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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重生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久岚
她要不是脸上花了浓妆,也不好出门,可今日相聚,司徒璟也去,她若不出面,定是又要变成笑话了,她并不想别人知道他们夫妻不和。
“王爷昨日与七弟庆贺,我是担心琼儿,才没有来。”袁妙惠对裴玉娇道,“今儿好些了,才抽出空。”
是为这个吗?裴玉娇对她的话半信半疑:“那得请太医看看了。”
“不重,早前也得过,还有太医留下的方子呢。”袁妙惠搪塞过去。
等到未时,又有几位太太领着姑娘们来,原来薛季兰觉得王妃们就三个,为热闹还请了不少皇亲国戚,都是沾亲带故的,只裴玉娇也不熟,不过点头问个好就罢了,倒是有不少人主动上来找她搭话,她每个说过去,也是口干舌燥的。袁妙惠见状又是不乐,京都众人都是看风使舵的主儿,想当初她刚刚嫁与司徒璟,哪个不巴结呢,现在呢,全往裴玉娇那里去了。
便是薛季兰都有些不是滋味,需知全是她请的人,然而因司徒修如日中天,那些人许是也往他那里押宝了。
她眸色微沉,但那一丝阴郁很快就消散不见。
裴玉娇话说多了,连着喝了好几盏茶,很快就坐不住要去如厕,丁香扶着她去西边的茅厕,素和为保护她随行,她叹口气道:“今儿那几位夫人话真多,一茬连着一茬的。”
丁香还不曾说话,素和道:“那娘娘就该说累了,她们又不是听不懂。”
依照素和的作风定会如此,可裴玉娇面上做不出来:“这样好似不礼貌。”
别人都瞧着呢,哪里才说上一会儿就说累了。
丁香抿嘴一笑:“娘娘该没事儿就摸肚子,露出疲倦的样子,别人总会识趣的。”
“是吗?”裴玉娇一想,这法子好,等会儿多摸摸肚皮。
沿着小路进去,便瞧见一处独院,晋王府的茅厕修得很是精巧,进去一圈出来,身上都带着香味儿,裴玉娇道:“舒服多了。”她指着另外一条路,“从这儿绕过去,熙儿好像就在那里看狮子狗呢,我刚才坐久了也正好散散步才回去。”
比起应酬别人,当然这样更称她的意。
那两人当然不反对。
谁料走到一处池塘附近,裴玉娇正想去瞧瞧时,只见一个淡绿色的人影儿抢了先,原是今儿来的一位张三姑娘,生得颇是妍丽,站在围栏前探头观鱼,不过片刻功夫,远处又有脚步声,听着像是男儿声音,裴玉娇忙躲起来。
“说起那花鲤,里头养了几尾乌鱼,早将它们一众吃了。”
“乌鱼好啊,煮汤鲜美,今儿不妨就让厨子捞上来做一道乌鱼豆腐汤。”
裴玉娇听得几句,转了个身往别处去了。
找到养狮子狗的地方,司徒彰跟熙儿正玩得欢快,熙儿一路小跑,那雪球似的小狗就在后面追,追到了,尾巴直摇,熙儿给它一块香喷喷的肉吃,它馋了,还会两只腿抬起来讨食呢!
果然讨人喜欢,裴玉娇走过去。
司徒彰看见她,笑道:“七婶婶来了呀,你要不要喂?”竟然给她一把香肉。
她把手一伸,那狗儿就过来吃,吃完还舔舔她手指。
熙儿指着它道:“娘,黑爪。”
一看它的脚,果然有一只脚竟然长了黑毛,那是它的名字了?
看儿子很高兴,裴玉娇放心了,与他们玩了会儿方才慢慢沿路折回去。
却说司徒修与几位王爷喝了酒,席面上欢声笑语,待得空隙私自与司徒熠说话,两人站在屋檐下,司徒修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抄手游廊道:“父亲命我彻查柳安才,我对此人并不熟悉,怕办砸了,三哥不妨给我些建议?”
司徒熠一愣,侧头瞧他一眼。
简单的一句话,又像是请教,却叫他后背微有凉意,过得片刻,他才冷静下来,淡淡道:“柳安才虽是才华横溢,但并不恃才傲物,目下无尘,反而愿意结交权贵。你既然要查他,必定要小心谨慎,切勿打草惊蛇。”
昏暗的光线下,他目光却郎朗,司徒修心想,上辈子他是因父皇的猜忌才会破釜沉舟,而今应是不会了罢?他与司徒熠虽是对手,然而对于这位三哥的能力还是极为欣赏的,若非必要,并不想看他与司徒澜一样走上绝路,这才出口提醒。
“多谢三哥。”他拱手告辞。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司徒熠缓缓吁出一口气。
这样的七弟,倒是让人无可奈何。
一坐上马车,裴玉娇就抱住司徒修的胳膊,把脑袋靠了过来:“熙儿刚才见到狮子狗了,刚才就在闹着要养一只呢!”
司徒修朝儿子看看,他乖乖的坐在裴玉娇身边,并没有嚷嚷,他挑眉道:“到底是熙儿要养,还是你要养?”
裴玉娇一下垂了头:“我觉得养了好。”
他忍俊不禁,摸摸她脑袋:“既然咱们娇娇要养,那就养一只。”
“真的?”她欢欣鼓舞,摇着他袖子道,“什么时候养,去哪儿买呢?咱们也养一只雪白的,白的好看。”
“这容易,跟卢成说一声,明儿就能有。”
她笑嘻嘻的道:“谢谢相公。”
两人说得会儿,裴玉娇想起那张三姑娘的事儿,说与司徒修听:“我见是二哥跟三哥,便没有露面,你那时不在,去哪儿了?”
中间司徒裕说要去看看晋王府里养的肥鲤,他没有去,跟司徒璟说话,没料到原还有这事儿。
“那张三姑娘长得好看吗?”他问。
裴玉娇嘟嘴:“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也想看?”
听出一股醋味儿,他笑道:“好看的话,许是二哥就看上了,或许哪日做了继室也不一定。”自从常佩去世,司徒裕也算只肥羊了,好些人盯着,司徒熠惯会拉帮结派的,那么用联姻的办法拉拢司徒裕,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然岂会那么巧?
“许是三嫂从中做了红娘。”
裴玉娇这才明白过来,叹口气道:“我一点儿没想到呢!怎么办?”她朝他眨眼睛,“你会不会嫌弃我笨?”
瞧瞧人家的王妃,多有手段,她光是与人说话都觉得累。
司徒修把她揽在怀里:“又不是才知道你笨,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咱们家里,有本王一个人聪明就够了。”
“那不行。”她头摇得好像拨浪鼓,“熙儿也得聪明,还有这一个。”她摸着肚子,“将来才好给你分忧,反正指望不了我。”
可他瞧着她,就已经没有什么忧愁了,还要分忧做什么呢?他低下头亲她:“对,不指望你,你给我生孩子就行。”
果然只剩下这个本事,裴玉娇不由懊恼,可很快就陷入他的攻势中,怕被儿子看见,她忙一只手捂住了熙儿的眼睛。





王妃重生记 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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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姑娘是六安侯府的小女儿,也是侯府唯一一个待嫁的姑娘,司徒裕今日瞧在眼里,觉她生得花容月貌,少女气息扑面而来,委实也有些心猿意马。
他不是柳下惠,也谈不上忠贞,故而王府从来不少侧室,只常佩的去世,多少还是叫他伤怀,毕竟两人之间的感情虽谈不上缠绵悱恻,举案齐眉却也差不离,他这些日子都没碰女人,偶尔有侧室过来搔首弄姿的要伺候,也觉得反感。
有些后悔当初该好好陪一下常佩,然而时日久了终究耐不住,这张三姑娘叫人眼前一亮,却是让他想起蒋琳来。只可惜她容貌合了他胃口,性子糊涂,到头来香消玉殒。
起了兴头,不免有些冲动,听薛季兰说这六安侯府正要给张三姑娘寻个合适的相公,他便有求娶的心,府里没个女主人,到底不是正常人过得日子。
回到周王府,他喝了酒,有些醉意,但仍跟原先一样,每日都要去看看司徒宛的。这段时间,他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因司徒裕粗心不爱管事儿,家里所有内务便都落在十一岁的小姑娘身上,作为父亲也委实心疼。
行到内堂,只见司徒宛对着烛光正看账本,聚精会神,外人没通报,连他来了都不曾知,司徒裕便悄声行到她身边,一把抢了那账本。
司徒宛吓一跳,待到看清是父亲,皱起秀气的眉毛道:“爹爹这年纪还淘气呢,快些将账本还给我,年前事情多,年后事情也不少呢!”
“什么淘气?”司徒裕把账本扔得远远的,“明明是为你好,你才几岁,这就开始盯着账本看,到时不到三十眼睛就得瞎了。”
她忙揉揉眼睛,母亲不在后,她为她守孝,禁止一切玩乐,可家里没有主母,管事们都听从母亲的遗愿,一应的向她禀告事务,好像拔苗助长似的,她由初时的不适应,渐渐也顺手了。
眨眼间,已快要一年。
听到父亲关心自己,她笑一笑道:“那我不看了,等明儿白天再看。”又问,“三叔家今儿很热闹吧?”
作为子女,给父母守孝很是严格,她是不好出门玩的,但对于司徒裕就没有那么严格了,再者他也闷在家中多日,司徒熠劝了才出去散散心的。
司徒裕笑道:“当然热闹,来了好些人呢。”他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看着那娇小的侧脸,柔声道,“要不过两日,我带你去明光寺进香?你也顺便去走一走,如今外面天气已是暖了。”
她摇摇头:“不去,等再过些时日。”
竟是那么固执,司徒裕叹口气,往书案上堆着的账本书册瞧一眼道:“宛儿,可真辛苦你了,要是佩佩还在就好了,或者我……”
司徒宛对这事敏感,猛地抬头道:“爹爹想续弦?”
语气未免有些尖利,但司徒裕见她先说了,有心试探,目光闪烁道:“续弦的话,也可为你分担一些。”
原来真是有这个想法了,司徒宛心生失望,小手在袖中捏了捏道:“我不用谁分担,是不是爹爹觉得我做的不好?”
“当然不是。”司徒裕忙道,“可你毕竟是女儿家,总要有个母亲在身边。”
“母亲已经死了,我这辈子就她一个。”她语气微凉,“父亲要续弦,我无法阻拦,可她不会是我母亲。”
司徒裕被她呛了下,脸颊发热,他明白司徒宛跟常佩的感情,看来她是不希望自己续弦,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我不会强迫你叫谁母亲,可宛儿,就算为父现在不续弦,将来也必是要的。”
司徒宛是要嫁人的,他不可能孤孤单单一个人活在这府邸。
十一岁的姑娘不是小孩子了,司徒宛听明白了他的话,淡淡道:“我知道,那父亲,您要娶谁呢?”
亮晶晶的眼睛好像天空的星辰一般,司徒裕被她看得更觉惭愧,轻咳声道:“往后再说吧。”他拍拍女儿肩膀,“你早些歇息。”
他转身走了出去。
司徒宛眉头微微一拧,与管事嬷嬷道:“爹爹好像在三叔家遇到哪位姑娘了,不然原先不曾提的,今儿却与我说这些。”
管事嬷嬷道:“姑娘要查,并不是难事。”
“那你去查一查吧。”司徒宛站起来,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空道,“虽然我不想爹爹续弦,可仔细想想,我委实也管不了他一辈子。可那个要做我继母的人,却不能轻易就进了咱们王府的大门。”
犹记得常家人来闹,自家姑娘哭泣无措的样子,可不过长了一岁,她就已经判若两人,管事嬷嬷连忙答应一声。
第二日,裴玉娇惦念着狮子狗,一大早就起来了,刚刚下了床,就听见外头熙儿兴奋的声音,他寻常不这样,她忙问丁香。
丁香使人去院子里一瞧,笑道:“卢管家买了狗了,小小的就两个拳头般大。”
她叫丁香扶着她出去看。
果然外头有只雪白的小狗,不比司徒彰那只长了很有特色的黑毛,这只浑身雪白,乍一看就跟玉雕刻而成似的,她看到司徒修,直朝他走过去:“相公,卢成办事真快,这么早就弄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本王叫他天一亮就去城南买了,正巧遇到一只。”司徒修牵住她的手,“昨晚睡时都在说,现在满足了吧?”
“满足,满足极了。”她笑道,“你看熙儿多高兴啊。”
司徒修叮嘱随从:“还没有训过,怕没轻没重咬到人,多看紧些。”
“这还得训?”裴玉娇惊讶。
“当然,跟人一样。”他揉揉她的脸蛋,“有些人不训就很不听话,非得打手掌心呢,必要时候喊打喊杀才行。”
又在拿她开玩笑,裴玉娇白他一眼,可不知道怎么反驳,好像自己真是被他训好的?一想好悲哀,她哼了哼,不理他了,去跟儿子一起玩小狗儿。
到得二月,连续传来好消息,一是裴玉英有喜了,而是裴玉画顺利生下一个大胖儿子,加之此前科举华子扬中了举人,华家那是喜上加喜,光是鞭炮都不知道放了多少。洗三日,司徒修一家也前去恭贺,裴玉画卸了大肚子,整个人容光焕发,见到裴玉娇头一句就道:“我可是生够了,反正是儿子,就生这一个了!”
裴玉娇笑起来:“不用说,三妹夫定也是同意的。”
她生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华子扬怎会不心疼她?恨不得代替她受了,不过这决议只他们夫妻私下说的,要给华老夫人知道,定是难以通过。
裴玉画拉着裴玉娇的手,瞅着她肚子道:“我这好了,你这又要生了,接着又是二姐,真是没个空闲的时候,我看得再等上七八年,才能消停呢。”她问她,“你到底是要生几个呢?”
裴玉娇叹口气:“我就想再生个女儿。”刚说完,瞧见裴玉画揶揄的神色,她的脸腾地红了,那时自己傻信了司徒修,当真是丢脸了,她嘟起嘴,“你再这样,我往后不理你了!”
裴玉画噗的笑起来:“是你自己心里有鬼。”见裴玉娇更羞,她又伸手拉住她,“好了,我就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裴玉娇这才又同她说话。
柳安才在三月入狱,牵连甚广,前前后后有二十余官员先后掉了乌纱帽,司徒修与司徒恒成禀告这阵子查到的具体事宜,没有一桩是含糊的,前因后果一目了然,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是司徒恒成看重的地方。
听这最小的儿子说完,他手指在书案上轻敲了两下道:“朕听说熠儿与柳安才多有交往,张大人胜任巡台一事,柳安才接受不少贿赂,四处打点,才叫他如愿。”
这张大人是薛家一位表亲,司徒修回道:“此事与三哥无关,父皇,三哥的为人,您是最清楚的……”
“朕是最清楚!”司徒恒成冷冷笑了声道,“京都大半官员都去过他王府,朕还能不清楚吗?”
司徒修垂下头,半响道:“三哥与柳安才有来往,但也只因柳安才贬官前的情谊罢了,往后不曾有深交。”
司徒恒成听了没有言语,摆摆手让他出了去。
然而过得半个时辰,却请朝中重臣来到乾清宫,韦氏听得这消息,坐立不安,她忽然想起了常宁公主说得话,也许是她猜错了,兴许司徒恒成真要立下太子了!
也确实是,司徒恒成知道自己年岁已高,这段时间反复思量,是该要立个太子,他已经私底下写了诏书,只还不曾发下来,叫来两位大臣,也是询问意见。
到得傍晚,夕阳徐徐落下,韦氏起身去了乾清宫。




王妃重生记 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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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恒成手里正拿着玉玺,这玉玺是他亲生父亲,也是上一任皇帝,明德帝亲手给予的,那时他已病入膏肓,对自己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他犹记得当初父亲在耳边说的话。
华国的基业是要千秋万代传下去的。
而今,他虽然身体尚可,却也不知哪一日就会否衰败下去,臣子们催得紧,为争这太子之位,司徒渊被废,司徒澜身死,或者定下储君真能安定一些。
听见韦氏求见,他将玉玺摆在一边。
淡黄色的玉在案台上分外显眼,韦氏目光落在上面,心想就是这东西,掌控了天下所有人的命运!
她上前行礼。
司徒恒成看她面色庄重,摆出了皇后的架势,眉毛便是微微皱了皱,他向来不喜韦氏的性格,当年娶她也是顺从父母的意愿,不过她大事上不算糊涂,这皇后之位便一直让她坐着,又因司徒渊的关系,他心里有些歉疚,故而很快就笑了笑道:“你来了也好,这事儿总归要与你商量。”
韦氏没料到自己还没开口,他便主动提了,不免心慌,因司徒渊不在京都,假使他现在要立太子,那定然不是他。
她嘴角略是抖了一下,强自镇定下来道:“不知皇上要与妾身商量什么?”
“立储,朕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是该立个太子了。”司徒恒成看着韦氏,尽量放柔声音道,“虽然渊儿是个好人选,然而他并无意于太子之位……”
他话未说完,韦氏浑身一震,由不得打断他道:“你说什么?”
“渊儿曾写信于朕,称愿意在外效力。”司徒恒成当然明白韦氏的心思,她一心想让司徒渊重登太子的宝座,可他这大儿子已经私底下表明决心,并不想回京都,他微微叹了口气,“朕有负渊儿,如今他愿做什么,朕都愿成全他,既然他在外快活,何妨就此逍遥一生呢?”
韦氏胸口一闷,险些吐出血来。
司徒恒成上前两步,扶住她:“我替他瞒着,也是不让你伤心,可终究也瞒不住,淑君,”他唤她名儿,“你莫再钻牛角尖,渊儿受了这几年的苦,总是变了一个人,你不要再束着他了。”
韦氏心口钝痛,一掌推开司徒恒成,目眦尽裂:“还不是你造得孽?不然岂会如此?渊儿,渊儿他向来出类拔萃,哪个皇子也比不上他,要不是你冤枉他,他会这样?都是你……”她手指着司徒恒成,“如今也是你逼得他离开京都,他才会说不想当太子!”
见她状若疯子,自欺欺人,司徒恒成道:“一桩事归一桩事,朕当年是错了,而今也想着弥补。”
她尖声道:“你能弥补什么?”
手指划过去,竟然在司徒恒成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伸手一摸,放在眼前看去,有淡淡的血粘在指尖,分外刺眼。
韦氏这才清醒一些,对面的人可是九五之尊,不是寻常的丈夫,不是夫妻间吵吵架,能动手动脚的人,可她实在恨透了司徒恒成,哪里肯认错,手指捏成拳头冷声道:“不是渊儿做太子,那皇上立谁,都不用与我商量,妾身告退!”
她转身疾步走了。
司徒恒成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生要说他有后悔的事情,便是错怪司徒渊,然而木已成舟,他心里清楚,司徒渊已不适合再当储君,就跟前朝的隆嘉帝,便是让他当了,没了雄心壮志,早晚误国,为整个华国着想,他不能因为弥补,便硬是恢复他太子之位。
捏了捏眉心,无心再看那一堆的奏疏,司徒恒成走出大殿,坐了马车直往兰园而去。
司徒弦月没料到他此刻会来,略是顿了顿,却依旧拿着花洒浇花。
她鲜少在宫里露面,若不是司徒恒成使人来说,她常年便在兰园住着,他见她还得亲自前来,故而一年里,也是甚少相聚,看她放下花洒,司徒恒成淡淡道:“这天下如此待朕的也只有你了。”
司徒弦月笑笑道:“若不是因你是皇上,这门还未必进得了呢。”
司徒恒成眉头挑了一挑,不置可否。
司徒弦月宽袖一摆请他坐下,亲手斟茶道:“今儿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便是天气也不甚好,怎得皇上会突然来此?”
“心情不好。”他道。
她打量他一眼,看到他脸颊上的血痕,微微惊讶。
普天之下能让皇帝受伤的,只怕也只有那脾气火爆的韦氏了。
可这夫妻两个的事儿她不想参与,司徒弦月道:“要不我给皇上谈个曲子?”
她坐到旁边的圆凳上,手指略微一动,便有悠扬的琴声扬起,在这幽静的兰园里,似有回响。她原就是才女,样样精通,那琴艺也是千锤百炼,不比宫里任何的乐师差,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曲弹完,当真称得上绕梁三日。
过得片刻,司徒恒成才将眼睛睁开来,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香味扑鼻,那是她亲手做得茶叶。瞧着对面的人儿,数十年像是如一日,还是年轻时候那等姿态,闲适优雅,好似世间没有让她费心的东西,若是当初,他能放弃一切,带着她离开京都,今日,自己是否也能这样无忧无虑,对着灿烂的夕阳,与她谈笑风生?
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难以猜测不曾发生的事情,放下茶盏,他道:“朕想立修儿为太子。”
司徒弦月恍然大悟。
难怪韦氏会动怒呢!
可这样的大事儿,她能插什么嘴?
然而司徒恒成却看向她道:“你觉得如何?”
几位皇子中,数司徒修与她关系最好,虽然她生性冷淡,然而因司徒修生母的关系,在他年幼时,她对他多有照顾,寻常来往,比起旁人算是稍多一些,在她的角度,自然不会觉得不好。
司徒弦月道:“这孩子原最信任许婕妤,只我不曾料到许婕妤竟是这等人,原还想着皇上兴许会立璟儿呢,如今既是修儿,我心想也是一桩好事。”
坦诚,这是他与她相处最觉愉快的地方。
司徒恒成道:“既然你也同意,那朕就立修儿,过得几日便下诏书。”
她讶然:“皇上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司徒恒成淡淡道,“朕原怕他太过刚直,不顾兄弟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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