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商女好嫁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熊猫探长
要知道,上辈子她说是习武,其实很是敷衍。
曹师傅一开始狠下心来,训过几次。后来见她实在无心于此,也与之前的女先生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宾主倒是尽欢,只是青妍自己心里有数,除了掌中薄茧,体力精神较寻常妇人略好,自己并无几分真功夫。
而后来练功搁下,又为侯府事身心交瘁,功夫更是半点不剩,一病就不再起。
算起来,这功夫已是多少年未练,落英掌早忘了个差不离。
所幸这会儿刚学了个开头,前十招好歹还是记得的。
三百遍加练并不轻松。
落英掌共120招,取落英缤纷之意,走的是轻灵繁复路线。配合身法,更添变化无数。
虽谈不上顶级功法,但曹师傅早有言之,女儿家练武不过是强身健体怡情,既不为沙场杀敌,也不为江湖斗狠,用不着下死力气,练那些个杀招。
此套功法,使来如穿花蝴蝶,姿容曼妙。万一真要对敌时,凭借身法,也略堪一用。当然,它最重要的功效还是舒展筋骨,活络精神气血,因而对闺阁女子最为适宜。
三百遍下来,青妍已是薄汗沾衣。见曹师傅尚未过来,又按她之前所教,把后面教的一些招式慢慢揣摩起来。
曹锦依过来时,眼神里多了些许肯定,眉目也似乎更舒展了些。
要知道,她所住的紫萝居离这不过三五十丈,什么动静能瞒不过她的耳朵之前青妍躲懒,阿玉通风报信,她只是伪作不知,懒得揭穿罢了。
今日见徒弟一改前态,心下也是欢喜不少。
毕竟来李府虽另有它意,但这徒弟根骨、悟性俱佳,她是一眼就看中的。
于是曹锦依放下缠丝红宝金手炉,又花了半个时辰,将落英掌前面那几十招细细地演示、讲解了一番才宣告早课结束。
回到翠云居,小丫头们早把沐浴用的黄杨木桶准备好了。青妍坐在飘着玫瑰干花叶的水里,看蒸腾的水汽,恍恍惚惚,不知昨日今朝。
“姑娘,该起了”阿梅轻轻唤道。
月白色杭绸大手巾轻轻擦干身上水迹,换上家常衣服走到桌前,早膳也已备妥。
以前不练武时,青妍平日里早起即往太太处问安,陪太太一同用早膳。
现在做完早课,太太那已在议事,时间也对不上,怕姑娘饿着,于是专门拨了小厨房,让在翠云居自己用。
认真练了一早上,青妍这会儿很是有胃口。
没有嬷嬷、妈妈们在旁边反复提醒她淑女仪态,少食少用,一小碗糖粳米粥,四碟小菜,两碟糕点,外加一份鸡汤面,青妍一扫而空。
见她用完,阿玉端来龙井茶水并青瓷痰盂给她漱口完毕,就传黄妈妈来给她梳头。
黄妈妈是个圆脸妇人,一脸团团喜气,最是手巧,平日里专功给她梳头,也管着翠云居花粉、头油之类日常采买小事。她男人则带着儿子常年在外,料理李府保定城外一个两百亩旱地的庄子。
她有个女儿叫燕儿,今年十岁,正是当差的年龄,知道李青妍是李府的掌中宝,一心想塞进她的翠云居,为此总是格外殷勤。
一边梳,黄妈妈一边赞道,“不是我打嘴,姑娘这头发真是满京城里也找不出几个来,又浓又密,又黑又亮,今儿给梳个牡丹髻,姑娘看好不好啊”
李青妍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红润,眉如柳,配着鸦青色丰润长发,生机勃勃,全不见前世后来的枯槁。
正应了那句,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春。说不尽明丽娇艳。
青妍摇摇头道,“妈妈可别梳那怪麻烦的,回头去太太那晚了,我可全赖你。”
黄妈妈笑道,“误不了,误不了”,边说边麻利得梳弄起来。
这边梳着头,那边阿梅又捧出件银红白狐皮对襟褙子进门来回道,“姑娘,这是昨日下晌,太太专门打发人送来的。姑娘今儿个就换上吧,让太太看了也喜欢喜欢。”
原来自己少年的光阴也曾如此简单,如此适意,如此欢悦。
青妍愣了半响,转而笑道,“好,就穿那件。”
第四回 李家
带着阿梅、阿玉,一路逶迤,经过几处小院和园子就到了正房。
青妍父亲李四平共三子一女,发妻陈氏。长子志远、志成还有青妍都系陈氏所出,次子至敬则系王姨娘所出。
大哥志远是家中长子,一心改商户门楣,走科举道路。八年前就举业有成,中了举人,只是之后连续多次下场,却都未能成。平日里以刻苦攻读为业,很少出来。
五年前娶妻临清周氏,书香门第出身,生有二子,小名团哥儿、圆哥儿,现今帮着太太协理后院之事。
庶出的二哥志敬原先管着家里京城附近的几处田庄,现也跟着老爷学些生意上的事务。为人谨慎宽和,很是得家里管事赞许。
娶妻钱氏,系临清商户之女,也帮着太太管些杂务,生有一女冬姐儿,一子麻哥儿。
三哥志成今年不过十六岁,尚未娶亲,平日最是跳脱。读书不成,两年前开始跟着老爷管理各处商铺。挨骂挨揍最是常事,多要靠太太从中周旋,他才能勉强混过去。
李四平系长房,李家另有二房李四才任嘉兴郡丞,带着一家老小在任上。平日里一年四时八节,少不得相互打发了下人送节礼。
另有一姑奶奶则远嫁汉阳,极少来往。
还没进门,青妍就听见屋子里笑语声声。
门前小丫头颇是机灵,一见着青妍过来,一边问姑娘好,一边就打起帘子。
走进屋里,万字不断头三围罗汉床上坐着一位衣着富丽,长相富态的中年妇人,正与一个五六岁奶娃子赶围棋玩,旁边还有个更小的奶声奶气地在捣蛋。
旁边簇拥着一堆媳妇、丫鬟捧场取乐。
二奶奶钱氏最是伶俐,一见门帘掀动,就猜着该是青妍来了。
及至见着人,立马上前几步引进屋来,边走边道,“姑娘今日气色不错,配上这白狐皮领子更是好气派,太太说是不是”
李府当家的大太太陈氏抬起头来,望向女儿,伸手招她身边坐下,笑意直达眼底,满脸慈爱道,“我的儿,这身确是好看。”
“母亲”,李青妍望着前世今生十几年未见地母亲,低低地唤了一声,眼泪忍不住扑簌扑簌落下来。
她这样子倒把陈氏唬了一跳,忙急声问,“我的儿,这是怎么了”
连声急问青妍身后的阿梅,“昨儿还好好的,可是今早曹师傅那受罚了”
阿梅眼睛瞥向青妍。
姑娘今早起来就怪怪的,但未得指示,她也敢擅自回答。
青妍压下心头万般思绪,赶忙迎上前去,握着母亲的手,强笑道“哪有的事儿,不过刚才进屋被风吹着了。”
自入襄阳侯府,商户之女的笑讽就没离过身。
一开始心气高,嫌娘家不给自己长脸,青妍鲜少回去探亲,寻常也不让娘家人上侯府门来。
及至后来,襄阳候的荒唐和侯府的破落让自己悔恨不已,却为着面子,不忍父兄母亲见自己落魄,反而更少来往了。
说起来,自嫁去那不得见人的地方,母亲的样貌竟是好久没有端详了。
悲欣交集之余,青妍轻轻扯过话题道,“女儿没事,倒是太太这儿这般热闹,可是有什么好事啊”
二奶奶钱氏知道太太素日最是疼惜这个小姑子,忙又在旁边凑趣接口道,“要说灵慧,再没有赶得上姑娘的了,真是一猜一个准。”
李太太笑着说,“昨天接到嘉兴来信,你二叔任期将满。因连续三年考绩得优,且为朝廷收拢赋税得力,已选派了户部六品主事,过些日子就要回京了。”
李府两房本是同胞兄弟,虽是分家,却也同气连枝,素来亲厚。
大房承袭了祖上皇商的基业,给宫里供着各色丝罗彩缎,家底丰厚。
二房虽不若大房财丰,但嘉兴自古膏腴之地,连续当了两任郡丞,前后足有十年,宦囊自不会清薄。且士农工商排序,要论清贵,自然二房更胜。
这次二房走了座师户部郎中蔡嘉义门路,竟然得选六品主事,一举从外放六品平调为户部京官,殊为难得。
要知道大房这皇商生意与宫中关系最是紧要,朝中各路大人也多有往来。
只是此项经营,觊觎者也众。全凭李四平多年谨慎周旋,外加色色上心,才能做得下来。
二房入朝,虽不过六品,与内廷采买也无直接关联,可朝中有亲兄弟就是不一样。且户部最与钱粮之事相关,有此助益,大房焉能不喜
李太太端详着一旁的女儿,只见她色若春花,身似杨柳,新做的银红白狐皮对襟褙子更衬得她如娇花软玉般鲜亮。
李太太回身对大奶奶周氏说,“你妹妹也大了,以后每季给你妹妹多做五身衣裳,钱就从我私房里出,不用走公中的账。”
周氏见青妍过来,知道今天有正事说,刚打发了奶娘把罗汉床上的团哥儿、圆哥儿抱走。见婆婆发话,哪有不许的,赶忙应声道,“瞧太太说的,妹妹日渐大了,本就该添裁些衣物,是我这作大嫂的没早想到。哪有走您私房的道理”
钱氏嫁的是庶子,虽说婆婆面上对她客气,可就算婆婆肯松手,也是嫡长媳掌家,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庶子儿媳妇头上。
凭她再有手段,心气再不平,如之奈何
眼下见大房周氏有了些微挂落,哪有不趁机踩一脚的道理
“嫂子近来帮着太太管着厨房之事,又有团哥儿、圆哥儿要照管,短了精神也是有的,太太切莫见怪才是。”二房钱氏明面上给大房周氏开脱,话音底下又暗指周氏才具不足,管个厨房,就料理不开来。
李太太见底下儿媳妇们斗法也不接茬,只轻轻转过话题道,“二太太三月里就准备带着几个孩子动身,先行来京城安置。到时难免在府中盘桓一阵子,你们看住哪儿好啊”
大奶奶周氏昨已得知二房来信的事,料定太太今天必会问起,心里早有盘算,只是没想到太太竟先提姑娘衣服的事。
也是,小姑子日渐大了。
虽说又是气走女先生,又是请来武师傅的,闹的很是不像,却是太太的心头肉。
这次二太太吴氏要带着家小先来,嫡女嫣然肯定一并过来。
嫣然与青妍年龄仿佛,太太是万不肯在二房面前让女儿给比下去的。也怪自己昨夜被两个小的闹得头大,竟没想到这一层。
二房跟这边早就分家,这次回京乃是入朝为官,定会买房置业做长远打算。只是京城高门大族聚居之地,合适的宅子未必就立马就能寻着,在府中住个一年半载也是有的。
眼下家里,敞阔些的住处,除了太太这边的正院,大爷并自己住的寰梧院,二爷并钱氏那边住的祁松院,三爷住的廷柏院,姑娘住的翠云居,也只剩下大爷平日用功的修竹苑了,别的地方委实塞不下那一大家子……
“回太太的话,我思量着家里各处,恐怕也只有修竹苑最是适宜了。回头让大爷挪出来,重新布置了,先给二太太她们安顿下吧。”周氏道。
李太太心中其实早有打算,但这话能从大奶奶周氏口中说出来,听起来总是顺耳不少。
自家孩子自家疼,她哪有不心疼大爷的道理只是连续多次未能中举,大儿子心性瞧着愈发乖左。二房本是读书科举出身,这次来京,让大儿子跟着多亲近亲近,未尝不是助益。
要说自己当家这些年,大儿子年近而立,只知埋首读书,而未有成。三儿子少不更事,顽劣不堪,暂时没得指望。小女儿已是及笄之年,却只知胡闹,还不晓得如何归宿。倒是庶出的老二,在外愈发能干,在内愈发恭谨,她焉能不愁
转过头嘱咐大奶奶周氏道,“修竹苑那边嘱咐大爷赶紧把他东西收拾起来,让底下人抓紧打扫。有需要添减的,你报了来我看,赶紧给他们置办起来。”
周氏点头称是。
又交待一旁的二奶奶钱氏说,“你大嫂要料理修竹苑的事,忙不开手,你向来最有眼光的,这做衣裳的事就交给你了。”
又嘱咐道,“二太太他们自嘉兴来,那边的苏样最是时鲜,连宫里娘娘们都是爱的。咱别叫人笑话村了,回头你找人打发绫织阁的绣娘来做。你与你大嫂也一人挑喜欢的样子做两件。账都从我私房里出”
钱氏听得有差事,又有新衣,也是面露欢喜,拉起青妍的手向她道谢道,“那我们今日可都沾了姑娘的光啦。”
于是,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第五回 计议
眼见事情说完,李太太将两个儿媳妇打发下去操持,独留下青妍说话。
“我的儿,刚才人多,我也不好多问,今日你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李太太摩挲着女儿的手,忍不住细细盘问。
青妍看着母亲慈爱的脸,一时竟是语噎。前世自己一步踏错,万般深渊。后来母亲得知其中不妥,气得卧病不起。
到后来,父亲因为太后千秋贡品出错,几被下狱。
几番变故,加上大哥乖吝,小弟纨绔,母亲没几年就去了,父亲也不过多拖了两年。自那以后,家里渐渐由庶出的二哥掌家,她就更没有娘家可回了。
青妍被母亲问起,一时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直哭得肝肠寸断。
前世贡品供货出错,焉知没有自己出嫁掏空家底的缘故而所谓侯府夫人,事到临头,才晓得襄阳候府早就在陛下面前失宠,更不可能为她娘家再去触犯。
她费尽周折,也不过让父亲免于牢狱之灾,皇商的位子哪里还保得住待父母离世,她孑然一身,再无归处。
李太太不过留女儿问一句,没想到竟惹的女儿大哭起来,慌得直问阿梅,“姑娘这是怎么了你们是怎么服侍的”吓得阿梅、阿玉什么都不敢说,赶紧跪下。
青妍赶紧拦住母亲,撒着娇说,“好太太,不干她们的事。是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家里有大大不好的事,这才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太太心下一松,忙安慰女儿,“我的儿,梦哪里做得真都是假的。”
又对旁边站着的陪房周立家的道,“看来姑娘是被唬着了。近日天寒,我也有段日子没去妙峰山了,你打发人去庙里,让齐安师太给多念几卷清心平安经。告诉她,等天气再和暖些,我就带着媳妇、姑娘给菩萨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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