恬恬那一辆。”
“都在家属楼,离营区不远。“
程勉说着,偏头看了看她。披肩的长发,随意地散着,浓密的眼睫毛上落了几粒雪花,原本红润的唇色因为寒气微微有些苍白。他看着,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何筱感觉到了,抽了抽手,对他说:“程连长,注意影响行不行?”
程勉抬眼望了望,很坦然地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没事儿,今天能进来的都是家属,不会有作风问题。”
何筱:“……”
到了侦察连宿舍,才知道徐沂不在的消息。
“书记本地人,过年都没回家,家里二老坐不住了,一个电话把他召回去了。”
“他该不会是知道我要来,躲我的吧?”褚恬有些泄气,“你家也在本地,怎么没见你回去?”
“总得有个人值班吧。”程勉笑了笑,“行了,别生气了。书记常年驻扎军营,过后你随时来随时见。”
“我才不是想见他的。”褚恬口是心非道,在床上坐了会儿,一看是徐沂的床位,立马火烧屁股地站了起来,负气走了出去。
何筱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她邀请褚恬来的。眼看着褚恬出去了,她回过头问程勉:“徐指导员不会真是因为恬恬来才走的吧?”
“真不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不在。”
“为什么?”
“因为——”程勉犹豫了下,“今天是他哥哥的忌日。”
何筱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着程勉。
程勉把热毛巾递给她,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一笑:“徐沂因为当兵的事儿跟家里闹得很僵,他家条件很好,刚下部队那会儿他的父亲不止一次向我们首长要求让徐沂转业走人,直到他发了一次火家里边才消停。后来他就一直待在部队,只有到了他哥忌日的时候才回趟家。”
何筱接过毛巾,低声问:“那他哥哥是怎么——”
死这个字,她说不出口。
“只知道是事故,问再多就违反保密守则了。”说着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何筱缄默了,用毛巾轻轻地擦着手,好一会儿,才抬头问道:“他哥哥——也是军人吧?”
程勉一愣,笑了:“空军,还是个英雄。”
部队的节日向来都是简单而热闹。一来是人多,二来是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闹。
何筱小时候没少在连队过年,因为在老大院的时候,办公区跟家属区就隔了一条有外事活动时才拉起来的警戒线,一到过年的时候,院里的小孩儿都喜欢跑到连队里跟战士们一起玩儿,不为别的,就图个热闹,喜庆。
今儿是元宵节,虽不能像春节那样大张旗鼓地庆祝,可该有的一样也不会少。何筱一走进侦察连的食堂就被他们的阵势震住了,满屋子挂满了彩带和气球,桌子上刷刷竖满了好几排的啤酒,各色美食摆在桌子上,先不论味道如何,光是这品种,就够她数的了。
她看了程勉一眼:“办的这么丰富,得往里面贴多少伙食费?”
程勉淡笑着看着,听她这么问,只说:“能这样‘铺张浪费’的机会一年也就这么一两回,再多也得往里面贴。”
更何况,东西虽然多,但都算不上精致。都是一群二十一二岁的战士,他们要的不是精致和昂贵,而是欢乐和满足,来弥补不能回家团聚的遗憾。
这些,足够了。
“来这边坐。”
程勉领着她往前走,何筱抬眼望了望,顿住了脚步:“对了,恬恬去哪儿了?好长时间没看见她了。”
话音刚落,就见褚恬从厨房钻了出来,脸色绯红,脚步不稳。后面还跟着炊事班长老朱,只见老朱苦着一张脸,想伸手扶她,又被褚恬给推开了。
程勉立马把老朱叫到他面前来,老朱一张胖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刚我们正在炒菜,这姑娘冷不丁地进了操作间,张口就要白酒。我以为她是哪个家属,就给她拿了一瓶,没想到人拧开瓶盖仰头就灌。你是没瞧见那架势,比连长您还猛!”
程勉眼皮子一跳,连忙打断他:“喝了多少?”
老朱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两。”
三两?
何筱也是一惊,目光满是无奈地看着褚恬,见她踩着高跟摇摇晃晃的样子,连忙走上前扶住了她。
褚恬睁着朦胧的大眼睛看了何筱一眼,认出是熟人,嘿嘿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笑,你、你别担心。既然、既然来了,就得好好玩儿!”说完一把推开了她,直扑临时搭起来的主席台,小排长江海阳正在上面忙活,被横冲直撞而来的褚恬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往边上一躲,就被褚恬扑个正着。
江海阳一纯情了二十五年的小处男顿时傻眼了,眨巴着两只眼晴向程勉和何筱求助。孰料这两人颇有默契地把头一扭,都当做没看见,小江排长只好在战士们的起哄声中把怀中的姑奶奶扶了起来,同时咬着牙问候他们程连长:您老不仁,别怪小的不义……
把褚恬送回程勉的宿舍安顿好后,会餐正式开始了。
因为何筱的到场,战士们玩命地起哄程勉程连长,非要他对月作诗一首。程连长心说要他一军校出身的理科生作诗,这不是找抽呢么?可还来不及拒绝,人就被架到前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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